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68章
顧不上什麽男女有別了,葉清安上藥的全過程,岑思顏都在一旁關切地看着。
還時不時叮囑護士:“麻煩您輕點兒。”
反倒是葉清安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我這兒還沒那麽快弄好,要不你去那邊坐一會兒?”
岑思顏根本沒聽出來他的意思:“我不累。”
倒是護士阿姨瞧着葉清安粉紅的耳後根,笑了起來:“小夥子不用不好意思,人家姑娘也是關心你。”
岑思顏這才反應過來,不由得也紅了臉,話說回來,這葉清安身材還挺好,平時穿着衣服看着瘦,可脫下衣服,這一身線條流暢的肌肉,看着還挺結實。
她猛地轉過頭:“那行,我在外面等你。”
走到門口又不放心地轉過頭來叮囑一句:“對了,他腿上應該還有傷,待會記得把褲子脫下來看一下,一定要上藥啊!”
葉清安的臉一下子就紅透了:“沒有。”
岑思顏堅持:“有的,一定得看看。”
護士也說:“對呀,有傷就要上藥,千萬不能諱疾忌醫啊!”
好好一個大小夥子,被她們說得像是個熟透了的大蝦。
岑思顏好笑地閃身出去,還好心地幫忙關上了門。
不一會兒,葉清安慢慢地挪動着步子出來了:“好了。”
岑思顏關切地上下打量着他:“這麽快就全都上完藥了?腿上呢,也上了嗎?”
葉清安黑着臉,從牙縫中擠出兩個字:“上了。”
“那還差不多,你現在能走回去嗎?還是再休息一下?醫生還有什麽囑咐沒有?除了這些塗抹的藥膏,還有沒有口服的藥?”
“醫囑都說明白了,沒有其他藥,可以走。”葉清安耐着性子一一回答她的問題。
“那我先送你回家吧,自行車我遲點再去拿。”
葉清安不動:“你還要去歌舞團嗎?”
岑思顏看看時間:“嗯,耽擱了一個小時,不知道他們走了沒,不過我媽媽都跟團裏那邊說好了,我還是得過去一趟。”
“那我跟你一起去。”
“你都這樣了還去什麽呀!”
“萬一那些人再來呢!”
岑思顏一驚:“你也覺得那些人是故意的?”
如果不是親眼目睹那人伸腳朝她踹過來的時候的狠戾,她真的會以為這只是一場普通的意外。
可是那人的目光,如今回想起來,都禁不住心驚肉跳。
葉清安眯了眯眼:“不然呢?”
“可是,誰會這樣做呢?我感覺,我最近好像也沒得罪什麽人吧!”
岑思顏自認為自己為人低調謙虛,與人為善,跟周圍的人都相處得挺好的,實在不應該有什麽人對她有如此的深仇大恨。
唯一跟自己有仇的岑思靈,最近在歌舞團也春風得意得很,沒什麽理由要鬧出這樣的幺蛾子。
葉清安一邊走一邊跟她說:“既然想不出是誰,那就從結果去想,你如果真的斷了腿,會有什麽後果,誰從中獲得的利益最大。”
“我如果斷了腿,最大的後果就是不能去上學了,可是這樣對誰也沒有好處啊!”
“你就不想想,是不是有什麽人不想讓你參加國慶的表演?”
“啊,表演,對啊,可是事關集體榮譽,在這個節骨眼上,班上的同學肯定是不希望表演出問題的,難道是王新蘭?”
“在這裏瞎猜也沒什麽用,查一查就清楚了。”
“報案嗎?可是那些人都已經跑了,我也沒看清楚他們到底長什麽樣,就算報案也未必能查得出來吧!”
葉清安有些無奈地看着她,知道如果不說清楚一些,她傻乎乎的就是想不到:“你如果真想知道是誰幹的,回去可以跟你爸說一聲。”
岑副書記開口,還有什麽是不能查清楚的?
“那肯定想知道啊,只有千年做賊,沒有千年防賊的,不查清楚,整天防着下一次,我這日子還要不要過了。”岑思顏說着反應過來,“你是說,讓我爸出面……,那也行,今天那些人肯定是收錢替人辦事的,把這個毒瘤鏟除了,也省得以後再禍害別人。”
上輩子岑思顏從來沒沾過她爸權勢的光,所以這輩子遇到事情也沒想過要靠他幫什麽忙,但轉念一想,這也算是為民除害了,便坦然接受了。
不知不覺間,兩人一邊說一邊走,竟然慢慢地就走到了歌舞團所在的那條街上。
沒想到劉芬芳和幾個同學居然還在等着她,一見面就高興地跑了過來:“思顏,你可來了,我們還在擔心你是不是有什麽事呢!剛剛還說要不要去你家看一呢!”
“可是我們一想啊,你家我們也進不去啊,所以就還是在這兒等你了。”
岑思顏一臉抱歉:“真是不好意思啊,剛剛來的路上發生了點意外,耽擱了。”
“沒關系,我們就知道你肯定不是那麽不講信用的人,遲到了肯定是有原因的,你幫了我們這麽大的忙,我們等會兒哪有什麽關系呀!”
“那好,我們快進去吧!”
“咦,葉清安你怎麽也來了啊!我看你最近有點像那啥牛皮糖啊,怎麽天天粘着咱們思顏不放啊!”說話的是個心思比較簡單的男生,劉芬芳想着可能要搬東西,特地把他喊了過來當苦力的。
這男生一邊說,一邊重重地搭上了葉清安的肩膀。
正好碰到傷處,葉清安沒忍住:“嘶!”了一聲。
聽得岑思顏心裏也跟着抖了一下,急忙過來說:“你們當心點兒,別碰他啊!”
“怎麽,一天沒見,咱們學霸變成水豆腐啦?”
“不是,剛剛出了點事兒,他身上受傷了。”
“受傷?”劉芬芳緊張起來,“那思顏你沒事吧?出了什麽事啊?”
這也沒什麽好瞞着的,畢竟她也不知道那些人是只針對自己一個人,還是針對他們班的人,說出來讓大家都有點戒備心理也好。
“就是剛才我們騎車過來的時候,忽然一個巷口沖出一群人,車子騎得飛快地撞過來,要不是葉清安及時護住我,我這次肯定不能上臺表演了。”
“什麽人這麽不小心啊,騎車騎那麽快,這趕着投胎呢吧!”
“反正也說不準是不是故意的,你們這幾天也要小心一點,千萬別出事。”
“你沒事就好,那些人呢,問清楚是怎麽回事了嗎?”
“沒有,一下子全都跑了。”跑得那麽快,有兩個可能,一是見出了事怕擔責任,二是畏罪潛逃,岑思顏當然更傾向于是第二種,不過沒有證據,暫時也不好說,“不管怎麽樣,下午排練的時候,跟大家說一下,這幾天在路上都當心一些。”
岑思顏帶着大夥來到歌舞團的門口,都不用她開口說話,守門的大爺一見她的樣子就認出來:“你就是韓老師的閨女吧,唉喲,這長得啊,跟韓老師可是一個模子裏印出來的,韓老師都交待好了,你們趕緊進去吧!”
劉芬芳悄悄跟岑思顏說:“你媽媽好像在單位挺有面子的呢!”
作為舞蹈演員,韓麗華雖然挺有名的,但他們畢竟不是這個圈子裏的,一時想不起來也是正常。
岑思顏也沒打算要顯擺什麽:“還行吧,她在這兒工作的時間比較長了,跟大家都比較熟吧!”
見大家一副劉姥姥進大觀園的樣子,全都是一臉驚嘆地東張西望,歌舞團這種充滿了神秘感的單位,平時可不是那麽容易進來的。
要能遇上一兩個讓人耳熟能詳的演員,出去以後能吹上一年呢!
不過今天大概是周末的緣故,單位裏的人并不多。
岑思顏熟門熟路地帶着大家往前走:“倉庫在這邊。”
劉芬芳又驚訝了一回:“你對這裏好像也很熟的樣子啊!”
岑思顏對這裏當然熟了,上輩子十八歲以後,她剩下的人生中幾乎一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在這個地方度過的。
這個地方承載了她太多的汗水、希冀和夢想,同樣也有太多的痛苦回憶。
本來她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在涉足于此的,可真正走進來之後,除了一些熟悉和親切感之外,她竟然并沒有太多的排斥。
大概是真的放下了吧!
挺好的,抛卻過往,真正開始一段全新的人生,這才是她重生一回的意義啊!
“啊!”一個女生低呼一聲,興奮地指着一個方向:“那個,那個……”驚喜得語無倫次地半天說不出個清楚話來。
岑思顏順着她的手指看過去,發現那是一間練功房,站在門口的是岑思靈,她冷漠地朝這邊看了一眼,然後随手重重地關上了練功房的門。
那女生終于可以說出一句囫囵話來了:“那不是岑思靈師姐嗎?原來她也進了歌舞團啊!她好厲害的啊,去年在全校文藝彙演的時候一曲獨舞驚豔全校呢!”
岑思顏手心發冷,腳步僵在了原地。
當然不是因為岑思靈的緣故,而是在那扇門即将關閉的一剎那,她無意間瞥見的門內的那抹哪怕化成灰她也不會認錯的身影。
是了,她怎麽就忘記了呢!
這個地方,除了有她或美好或不堪的回憶之外,還有一個她這輩子無論如何也不願意再見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