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楚方穿過一條長長的黑暗走廊，前方有一扇微微閃着金光的門。他走到門前，手還沒有碰到門，心髒就開始怦怦的亂跳，仿佛知道開門之後看見的場景，會讓他十分的激動。
艱難的咽了一口口水，楚方手顫抖着推開了門，傾瀉而出的陽光照的他一下睜不開眼睛，楚方眯着眼，一手擋在眼前，努力适應着室內明亮的環境。
等到眼睛完全睜開的時候，楚方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呆愣在原地，手都忘記放下來。
“你怎麽才過來啊？”許小瑾收拾好了東西，穿着病號服，站在床尾有些嗔怪的問他。“快走，快走，我受夠這裏的消毒水味了！”
“……”楚方呆呆的看着許小瑾恢複了紅潤的臉，心裏一陣狂喜。“你……你沒事了？”
“……當然了啊……你還希望我有什麽事？”許小瑾奇怪的看了楚方一眼，伸出手去牽楚方。
楚方暈暈乎乎的，也想要伸出手去牽住許小瑾。
肌膚相觸的一剎那，楚方從夢中驚醒了。
窗外天色已經大亮，楚方摸了摸額頭上的汗，慢慢平複了自己的呼吸。
習慣性的擡頭看一看躺在床上的許小瑾，楚方站起身來，給他掖了掖被子。
許小瑾已經沉睡了三天了，和以前一樣，完全沒有要睜開眼睛的跡象，整個人越來越透明，瘦弱單薄的讓人心疼。
楚方輕輕的俯下身子，在許小瑾的額頭上親了一下。
“小瑾，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你應該睡飽了吧？睡夠了的話就醒過來，和我說說話，我一個人好孤獨……”
楚方摸了摸許小瑾的頭發，用柔軟的語氣跟他說着。“我知道你一定會醒過來……你不會有問題的……”
楚方正說着話，病房的門忽然被推開了。
褚逸和顧圖走了進來，世界上就是有如此有緣分的事情，許小瑾的主治醫生正是顧圖，顧圖回到家去幫忙照顧崴到腳的褚逸時，順便提及了一下許小瑾這件事情，結果褚逸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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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楚方是不好意思讓褚逸來幫忙的，畢竟自己無情無義再先，人家拒絕也是合情合理的。
不過褚逸知道了這件事情之後，卻第一時間趕來了醫院，動用一切資源和關系來幫助楚方和許小瑾。
讓楚方心裏很是過意不去。可是為了許小瑾，在這種緊要關頭，他也沒有拒絕褚逸的好心。
這一次，褚逸過來肯定又是帶回來了關于治療許小瑾的消息。
楚方站起身來，勉強擠出一絲微笑，看着褚逸。
褚逸嘴唇動了兩下，仿佛猶豫了一下之後，又像往常一樣搖了搖頭。
楚方眼裏的光芒瞬間暗淡了下來。
沒有希望，無法救助。每一次褚逸帶回來的消息，都會讓楚方更加絕望一分。
他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許小瑾，心裏絕望的只想哭泣。
沒有人能夠拯救他最愛的人，他就要生生的把這個人從自己的生命中撕裂出去。
太疼了。一想到，就疼的難受。
楚方頹然的轉過身去，呆呆的看着許小瑾，只想要拼命的記住眼前這個人的樣子。
他以為能和許小瑾在一起一輩子，卻沒想過現實是如此殘忍。
伸出手去顫巍巍的撫摸着許小瑾的臉，眼淚再也不受控制的滾落，滴在許小瑾幹裂的唇上。
楚方小心的吻上許小瑾的唇，一遍一遍的描摹着許小瑾嘴唇的形狀。
對不起……你醒着的時候沒好好疼你，我好後悔……
整個病房陷入了一種傷感的氛圍。
這個時候，褚逸的電話忽然響了，他拿起來看了看來電顯示，臉上表現出疑惑的神情。
“喂，您好……對……我是……是的……什麽？真的嗎！？太好了……啊……我要和他的主人商量一下……是的……是的……還是謝謝你，再見。”
挂斷電話的時候，褚逸的臉上表現出了興奮又糾結的表情。
他拿着手機沖到楚方面前。
“許小瑾有救了！”
楚方聽了他的話，第一反應是呆怔，然後一下跳了起來。
“什麽！？真的！？”
“真的！”褚逸點了點頭表示确定，然後又有些猶豫的咬住下唇。“只是……對方說了……他們不能保證對許小瑾手術以後的後果……有可能恢複正常，也有可能……加速死亡……”
聽到死亡這兩個字，楚方明顯哆嗦了一下。
“加速死亡的幾率……很大……”褚逸想了想，還是給楚方說。
楚方的目光一下又沉了下來，回過頭去看了看許小瑾，他問道。
“多大？”
“……”褚逸猶豫了一下，決定如實道來。“剛剛對方說了，他們是想要采用特殊技術對許小瑾進行治療……他是……試驗品……所以……成功的幾率只有……20％……”
又是試驗品……
楚方聽了這幾個字，心裏狠狠地一沉。從一開始，就因為許小瑾是試驗品，所以才導致了現在的局面，現在，要給許小瑾做治療，他還是要去做試驗品。
為什麽，許小瑾的一生就要和這三個字糾纏到一起？
楚方心裏亂七八糟，根本不知道該做出什麽選擇。
去接受這未知的治療，會加速失去許小瑾的速度。可是如果不治療的話，他終究還是會失去許小瑾。
……要是當初沒有把許小瑾買回來就好了……不……楚方只要一想到，他的人生裏從來就沒有許小瑾這個人，就無法忍受那種心裏空落落的感覺。
其實這幾天，他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只是一看到許小瑾的臉，楚方就知道自己心底深處的答案。
他寧願現在忍受即将失去許小瑾的痛苦，也不要從來沒有遇見過許小瑾。有了許小瑾，他的生命才完整。
窗外的雲彩被風吹走，剛剛被遮住的太陽又露了出來。金色的光輝毫不吝啬的照進屋內，照到許小瑾的臉上。
原來黑黑的頭發和睫毛，現在顏色也已經變成了淺黃色。在陽光的照耀下，他的皮膚是是半透明的。安靜的躺在床上，就像是天使一樣。
只是再也不會睜開眼睛了。
楚方呆呆的看着他，忽然瘋了一樣想念以前那個會笑着撒嬌的許小瑾。
他想，他知道了自己的選擇。
“我們接受。”楚方轉過臉來，堅定的看着褚逸。
褚逸擡起頭來回視着他，臉上沒有什麽表情。
“我們接受治療。”
楚方又重複一遍，臉上露出燦爛的微笑。
“我相信他會好起來。”
但是……如果他消失掉，我也會和他一起。
他那麽怕黑，我不舍得讓他自己一個人。
他那麽貪吃，如果沒有我，誰給他做飯，買好吃的。
他那麽調皮，除了我，也不會有人遷就他。
他那麽瘦……自己走，我都會擔心的……
沒關系的，沒關系。不就是去另一個世界嗎？
我不能忍受看着你，一點一點變得透明，然後從我身邊消失掉，我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我會陪着你走的。
想明白了這些事情，楚方忽然覺得自己一身輕松。
褚逸定定的看着他，仿佛看出了他內心的想法。像是有些失望，又像是有些贊嘆的表情閃過之後，他也露出了一個微笑，沖着楚方用力的點點頭。
“我也相信他會好起來！你們都要加油！”
楚方一個人坐在手術室的外面，焦急的等待着手術的結束。
他不想讓別人再為他們擔心，于是就選擇自己一個人來承擔。
許小瑾被推進手術室已經三個小時了，他在門口也坐了三個小時，期間連姿勢都不敢換一個，深怕自己在外邊的行動，也會影響到裏面。
雖然他以前已經無數次的鼓勵自己，做了不少的心理準備，可是現在的他，卻依舊害怕的手都在發抖。
他害怕他再也沒有辦法和許小瑾講話了，他也害怕上次從家裏出門，就是他們見到彼此的最後一面。
他甚至很後悔，他為什麽平時不好好的親一親許小瑾，和他多待一會……
正胡思亂想着，手術室的門打開了，醫生和科學家們陸續從裏面走出來，臉上是疲憊而又失望的神色。
楚方一看到他們的表情，心裏就沉了幾分，不假思索的沖到那位老科學家面前，幾乎是祈求的問他。
“……小瑾……小瑾……他……怎麽樣……”
別的醫生看到楚方這個樣子，都遺憾的搖了搖頭，繞開他走掉了。
楚方顫抖着身子看着老科學家，眼裏的光芒越來越暗淡。
老科學家拍了拍楚方的肩膀，非常抱歉的看着他。
“我們盡了我們最大的努力……但是你要知道，我們技術上還有很大的不足……那個孩子……哎……對不住了……”
……許小瑾……沒了！？
楚方聽了老科學家的話，幾乎要癱倒在地上。
他瞬間面如死灰，難以置信的睜大了雙眼。
他不敢相信他失去了許小瑾。
他一把拉住面前的人，用赤紅的雙目盯着他，一字一頓的問道。
“你再說一遍……小瑾……小瑾他……就這麽沒了？”
作者有話要說： 現在真是淚流滿面崩……掉的故事……真心覺得對不住一路看下來的小天使〒_〒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