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跆拳道社。

陶鹿因擡頭看了眼宣傳标語， 發現自己确實沒聽錯。

跆拳道社支的攤比起其他社團來說其貌不揚，就是個簡簡單單的遮陽傘，傘上貼着幾張紙， 紙上印着跆拳道幾個字。

毫不起眼的社團，前面也沒有多少人報名。

陶鹿因停下腳步。

那位低頭看宣傳單的溫柔學姐聞聲擡起頭， 注意到來人是她， 很輕地笑了一聲，“阿因。”

商桉旁邊的跆拳道學姐反應過來， “你們兩個認識啊。”

陶鹿因剛才在書法社攤前走了一遭， 沒看見她人， 沒想到竟然在跆拳道社前， 她上前幾步， 輕聲問：“姐姐， 你怎麽在這裏？”

“被她們偶遇到強拉過來的， ”商桉唇角稍彎， 她放下宣傳單， 拖動椅子往前靠了靠， 随手捏起根筆，“你怎麽來這兒了？”

“今天是招新日， ”陶鹿因說：“我四處看看。”

商桉點頭， “有想加的社團嗎？”

陶鹿因：“暫時沒有。”

“那可以再轉一圈，說不定有遇上喜歡的。”

旁邊的跆拳道學姐默默聽着兩人對話， 越聽越不對勁， 她頭朝商桉湊過去， 小聲說：“學姐，你不幫忙宣傳一下我們的跆拳道社嗎？”

她指指嶄新空白的報名表，痛心疾首， “我們都擺攤大半天了，還沒有一個人報名呢。”

“再這樣下去，跆拳道社可能要停辦啊——”

商桉贊同的點點頭，擡眸看了陶鹿因一眼，笑着說：“但這個不行，她特別嬌氣。”

跆拳道學姐：“嬌氣？”

“嗯，”商桉彎唇，“摔着碰着都會哭。”

學姐皺了皺眉，側頭看了陶鹿因一眼，小姑娘穿着幹淨普通的白T，外面套着個藍色條紋馬甲，身形纖薄，皮膚是嫩生生的白，一看就經不得打。

五官卻是十分驚豔，有種妖冶的漂亮，不說話的時候眉眼帶着幾分淡漠疏離。

嬌氣，性格還有點冷。

學姐小聲說：“那确實不太适合跆拳道啊。”

她們對話沒有絲毫掩飾的意思，一字不差的全傳進了陶鹿因耳朵裏，她無語的看着兩人，簡單解釋了下，“沒有摔着碰着都會哭。”

“沒有嗎？”商桉腦海裏思考了下，好像确實沒有見過這嬌氣包哭，她彎了彎眸，“那可能姐姐記錯了。”

學姐一聽還有救，報名表往前一推，“學妹，那你有沒有興趣來我們跆拳道社裏玩，我們對新人都很友好的。”

“也不會交亂七八糟的社團費，而且想來就來，想不來就不來，沒有強制規定，特別人性化！”

陶鹿因哦了一聲，問商桉，“姐姐你也在這個社團待過嗎？”

“待過，”學姐搶先回答，不遺餘力的推銷，“你沒發現你姐姐現在氣質都變了嗎，表面溫和實則招招淩厲的跆拳道黑帶選手，能一拳打倒仨壯漢。”

這描述的商桉跟她認識的完全不一樣。

陶鹿因：“是嗎？”

商桉沒她說的那麽威武有神力，也不是什麽黑帶選手，只是會幾個跆拳道招式罷了，比剛入門的學生要強上一點點而已。她笑了笑，沒反駁，指了指報名表，“要報名嗎？”

陶鹿因想了想，拿起筆在表上寫了聯系方式。

從“招新街”回去宿舍後，陶鹿因坐在椅子上，随手翻着剛加的跆拳道群的消息，這個群裏估計荒涼已久，偶然來了新人，都在刷屏歡迎。

手機一直滴滴地響，夏陽納悶地看過來，“看什麽呢，這麽熱鬧？”

陶鹿因彎了彎唇，“新加的群。”

“什麽群？”

“跆拳道。”

夏陽眼睫動了動，像是沒聽清，“什麽群，你再說一遍？”

“跆拳道。”

“跆拳道？小鹿你腦子沒壞吧，你這小身板還能打架？”夏陽啧啧幾聲，“我估計你去了，也只有被打的份兒。”

小身板這仨字像是戳中了什麽神經，陶鹿因忽然放下了手機，對夏陽說：“你起來。”

夏陽一愣，“幹嘛？”

“我們比比身高。”陶鹿因認真說。

陶鹿因比較瘦，但其實一點兒也不矮，高考前體檢身高168，坐在教室前排都可以擋人視線的，可能是她太瘦了，骨架不大，總給人一種“小身板”的錯覺。

她們比劃着身高的時候，從外面招新街也逛了一圈的江雪和龐西興致沖沖回來了，嘴上還在讨論着排球社學長像誰這個無聊的話題，推開宿舍門後，話題戛然而止。

龐西眨巴下眼睛，“你們倆，幹嘛呢？”

“比身高，”陶鹿因淡聲說：“我們誰高？”

江雪目測了下，又拿手在兩人腦袋上比劃了一通，“差不多吧，小鹿要高一點點。”

夏陽沒忍住笑了笑，“陶鹿因最壯了，壯的無人能比，一腳踢飛一個綠巨人，健次郎都臣服在你跆拳道的英姿下。”

陶鹿因被逗笑了，溫聲說：“也沒那麽壯。”

“跆拳道？”江雪發出聲疑惑。

“對，這位姓陶的壯漢要去跆拳道，”夏陽說：“咱們宿舍以後得多備點跌打損傷藥，擔架也買個吧，萬一被打的起不來了怎麽辦。”

江雪：“還得随時準備撥打120。”

陶鹿因笑：“盼我點好吧。”

龐西趴在椅子上傻呵呵地笑，她剛加了神似梁朝偉的學長的聯系方式，聊天聊到了興頭上，聞言打字動作一頓，眨眨眼，“跆拳道？”

龐西噌的坐直，“瘋啦，骨頭散架了怎麽辦？”

“都夠了啊，哪有你們說的那麽嚴重？”陶鹿因笑了笑，“我就是進去看看，覺得不好的話還會退出來的。”

陶鹿因從來沒接觸過跆拳道，也從來不知道商桉和跆拳道有過聯系，她印象裏的姐姐一直都是溫溫和和的，偶爾會對她開玩笑，但想象不出來她跆拳道踢人的樣子。

陶鹿因腦海中甚至還想象了一番，商桉穿着道服騰空而起，對着小木板狠狠一踢的飒爽英姿，想想就心動。

周末沒課的時候，陶鹿因去了體育館，找到了跆拳道的那個大教室，敲敲門進去。

這次招新的人數共有十幾個，這會兒全都聚集在這個教室裏，陶鹿因是最後一個到的，教室裏的人齊刷刷地看過來，其中有個染着紅毛的男生看了眼手上名單，“陶鹿因，是你嗎？”

陶鹿因應了一聲。

“好，都來齊了，”紅毛對她笑了一聲，“來站隊吧。”

陶鹿因站在隊伍裏。

“首先，感謝你們能夠進入跆拳道社……”紅毛學長先說了一番開場白，随後和其他高年級的一塊把跆拳道道服發了發，示意他們去旁邊的休息間裏換。

沒多久，陶鹿因換好後回去了之前的教室。

紅毛學長雖然留着不羁的發型，待人還是挺親切的，全程對新生笑眯眯，所有人重新集合後，他打開旁邊的音箱，筷子兄弟《小蘋果》的歌聲開始在教室裏回蕩。

新生：“……”

“別這種眼光啊，不用太着急練招式，訓練之前要先把肢體打開，活動活動四肢，”紅毛學長解釋，“我們先來套健美操，我先示範着跳一下，然後你們跟着我跳。”

說完，紅毛開始跟随着歌聲的律動舞蹈，這套健美操動作不算太簡單，每個伸臂和小碎步間都展示着柔韌與力量的結合感，一曲跳完後确實能讓人血液暢通，身心愉悅。

陶鹿因：“……”

陶鹿因現在就想扭頭走人。

中午吃完飯後，商桉把打印好的論文報告交給教授看了下，教授戴着眼鏡仔仔細細看了半天，沒發現什麽錯誤後，這才滿意地點點頭，放她離開。

從辦公室出來後，商桉呼出口氣，人都顯得輕松了許多，她低頭回複了幾句手機上的消息，邊在校園裏慢慢悠悠的閑逛。

路過籃球場的時候，有個籃球從遠處過來一點一點的，最後滾到她腳邊，商桉彎腰拿起來，有個男生飛奔着跑過來，喘着氣說：“謝謝。”

商桉把籃球遞給他，“沒事。”

男生接過球，目光在她臉上多停了幾秒，紅着耳尖跑走了。

籃球場旁邊的那棟建築就是體育館，商桉盯着籃球館看了幾秒，忽然想起了前幾天跆拳道招新的事情。

那個社團她很早就退出了，之後也很少去過，但和之前的社團成員都還有聯系，她不知道陶鹿因這個時候在不在，想了想，還是擡腳進去了。

跆拳道社的訓練場地很固定，無非就那幾個空教室，商桉根據之前的記憶，走到個教室前，透過後門玻璃往裏看了眼。

教室裏面很熱鬧，十幾個人跟随着音樂舞動。

領頭的紅毛她還認識。

商桉笑了笑，來了點興趣，想進去裏面看看，她也就順從想法擰開後門進去了。

她進去的無聲無息，跳舞的十幾個人根本沒注意到這動靜，商桉輕手輕腳找了個位置坐下，饒有興致地觀賞了一會兒後，發現小朋友也在裏面。

她明顯跟不上節拍，手和腳的肢體動作都稍微慢一點，卻沒有任何慌亂或者無措的神情，臉上表情冷冰冰的，黑眸裏沒有任何情緒，像是在機械的完成某項任務，也不管動作有沒有跟上。

商桉盯着她看了幾秒，彎了彎唇。

陶鹿因絲毫沒注意到她的視線，繼續忍着掉頭就走的沖動，慢半拍地跳着這個健美操。

商桉就坐在角落裏看着，不知過了多久，紅毛關掉了音樂，開始教分解動作。

“左腳向前一步，腳尖朝前，手臂平直舉起，然後左腳不動右腳向前，手臂彎曲，拳的側面要對準胸口位置……”

陶鹿因按指示照做，這個動作随性中帶着點優雅，很像廣場舞中的一些動作，她做起來硬邦邦的，就像一具沒有任何情緒的人偶。

商桉笑了一聲，走到她面前，将她的手臂稍擡高一點，“都快垂下去了。”

陶鹿因一頓，轉過頭來。

她還維持着廣場舞的姿勢沒變，臉上仿佛被冰凍住的表情終于有了絲裂痕，像是根本沒預料到她會過來，瞳孔微微放大，黑眸裏緩慢的染上了其他的情緒，人偶開始生動起來。

她張了張嘴，還未出聲。

“還有，”商桉視線看向小朋友抿成直線的唇，伸出指尖提了提她的唇角，牽出個淺淺的梨渦來，“笑着跳才好看。”

作者有話要說：  陶鹿因：我裂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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