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蘇暖怎麽也沒有想到，自己最後竟然真的去搬磚了。

他頂着大太陽被曬得——一點事情沒有。

也是。

他畢竟是孤兒院出身，在孤兒院裏怎麽也是要幹點活的。

頂着大太陽，也算是平常事了。

只是他頂着厚厚的防曬霜一邊在工地揮灑汗水，一邊還是想不明白。

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呢？

莊重的心情很不錯。

不錯到甚至坐在副駕的楊信能看出來的地步。

偷偷看了一眼後座的人，楊信悄咪咪摸出了手機。

點開微信群。

果不其然，群裏正聊得熱火朝天！

【社畜今天加班了嗎：好家夥，我直呼好家夥。莊總不愧是我們莊氏的頂天柱、擎天柱，辦事手段真的，牛逼！！！】

【加班就是我的老婆：別提了，滄桑點煙.jpg我現在算是看開了，加班算什麽，只要莊重沒有砍我工資，加班它就是我的老婆了！我付出！我得到！我快樂！】

【機關槍禿禿禿：有一說一，你們有看到那朵小白花臉上的表情嗎？像極了我每天聽到甲方提出五彩斑斓的黑的時候！！！】

【996和007才是社畜歸宿：？我懷疑你在內涵甲方爸爸，并且我有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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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信想了想，忍不住發了一條信息。

【。：難道重點不應該是，莊總那堪稱資本家标杆的作風嗎？】

【社畜今天加班了嗎：？@。你是誰？】

【加班就是我的老婆：卧槽？我們之中混進來一個間諜？】

【機關槍禿禿禿：快報上名來！不然大腳伺候！@。】

啊？

他們不知道我是誰嗎？

楊信下意識一愣，然後納悶了。

可是當時周特助給這個微信號給他的時候，不是說過，他們知道的嗎？

楊信想不明白，還是老實說道。

【。：我是新來的，楊信。】

【社畜今天加班了嗎：？？？你騙誰呢？這個號我剛才想起來了，早就在我們群裏了，只是一直沒說話太沒存在感了，楊信才來幾天，你怎麽可能是他！】

【機關槍禿禿禿：就是就是！快！報上你的真實身份！】

【。：就是我啊，不過這個號是周特助給我的，他說你們都知道是我啊。】

群裏頓時陷入了一片詭異的安靜。

好一會兒，有人哆哆嗦嗦打出一個問號。

【機關槍禿禿禿：那什麽，你真的是楊信嗎？你沒開玩笑？】

楊信不解，想了想，幹脆隐蔽的自拍了一下證明自身。

【。：[圖片]，我。】

群裏陷入了更深沉的安靜中。

車子快回到莊氏時，才有人緩緩發出一句話。

【機關槍禿禿禿：只怪我當初太年輕了，以為大家都是一夥兒的。誰能想得到呢？卧底早就已經潛入我們其中了QUQ，大哭！所以以前，用@。這個號的，是周特助本人是嗎？】

【社畜今天加班了嗎：我也要窒息了……想想我們在群裏說過什麽吧……我們明天是不是集體辭職比較好一些？】

【加班就是我的老婆：你們有我慘？QAQ，我記得剛進群那一會兒，見@。不說話，我還調戲過他來着……】

楊信頓住。

然後露出一個同情的表情。

這也，太慘了吧。

群裏。

【機關槍禿禿禿：@加班就是我的老婆兄弟，走好吧。】

【社畜今天加班了嗎：@加班既是我的老婆兄弟，擡棺吧。】

【996和007才是社畜歸宿：@加班就是我的老婆兄弟，入土吧。】

想了想，楊信手指一動。

【。：@加班就是我的老婆兄弟，安息吧。】

【加班就是我的老婆：謝謝各位，本人已死，有事燒紙。小事燒香，大事挖墳。大哭.jpg】

同情。

楊信看了一眼信息，忍不住給周特助發了一條信息。

【周特助，你不是說群裏的人知道這個號是我？但是今天他們都說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啊？】

百忙之中抽空看了一眼信息，周特助眼神有些微妙。

他切換自己的微信賬號看了一眼，陷入了沉默。

是忙暈頭了嗎？

他居然把自己用來看八卦消遣用的號給了楊信？

他就說最近總感覺少了點什麽。

原來是他的快樂不見了。

轉念一想，周特助又翻出另一個賬號。

既然那個賬號沒了，那就重新潛伏一個新號就是了。

真正老謀深算的人，從來都是做好兩手準備的人。

不僅周特助是，莊重也是。

把蘇暖安排到了工地上，莊重沒有徹底放心——楊家最終傾盡全力把楊陶送出國了。

所以直到現在為止，莊重雖然猜到了有這種要來攻略他的人。

但是，莊重依舊想不明白，這些人的目的是為了什麽。

沒了楊陶，正巧來了一個蘇暖。

莊重想了想，他記得？

莊氏旗下好像有一家去年收購的娛樂公司？

想了想，他翻了翻電話，随手撥了出去。

接電話的是被收購的星夜公司的負責人金姐。

她接通電話，有些卑微。

“莊總，莊總在給我們一個機會，我們家最近簽了一個還算不錯的新藝人，只要再磨煉磨煉，最晚明年開春就能賺錢了！”

什麽意思？

原本漫不經心的表情一頓，莊重語氣加重。

“你的意思是，我收購你到現在為止，你還在虧損？”

金姐啞口無言。

她吭吭哧哧，“也、也不是……”

那到底是，還是不是？

莊重語氣不滿。

“那公司現在的盈虧情況怎麽樣？”

金姐：……

“這個月，這個月開始虧損了……”

她又急忙補救，“但是這是有原因的！是因為我們公司的搖錢樹走了，我們一時沒有能靠得住的藝人。但是我們已經簽了新的有潛力的藝人，絕對能很快頂上來，您放心！”

什麽娛樂公司居然要指望着一個新人來賺錢？

你這個負責人腦子裏進的是海嗎？

莫非，星夜要成為他名下唯一一個虧損的公司？

越想越覺得不太妙，莊重看了一眼楊信。

“讓司機掉個頭，去星夜。”

“好的莊總。”

星夜。

捏着被挂斷的電話，金姐頓時就緊張了起來。

她聽到了！

莊總要過來！

這、這要怎麽辦？

她踩着高跟鞋，開始在辦公室裏焦躁地轉圈圈。

“怎麽了，金總？”

坐在沙發上的男孩擡起頭，露出一頭金色的頭發看過來。

金姐一看到他的頭發，再看看他和洋娃娃一樣的長相。

她心裏瞬間就跟吃了一顆定心丸似的。

怕什麽？

等莊總來了，看見了小楚之後，肯定不會說什麽的。

這麽一想，金姐心裏頓時穩定了。

她看了一眼沙發上的人，想了想，說。

“小楚啊，你等一會兒的行程，忙不忙？”

被喊做小楚的楚步升看了她一眼，放下手裏的報紙，認真道。

“沒關系的金總，如果是你有什麽比較重要的事情，後面的行程我可以讓經紀人商量一下挪一挪。”

他說得非常認真，看着金姐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他的全世界。

饒是年近五十，金姐還是被他這個眼神看得心跳漏跳了一拍。

不得了。

她想。

小楚現在可才十八歲呢！

要是真的等他成長起來了，這眼神，這模樣，估計沒有一個女粉能夠答應他和別人談戀愛吧？

她想來想去，決定還是讓小楚留下。

萬一呢？

萬一莊總來了，反而看上了小楚，小楚豈不是能更進一步發展？

金姐開口。

“那小楚你先留下吧，等會兒有個重要的人物要過來，你多注意點，別亂說話。”

楚步升認真地點點頭，又問了她自己具體需要注意什麽。

金姐一邊答一邊欣慰。

不愧是她看中的好苗子，長得好還會來事。

小楚一定是上天派來拯救他們公司的救星！

驅車到了星夜，莊重正打算下車，忽然想到了什麽。

他看了一眼楊信。

楊信察覺到他的眼神，莫名望了過來。

“莊總？”

莊重思索了一會兒，忽然問他。

“你覺得什麽情況下，你會把全部希望放在一個剛簽下來的藝人身上？”

太可疑了。

而且這種可疑，他總覺得似曾相似。

莊重想。

“啊？”

楊信呆了一下。

他努力想了一下，然後老實說道。

“我覺得我做不到，因為這種可能性太小了。”

莊重沉思。

“太小就代表還是有，那你覺得這種有，會是什麽樣的情況下？”

如果有，就代表還是存在這種微小的幾率。

如果楊信都能有，那麽金女士為什麽不能有？

他想着，一雙淺褐色的眼睛深深盯着楊信。

他很期待楊信的答案。

被盯着莫名感覺到了壓力山大，楊信好一會兒，才不自信地開口。

“大、大概是，他臉上寫着‘我能賺錢’的情況下？”

莊重：……

他看楊信的眼神頓時古怪之中，帶着點感慨。

你就這麽點出息？

還要臉上寫着？

難怪這麽好騙了，莊重想。

不過，既然如此的話。

最不可能的往往是最可能的事情。

莊重回憶了一下自己對娛樂圈的了解，絲毫不意外的發現——娛樂圈裏，長有一張适合的臉，太重要了。

一張臉居然就能引起話題度，甚至不需要任何作品就能輕易獲得人們的喜愛。

如果是這樣？倒也不是不能理解了。

不過，既然是這樣的話？

那究竟要長成什麽樣子才能做到？

莊重心裏快速思量，目光漸漸地落在了楊信的身上。

他看着看着，忽然微微一笑。

五分鐘後，兩個人一前一後下車。

走在最前面的楊信幾乎是同手同腳在走。

顯得渾身不自在似的。

這是當然的！

等到金女士迎上來，喊他一聲莊總的時候，這種不自在簡直升到了頂點。

他下意識就想一口否定，身後把頭低得很深的莊重卻适時開口。

“莊總，這位就是我們旗下星夜公司的總負責人，金女士。”

他當然知道！

問題是，他可不是真正的莊重啊！

莊總到底想做什麽？

心念百轉，楊信還是努力保持住了面癱臉。

他一副不茍言笑的樣子，按照莊重的意思開口。

“你說的那個新人，在哪裏？帶我過去見見他。”

金女士立即開口。

“沒問題，我這就帶您上去。”

一行人上了電梯一路來到辦公室，站在門前，金女士露出一個自信的笑容。

“相信我莊總，這個新人，絕對不會讓您的投資出錯。”

楊信下意識就想側身讓莊重先走，就感覺到小腿被輕輕踢了一下。

他身體僵住，嘴裏脫口而出。

“那我倒真的有點期待了……”

他期待什麽啊？

期待莊總因為他崩了人設把他鯊了滅口嗎？

楊信在心裏淚奔。

這個蠢貨，差一點就暴露了。

莊重把頭壓得更低，小聲提醒。

“進去吧。”

楊信僵硬地重複這句話，看着金女士把門緩緩打開。

小腿又挨了幾記，楊信默默深吸一口氣。

進就進！

他大義凜然邁開步子，一步跨進去。

莊重跟在他身後，正準備跟着進去。

下一秒，楊信蹭蹭蹭往後倒退了好幾步。

莊重：？

莊重：）

這個楊信，果然不能大用呢。

他輕咳一聲。

“莊總，是不小心崴了一下嗎？”

莊重：）

如果楊信這樣還能給他造出點什麽來？

楊信就等着賣身給莊氏一輩子吧！

像是察覺到了某種危險的氣息，楊信在嘴邊的驚訝頓時化作了冷漠。

他嗯了一聲，語氣平得像是能拍恐怖電影。

“沒想到裏面有東西，所以吓了一跳。”

屋裏的楚步升：……

門口的金女士：……

他們的腦子裏俱都閃過一個念頭。

有東西？誰是東西？

金女士表情有些尴尬。

她下意識去看屋裏楚步升的表情。

楚步升也看了出來。

下一秒，他站起身走了出來。

“金總，還有這一位是？”

楚步升看着楊信。

金女士連忙介紹。

“這是莊總，是收購我們星夜的人。”

她頓了頓，又看向楊信，“莊總，這個就是我之前和你說過的，公司新簽的楚步升。”

楊信随便點了兩下頭。

用楊信的身體當做阻擋視覺用的盾牌，莊重在認真打量這個楚步升。

果然。

莊重想。

這個楚步升，和他預料之中的一樣。

金女士見楊信沒什麽表示，既不驚豔也不驚訝，心裏頓時有些慌了。

這、這怎麽莊總一點反應都沒有？

難道莊總不覺得小楚是個好苗子？

這可不行，如今星夜是莊總名下的産業了，如果不能打動他……

金女士越想越急，越急越想不出來什麽好主意。

她沒反應，倒是楚步升出乎意料地開口了。

他看着楊信，雙眼裏寫滿了真誠。

“您就是莊總嗎？初次見面，久仰大名。不知道能不能占用莊總一點時間？”

他頓了頓，然後露出一個自信又陽光的笑容。

“我有一筆大買賣，想要和莊總談一談。”

楊信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啊？

就你？

下一秒，他就感覺到了來自小腿上的‘提示’。

楊信琢磨了一下，努力模仿莊重的口吻。

“大買賣？你是不是不知道，你已經是我們公司的簽約藝人了？你還想談什麽大買賣？”

莊重站在他身後，目光能把楊信的後腦勺燒出洞來。

在楊信心裏，他就是這麽說話的？

不過巧合的是，楊信這種腔調，然而讓楚步升的眼睛更亮了。

他的眼神發亮，像是發現了什麽奇珍異寶似的。

“當然。因為我現在簽的，只是臨時約。”

楚步升自信中帶着一絲傲氣。

臨時約？

楊信下意識看向金女士。

金女士措不及防，倉促解釋。

“他的條件太好了，所以我一直想讓莊總親自來看一看……”

看他要花的錢變多嗎？

莊重心情不太美妙地想。

楚步升像是沒察覺到他們之間的暗湧，繼續自信開口。

“我這裏有一份從出道到登頂娛樂圈的企劃案，請莊總認真看一看。我願意以A約藝人的身份和星夜合作，只要莊總願意捧我，我保證，五年內我将登頂娛樂圈，為莊總賺它十個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