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杜蘭月算是聽明白了:“是這小子讓你來給我當說客的吧!”

她其實也不是說非要放着好房子不住,一定要拉着兒子窩在這種小屋裏。

只是這兩年兒子創業有多艱難她是看在眼裏的,沒日沒夜地忙,有時候一天只睡兩三個小時,又或者四處奔波,眼睜睜地看着他變黑變瘦。

現在雖然掙了一些錢,但需要花錢的地方更多,每一分錢都恨不得花在刀刃上,這房子買了沒辦法,但畢竟是個門面房,自家住着也浪費,不如租出去給別人,還能掙點租金補貼一下呢。

而且杜蘭月還有一個想法,她知道現在的年輕人啊,成了家之後都喜歡有自己的小家,不喜歡跟婆婆住在一起。

她就想着,新買的那房子就留着,等将來葉清安結了婚小倆口住,她就還住在這兒就行,離得近,能互相關照,又不會招兒媳婦心煩,多好。

她只是單位的臨時工,現在如果搬了出去,這房子肯定就不會給他們留着,以後想分開住都沒法子了。

所以她不願意搬出去,也是有她自己的考量的。

“你的好意啊,阿姨心領了,不過我就是喜歡住在這兒,要搬讓他自個兒搬去。”不得不說,看似溫和的人,如果要固執起來,還真是很不容易說得動的。

岑思顏求助地看了看葉清安。

葉清安無奈地笑了笑,他就知道,肯定是這樣的結果,類似的話他都不知道說過多少遍了,還說這兒空氣不好,總是聞着煤煙味,容易生病,到時候看病花的錢可能比買房子還貴。

可她就是不聽,還說這都住了大半輩子了,這不還好好地嘛,反正她是不走的,他要是嫌棄這裏條件不好,就自個兒搬出去住。

葉清安還能有什麽辦法,只能就這麽耗着了。

“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吧!”

也是,杜蘭月都下班回來了,家裏楊阿姨應該也做好午飯了,岑思顏點點頭站了起來:“那我先回去了,杜阿姨您再好好考慮一下,他也是為了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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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對葉清安說:“你不用送我,這幾天也先別上圖書館了,好好養傷。”

“沒事,走慢一點,不礙事。”非要送她過去。

岑思顏只好放慢了腳步讓他跟着。

“對了,那你上午不是說出去辦事,事情辦好了嗎?”葉清安忽然問。

“啊,還沒呢!”岑思顏這才想起來,她是在去找湯秀英的路上遇見葉清安的,然後發生了那麽多事,完全忘記自己出去的主要目的了。

不過也沒關系,下午再去就是了。

“對了,問你個事,就咱們門口那個小賣部……”岑思顏想問問他有什麽經營方面的建議。

雖然她一心打算想找自己人來接手這個小賣部,但對于如何經營,她其實一點概念都沒有,做生意這方面的事情都不在她的能力範圍內。

她自己是不在乎掙不掙錢,但人家湯秀英是要靠這個掙錢過日子的啊!

因此打算請教一下在這方面特別有天賦的未來商業大佬葉清安。

但話說到一半,忽然想起她想要開店的原因實在是不好解釋,說不定還得說謊,說了一個謊話将來又得用無數的謊話來圓,而且他這麽聰明,還不一定能糊弄過去。

太麻煩了。

還是算了吧!

“小賣部怎麽了?”

“沒什麽了。”

還沒到岑家的大門外,遠遠就聽到岑思靈尖利的嗓音,似乎是楊阿姨做了什麽讓她不高興的事,她歇斯底裏地在發火罵人。

她平時在岑解放和韓麗華的面前裝得多乖巧懂事,他們不在的時候反彈得就有多厲害。

楊阿姨都不知道被她罵過多少回了。

也虧得楊阿姨脾氣好,才沒在其他人面前說她的壞話。

岑思顏臉色一冷,正想加快腳步進去,就聽見葉清安冷然問道:“她還在?”

岑思顏這才想起來,上次岑解放說要把岑思靈送走的時候,葉清安也在呢。

“嗯,在呢!她跟我爸媽說會徹底悔改,便留了下來。”說到底,怨氣還是有一點的,岑思顏說這話的時候語氣也不怎麽好。

葉清安沉默片刻,對她說:“放心,不會讓你白受委屈的。”

岑思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忽然一笑:“我沒有委屈,好了,我進去了,你也快回去吧!”

“好,再見!”葉清安微笑着目送她進門。

回到家,岑思顏把杜蘭月送她的茄子幹交給楊阿姨:“楊阿姨,你別聽她的,就當是狗叫好了。”

岑思靈氣得臉上的五官都扭曲了:“你居然敢說我是狗?你這個鄉下來的臭賤人,你以為你有什麽了不起,不過是……”

“岑思靈,你是不是不想在這裏待下去了?”岑思顏淡淡道。

岑思靈被她一句話堵得住了口。

“你要是不想待了,那就只管作,我随時可以滿足你的願望。”

“岑思顏,你去死!”岑思靈最後色厲內荏地喊了這麽一句,氣沖沖地回房,重重地關上了門。

岑思顏也上了樓,換衣服的時候才發現,袖口不知道什麽時候沾了幾點血跡,應該是不小心從葉清安的傷口處沾上的。

眼中閃過一絲溫柔,一股淡淡的甜意彌漫在心口,沖淡了岑思靈的胡攪蠻纏帶來的不快。

吃完午飯之後,岑思顏休息了一會,決定下午繼續去找湯秀英。

根據百靈街湯秀英家鄰居給她的地址,岑思顏深一腳淺一腳地走進一條破舊的小巷,終于找到了別人說的那戶人家。

據說湯秀英照顧的那老頭都七十多歲了,子女都是有工作的體面人,但誰也不願意把半身不遂的老頭子接到自己家裏照顧,仍然讓老頭子住在破舊的老房子裏。

只是老頭無法照顧自己,為了避免別人說閑話,才花錢請人來照顧。

但又不舍得多花錢,別人都嫌棄照顧癱瘓的老頭這活又髒又累,錢太少不肯幹,只有湯秀英肯來幹,但她家裏還有孩子要照顧,不能全天住在這兒,便說好了,每天早上過來,晚上照顧老頭吃完晚飯之後才離開。

當時湯秀英的鄰居跟岑思顏說這些的時候,還直搖頭嘆氣:“秀英啊,就是命苦,要不是攤上這麽一個男人,哪用得着去受這份罪啊!”

岑思顏忍不住說了一句:“那幹嘛不幹脆離婚算了?”反正這個男人也指望不上,離了婚她只需要養活自己和女兒,比這樣擔起一頭家輕松多了呢!

那鄰居奇怪地看了岑思顏一眼,像聽到什麽天方夜譚似的:“離婚也好随便說的?這離了婚的女人,走到哪裏不被唾沫星子淹死啊!這都是命,自己命不好,還能怪誰去?”

岑思顏不想說別人思想愚昧什麽的,其實她上輩子也是半斤八兩,比別人好不到哪裏去。

哪怕在那場婚姻裏受盡了磋磨,腦子裏也沒有離婚的那根弦。

後來還是那個男人在外邊跟別的女人生了兒子抱回來,要趕她走,才離的婚。

如今想起上輩子過的日子,岑思顏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她那時候到底是被什麽東西糊住了腦子,居然能傻得這麽厲害?

應該就是這裏了吧!岑思顏看着眼前有些熱鬧的屋子有些發愣:“請問一下,這裏邊住的是張大爺嗎?”

她找了個站在門口看熱鬧的大媽問了一句。

大媽回過頭,上下打量了岑思顏一番:“是啊,你找張老頭有事?”

岑思顏點點頭:“你們這是在看什麽呢!”

“看熱鬧啊!”大媽熱心地問,“你是張老頭什麽人?找他幹嘛?”

“我不找張大爺,我找他家保姆。”

“你認識這保姆啊!”大媽的聲音更大了,引得周圍的人目光都看了過來,“都說這保姆偷了張老頭的棺材本,這不正鬧着呢!”

岑思顏急了,急忙從人群中擠了進去。

昏暗狹小的屋子裏擠了好幾個人,湯秀英弱勢地站在牆角,一個幹瘦的老頭腿上蓋着一張薄棉被,半躺在床上,旁邊是幾個滿臉不耐煩的中年男女。

空氣中彌漫着長年累月積累下來的騷臭氣味,讓岑思顏差點兒窒息。

“湯阿姨,這怎麽回事?”

湯秀英一看是她,楞了好一會兒,臉上的表情更尴尬起來:“這老頭說他藏在枕頭底下的錢不見了,非說是我拿的,我根本見都沒見過他的錢。”

站在張老頭床頭的中年男人開口:“你也別裝委屈了,這兒就你們兩個人,不是你拿的,難道還是我爸自己拿的不成?我們都說了,我們也不是那麽小氣的人,你照顧我爸也不容易,那點錢就當是獎金了,就意思一下,扣三個月的工資,以後就當沒這回事了,你還想怎麽樣?”

岑思顏聽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湯阿姨偷了你們的錢,但你們大度,不計較這個錢了,只要接下來湯阿姨不要錢給你們白幹三個月就行了?”

中年男人高興地說:“還是你這個姑娘明白事理,就是這個意思,你看你這婆娘,怎麽就老說不明白呢!”

湯阿姨堅持說:“我沒偷錢,憑什麽要扣我三個月的工資,而且這份工作我不想再幹下去了,我在這裏幹了一個星期,你們把這個星期的工資結給我,我馬上就走。”

另一個長相有些刻薄的女人立刻尖聲說:“偷了錢就想走?你想得美,還想要工資,先把偷的錢拿回來再說!”

“我說了沒偷就是沒偷,我堂堂正正幹了一個星期的活,怎麽就不能要工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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