第9章 (9)
,扛着鋤頭便追了出去,一直追了人兩裏地。
孫麻子被追得實在熬不住,眼見着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只得跪在地上求饒。可這樣也沒讓冬生娘放過他,直打得他斷了條腿。後來,這孫麻子就成了孫麻子加孫瘸子。
冬生娘一戰成名,從此之後,再也沒人敢欺負他們孤兒寡母。
因着要掙錢養家,又要當爹當媽,加之是烈性子,冬生娘自然是對冬生嚴苛至極。小時候的冬生并非現在這溫吞吞的個性,也是個調皮搗蛋的小臭崽子,跟着村裏孩子,整日闖禍。冬生娘太忙,也沒閑工夫諄諄教導,一生氣,就是一頓棍棒招呼。那些年,金疙瘩村鄉親,常常在地裏田頭,聽見一個魔音穿腦的聲音,拉長着喊出“宋——冬——生——”。這三個字一出,鄉親便知道,是冬生娘在教訓冬生了。
被揍的次數多了,冬生倒也真被慢慢管制了下來,那點小壞性子藏得極好,說白了就是蔫兒壞蔫兒壞。幾個臭小子一同幹的壞事,他都能做出無辜狀,讓人以為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漸漸就在村裏樹立了乖巧孩子的形象。
再後來,冬生娘将冬生送去學堂夫子那裏,誰料這孩子讀書頗有天賦,一學就會,一點就通。冬生娘心裏歡喜,便給他立了志,好好讀書,考上功名。其實年幼的冬生讀書只是覺着有趣,起初對她娘的想法并不願意,可在他娘暴力兼禁閉的威逼之下,還是逐漸從個鄉村野孩子變成了酸腐書生。
可見冬生身上濃濃的受虐氣質,必然是有合理原因的。
這也是為什麽,秦珠玉如此惡形惡狀,他也能夠揮揮衣袖,不以為然。只因為,和他潑辣霸氣的娘比起來,秦珠玉足以算得上是溫柔似水了。
冬生見他娘進屋,舒了口氣,抹了把臉上的鼻血,對溫柔似水的人道:“沒事了!”
秦珠玉還未從剛剛的震驚回過神,看着一身狼狽的冬生。良久,終于從喉嚨裏冒出一句話:“你娘真的好兇哦!”
冬生還在喘氣,似乎是習以為常,斷斷續續回她:“還好還好,她沒有打你。走,我們進去吧。”
秦珠玉跟着冬生走在後面,在快走到屋子門口時,她又憋出一句話:“放心,我絕對不會還手的。”
帶着點自我鼓氣的信誓旦旦。
兩人進屋,冬生娘已經坐着摘菜,冬生呵呵笑着,叫了聲:“娘。”說罷,又拉了拉秦珠玉暗示她。
秦珠玉反應過來,趕緊小聲跟着他開口:“娘。”
不料,這音剛落,冬生娘就一個刀眼瞥過來。秦珠玉哆嗦一下,立馬改口:“大娘。”
冬生娘哼了聲,收回殺人眼神,又乜了眼兩人拉着的手,從鼻子裏哼了聲道:“還未成親,就拉拉扯扯,像什麽話。”
冬生一聽,趕緊自覺放開了手,走上前,拿過他娘身前的籃子,嘿嘿道:“我和小玉幫你摘。”
冬生娘看都不看他:“一邊去,少在我面前打馬虎眼。”
冬生只得悻悻地退後。
吃飯時,由于冬生娘對冬生突然領回個媳婦,很不滿意,便沒有拿出什麽好菜,只弄了盆青菜和鹹菜,就着稀飯,便招待了自己久未歸家的兒子和未來兒媳。
到了晚上,冬生鋪好床将秦珠玉領進屋,自己抱着床鋪蓋卷,準備去偏房打鋪,卻被她娘一把攔住,拉着嗓門道:“這還沒進門呢,就要登堂入室?”
冬生無奈,拖着聲音喚了聲娘,卻又被她娘一嗓子壓住:“還不快去帶這位小玉姑娘去偏房!”
冬生還想再求求,一旁的秦珠玉倒是心虛了,趕緊拉了拉他的袖子道:“我睡偏房就行。”
說完,她顫顫看了眼冬生娘,卻被人很不客氣瞪了眼,還哼了聲。
在冬生娘的眼皮底下,冬生将秦珠玉安排好,也不敢在偏房內多停留,便退了出來。
他見他娘還怒氣沖沖的模樣,趕緊拉着她在椅子上坐下,老老實實将秦珠玉的來龍去脈告訴了他的母上大人。
“你是說她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冬生娘驚詫地問。
“嗯。”冬生點頭。
“也不知道從哪裏來?”
“嗯。”冬生繼續點頭。
“甚至都不知道有無婚配過?”
“嗯。”冬生再點頭。
“我怎麽教出了你這麽個傻兒子?”冬生娘終于沉不住氣了,點了點兒子腦袋,“萬一人家是婚配過的,怎麽辦?暫且不說她是不是黃花大閨女。怕是到時被人家夫家找上門,你要怎麽辦?那就是霸占人家媳婦啊!還有,你看看她那細皮嫩肉的模樣,想來也不是什麽小戶人家的姑娘。到時,惹了大麻煩,你叫咱娘倆咋辦?”
“這個……我都想過。所以我一定好好準備秋闱,萬一人家找來,也理直氣壯。”
冬生娘再次被氣到,狠狠戳了戳冬生腦袋:“你是要氣死你老娘啊!之前讓你參加科考,你一百個不上心,今兒終于是覺得要好好去考試,卻是為了個來路不明的姑娘。難怪大壯和二強說你養了個狐媚子,看來是沒說假啊!”
“娘……”冬生幽幽的,怯怯地喚了聲。
冬生娘喘着粗氣:“叫什麽叫!”說完,忽然又想到什麽地問,“你說實話,你和她有沒有行房?”
冬生愣了愣,面上一熱,趕緊搖搖頭。
冬生娘将信将疑地看着兒子表情:“真的沒有?”
這回,冬生終于有些挂不住了,聲音也提高了幾分:“娘,你兒子是那樣的人麽?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年,那幾個小子騙我去青樓,我也什麽都沒做。你說,我怎麽可能和小玉做那樣的事。”
“沒做就沒做,那麽大聲幹什麽?”冬生娘不滿地壓下他,想了想,臉上忽然又換上一絲戲谑的表情,上下打量了番他,“這麽說,我兒子還是個雛兒?”
冬生愣了下,終于是惱羞成怒地跳起來,對他娘瞪了眼,也不回他,蹭蹭跑回房,将門大力關上。
冬生娘卻是笑得一臉燦爛,還跟在後面,不依不撓拍了拍他的房門,大着嗓子道:“雛兒就雛兒,有什麽害羞的?不過,說起來,你今年也二十多了,連個葷都沒開過,說出去是有些沒面子。早知道這樣,當初你們去青樓,你就該和他們一起開開葷,也不至于現在還是個童子雞。你可別怪我,我以前也只教你,不準沾花惹草,玩弄女人,也沒叫你這般守身如玉……”
冬生聽她娘越說越離譜,咬牙切齒地幹脆将耳朵塞上。
作者有話要說: 勤勞的樓主又更了。從城鄉結合部進入鄉村後,這文濃濃的土氣就撲面而來~~是的,這就是文案所說的鄉土小說。哈哈
下章更新時間:明天晚上9點之前(矮馬,樓主咋這麽勤勞哩~~)
☆、歡喜
第二天一早,三人草草吃了早飯。冬生娘便朝着秦珠玉一指:“你……今天跟我去田裏拔草。”
冬生一聽,趕緊開口:“娘,我跟你去吧,小玉她沒幹過,怕是幹不好。”
“你少跟我摻和,趕緊去溫書,別到了秋闱開考,你還沒準備。”冬生娘橫了兒子一眼,又看着秦珠玉道,“想做我們金疙瘩村的媳婦,連個草都不會拔,怎麽行?”
“大娘,我去我去。”秦珠玉心道拔草有什麽難,連忙點頭。她還想着和書呆成親呢,可不能過不了他娘這關。
冬生娘對她的積極态度還算滿意,只是準備出門時,忽然又上下打量了番她,而後翻了個白眼開口:“你這打扮,是去下地幹活啊,還是千金大小姐去看燈賞花啊?”
說完,也不等秦珠玉有什麽反應,徑自進了屋子,片刻後,拿了身她自己的粗布藍花長衫塞到秦珠玉手中:“換上這個。”
秦珠玉接過那衣服,左右翻來翻去看了看,本來緊抿着的嘴,不由得慢慢慢慢撇了下去。
到底是太嫌棄,她下意識擡頭,想要拒絕這身土裏土氣的衣服。不料卻迎來了冬生娘“嗯”的眼神。她只得繼續撇着嘴,心不甘情不願地轉頭,幽怨地看向冬生。
冬生收到她的求救兼投訴訊號,還未想好該不該伸出援助之手,先瞥到了他娘的那抹厲色。他無辜地讪讪對兩人咧嘴一笑,偏頭看了看外面的日頭,打着哈哈道:“哎呀!天色已經這個時候,所謂一寸光陰一寸金,我該去溫書了。”
說完,敲了敲撫着額,迅速鑽進了房內。
秦珠玉眼睛追着扮傻充嫩的人,氣急敗壞地跺了跺腳。
冬生娘卻是一個刀眼瞪過來,涼飕飕開口:“幹什麽呢?還不快換好衣服跟我走,難道真等到太陽正當空時,去當魚幹兒曬。”
“哦。”秦珠玉心有不甘地進了偏房,将自己身上這套冬生最後花光銀子給她買的衣服換下,穿上冬生娘的舊花布衣服。
待她出來,冬生娘嘴角拉起,滿意地點點頭:“這才像個幹活的模樣。”
秦珠玉平生哪裏近距離接觸過稻田,只覺得冬生娘帶她來的這片稻田長勢可喜,稻花香氣随風陣陣撲來,神清氣爽,完全忘了自己所行目的。
“還愣着幹嘛呢?”直到被冬生娘高亢的一聲,才喚回了神思。
她擡頭一看,原來冬生娘不知何時已經下了田,挽着褲管,開始勞作的樣子。
冬生娘見她還愣愣地模樣,臉上已是不耐:“快脫了鞋下來跟我拔草,怎麽老得喚,又不是阿黃,要打一下才動一下。”
秦珠玉腦門默默起了三根黑線。阿黃她是知道的,正是冬生家那只又蠢又懶的土狗。她嘴裏念叨叨腹诽兩句,趕緊脫下鞋。
這一脫,便露出她藏在布鞋內的一雙白嫩腳丫。冬生娘瞥到那雙嫩生生的腳,似乎也是怔了下,只不過旋即又道:“別磨蹭了,早點弄完早點回去,等太陽大了,咱就得脫一層皮。”
秦珠玉一聽,趕緊跳進了田裏。
“哎哎哎……你小心點,別踩到稻子。”
“叫你拔草呢,不是讓你拔稻子。你是傻子嗎?連雜草和稻子都分不出?”
“你磨磨蹭蹭幹什麽?照你這樣,這一小畝田,拔個一天都拔不完。”
……
秦珠玉只覺得,腦子嗡嗡直叫,宛若又成群蒼蠅在飛一般。被冬生娘這樣念着,她手中的活,愈加混亂,到最後幾乎是手忙腳亂。
這樣還不打緊,她忽然在冬生娘的唠叨中,感覺到腳下有什麽東西在動。片刻,她忽然尖叫一聲,抛掉手中拔掉的草和錯拔的稻子,哇哇叫着,深一腳淺一腳,三步并五步,跑上了岸。而被她留在身後的事,一條被她踩得東倒西歪的稻子。
還未等冬生娘反應過,秦珠玉已經站在田埂上,拍着胸口,氣喘籲籲指着剛剛的位置,結結巴巴道:“剛……剛剛,有……有什麽東西在咬我!”
冬生娘看着一排倒地的稻子,呼吸一下比一下急促,眼睛裏差點能噴出火來。
她咬牙切齒地走到剛剛秦珠玉的位置,伸手在那軟泥裏摸了一圈。片刻之後,手拿出來時,裏面便多了個活蹦亂跳的小活物,仔細一看,原來是只泥鳅。
她抓着泥鳅,恨恨瞪了眼還在田埂上驚魂未定的人:“大驚小怪什麽?水田裏不是黃鳝就是泥鳅!”
秦珠玉遙遙看了看她手裏那黑乎乎還在掙紮的玩意,松了口氣,撇撇嘴:“我還以為你蛇呢!”
冬生娘将泥鳅扔進腰間的小框內,氣急敗壞地虛指着她:“你這個敗家子,看看我這一畝好稻子,被你踩了這麽些去。你趕緊給我弄好,要是這些稻子死了,我跟你沒完。”
秦珠玉看了看被自己弄得一團糟的地方,不免也有些心虛,老老實實點了點頭。
“那你還不快下來弄!”
冬生娘這聲獅子吼剛落音,便聽得一個聲音在喚:“表姨,表姨”。
東升娘尋聲看去,便見二強正匆匆忙跑過來,同她招手:“表姨,我家母豬今天下豬崽子呢,我娘讓我叫你過去幫忙!”
冬生娘想起什麽似的拍拍頭:“哎呀,我把這茬給忘了,行,我馬上跟你去。”
說完,便走上田埂,在旁邊的水渠處,随便沖沖腳,也不穿鞋,光着腳,将鞋拎在手中就跟着二強準備離開。
只是走了幾步,才想起還有個秦珠玉,又退回來,板着臉道:“我待會兒回來,如果田裏還是這副樣子,草也沒拔完,你就別指望着冬生娶你過門。我們是鄉下人,最見不得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的大小姐。”
說完,又惱火地看了眼田裏的慘狀,恨恨離開了。
跟在冬生娘後面的二強,則在離開前,轉頭對秦珠玉憨憨一笑,道:“表嫂,你慢慢幹吧,我們先走了。”
在看到秦珠玉斜睨的眼神,嘴裏無聲地對他吐出的“下流胚子”四個字後,他只得悻悻收回讨好的笑容,灰溜溜和冬生娘走了。
哎,也不知他斯文好脾氣的表哥,看上了這蠻橫丫頭什麽,這麽巴巴地護着她。
待兩人走後,秦珠玉臉一跨,一屁股坐在田埂上,又恨恨随手扯了根稻穗,在嘴巴裏用力嚼着,小臉皺成一團,眉毛都快倒豎起來。此時,陽光已經漸漸炙熱,她卻是苦大仇深地盯着田裏,渾然不覺。
“怎麽?生氣了?”忽然,秦珠玉感覺頭頂上一團陰影照下來,溫和帶着點戲谑的聲音,像是一股清泉,注入這六月天。
她摸了摸頭上剛剛被戴上的草帽,昂頭癟着嘴,看向冬生:“死書生,你少幸災樂禍?”
“窦娥冤啊!我哪裏幸災樂禍。”冬生在她旁邊蹲下,上下打量着她,藍粗花布的衣衫,罩在她嬌小的身軀,略顯得大了些,于是這淳樸中便帶了點滑稽。白皙的雙頰,因為陽光的緣故,已經變成紅撲撲的兩坨,可憐又可愛。而那光潔瑩白的額間,正冒着點點汗珠,慢慢從兩邊滑過。
冬生心念一動,伸出手指,将那汗水輕輕幫她擦幹。
秦珠玉卻是不買賬地打開他的手:“你就是幸災樂禍,以前我老讓你做着做那,如今輪到你娘支使我,不知道你心裏在多偷着樂!”
冬生笑着搖搖頭,看着田裏被她糟蹋的稻子,早知道會是這個場面。說起來,她娘對她已經算是仁慈了,從前誰家小孩弄壞了她家地裏一顆白菜,她娘都會追着人家拎起來胖揍一頓。而今天,他遠遠看着,她娘雖然七竅生煙,但也沒真正為難她。這讓他,多少舒了口氣。
冬生想着,已經站起身,将腳下鞋子脫掉,在秦珠玉吱吱呀呀地“你幹什麽”中,不急不慢下了田。
見秦珠玉在田埂邊跳着腳,也要下來的架勢,他才趕緊制止住她:“你別動。要是再踩壞了稻子,我娘估計就真會将你掃地出門了。”
這話果然成功讓秦珠玉定在原地,她看了半響冬生的動作,才恍然大悟地吃吃笑起來:“書呆,原來你是來幫我幹活的。哎呀,我剛剛錯怪你了!不過,你快點啊,不然等你娘回來了,咱倆就都慘了。”
當真是一點都不客氣。
“放心,我娘去了二強家,遇到二強娘,就算沒什麽事,也會拉着唠叨半天。一時半會絕對不會回來。”
“這樣啊!”秦珠玉了然地點點頭,忽然又像是想到什麽的,烏溜溜的眼睛一亮,“書呆,是你将你娘支走的,對不對?”
冬生也不回答她,只白了她一眼,繼續幹活。
秦珠玉為這個發現,委實太興奮,張着雙手,忘乎所以地又要沖下田,去擁抱冬生。
好在冬生眼明手快,在她還未對稻子下毒腳時,趕緊幾步,走到邊上,将她攔住。
這一攔住,秦珠玉就順勢抱住了他,在陽光下,樂得東倒西歪。
恰好幾個村裏的青年路過,見着這畫面,吹着口哨,朝兩人道:“哎呀,那不是冬生嗎?快看快看,他正和他城裏帶回來的媳婦在親熱呢!”
冬生看了看頭頂明晃晃的烈日,只覺得臉都羞紅了。
作者有話要說: 都八萬多字了,竟然還沒開葷,簡直是人神共憤有木有~~好吧,其實作者等得比誰都急~~~
本來俺就是準備寫個唧唧歪歪的辣文來着的,唧唧歪歪是有了,可說好的肉呢~~
明天開始都晚上十一點左右更新吧,争取日更,但過了十一點半,還未更新的話,就代表當日不更新了。(其實俺真的很勤勞,有木有~~)
☆、膩歪歪
冬生看了看頭頂明晃晃的烈日,直覺得臉都羞紅了。附在秦珠玉耳邊小聲道:“好好站着,人家看笑話呢!”
秦珠玉這才從剛剛的欣喜回過神,挪開身子,鼓起腮幫子,看着田那頭的兩個年輕人,惡聲惡氣朝他們吼去:“看什麽看!土包子!”
兩人被罵也不惱,語氣更輕佻:“哎喲!冬生城裏媳婦原來是個惡婆娘啊!冬生冬生,你婆娘在被窩裏是不是也是這麽兇?”
這兩人是同冬生一塊長大的,只不過人家冬生長成了一表人才的秀才,這倆家夥卻長成了村裏讨人嫌的二流子。
二流子說話自是無遮無攔,看冬生紅了臉,愈加來勁。
不料,他們沒想到的是,冬生這城裏媳婦,委實是實打實的惡婆娘。秦珠玉見兩人還在調笑,嘴裏啐了兩聲,蹲下身,兩手摳起兩大坨泥巴,狠狠朝兩人擲去。
啪!啪!兩聲。不偏不倚,正擊中兩人大笑的臉上。
冬生見兩人被砸地哇哇大叫,也咧嘴笑起來,一掃剛剛的尴尬:“臭小子,看你們還敢不敢取笑哥哥。”
那兩人呸呸吐着口中的泥,含含糊糊道:“冬生哥,你慘了,有個兇巴巴的老娘就算了,還找了個母老虎當媳婦,兄弟我們都替你着急。”
冬生笑:“別替我急了,你們還是先急急自己媳婦在哪裏吧!”
這話直戳中這倆二流子的痛處,也不再和他鬥嘴,抹着臉哼哼唧唧地走了。
秦珠玉得意地拍拍手:“叫他們知道我的厲害。”
冬生瞥了瞥她倨傲又天真的小臉,白了她一眼:“知道你厲害,趕緊老實給我待着,別打擾我幹活。”
秦珠玉對這種虛張聲勢不以為然,咯咯笑着,從善如流地在田埂邊蹲下。
冬生雖然看着是個斯文氣十足的書生,但對田地裏的活,卻是一點不陌生。因為沒有爹的緣故,冬生從小見他娘裏裏外外勞累,自打懂了點事,就開始為他娘心疼,總是争着搶着幫他娘幹活。雖然冬生娘一直希望冬生好好讀書,躍出龍門,但漸漸年長,能有個兒子分擔,也是不錯的。
冬生動作細致又迅速,青青稻田裏,一個身長玉立的身影,穿梭其中,竟然還能有着出類拔萃的氣質。
秦珠玉撐着腦袋,嘴角朝兩邊咧得老高,笑容真實明朗。她一直以為冬生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不想,做起農活來,竟然也游刃有餘。這是她的相公,比所有人都好的相公。不知不覺,驕傲和滿足感,在秦珠玉心裏油然而生。
冬生似乎是感受到她灼灼的目光,擡頭遙遙看向她。她趕緊朝他揮揮手,嘴角咧得更開,笑容燦爛地賽過了頭頂驕陽,冬生只覺得頭有些眩暈,不知是被陽光照的,還只是因着那笑靥。
他讪讪笑了兩聲,默默低下頭。
當然,他也沒有提醒她,她臉上已經被她自己雙手蹭了兩個大大的泥印子。
冬生很快拔幹淨了草,又處理好了被秦珠玉踩到的稻子。舒了口氣,走回田埂。
秦珠玉睜大烏溜溜的眼睛,笑着對他道:“書呆,你真厲害。”
這聲誇獎,一半出自真心,一半出自心虛地拍馬屁。冬生再了解她不過,淡淡看了眼她狗腿的模樣:“趕緊洗了腳回去,別曬出了毛病。”
秦珠玉連連點頭。
清涼的水渠,沖在腳上很是舒爽。秦珠玉沖了半天也不願離開,還拉着冬生不讓走,心情好得已經哼起了小曲。
冬生聽着那小曲陌生:“你這調兒是從哪裏學的。”
秦珠玉昂頭想了想:“不知道,就記得怎麽哼了。”
冬生眉頭微微蹙起,這曲是哪裏的他雖然不知,但可以肯定的是,這絕非這一帶的調。如此,秦珠玉恐怕是來自遠方也不一定。
這樣想來,冬生心裏不知該欣慰,還是擔憂。
秦珠玉見冬生半響未出聲,歪頭看向他,眼珠溜溜轉了轉,嘿嘿笑着開口:“書呆,我想親親你!”
冬生的沉思被這要求打斷,臉上突地一紅。這丫頭怎麽就這麽不害臊,他稍稍別過頭,艱難地拒絕::“現在是白天。”
秦珠玉撅着嘴哼了聲,抱怨:“可是有你娘在,我又不能親你。”
在秦珠玉的認定中,冬生就是她的相公,自然不需要有任何扭捏。
冬生轉頭,從側後方,看到她脆生生耳垂,嫣紅嘟起的小嘴,心裏忽然酸酸麻麻的厲害,臉已經不聽使喚地朝她靠過去,可就在他快要挨着她時,秦珠玉忽然又轉頭,幽怨地看着他。
本來欲行口腹之欲的冬生,又默默退後了一些距離,然後面無表情地看着她臉上兩坨泥,不動聲色開口:“別人會看到的,我們還是要矜持點。傳到我娘耳朵裏,可就麻煩了。”
秦珠玉不滿地腹诽兩聲,也只得打消行色的念頭。
如冬生所料,他娘回到家中時,已經是傍晚時分。風風火火一進門,就大聲嚷嚷:“冬生,冬生,你老實告訴我,那田裏的草是不是你拔完的?”
秦珠玉心虛地瞅了眼冬生,只見他一臉無辜道:“我今兒一直在溫書呢,哪裏有功夫拔草。我看是小玉拔的吧,她大中午才從田裏回來的。”
見冬生如此淡定地說着謊,秦珠玉也一下子來了底氣,昂着頭附和:“就是我拔的,我拔了一個上午呢!”
冬生娘本不相信這兩人的話,但見秦珠玉臉上的兩坨泥印子,心裏的疑慮打消了一半,想着拔草其實也不是什麽難事,便将信将疑信了他們。想了想,又指着秦珠玉道:“你……明天跟我去山上砍柴。”
秦珠玉一聽,砍柴多大點的事,想也不想就點頭應承。
冬生卻是一把丢開手裏的書:“娘,砍柴的事還是我去吧。”
冬生娘這次倒是沒有堅持,只是想了想:“行,我們明天三人一塊去。”
作者有話要說: 很瘦的一章,請允許偶再唧唧歪歪幾章~~乃們要不抛棄不放棄啊~~看到樓主這麽勤勞的份上,你們也要勤勞點,留留言打打分哦~~
還是決定十點之前更新,要棗碎棗起,身體才健康哦妹紙們。
☆、擦槍走火
打柴的山有起好幾裏地,這便是冬生不願意秦珠玉跟着自己娘去的緣故。饒是從前冬生幫他娘打一次柴,回來後都是累的到頭就睡。要趕上秦珠玉那細皮嫩肉的身體,都不知道能不能走回來。
秦珠玉當然是不知道這些,出門時還因為想着是同冬生一起,而不需要和他娘單獨在一起,整個人都輕飄飄樂呵呵。
直到走到了幾裏路,還沒到目的地,她這才心裏犯嘀咕,拉着冬生小聲問:“還有多遠啊?”
冬生還未回答,走在前面的冬生娘已經回頭瞪了她一眼:“這還才過一半呢,怎麽?這點路就受不了了?就你這德行還想做我們金疙瘩村的媳婦?”
秦珠玉不滿地撇撇嘴,想要反駁,被冬生暗地裏拉拉手示意,只得心不甘情不願地哼了聲,繼續趕路。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卻才是痛苦的開始。因為嫌棄秦珠玉手腳太慢,冬生娘也沒讓她揮刀砍柴,只指揮着冬生,娘倆三下五除二,很快砍好了三捆柴。
等紮好柴,冬生娘這才不客氣地将最重的那捆扔給秦珠玉。秦珠玉撅着嘴,把那柴往身上一扛,腳下立馬就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只得放下柴,擰眉抱怨:“好重。”
冬生也顧不了他娘的厲色,趕緊走上前,将那捆柴自己背上,換了捆最小的給她。冬生娘見自己兒子這沒出息的模樣,氣不打一處來,扛着自己身上的柴,腳步生風地先走了。
秦珠玉畢竟是個大小姐的身子,半拖半拽才走了不幾步,就哼哼唧唧喊累。冬生見她臉紅撲撲的都是汗水,知道她是真幹不了這粗活,只得趕緊從她手中的柴捆裏,抽出幾根紮在自己這捆,給她減輕重量。
可饒是這樣,秦珠玉也是越走越慢。于是這路途還未過半,秦珠玉身上的柴,便全部轉移到了冬生身上。
前頭風風火火的冬生娘,見兩人磨磨蹭蹭,回頭一看,差點沒氣得吐出一口老血。自家兒子背着一大捆柴氣喘籲籲,旁邊那丫頭身上不知何時早已空無一物。
“看來我兒還挺有勁的。”她扛着柴跑過來惡狠狠瞪着兩人,“既然這樣,你老娘也背不動了,不如你都背着。”
說罷,真的将自己身上那捆柴,往冬生身上一扣,然後橫了眼秦珠玉,氣沖沖跑了。
冬生雖然不似看着那般文弱,但這三個人的活加在他一人身上,也真是吃不消,卻又不敢叫住他娘,而身邊的這位,能自己走回去就不錯,哪裏指望得上。他只得咬咬牙,扛着三捆柴,一步一步挪回了家。
冬生十幾年沒這麽累過,回到家,已經差點兩腿打顫,也沒什麽胃口吃飯,随便扒拉了幾口,匆匆洗了澡,便上床睡了去。
待到睡了一覺,冬生迷迷糊糊睜開眼,卻看到黑暗中,秦珠玉正坐在自己床邊,看着自己。他還有些懵懂,含含混混問:“小玉,你怎麽在這裏?娘看到了可就不好了。”
秦珠玉撇撇嘴小聲道:“我悄悄鑽進來的,沒讓大娘看到。”頓了頓,又道,“你是不是很累?”
冬生點頭:“是有點累,主要是因為好久沒幹這麽重的活了。”
秦珠玉嗯了聲,又過了良久,才支支吾吾繼續開口:“書呆,你說我是不是很沒用,什麽都做不了,大娘會不會不讓我過門做你媳婦?”
冬生隐約見着她愁眉苦臉的樣子,難得的讓他覺得好笑,他也确實笑了出來:“我娘向來是雷聲大雨點小,再說了,我也沒打算讓你做什麽。”說着,牽起她的一只手,“你看看你這手,哪像是會幹粗活的。沒關系的,等我考上了功名,我們再去城裏,如果能考中殿試,我們就去京城,我不會讓你在這裏過苦日子的。”
秦珠玉本來是個少根弦的人,哪知道什麽是感動,只不過冬生這番話,也着實讓她開心動容,她咯咯笑着趴在冬生胸口:“書呆,你真好。”
冬生吃不消這暧昧,将她稍稍拉起:“你趕緊回自己屋去,被娘發現了,對你的考察更過不了。”
不想這話音剛落下,就聽到門口推門聲加上她娘的聲音:“冬生,你睡着了沒?我看你晚上沒吃幾口,給你攤了兩張餅,別餓着了。”
秦珠玉和冬生俱是一驚,到底還是冬生反應快,一把撈起秦珠玉,塞進自己被中。
這迅速的動作剛完成,冬生娘已經是端着盤子推門而入:“冬生,今天累了吧?來,這兩張餅你吃了。”
“嗯,娘,你放在桌上就行,我待會餓了再吃。”
冬生這會兒只期望他娘馬上離開,因為秦珠玉正好被他塞在了自己兩腿之間,可大概他剛剛是用力過猛,太靠下了些,她的臉竟然不偏不倚,靠在他的小腹下最最隐秘羞恥的位置。他都能感覺到她溫溫熱熱的呼吸,隔着薄薄的亵褲,噴在自己敏感的位置。
不料,冬生娘點上油燈,放下盤子後,卻拉過椅子,老神在在地坐下,大有一副準備與兒子秉燭夜談的姿勢。
救命!可憐的冬生覺得自己都要哭了。
“冬生,娘今天不是故意為難你的。娘見你那麽掏心掏肺地待那丫頭,娘怕啊,你用腳趾丫頭想想都知道,那丫頭細皮嫩肉的什麽都不會,肯定是哪家嬌小姐走丢的,萬一哪天她想起來,看不上咱家了,你可怎麽辦?就算是她看得起,她家裏呢?”
冬生現在哪裏有心思想這些,腦子都是身下那團火熱熱的地方,大致是因為被子裏太悶,秦珠玉呼吸越來越深沉,那熱氣也便越來越明顯。冬生努力和身下的異狀做鬥争,但很不幸的是,身下的小宋很争氣地戰勝了他的主人,雄赳赳氣昂昂地立了起來。這倒還不打緊,打緊的是,被子裏的人用手将他的小宋扒拉了一下,這實在是讓他不由自主顫抖了一下。
你道是為何,原來是秦珠玉因為悶在被子中,漸漸有些不耐煩,忽然又感覺臉上被什麽硬硬的東西抵着,看不見自然也沒多想,就覺着不舒服,便在被子下伸手想将那東西扒開。可剛扒下去,那東西又抵上了來。再扒,再上來,最後徹底是激怒了秦珠玉的鬥志,幹脆用手用力按住。而這一按,再愚鈍的人,因着手中的觸感,也知曉了一二。藏在被子中的秦珠玉,終于是面上一紅,而在她松手的時候,忽然一股濕熱就那樣傳至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