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翊坤宮有人弄蠱,意圖謀害皇後和其腹中皇子。
此事一出,六宮皆為之側目。
巫蠱這種事情歷來為皇家所忌,所以此事必定要有人站出來“承擔後果”。
然而,誰也沒有想到的是,僅僅三日之後,事情就“水落石出”。
——怡嫔自戕了。
怡嫔柏氏,是乾隆元年入宮,初為答應,兩年後升為貴人,六年奉皇太後懿旨為怡嫔,她給人的印象素來都是淡淡地,并不受寵,平日裏也都是依附于嘉貴妃生活。
“大家都說怡嫔是畏罪自盡。”小圓子站在魏佳身前把自己打聽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向自家主子彙報:“據嘉貴妃說言,當年她得了那江绫雪緞後便随手分了出去,怡嫔恰好得了半匹。”
“她是怎麽死的?”魏佳輕聲問道。
小圓子猶豫了一下後終是說道:”上吊自盡。”
“她難道就不怕連累家人?”
“怡嫔出身低微,是皇上登基後第一次南巡的時候,江南官員貢上來的歌女,早沒什麽家人了。”
歌女嗎?
魏佳微微愣了一下,她從來都沒有聽過怡嫔唱歌,記憶裏對她最深的一點印象是她的腰線很長上下比列很好。
“陛下震怒,已下旨将怡嫔扔于亂葬崗中,不允掩埋。還有嘉貴妃……皇上令其閉門思過無旨不得踏出宮門半步。”
“棄車保帥嗎?”魏佳諷刺的笑了一下。
只是不知道她諷刺的是皇帝還是嘉貴妃。
“畢竟嘉貴妃還懷着身孕呢……”小圓子也跟着嘆了一口氣:“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随着真相的“水落石出”翊坤宮弄蠱事件算是暫告一段落,而皇後那拉氏也在随後的時間裏快速的好了起來這讓人不得不懷疑,她前段時間的“病痛”說不定真是詛咒應驗了的原因呢!
養心殿.冬暖閣。
“這字寫得确實不錯,皇上賞給我吧!”魏佳手持畫卷,露出微微滿意的表情。
“做什麽春秋大夢呢。”乾隆毫不客氣的白了某人一樣,滿臉都是你臉怎麽那麽大的鄙夷表情。
魏佳見狀立刻就不願意了:“是皇上說臣妾筆力微弱,寫字軟啪啪的,要給臣妾找個名家字帖臨摹的,怎麽……現在就要反悔了?”
乾隆心想:你知道個甚,這可是東晉書法家王珣的《伯遠帖》是真真正正的傳世名作,便是在朕的萬餘收藏中也能排進前三的存在,賞你?朕是瘋了嗎?
當然了,想是這麽想但說肯定不能這麽說。
于是乾隆便陪笑了一下,好聲好氣地說道:“你若要練字,朕給你尋個更好的,這個确實不合适。”
“皇上舍不得?”魏佳一噘嘴,一雙亮晶晶的眼睛定定的看着他,似乎連牙花子都輕輕的磨了下呢。
乾隆:“……”。
就在這冬暖閣的氣氛趨于{凝滞},皇帝陛下左右為難的時候,終于救星出現了,只見李玉從門口躬身走了進來,對着乾隆道:“皇上,和敬公主門外求見。”
乾隆聞言一邊說了聲傳,一邊賊麻利的把魏佳手上的東西一把奪了過去,并且在對方充滿小火苗的視線下,遞了個乖,外人來了,你要懂點事情的表情。
這還是魏佳第一次看見這位傳聞中的嫡出公主……
她看上去很年輕,穿着一身蒙古貴婦的衣裳,頭上是那種很誇張的牛角,并不醜,反而充滿一種獨特的民族風情。
“皇阿瑪……”和敬公主一進來,連禮都未行,整個人便已激動的泣不成聲。
乾隆看着這個他與富察氏唯一的女兒,臉上也露出了感慨萬千的表情。
剛剛還能與小情人打情罵俏,轉眼間就成了情深義重的父親,角色情緒切換之快,堪稱影帝。當然了,快速進入的傷感氛圍,讓站在一旁的魏佳頓時感到自己是兩個盤子裝一條魚——十分多餘。
于是,她無聲地對着乾隆與和敬公主行了個禮,默默地退了出去。
魏佳這個障礙物一走,和敬公主更是情感外洩起來,父女兩個坐在一起,先是相互噓寒問暖一番,和敬公主表達了自己對于父親的極致思念,然後又哭訴了自己婚姻的不幸。
“自從皇阿瑪免了額驸的一切官位,他便心存怨念,與女兒從此生疏……”
原來幾年前,準格爾發生動亂,額驸色布騰巴勒珠爾卻贻誤戰機,造成清政府重大損失,按律額驸當斬,可乾隆不忍心女兒守寡,方才留其一條性命,但是頭上的官爵卻是都被抹掉的。
“豈有此理。”果然此話一落,乾隆立刻就露出了龍顏大怒的樣子。
他立馬對女兒表示,自己一定會為她做主,并且還說:“反正你膝下已有孩兒,日後便常住京城,這樣咱們父女兩個也能時常見面了。”
聽了這話的和敬公主果然大喜過望。
“去給你皇額娘上柱香吧!”最後的最後,乾隆嘆息般地說道:“她若知道你回來了,定然很是高興。”
提及亡母,和敬公主的眼圈又紅了起來,她低着頭,用着屬于女兒的身份,輕聲說道:“兒臣在蒙古時聽聞皇阿瑪又立新後,雖然也真心為您感到高興,但心裏卻仍有一絲忐忑之念……覺得皇阿瑪或許有一天會忘記額娘……可如今看來,卻是兒臣多慮了。”
乾隆聞言便說道:“傻孩子,朕與你皇額娘是年少夫妻,情分豈非她人能比。”
和敬公主聽了這話後立刻展顏一笑,可見心裏是多麽的高興了。
去往長春宮的路上,坐在高高撚子上的和敬突然開口問道:“剛才在皇阿瑪身邊的那個女人,就是令妃吧?”“回公主的話,就是她。”有奴才立刻接話道:“令妃魏佳氏,原是包衣奴才出身,後來全家被皇上恩旨擡旗,初是貴人後來兩年之內便封了妃位,如今六宮之中,論聖寵她當屬第一”。
“嗤……”和敬公主聞言卻不屑一顧的冷笑一聲:“宮裏的女人跟花似兒的一茬接着一茬兒,當年的高貴妃,嘉妃,哪個不是盛寵一時,如今又如何了?”
只有她的母親富察氏才永遠是父親心中的白月光,手心裏的朱砂痣。
翌日,翊坤宮中。
各宮妃嫔照例的過來請安,已換了一身華美旗裝的和敬公主也來了,且還是坐在第一排第一個的位置上。
老實說,現場的氣氛稍微有點尴尬。
因為這位和敬公主就像是只高高仰起脖子的天鵝,總是一副自矜自傲的樣子,便是連皇後那拉氏也不怎麽放在眼裏。
一看婚姻就很不幸福!!!
魏佳默默的抿了下嘴邊的清茶,內心裏非常不厚道的如此想着。
“本宮出嫁多年,皇阿瑪身邊倒是多了不少新人吶……”和敬公主的目光在衆人的面上一一掃過。坐在她對面的純貴妃聞言便主動出聲為其介紹,而被點到名字的人也都知情識趣的站了起來。
畢竟人家可是位比親王的固倫公主,論品級嫔位以下的都要對其主動問安行禮的。
“看到你們,真讓本宮有種歲月匆匆,一去不回之感。”和敬公主嘆息地說道:“遙想幼時長春宮內、皇額娘坐下舊人,如今一多半卻都已經不在這裏了。”
和敬公主這話多少有些刺耳。
此時的她就像是離巢多年的動物,在回歸之後急于顯示自己的存在與威能,以期回到過去的榮光。
“公主不必傷懷。”與她相比寶座上的那拉氏就顯得沉穩多了,只聽其說道:“有些人縱然去了,但她的音容相貌活着的人卻永遠都不會忘記。”
皇後說的這話就純屬扯淡了。
魏佳心想:我現在要是死了,不出三年,你們保證連我長啥模樣都不會記得。
很顯然這種敷衍的說辭,和敬公主也不會往心裏去,所以她只是扯了扯唇角,露出了一個似笑非笑地模樣;“皇後娘娘說的有理,對了……本宮還未恭喜您有孕呢……真是不容易啊,打潛邸算起這都多少年了,您這也算是老樹開花了!”
此話一出,那拉氏的臉上瞬間就露出了尴尬之色,剩下的衆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卻沒有一個敢開口說話。
“一切的緣分都是命中注定。”突然地,一道帶着笑意的聲音悠悠響起,只聽其柔聲說道:“母子親緣也是如此,有的人早些,有的人晚些,但總歸還是來了。”
随着話語的落下,和敬公主的眼神唰地一下就落在了魏佳的身上,她久久地看着對方,半晌後方才冷冷說道:“久聞令妃能言善道,常常惹的皇祖母與皇阿瑪開懷不已,如今看來果不是如此。”
“公主過譽了。”魏佳謙虛一笑。
寶坐上的那拉氏眼見和敬公主的炮火被人轉移,心裏不禁輕輕松了一口氣。
和敬這個人,打小就是個極高傲的性子,皇帝的這些小老婆們她是一個都看不上,更談不上什麽尊重。如今,自己坐上皇後之位她心裏定然成見更深,日後想要和平相處怕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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