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般難過,心裏不免有酸楚得厲害。
她是他的妻子,卻要為了幾兩銀子困擾。
秦珠玉聽了冬生這話,總算是臉色有所緩和。她記得冬生在家時,求字畫的人可是絡繹不絕的。這樣想着,害怕沒飯吃的擔心也就消失了。
大致是白日折騰得太厲害,晚上兩人你侬我侬一陣後,秦珠玉很快就睡得死沉,一覺醒來,便已經是大天亮。冬生已經不再床上。
秦珠玉喚了兩聲“書呆”,沒人應答。
咯吱打開門一看,院子中倒是有人,不過卻不是冬生,而是旁邊另一位進京趕考的房客。前一日,秦珠玉沒留心,現下才看清人長什麽模樣,倒也是個年輕斯文的書生,雖然不讨喜,但也不會讓人反感戒備。
那人見秦珠玉出門,立刻展顏一笑:“小玉姑娘,早啊!”
秦珠玉輕描淡寫地朝他點頭,大致記得這人姓李,便回道:“李公子,早。”
說完,又朝大門外東張西望。
那李公子見狀,走過來幾步,試探問道:“小玉姑娘是在找宋公子麽?”
“嗯。”秦珠玉心不在焉地應道,心裏卻在想,這麽早書呆去了哪裏?
“我早上見過宋公子,好像是拿着幾幅字畫出了門。”
原來是去賣字畫了,秦珠玉松了口氣,正要轉身進屋,那李公子又開了口:“小玉姑娘,昨晚好像聽到你在哭,是宋公子欺負你了嗎?”
“才沒有呢!書呆才沒有欺負我。”秦珠玉下意識回,語氣滿是驕傲,頓了頓又有些幽怨道,“我昨天把錢弄丢了。”
“是這樣啊!”李公子了然般點點頭,“錢財乃身外之物,不過離鄉在外,沒有錢着實麻煩,如果二位缺錢的話,在下倒是可以借一些給你們救救急。”
“真的嗎?”秦珠玉心中一喜,如果有了救急錢,冬生就不用去賣字畫,可以安心籌備春闱,待到考中進士,朝廷封賞後,便能還給這人。
李公子見她心思單純不設防的模樣,眼裏流露出一絲微不可察的得意之色:“當然,不如小玉姑娘這就跟我去房間去取。”
“嗯,好的。”秦珠玉眉眼彎彎,重重點頭。
待到進了屋,秦珠玉聽得背後咯吱的關門聲,轉頭一看,只見李公子正将門闩插上。她眉頭微蹙,心中有些異樣,不解問道:“李公子插門作何,我取了錢就走。”
只見那李公子嘿嘿一笑,平時的斯文模樣染上了一絲淫猥之色,慢慢走到她面前:“不急不急,李某難得結識小玉姑娘這般漂亮的人兒,不如先好好談談心,我再給你拿錢。”
秦珠玉眉頭皺得更深,毫不掩飾的厭惡浮在臉上,悻悻道:“我們又不熟,有什麽好談的。”
“談了不就熟了。”李公子腆着臉繼續,“帶着娘子進京趕考着實少見,想必宋公子和小玉姑娘感情好得緊。”
“那是當然。”秦珠玉得意道。
“我也覺得是呢!昨晚我不小心聽到一些聲音,現在想想都覺得……”李公子表情愈加猥瑣,啧啧了兩聲,“宋公子真是好福氣,來趕考還能溫香軟玉在懷。”
秦珠玉聽到這裏,總算是明白眼前人是個什麽貨色,怒氣浮上,惡聲道:“你到底想做什麽?”
“沒什麽,就是想着宋公子的好福氣能否分一點給我。”說着,李公子将手伸向了她胸前。
然後,便是啊的一聲慘叫。
本打算占便宜的李公子,那手還未碰到秦珠玉的衣襟,身下已經是遭到了一腳猛踢,整個人疼得倒在地上。
這人本以為秦珠玉是個鄉下來的小姑娘,好欺負的很,不料卻生生吃了這個悶虧。
這還不打緊,秦珠玉骨子裏是個嚣張跋扈的千金,最容不得被人欺負,見他倒地捂着下身嗷嗷直叫,還不罷休,狠狠一腳踩在那張人模狗樣的臉上,直到踩出了一灘鼻血,方才罷休。
那李公子□着從地上爬起來,滿身狼狽,臉色慘白鼻下淌血,顫顫巍巍指着一臉傲慢的秦珠玉道:“你等着,我饒不了你!”
說完,跌跌撞撞跑出了門。
作者有話要說: 于是下一章可能會有蛋蛋的憂桑~~哭瞎~~
那個……上一章的少爺是小玉她哥,不是顧将軍啦~大家先別忙着同情~~
☆、疼
冬生早上出門時,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不過到底是有真才實學在身,幾幅字畫拿到幾家店內,雖說遭來了不少鄙夷和不屑,好在最後還是有店主看中,買下了他這默默無聞書生的筆墨。只是給出的錢卻是少得可憐。
冬生見着那幾個大致剛剛夠紙墨成本的銅版,咬咬牙還是成交了。
當他拿着買好的餅回住處,一進院子,便看到讓他膽戰心驚的一幕。只見秦珠玉被幾個彪形大漢圍着,氣勢洶洶地拉扯喝她。
冬生吓了一跳,趕緊走過去扒開人群,道:“你們幹什麽?”
除了站在人群中間的李公子,其他人看似都不是善類,他一個都沒見過。
話說這李公子,單名一個元字,雖說長得算是文氣斯文,還頂了個趕考舉人的名號,可實則是個出生三教九流的潑皮無賴,一路秀才舉人也都是投機取巧得來的。
前日冬生和秦珠玉入住時,他一眼便瞧中了人家的小媳婦,今日見冬生出門,便起了淫邪之心,不料偷雞不成蝕把米,便宜沒沾着,還被人打破了相。
這種人自然不甘吃虧。
他打定這倆人從遠處來,在京城必然沒有依靠,便叫來了在京城的三教九流同鄉,準備恃強淩弱一番。
李元見冬生回來,陰陰一笑,指着自己的臉:“宋兄,你回來了正好,我這張臉拜你媳婦所賜,成了這副模樣,你說該怎麽辦?”
冬生不動聲色地看了眼李元青腫的臉,又低頭看了看秦珠玉。只見她怒氣沖沖的模樣,李元話剛落下,就大聲反駁:“是你想輕薄我,我才打你的。”
李元不以為意,無賴笑道:“我輕薄你?我怎麽輕薄你?在哪裏輕薄你了?你倒是說說。”
秦珠玉氣得直喘氣,拽着冬生的袖子,漲紅着臉大叫:“就在你的房裏,你用手摸……”
後面的話雖然憋着沒有說出,但已經是不言而喻。
只是沒想這李元無賴得狠,仍舊是讪笑道:“小玉姑娘你這話算是說對了,你一個有夫之婦,跑來我房裏作何?還不是想來勾引我,勾引不成就将我打成這樣。”
“我沒有!”秦珠玉反駁,“是你說借錢給我們周轉,讓我跟你去房間取錢。”
李元聽罷哈哈大笑,朝周圍人道:“各位兄弟,你們信嗎?”
“不信不信!”周圍的人立刻附和。
“宋兄。”李元假意正了正色,對始終沉默的冬生道,“同為準備應試的舉人,我不得不說說你。你怎麽會娶這麽不守婦道又彪悍的媳婦。”
冬生沉着臉聽了許久這人的胡說八道,心中已經是怒意橫生,只是礙于周圍一圈三教九流的人,不好發作,又怕秦珠玉管不住脾氣惹出更大的禍來,只緊緊攥住她的手示意。
秦珠玉這時倒也知道輕重,只漲紅着臉反駁了幾句,沒有做出其他不可收拾的事來。
冬生深吸了口氣,對李元道:“內子打傷李兄實在過意不去,在下替她向你道歉。事已至此,您看想怎麽辦?”
“怎麽辦?當然是賠償!”李元眼一橫,露出兇光,“不過我知道宋兄丢了全部盤纏,要您陪銀子是不太可能。這樣吧,你家媳婦讓我受了皮肉之苦,我還回去就是。不過呢,我李某向來是憐香惜玉之人,讓女人受苦這等事,自然是說不過去,不如就妻債夫償。”
冬生看了看周圍一圈人,輕笑道:“那您看要我怎麽還吧!”
李元冷冷一笑,從身上抽出一把匕首:“我這人向來好說話,也不會怎麽為難你,用這匕首在你身上輕輕割一小刀便可。咱就算兩清。”
秦珠玉見着那銀光閃閃的刀刃,心中一陣發怵,趕緊拉住冬生,氣急敗壞吼道:“姓李的,你別欺人太甚!”
“哎!你這話算是說對了,我就喜歡欺人太甚。”李元無賴道。
冬生拉了拉快要跳起來的秦珠玉,對李元道:“既然李兄想用這種方式解決,我當然也沒有意見。您看看喜歡劃我哪裏,請便。”
李元晃了晃刀,皮笑肉不笑開口:“我對宋兄的手比較感興趣,聽說宋兄寫得一手好字,不知道被我輕輕劃一刀,會不會影響幾日後的會試?”
冬生微微一怔,還未開口,秦珠玉已經掙脫他的手,擋在他面前,對李元吼道:“是我打的你,你要劃就劃我好了。”
說罷,抿緊雙唇,視死如歸般出雙手。
李元卻是噗嗤一笑:“小兩口倒真的夫妻情深。不過呢,我就想劃宋兄的,怎麽辦?”
冬生咬咬牙,将秦珠玉拉在自己身後,伸出右手:“李兄動手吧!”
“書呆……你還要考試呢!”秦珠玉在他身後被他用左手單手固住,不能動彈,只能眼巴巴看着那只伸出的手。
李元陰測測一笑,舉起匕首,毫不客氣地狠狠朝冬生右手刺下。
“啊!”随着血液飛濺,秦珠玉驚惶地尖叫一聲。
李元滿意地收回匕首,卻見冬生面色如常,不為所動,不免有些悻悻得不爽。揮手招呼了下周圍的人,恨恨道:“我們走!”說罷,又對原地的兩人道,“等我回來,希望你兩個從這裏消失,不然別怪我繼續不客氣。”
“你……欺人太甚!”秦珠玉捂着冬生流血的手,氣急敗壞地回,卻已經找不到其他洩憤的言語。
李元仍舊是無賴的語氣:“我就是欺人太甚。你們又能拿我怎樣?哼!”
“書呆,你疼不疼?”秦珠玉手忙腳亂地拿出手絹替冬生包紮,急得兩眼通紅,眼見着淚珠子就要往下掉。
“沒事!”冬生語氣淡淡回她。
疼!怎麽不疼!那一刀刺得不輕,頃刻之間,就已經是滿手鮮血,滴在地上,将黃土都染濕。而這疼,仿佛已經不是皮肉之疼,是疼到了心窩裏去的疼。
冬生做了二十餘年的井底蛙,如今才知京城如此之大,大到他所有的期許,還有他整個人,在這裏都變得渺小。
這裏沒有金疙瘩村的鄉親淳樸熱情,只有不屑一顧的鄙夷,和不懷好意的欺淩。
在這裏,他除了是一個連妻子都無法保護好照顧好的窮酸書生,便別無其他。
秦珠玉愣了愣,擡頭,見他神色淡漠而疲憊的樣子,心虛而又小心翼翼問:“書呆,你是不是生氣了?在怪我?”
冬生嘴角微微牽動,露出一個僵硬苦澀的笑,拍拍她的手:“沒有,我知道是姓李的故意欺負人。”
秦珠玉連連點頭:“是啊是啊!他說給我借錢,我還以為他一個讀書人,和你一樣是好人。哪知道……”
“嗯,以後不要随便相信人便是。”冬生打斷她的話,“我們去收拾一下,離開這裏罷。”
秦珠玉見冬生郁郁的模樣,有些心虛,小聲問:“真的要搬走嗎?”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種人能避開則避開吧。”
作者有話要說: 看到可憐的留言和收藏,鹵煮實在太冷了,貌似還有妹紙狠心滴棄文,嗚嗚嗚。
這個文會一直都平淡路線,不會出現男主在後面變得很強大的情節。當然,在鹵煮心裏,書呆的內心一直都是無比強大滴。
☆、困頓
因為人生地不熟,加上手上銀兩有限,到了天黑,冬生和秦珠玉也沒找到合适的住處。兩人各自拎着行李被子,一身狼狽,也着是實累了,只得找了處近郊的破廟,先将就一晚。
這破廟實實在在是破,一尊佛像明顯年久失修,梁柱陳舊不堪,牆壁漏風,屋頂漏雨,好吧,雖然還未應景地下一場雨,來襯托這對倒黴鬼的凄涼,但也是足夠心酸。
兩人在佛堂後面随便鋪好被子安頓下來,天色已經黑透。秦珠玉見佛龛案頭上還有未燒盡的蠟燭,便拿過點了上。
她這時才發覺許久未說話的冬生臉色蒼白,立時吓得不輕,趕緊湊在他面前問:“書呆,你怎麽了?”
冬生搖搖頭,眼睛微閉,低聲開口:“我沒事,就是有點累,睡一覺就會好的。”
秦珠玉将信将疑地看了看他,又小心翼翼拿起他受傷的手,細細檢查了番,确定沒有血滲出,才稍稍放心,只是心裏卻有點難過。
她環顧了下殘破的廟宇,不免覺得有些凄涼。蹙眉不愉地撇撇嘴,在冬生身邊躺下,腦袋湊在他旁邊,蹭了蹭,悶悶開口:“書呆,都是我不好。”
如果不是她不小心丢了錢袋,不是她沖動打了李元,冬生怎麽會受傷,他們有怎麽會淪落到要在破廟過夜。到了這種時候,即使是任性妄為如秦珠玉,也知道自己闖了什麽樣的禍。
冬生勉強睜開眼睛,艱難地笑了笑,抵着他的額頭道:“沒事的,很快将就過去的。不是你的錯。”
“就是我的錯!”秦珠玉鼓着嘴,提高了聲音,“是我弄丢了錢袋,打傷了李元,是我害的你受傷,還害的我們沒有地方住。”
說罷,她聲音又低了下來,嘀咕般道,“早知道,我就該聽你和娘的話不來京城,在金疙瘩村跟着娘一起等你回去就好了。”
冬生沉默了片刻,輕聲問:“你想回金疙瘩村麽?”
秦珠玉點點頭:“想啊。雖然沒有京城這麽多好看的好吃的,可是現在想想,鄉親們都挺好的。大壯二強被我打了,也從來不還手。哪裏有像李元那麽壞的壞蛋。”想了想,她又道,“書呆,我們回去好不好?”
“好。”
冬生應完,秦珠玉卻又搖搖頭:“算了算了,好不容易來一趟,你還是好好考科考,等金榜題名做了官,就把那個李元打入大牢。”
“好。”
“說起來,幸好你是左撇子,不然一切都白費了。那刀紮那麽深,一定很疼吧。我現在都恨不得殺了那個壞蛋。”
不等冬生回答,她又接着道,“你學問這麽好,一定能考上的。等你做了官,就沒人敢欺負我們了,還能住大房子,想吃什麽吃什麽。不過沒考上也沒關系,娘做的菜也挺好吃的。”
秦珠玉自顧地說完,猛得聽到一陣咕嚕的聲響,反應過來,原來是自己肚子的聲音,才想起兩人一直東奔西走,從午後就沒再吃過東西。
她看了看冬生蒼白的臉色,想必也是因為餓的緣故。可是他們現在身上半點幹糧都沒有,夜色已深,她又不能去外面尋吃的。
愁眉苦臉了片刻,秦珠玉忽然眼睛一亮,想起剛剛進來的時候,似乎佛像前還有一些新鮮的貢品。
于是趕緊起身,繞到前面。
果不其然,這破敗的廟宇,竟然也還有香火。貢案上,放着一盤水果,雖然不算是新鮮的,但也勉強能從裏面挑出兩只完好的梨。
這已經讓秦珠玉滿懷欣喜。
她拿着兩個梨,繞回去,靠在冬生旁邊坐下,用衣服擦了擦梨,遞到冬生嘴邊:“書呆,我找到了點吃的。”
冬生勉強睜開眼睛,看了看,搖搖頭:“我不餓,你吃吧。”
秦珠玉一聽,有點急了:“怎麽會不餓呢?你都快一天沒吃東西了。中午吃兩個饅頭,你還分了我一半。”
冬生聲音恹恹地回她:“我真的不餓,就是有點困,我睡了,你吃吧。”
秦珠玉見他确實沒有張嘴的意思,只得悻悻的收回手。而看着他蒼白的臉,心裏不由得慌的狠。
于是,咬一口手中的梨,便看一眼他,咬一口,再看一眼。
一個梨吃完,本來還準備吃另一個,但轉念一想,萬一冬生醒了想吃東西怎麽辦,便将剩下的那個梨放在了旁邊。
大致是吃了點東西,此時的秦珠玉,倒是沒有一點睡意,可是又着實無事可做,便撐着腦袋側躺着,看着身旁的人。
興許是疲乏過度的緣故,冬生的呼吸已經微微深沉,不只是臉色,連嘴唇都隐隐泛着蒼白,整個人眼窩了深了些,顯然是這些日子瘦下來的。
秦珠玉越看越覺得心酸,才短短幾天,她的書呆怎麽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她不自覺地伸手,摸了摸他的眉眼,過了片刻,又湊過去,親了親他,在碰到那微微冰涼的唇,心裏已經是糾成一團,悶悶地無處發洩。
想了想,她輕手輕腳地爬起來,走到外頭佛像前,雙手合十跪下。
“菩薩,你一定要保佑書呆快些變回之前那個健健康康的書呆,保佑他金榜題名。如果你能保佑我們,等以後我們有了錢,一定給你把這破廟修得體體面面,還将你鍍得金光閃閃,年年香火不斷。”
說完,她還虔誠地重重磕了幾個頭。
許完願,大致是有了一點憑借,秦珠玉心裏稍微松了口氣。
繞回到後面躺下時,冬生似乎是沒有知覺。
秦珠玉抱着冬生的腰,也不管他聽不聽得到,自顧地小聲道:“沒事了,我剛剛跟菩薩許了願。一切都會變好的。”
冬生像是有感應般,稍稍側身,用那只未受傷的左手,将她攬進懷裏。
二月的夜色還很涼,外面的風,一點一點灌入這鬥室之內。
秦珠玉覺得很冷,便将冬生抱得再緊了些,更緊了些。
于是,在殘燭漸滅的黑夜裏,如藤蔓相纏的兩人,用這樣的方式,在這荒敗的破廟裏,相互汲取和給予了對方珍稀的溫暖。
作者有話要說: 小虐怡情。很快就會恢複歡快滴。這章可能很多蟲,回頭再改。
昨天鹵煮求溫暖,就發現好多妹紙冒出來給鹵煮加油。于是鹵煮腦子裏一遍遍回想着那句江湖名言“鹵煮不哭,站起來鹵”。
ps:一路補分的秋菇涼,俺真的是……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先哭會去了~~
☆、亂投醫
“書呆,好熱。”天蒙蒙亮時,秦珠玉迷迷糊糊間,只覺得周身仿佛處在熱浪中,下意識推了把身旁的人,然後便聽見冬生低低□了聲。
她在半夢半醒中翻個身,又忽然一個激靈,清醒過來,轉過身摸了摸冬生的臉,那灼手的熱度,讓她心裏立刻一緊,趕緊搖晃着他:“書呆,快醒醒,你怎麽了?”
冬生喉嚨間咕哝了聲,卻并未睜開眼。
秦珠玉方才意識到不妙,趕緊半拉半拖起他:“書呆,你病了,快醒醒,我們去找大夫。”
冬生意識并不清晰,只隐隐約約聽見她的叫喚,想用些力氣,卻渾身發軟得厲害,只勉強能随着她的動作艱難移動,就連開口說話,都變得奢望。
好在這破廟離城內不算太遠。秦珠玉腦子裏竟然還懵懵懂懂記得一家醫館的位置,自然就将冬生拖到了那處。
此時天色尚早,來往也只幾個零星的小販,醫館大門自然是關閉的。
秦珠玉心急火燎地敲門,一邊敲還一邊大叫:“大夫,快開開門!”
半響之後,大門終于咯吱一聲從裏面打開,一個年輕小夥子站在門內,面色不快地看着他們,惡狠狠道:“大清早的叫什麽叫?是死人了麽?”
秦珠玉看了眼他,又朝裏面瞅去:“我要看大夫。”
小夥子上下打量了一番她和閉眼恹恹的冬生,鼻子裏嗤了聲:“大姑娘,你睜大眼睛瞧瞧,我們這裏可是京城首屈一指的濟世堂,不是什麽人都能來這裏看病的。要看病,得先拿錢。”
秦珠玉擔憂着冬生,連連點頭:“錢?有的有的。”
說完,空出一只手從衣服裏掏出幾個銅板遞給面前的人。
不料,那小夥子見着她手中的錢,嗤笑得更厲害,反手就要關上門:“這點錢?別說讓我師傅看病,就是踏進濟世堂的資格都沒有。”
秦珠玉又氣又急,滿臉漲得通紅,恨不得将眼前這人一腳踹飛,但礙于現在不是逞狠的時刻,只得生生壓住脾氣。卻也管不得其他,見門就要被關上,趕緊拖着冬生湊上前,生硬擠了進去。
“哎!?你幹嘛呢?”那小夥子見她這般蠻橫,氣得差點跳起來,伸手就拉住她往外拖。
秦珠玉哪裏敵得過男人的手勁兒,何況還扶着個冬生。
她一邊掙紮一邊尖着聲音叫:“大夫!我要見大夫!”
兩人拉扯着,亂作一團,秦珠玉終于是一個趔趄,連帶着和冬生一塊,跌倒在地。
“快給我滾出去!”小夥子喘着氣對地上人吼道。
“吵什麽吵?大早上的還讓不讓人安生!”這時,一個長衫玉立的中年男子從內屋走出來,微微不滿地朝幾人看過去。
“師傅,這倆人就幾個銅板還想看病,我正趕他們走呢。”
那中年男子打着呵欠點點頭:“那你趕快讓人走,別吵着我了,待會将軍府的老夫人要上門的,我得養養精神。”
說完,便又折身準備進屋。
秦珠玉忙連滾帶爬地跑上前,拉住她的衣襟:“大夫?你是大夫?我相公生病了,求求你幫他看看。”
那大夫不着痕跡地拂開她的手,瞥了她一眼:“我這裏是京城一等一的醫館,拿錢看病,是天經地義的事。你們沒錢的話,不如就去外面街上擺攤的蒙古大夫那裏瞧瞧,說不準也是管用的。”說完,還看了看地上的冬生,“反正你相公看起來也死不了。”
秦珠玉的淚水在眼窩裏打着轉轉,咬了咬唇,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大夫,求求你幫我相公看看,等我們有錢就将診費給你。我相公是進京趕考的舉人,他很厲害的,一定會金榜題名的。”
“師傅,我這就将他們拉出去。”在大夫的愣神間,之前那小夥子,也就是他的小徒弟,已經走上前作勢要将秦珠玉拉走。
不料,那大夫卻擡手揮了揮,似乎是漫不經心開口:“阿聰,算了算了,就這丫頭的勁兒,你把她扔出去,她還是會爬進來。就當日行一善,你把她相公扶到旁邊的椅子上,我給他瞧瞧。”
秦珠玉欣喜地抹了把眼睛,從地上爬起來,連連拉着大夫袖子道謝。
冬生雖然身子無力,但意識尚存,靠在椅子上,微微睜開眼睛,嘴角露出一絲苦澀又嘲弄的笑,聲音微不可尋道:“好一個懸壺濟世的濟世堂!”
那大夫走近,聽了他的話,也不惱,反倒是不以為然地笑笑:“醫館嘛,名字當然是要冠冕堂皇點,不然怎麽賺錢。哎,都說百無一用是書生,本人今天算是見識一個了。”
冬生哼了聲,再次閉上眼睛。
大夫搖頭輕笑,看了看冬生的臉色,又摸了摸他的額頭,似乎是自言自語道:“不像是傷風啊!”
秦珠玉滿臉焦急地湊過來問:“怎麽樣?”
大夫沒理會她,蹙眉上下打量着冬生,眼神忽然停留在他的右手,然後打開那包紮的絲絹,便見手上那道傷口已經微微發黑,腫得老高。
他有些不愉地嘆了口氣:“這麽重的傷,就這麽包紮一下,能不發炎嗎?”說完,轉頭對秦珠玉道,“沒什麽大礙,應該是傷口發炎引起的身體不适。我給他從新上點藥,再吃點我獨家秘制藥丸,很快就會好的。”
“哦。”秦珠玉讷讷點頭。
那大夫重重将冬生的手放下,立刻引來一陣輕呼,秦珠玉不滿地瞪了他一眼,不過在收到他“怎麽着”的眼神後,趕緊又心不甘情不願地收回了自己的不滿。
名醫果然是名醫,三下五除二便将冬生的傷口處理好,又很不客氣地喂了他兩粒藥丸,然後拍拍手:“行了,他沒事了,你們走吧,沒事別來了。當然,要是你們有錢了,我這裏還是歡迎你們的。”
秦珠玉面上扯着笑,說謝謝,低頭卻是在嘴裏咕哝:“誰願意沒事往這裏跑。”
扶着冬生快走到門口時,那大夫又在後面開口:“哦,對了,姑娘,我似乎是在哪裏見過你。你幫我想想。”
秦珠玉撇撇嘴,沒好氣道:“我腦子進過水,什麽都想不起來。”
她倒是說的句實在話,不過聽在別人耳朵裏,卻像是說笑,于是大夫也笑了笑:“我也覺得是诶。”
一邊碎碎念,一邊在走過那叫小聰的小徒弟時,秦珠玉沒忘狠狠瞪了眼。而這小徒弟也沒客氣地還了回去,接着高聲道:“師傅,我去看看将軍府的馬車有沒有來。”
走出醫館門口,恰好有一輛馬車,在門前停下。
秦珠玉沒有在意,扶着冬生沿着路邊從馬車擦身而過,擔憂地小聲問他:“書呆,你好些沒?”
吃了名醫獨家秘藥的冬生,已經恢複少許,輕輕點了點頭回應她。
在他們身後,則是小聰唯唯諾諾地聲音響起:“老夫人,顧将軍,裏面請,我和師傅正盼着你們呢。”
顧輕舟大致是剛剛在馬車內聽到了些聲響,随口問:“這麽早醫館就有人來求診麽?”
小聰切了聲:“什麽求診?也不知是知從哪個鄉旮旯來的一對窮酸夫妻,非賴着我師傅給看病,也虧我師傅是個菩薩心腸。”
“這樣啊。”顧輕舟自然也是沒在意,專心地扶着馬車上的老太太下來。
那老太太雍容華貴,倒也算得上慈眉善目,手裏握着串佛珠,神情稍稍有些倦怠。她小心翼翼下車,微微蹙眉,開口:“輕舟,我剛剛好像聽到了玉丫頭的聲音。”
顧輕舟神色微微一變,旋即又輕聲道:“奶奶聽錯了,玉兒都走了快一年了。”
“是啊!”老太太嘆了口氣,“是奶奶最近精神太差,不然也不用專程來這裏看大夫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慢慢寫,大家慢慢看。
這個文很冷除了故事本身太平淡這個最重要的因素外,還有個原因,就是鹵煮當初開了坑寫了一章後,過了幾個月之後又才爬上來填,于是錯過了任何爬榜的機會,鹵煮再更新勤快都是木有用的。如果沒有被安排榜單,大家就不可能在JJ頁面上看到這個文。不過,既然已經寫到這裏,鹵煮肯定會寫完,不會坑人的。
☆、絕處逢生
兩人回到破廟後,冬生身體已經好了許多,喝了點水後又迷迷糊糊睡去。秦珠玉想着他還沒吃東西,便揣着僅有的幾個銅版去買吃的。
因為有了這次慘痛的教訓,她只敢撿着最便宜的饅頭買了三個,還試着想跟人還去一半的價,結果自然是被彪悍的饅頭大叔揮着膀子罵走了。
抱着饅頭往回走的秦珠玉特別苦惱,也不知道兜裏這幾個銅版還能撐幾天,冬生又生着病,連吃點好的都沒辦法,還怎麽考試。
這樣走着,便路過一家酒樓,裏面陣陣香味飄出。秦珠玉吸了吸鼻子,終于是沒忍住,停下了腳步。
因着時間還早,酒樓似乎是才剛剛開門,卻已經有了幾位客人,幾個忙碌的小二進進出出,一派繁榮景象。
秦珠玉遙遙見着店內,有人歡快地啃着一只燒雞。片刻後,她抿抿嘴,幽怨地準備走開。
就在這時,有小二模樣的人,拿着張紙走出來,貼在了門口。秦珠玉不經意瞟了眼,竟然是張招工啓事。她腦子一動,眼睛一亮,趕緊抓住準備走回去的小二:“你們這兒要人?”
她這時想,如果她能掙錢,冬生就不用為錢擔心,可以安安心心準備考試。
小二上下打量了番她,似乎是有點不以為然,但還是撇撇嘴,道:“是要招人,不過你得去和老板說。”
說完,便示意跟他進去。
秦珠玉開心地跟他上了酒樓二樓盡頭的賬房。那門虛掩着,小二看起來考慮了下,輕輕推門而入。然後秦珠玉便見一人背對着門口,歪身坐在一張懶椅上,似是睡着的模樣。
小二清了兩下嗓子,大聲開口:“老板,有人來應征。”
只聽“噗通”一聲,那被叫老板的人跌倒在地,半響才從地上爬起來,邊揉着腦袋邊轉頭,迷蒙着眼睛含含糊糊道:“什……什麽?”
秦珠玉眼睛瞬間睜得老大,似乎是不太相信自己眼前所見,結結巴巴着開口:“張……瑾?”
這次張瑾算是徹底清醒過來,愣了下,一張臉立時笑得爛漫:“小玉姑娘,怎麽是你?”
“我……我……”秦珠玉想到自己此行目的,對着熟人張瑾,自然有點丢人,一下子有些支支吾吾了。
倒是一旁的小二不耐煩地替她答道:“老板,她是來應征的。”
“應征?”張瑾不可思議地上下打量了番她,“你家書呆子呢?說起來他也快參加會試了吧?”
秦珠玉耷拉着頭道:“書呆生病了。”
“啧啧啧。”張瑾走過來,上下看了看她,“你看看你這模樣,是有多狼狽,一看就是跟書呆子受的苦,早跟我來京城,不是什麽事都沒有。”
秦珠玉不滿地瞪了他一眼,恢複慣有的惡聲惡氣:“我是來應征的,不是來聽你損書呆的!”
“好好好。”張瑾一副怕了她的模樣,“你是我的朋友嘛,跟着我混我求之不得呢。”
秦珠玉鄙夷地哼了聲,忽然又想到什麽似的,眼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