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今兒這趟渾水,主兒何必參合進去。”珊瑚一邊為魏佳輕輕捏着酸軟的肩頭,一邊滿臉擔憂地說道:“至此以後,嘉貴妃娘娘定然恨死您了。”
魏佳聞言微微睜開半眯着的雙眼,特別無辜的說了句:“恨就恨吧,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啊!”
“主兒!!”珊瑚急的直跺腳。
然而相比于小侍女的心急如焚,魏佳可就淡定多了,她說道:“沒事的。”
怎麽能沒事呢?
珊瑚噘了噘嘴巴,随後又想起什麽似地說道:“唉,也不知道嘉貴妃肚子裏的龍子能不能保住,奴婢剛剛在旁邊看着,她摔的可真是不輕嘞。”
保不住的。
魏佳嘴上沒說,但在心裏面如此想到。
這不是什麽詛咒,而是歷史上就這麽記載的:淑嘉皇貴妃金佳氏于乾隆十三年誕下一子,落地即殇,未命名。結合這個答案來看,今兒這事就很清楚明白了。
嘉貴妃定然是早就知道肚子裏的孩子有問題,所以幹脆“廢物利用”一舉将流産的罪責安在娴貴妃的身上。
此招雖然看似平平,但效果卻大。娴貴妃正逢上位皇後的關鍵時刻,一身名譽必須“冰清玉潔”絕不能有半絲污點,否則的話皇後之位定然泡湯。
而如果娴貴妃沒了希望,那麽嘉貴妃這個“受害者”不就成為了最大的贏家。
宮裏的女人真是不一般。
果然,一夜安睡等到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小圓子就進來禀告說:“嘉貴妃娘娘的孩子沒了。”
魏佳聞言白嫩的小臉上也沒什麽表情,小圓子就繼續道:“嘉貴妃身邊的靈枝以大不敬不由,被太後下令仗殺了。”靈枝也就是昨兒夜裏指控娴貴妃推人的那個小宮女。
“知道了。”魏佳點點頭:“你下去吧。”
“嗻。”
如此這般又過了大半個月,乾隆再沒來宮儲秀宮也沒有再翻過魏佳的綠頭牌,珊瑚對此十分的憂心忡忡,嘴巴裏面甚至長出了一圈的水泡兒。然而,魏佳卻淡定的很,她最近還給自己做了一個健身計劃,準備把瑜伽給撿起來。
如此這般随着三月的到來,京城的氣溫也逐漸開始回暖了,這一日,魏佳在壽康宮裏剛剛說完書,乾隆就從門口走了進來,兩人撞了一個對面,魏佳立刻就規規矩矩的行了一禮。
乾隆的目光在其身上一掃而過,今兒的小姑娘穿着一身天青色嵌紫色滾邊的纏枝花旗服,白嫩嫩的臉蛋上也充滿了光澤,很精神,看起日子過的也挺滋潤。
“起來吧。”乾隆淡淡地說道。
魏佳聞言就站了起來,而起身後,她也不躲避就那麽擡起頭笑盈盈的看着乾隆,後者眉頭一挑問:“你笑什麽?”
“臣妾已經有三十五天十三個小時五十四分鐘沒有看見陛下了呢,今日總算見着了自是喜不自勝。”
乾隆心裏縱然知道這女人口中所言未必是真,然而不知為何整個人的心情卻依舊在瞬間變得高漲起來,而就在他背着雙手,唔嗯一聲想要說些什麽的時候,剛剛那個口口聲聲說着想他的女人卻又笑盈盈的開口道:“皇上是來給太後請安的吧,臣妾就不打擾了,先行告退。”說完這句話,人就纖腰如柳,邁着搖曳生姿的步伐離開了。
乾隆:“………”。
英明如他,一時之間卻也分不出,這女人到底是真想他還是随口糊弄他的。
“這是怎麽了?”一進來就發現兒子臉色不大對勁兒的太後笑着問道:“是誰惹我們的萬歲爺不高興啦?
乾隆抿了抿嘴巴沒有說話。
太後見狀眼神一轉,心裏已然是猜測到了什麽。
母子兩個喝了半盞茶,說了幾句閑話,再之後便開始要說正事了。
太後道:“國不可一日無君,六宮也不能總是無主,自富察氏薨了後,皇後之位就一直空懸,如今也該是塵埃落定的時候了。”
乾隆聞言臉上露出了一絲猶豫之色。
太後見狀便輕輕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說道:“哀家知道,娴妃不是最得你心意的,但她卻是最合适的。你是皇帝,前朝、後宮都要周全才是。”
“兒子明白了。”乾隆果然面色一正,他說道:“如此,便先封娴貴妃位皇貴妃,待明年孝賢三周年過去,便正式冊封其為皇後。”
太後見他終于應允,心中不禁高興起來:“對了,還有魏貴人,那可真是個招人喜歡的孩子啊,皇帝你說是也不是?”
乾隆臉色有些不大自然,于是便随口嘟囔了一句:“招人喜歡?朕看是招人煩吧。”
太後聞言哈哈大笑起來。
乾隆十三年,三月二十二日,皇帝下旨:封娴貴妃那拉氏為皇貴妃,攝六宮事,并賜予皇貴妃接受中宮箋表頒诏天下之尊榮。這份诏書一出,無疑是向所有人表明了,他已經下定決心要立那拉氏為繼後了。
皇後的人選一确定,平時冷冷清清的翊坤宮立刻變得門庭若市起來。
皇貴妃那拉氏風光無限。
而與此相比,另一份诏書就顯得低調多了。
乾隆十三年,四月初八,乾隆命工部尚書哈達哈為正使、內閣學士伍齡安為副使。持節、冊封貴人魏氏為令嫔。至此,魏佳正式由一小小貴人,一躍成為後宮主位之一,以後別人喚她,也可稱令嫔妃娘娘了。
封嫔旨意下達的第二天,乾隆便翻了魏佳的綠頭牌。
兩個人天雷勾地火的折騰了大半夜。
完事之後,乾隆還欠欠的問她,說你今晚這麽熱情看來是對朕晉你位分一事感到高興了?
魏佳就說:“高興是高興,不過臣妾更開心的是皇上賜予的【令】字。《詩經·大雅》有雲:如圭如璋,令聞令望。看來在皇上心裏,臣妾是個如玉石般善良美好之人呢!”
一點小小的心思,被人一下子看破,還這麽直接的說出來,乾隆的面頰難得的熱了一瞬,于是他立刻板起臉來冷聲道:“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朕從來都沒有這麽想過,不要自作多情了。”
魏佳給出的回應是擡起頭,小巧的乳牙在男人的下巴上重重地咬了一下,乾隆疼的悶哼一聲,怒道:“你好大的膽子。”魏佳嘻嘻一笑,于是接下來這個膽大包天的女人就被乾隆給狠狠的收拾了一頓,直到她哭爹喊娘開始求饒之後,乾隆的臉上方才露出心滿意足的表情。
升了嫔位的好處之一就是,魏佳可以由偏殿搬到正殿去居住,這裏自然更加的寬敞、更加的明亮,當然也更加的奢華。
“嗚嗚……去年搬到焦蘆館的時候……奴婢還以為全完了呢……哪裏想到能有今日……”珊瑚哭的上接不接下氣,一副激動到不得了樣子。
“別哭了。”魏佳好笑地打趣道:“你現在可是掌事的大宮女了,手底下管着一幫人,可要拿出氣勢,不要讓人小瞧了啊!”随着她的“升級”內務府又調派過來了六個宮女,兩個太監,以及更多的粗使雜役。這些人都是專門服侍魏佳一個的,從人力成本上來說足可以稱的上是“奢侈”了。
“是,奴婢一定好好做,絕不給小主、不……娘娘您丢臉。”
“好。”魏佳點頭:“那就幫我梳妝吧,今天可是後宮第一次集體去給皇貴妃娘娘請安的日子,咱們可不能遲到了。”
上午九時,翊坤宮裏花團錦簇,衆嫔妃按照身份階級分坐于寶位兩側。
魏佳雖是新晉的嫔妃,但卻僅位于愉妃之下,乃衆嫔之首。
衆人見此情景,自有那心裏不平之人,然而,魏佳聖寵優渥,又得太後歡心,別人拿她或者說暫時也不敢拿她怎麽辦,而對于這些似有似無打量過來的目光,魏佳則是一律微笑面對。
想在一個集體環境中生存,一個好的人設還是非常重要的。
魏佳可以盛寵,但不能驕橫。
時間就這麽一點點的流逝着,終于今兒的正主那拉氏登場了。
只見今日的她一身隆重而華美的皇貴妃禮服,頭戴東珠朝冠,面上含笑,整個人可謂是容光煥發,本來只有六分的姿色,卻也硬是襯出了一份尊貴之氣來。
早已站立起來的衆人見狀,紛紛收斂心神跪下行禮,異口同聲地說道:“臣妾給皇貴妃娘娘請安,祝皇貴妃娘娘玉體金安,千歲常健。”
“諸位妹妹都起來吧。”那拉氏坐在寶位上,極和氣地如此說道。
衆人聞言紛紛起身,而後又在各自奴婢的攙扶下紛紛落座。
那拉氏巡視一周,溫聲說道:“怎不見嘉貴妃?”
沒錯!
在這個阖宮妃嫔都來賀喜的日子裏,唯獨嘉貴妃沒有露面。
“回皇貴妃娘娘的話。”坐在底下的舒嫔有些尴尬的站了起來,她說道:“嘉貴妃娘娘自失子之後,便一直精神不振,昨兒又開始泛起了頭痛,故而不能來給您請安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