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西九條薰回到小會客室, 庫拉索立馬迎了上來。
“解決了嗎?”
在鬼門關繞了一圈後,庫拉索便因禍得福地解鎖了能看到虛的能力。西九條薰先恢複人形态,才對她點點頭。
“沒有被柯南看到吧?”
“沒有, 我很小心避開了大家的視線。但是不确定他有沒有看到滄瀾之箭的光, 假如他像你一樣能看到虛的話。”
話雖這麽說,但西九條薰很久之前就莫名覺得柯南肯定是可以看見虛的。
“不過就算看見也無所謂,連兇器都找不到, 這注定是一樁懸案。”滄瀾之箭是她能力的一部分,完成它的使命後就消失了, 警察除了一個血洞, 什麽也不會發現。
這個案子最後可能會移交給異能特務科。不過他們除了能懷疑是異能力者所為外,同樣什麽也做不了。
難怪五條悟總愛把“我是最強”挂在嘴邊,這種別人都拿你沒辦法的感覺是稍微有點爽。
外面開始下雨了, 嘩嘩的雨聲隔着窗戶傳入耳中。西九條薰摸黑倒了杯熱水。她喜歡花茶, 順手往裏面加了桌子上放的茉莉。淡淡的茶香撲在鼻尖,她抿了一口,心想:我可真像個心理素質過硬的變态殺人犯。
似乎是緊急搶修了電路,房間裏的照明恢複了。變态殺人犯放下茶杯,覺得是時候出去晃悠兩圈, 驗收成果了。
小會客室的門這時候被人打開了,安室透站在門外。
他的眼睛沉靜地望向西九條薰。
打個不恰當的比喻,這樣的眼神下,西九條薰有種被捉奸在床的感覺。她慢慢把半個身子縮在庫拉索身後, 探着腦袋說道:“我一直乖乖待在這裏,哪裏都沒去——”
庫拉索配合地往前站了一步,裝模作樣地問道:“外面發生了什麽事嗎?剛才開始一直在吵鬧。”
安室透把視線放到她身上,冷冷地說:“有人被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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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真的嗎?是什麽人?叫警察了嗎?”西九條薰說出早就準備好的臺詞。
“警察已經封鎖了現場, 現在正在審訊在場人員。我來帶你們出去。”安室透的聲音聽不出感情,卻讓人覺得他好像在忍着什麽。
因為發生了刑事案件,警視廳的目暮警官也趕到現場,從風見裕也手中接過了案件的主導權。西九條薰走出來的時候,現場已經疏散得差不多了。在場的大多是大人物,确定沒有嫌疑後,警察也沒辦法将人強留在現場。
找不到兇器是最讓警察們頭疼的事。
在警視廳留下過前科的西九條薰甫一出現,就成了警察們眼中的焦點。
“晚上好,目暮警官,佐藤警官還有高木警官。”西九條薰禮貌而不失尴尬地向他們問了好。
警官們似乎并不領情,開始三言兩語地質問她的行蹤,問話倒還稱得上客氣,只是言語中充滿了對她的不信任。
“西九條小姐有什麽讓人懷疑的地方嗎?”這種異常自然逃不過金發偵探的眼睛。
“不,只是例行詢問。”高木警官語氣生硬地說,“我們在現場發現了彈.殼,現場也有不少人作證曾親眼看到子.彈從窗外打進來,所以我們在懷疑死者事實是死于某種看不見的子彈。”
“兇手或許是射.擊高手。”佐藤警官補充道:“一擊不中後,又趁亂發射第二擊。”
“不對,”不知道打哪兒冒出來的江戶川柯南插話道:“打破窗戶和殺掉死者的應該是兩個人,我剛才觀察過,窗戶上只有一個彈孔,第一個射.擊的人是從窗外狙.擊的,如果是他開了兩.槍,那麽窗戶上應該有兩個彈孔才對。真正的犯人就是這個宴會上的某人,這一點不會有錯——啊,這都是安室哥哥推理出來的,對不對?”
……對、對了,心理素質過硬的變态殺人犯西九條薰摸了摸鼻子,不過安室透什麽時候跟柯南交流推理了?
然而找不到兇器就是找不到,能讓人繼續推理下去的線索也完全沒有。陷入死角的警察們也不能再繼續将剩下的人扣着。
面對幾位警官似有若無的懷疑視線,西九條薰朝安室透的身後藏了藏,手指抓在他的臂彎處,輕輕緊了緊。男人的身體好像瞬間繃緊了,一動不動。
不是西九條薰轉眼就抛棄了庫拉索,而是這位西九條哥哥正依依不舍地跟少年偵探團告別,完全把她入贅的未婚妻大人丢在了腦後。
“小薰,外面下雨了,我送你回去吧。”安室透側過頭輕輕對西九條薰說。
“啊,不用了,有人來接我的。”西九條薰下意識答道。
安室透看了她一眼,沒再說什麽。一直到把她送上織田作之助開來的車上,他也只是沉默地望着她。
西九條薰覺得這個降谷零很不對勁兒。看過來的眼神毛毛的,她甚至不敢對上他的視線。
這一場雨斷斷續續持續了兩三天左右,新聞上出現了有關警察廳高官被害的消息,但因為警方進展不順,官方又刻意壓着,這個新聞沒激起多少水花,就消失在了層出不窮的社會和娛樂新聞裏。
西九條薰還接到了太宰治的電話。這個目前正在異能特務科洗白的家夥眉飛色舞地在電話那頭說着他一眼就看出小薰是這起案件的兇手。
“不過我這麽喜歡小薰,怎麽會把小薰供出去呢~”
最後還是西九條薰用兩瓶酒換他閉上了嘴。
這一天隔壁的美久請她出去吃飯。無論是東京,還是橫濱,都是連日的陰雨,纏綿的雨絲将日子粘連在一起,鬧得人心裏憋悶,西九條薰想散散心,便同意了美久的邀約。出門時,圍着圍裙的阿龍先生和織田作齊齊站在門口送走她們,這場景詭異中竟然還有一絲和諧。
美久請她吃的是一家烤肉店,據說已開了十多年,是個口碑價錢都很美的店。
走進店裏,卻碰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姐、姐姐?”
西九條薰下意識摸了下臉頰——哦,她已經有段時間不帶人.皮面具了。
身為弟弟的土間大平用驚愕的眼神望着她,身旁的妹妹歪了歪腦袋,疑惑地問:“哥哥認識?”
當年西九條薰寄宿在土間家的時候,妹妹還小,應該已經對有關她的記憶模糊了。
“小薰認識?”美久也疑惑地問道。
這個時候再逃跑也沒用了,四人坐上了一張桌子。
飯間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天,土間大平将他現在的住址告訴了西九條薰,請她空閑時去做客。忍了幾忍,終于忍不住問:“薰姐姐沒回家去看看惠子姨嗎?”
西九條薰沉默了半晌,輕輕搖搖頭。
“……還是去看看她比較好,我雖然不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麽,但是惠子姨真的很想念薰姐姐。”
西九條薰摩挲着手裏的茶杯,美久也湊到身邊小聲說:“不然就回去看看吧?就、就算伯母不認可你的家庭模式,也是可以商量的嘛。”
啊?什麽家庭模式?美久又開始說奇怪的話了。
最後西九條薰還是回了趟家。
和土間大平的一番談話讓她深入思索了一番。她總是害怕被媽媽知道她死了,不過仔細想想身為人的西九條薰死了不錯,但身為虛的西九條薰還活着。人的一生相比虛來說不過須臾,她便是留在現世陪媽媽過完這一生又怎樣?
她擡手敲響木門。還是下着小雨,雨水沿着屋檐打下來,砰砰砸在傘面,又彙成一股股細流落地。
開門的傭人是新來的,不認識她。西九條薰客氣地同她說:“我找西九條惠子女士。”
傭人将她請進會客室,過了一會兒,母親才姍姍來遲。
西九條薰特意戴上了冥的人.皮面具,但這一次不是為了欺騙母親。
“是冥啊。”母親笑着為她泡了茶,杯子裏飄着紅色的玫瑰。“怎麽這麽久才來看我?”
母親的話音裏有着淡淡的責怪,西九條薰緊張地捏了捏衣服:“對、對不起。”
“正好今天還來了一個客人,冥也留下一起吃頓晚飯吧。”
因為過于緊張,西九條薰完全沒聽到母親在說什麽,她一咬牙一閉眼,大聲說:“我是要向您坦誠一件事——”
西九條惠子停下手中的動作,靜靜看着她。
這樣的視線下,西九條薰又憋得說不出話了。“那、那個……”
西九條惠子嘆了口氣,摸了摸她的臉頰。“你這孩子……從小就不會說謊,媽媽難道會看不出來嗎?”
西九條薰驚愕地瞪大眼睛,成串的淚珠突然就從眼眶裏滾落了,她感到自己被攬進一個溫暖的懷抱,驅散了雨天連日的陰寒,甚至讓她覺得,身為虛的身體也開始擁有溫度。
“媽媽,對不起……這麽多年……都沒能陪在你身邊。”
她哭得抽抽噎噎,淚眼婆娑地意識到人.皮面具還戴在臉上,急忙把它拿下來。
也是哭夠了,她才恍惚意識到身後會客室門口的方向似乎一直在投過來過分專注的視線。
她擦着眼淚扭過頭去,差點吓出今天第二個心肌梗塞。
偏偏母親在身邊開心地說:“剛才我還說,正好零今天也來看我,我們好久沒有一起吃飯了。小薰,媽媽好開心——”
媽媽,我太不開心。
西九條薰抖着手将人.皮面具往身後塞了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