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受傷
允德帶着受傷的霍承儒往王府去。
“霍大哥，你再忍忍！”允德顫抖着聲音聲音說道。在霍承儒為了自己承受槍擊之時，允德的心不可抑制地一跳。他很想問為何要做到如此地步。
自從老佛爺離開怡靜王将火燒死自己之後，允德就知道自己被抛棄了。不僅僅是他，還有其他人留在北京城裏的人。
這些沒有離開的皇族官員在八國聯軍的夾縫中艱難地生存着。
允德被迫成長。霍承儒救了他，在最艱難的時刻，給了他活下去的力量和勇氣。在霍承儒身上……允德找到了一絲依靠。但卻不敢過分去依賴。
不然……會死得很快。
感受到允德的恐慌，霍承儒抓住允德的手：“別害怕。允德。”
如果霍大哥因為自己出了事……允德內心自責。
為何，要活在這個世道……最悲哀和讓他最痛恨的世道……
允德紅了眼眶。
“唔……”承受着劇烈的痛苦，霍承儒忍不住呻吟。
“霍大哥，再堅持一下！咱們到王府了！”允德差點慌了陣腳。
霍承儒難以開口，在看到聯軍士兵拿槍對準允德時候霍承儒沒有多想便只身擋住。這個少年，自己親眼看着變化的少年一不小心變住進了自己心中的小角落裏。
霍承儒心中一嘆。正如青陽說的，這路是自己走的。不管結果如何，他人是無法代替的。
兩人跌跌撞撞地扶持着到王府。一直候着他們的李公公看到受傷的霍承儒之後便急忙道：“世子快快進來。”
允德和霍承儒進了門之後李公公便關起大門。允德扶着霍承儒到後院去，他大聲喊道：“柳大夫！柳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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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生了何事。”柳青陽出來看到霍承儒身上的傷。
“霍大哥受傷了。”允德回道。柳青陽上前接住霍承儒往廂房中去。到了廂房之後柳青陽将霍承儒放在床上，霍承儒痛苦一叫：“允德！”
允德心中一陣難受，他握住霍承儒的手：“霍大哥，我在這！”
霍承儒失血過多蒼白的臉上露出一抹笑容：“你沒事就好。”
這一刻，允德眼眶中的淚水終于崩潰，他哽咽落淚：“對不起，霍大哥，要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受傷。對不起……對不起……”
霍承儒輕聲安慰道：“允德，別哭。我沒事。”
允德對着柳青陽道：“柳大夫，請你一定要把霍大哥治好。”
柳青陽回道：“好，你出去。”
允德看了受傷的霍承儒放開手便離開廂房讓柳青陽給霍承儒治傷。允德在廂房外的回廊上低聲哽咽，他一拳打在回廊的柱子上：都怪我！都怪我！霍大哥，我欠你兩條命！
要是沒有霍承儒，允德這條命早就被老天爺收回去了。
“怎麽，後悔。”炎醜的話響起。炎醜坐在回廊上抽着煙杆，匆忙之間，他竟然沒看到炎醜的存在。
允德不知道如何回答炎醜的話。
後悔麽？或許吧。
炎醜看允德恍惚的樣子一笑：“他把自己的命換給你。就應該知道會有這麽一天。”炎醜的話讓允德心中一跳。
“你說什麽。”允德問道。
“日後，你便會知道了。”
炎醜沒再說。
命運的轉輪早就已經開始轉動……
過了一會之後，柳青陽從裏面出來。允德急忙迎上去：“柳大夫，霍大哥，如何了？”
柳青陽回道：“沒有傷害到髒腑，不會有性命危險。這段時間要注意修養，明日承儒會發燒，你到時候到我那裏拿藥熬給他喝。”
允德道謝道：“謝謝柳大夫。”說完允德便踏入房間之中，房間的空氣之中彌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之味。
允德進到房中，霍承儒臉上十分蒼白疲憊，但他撐着并沒有睡。
“允德。”霍承儒疲憊道。
允德坐床邊愧疚道：“霍大哥。”
霍承儒微微一笑：“別擔心，我沒事。”
允德：“霍大哥，我”
霍承儒打斷允德的話：“允德，我不怪你。你明白麽。”
允德苦笑：“霍大哥，今天是我魯莽。如果知道你會受傷，我就不會去刺殺威爾神父。”
霍承儒艱難起身，允德摁住霍承儒：“霍大哥躺着別動，小心傷口裂開。”
霍承儒躺回床上看允德喘息艱難道：“今天是我們的機會，青陽和炎醜制造混亂，如果錯失了這次的機會，下一次，我們未必能殺掉傳教士。”
允德看霍承儒難受自己也跟着難受，他站起身：“霍大哥，今日你歇息。明日，我在來看你。”允德站起來要離開霍承儒抓住允德的手：“允德。”
允德對着霍承儒閃躲着目光：“霍大哥？”
霍承儒心中苦笑随即放開允德的手：“沒事了。你把自己收拾好好好休息。”
允德回道：“嗯。”
霍承儒看着允德離開：
呵呵，霍承儒啊霍承儒，你到底想幹什麽……
出了霍承儒的廂房，允德将藥交給李公公拿去熬之後他便腳步虛浮地回到自己的廂房倒在床上。允德面色蒼白，疲憊地閉上眼睛。身上沾染的血腥彌漫在房中，這身上的血有聯軍的有霍承儒的。允德緩緩睜開雙眼——
“為何要如此……”
霍承儒替自己擋住子彈，要不是霍承儒自己早就死了。
這樣的恩情，該如何去報？
允德臉上浮出一絲的痛苦……他卷縮住自己的身體抱着自己的腦袋。
淚水悄悄在滑落……
王朝隕落、留在皇城之中的皇朝子弟在苦苦掙紮、八國聯軍燒殺淫掠……大地上的人們和這片土地一樣變得傷痕累累。
自八國聯軍入侵北京之後，京城早就被淹沒在血腥之中。
這是允德第二次殺人了，有了第二次就會有第三次……而這一次，允德沒有了第一次從內心而出的恐懼。
因為現在的允德知道，人一旦退宿，就會死！允德不敢退縮也不能，他要退上那麽一小步，自己身邊的人便會死在自己的眼前。
“叩叩。”允德房外，一直擔心着允德的李公公敲了敲允德的廂房門。
“世子。”
“李公公給備水，我要沐浴。霍大哥，今晚你守着。”允德說道。
“是。”李公公回道便去準備。
允德将自己清洗幹淨之後便去李公公那裏将王弟抱到自己廂房去。小王子看到允德之後露出笑容。小王子有了牛奶和柳青陽的看護之後，身子漸漸好了起來，不再是病怏怏的樣子，看着不知世事的小王子那純粹的笑容允德那陰郁的心情好了起來。
允德将小王子輕輕放在床上，小王子對着允德發出“咿咿呀呀”的兒語。允德伸出手指輕輕碰了碰小王子的臉：“王弟，你慢點長大。等你長大了，這京城就太平了。”
想到逃離的皇族官員，允德臉上一陣黯然。小王子不知世事，老佛爺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允德只盼老佛爺早日回京。
也希望小王子長大之後，這京城還是那個大清帝國江山。
允德逗了小王子一會變上床陪着他睡。
次日，霍承儒發燒。允德不停地在霍承儒額頭上冷帕子。霍承儒眼睛迷離地看着允德，他虛弱的開口道：“允德，別擔心。”
允德看着這樣的霍承儒差點淚水落下。此時，允德有千言萬語也堵在喉中。
柳青陽再次來看之後只道讓允德別擔心。允德懷着複雜沉重的心情留在霍承儒的房中照顧他。柳青陽走出廂房到院子裏，那頭驢看到柳青陽興奮地叫着。花樹下，炎醜敞着衣坐着抽着煙杆子，一頭黑發垂在胸前，和民間傳說之中那些美豔的妖怪倒是沒什麽兩樣。
柳青陽伸手摸摸那頭驢的腦袋。
“這畜生倒是喜歡你得緊。”炎醜呼出一口煙說道。
“這驢兒，是個靈氣的。”柳青陽說道。
“喜歡的話，我送你。”炎醜說道。
“我和它，無緣。”柳青陽道。
那驢蹬着腿一下子對着炎醜叫，一下子對着柳青陽叫，興奮得很。
“霍承儒是你的朋友，為何不攔着他。以命抵命給世子，我瞧，他這命也差不多到頭了。”
“承儒是我的朋友。世子與他之間的緣，用來抵的是他的命。不管我說與否，在他救下世子那一刻，這未來之路就不會變。”柳青陽說道。
“青陽，你真是個冷酷無情之人。”炎醜輕笑，他吸了一口煙吐出，透過煙霧他看到柳青陽露出狐貍一般的笑容。
“或許吧。”柳青陽回道。
下午的時候，霍承儒漸漸退燒。允德提着的心放了下來。如果霍承儒要是……要是……允德想到那種可能，他的內心仿佛被針紮了一下刺疼刺疼的。
這樣的情緒，讓允德有些窒息……
這樣的恩情，不僅僅是恩情如此簡單。允德心中一陣苦澀，這“恩”，允德承了，這“情”卻萬萬不能受的。
希望，是自己感覺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