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來者是位豐神俊朗的男子,身着冰藍色雲袍,腳踩錦緞雲靴,周身上下皆透着清貴。此人雖然容貌過人,氣度非凡,可眉宇之間神色過于淡漠,時刻散發着生人勿近的氣息。

他站到堂前,其中一個侍衛立馬來到其身側,拱手禀道,“回主子,閣樓已封。”

男子略一點頭,視線越過衆人,來到東側雅間,剛好與淩犀打量的目光撞上。

淩犀眼前着此人朝自己走過來,摸不清這幫人的來路,又無奈被嗆的說不出話,難以輕舉妄動。

男子停下腳步,眸光狀似不經意的掠過淩犀,看到其手臂上的紅色胎記時,微微眯起眼。

“當街強搶民男,罪不可恕。查封南月樓,将這些人統統帶去知府衙門。”

清冷的聲音擲地有聲,淩犀心道怪不得這些人如此裝扮,原來真是官府的人。他悄悄看一眼男子,此人又是誰呢?

侍衛們領命押人,閣樓裏哭天搶地的大喊冤枉。尤其是引淩犀進來的男人,顧不上臉面,抱住侍衛的大腿賴在地上不肯走。

“官爺冤枉啊!小人只是做小本買賣,這裏的人都是自願進樓,從未強搶民男啊!”

不等藍衣男子開口,旁邊的侍衛頭子上去就是一腳,“大膽刁民,我們親眼所見,爾等強行将這位公子搶進樓裏,欲行不軌之事。”

男人趴在地上,扶着腰哎呦個不停,“冤枉,官爺,小的只是請這位公子進樓喝酒的,絕對沒有圖謀不軌!”

侍衛上去又補了一腳,“還敢狡辯!喝酒能把袖子都喝破了?”

被讨論的中心人物此時正一臉茫然的愣在旁邊,強搶民男?是在說他嗎?

男人好說歹說,幾乎快要磨破嘴皮子,最終還是被侍衛們拖出了南月樓。

侍衛頭子轉回來複命,“啓禀主子,樓中一共二十一人,外加客人十一人,均已扭送府衙。”

藍衣男子點下頭,随後彎腰将淩犀一把抱起,“後面的事你自行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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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犀猝不及防就被人橫抱在懷,他壓着胸口勉強不讓自己咳嗽出聲,但還是換來幾聲悶咳。

他好歹也是成年男子的重量,雖說常年卧病在床,虛不受補,身子輕了些,也不至于這麽輕而易舉的就被人撈起來吧……

藍衣男子将人抱的很穩,力道恰到好處,既不會勒疼了人,又讓人難以掙脫。

侍衛們眼睜睜的瞧着自家主子把人抱出門,一個個跟見了鬼似的。侍衛頭子摸了摸額頭,才确定自己不是在做夢。一個念頭倔強的冒出來,主子莫不是見人家小公子長的好看,想要假公濟私?

但很快的,他就将這個念頭否決掉了。他家主子是誰,萬年鐵樹不開花,別人情窦初開的年紀,他家主子只知道舞刀弄劍,別人娶妻生子的年紀,他家主子依舊心如止水。這些年,不管男子女子,他家主子都不曾多瞧過一眼,怎麽可能突然開竅。

顧不上旁人怎麽想怎麽看,淩犀只知道自己是被人一路抱上馬車,又抱回府邸。說不得話,掙不開手。好不容易喝上一口水,才勉強把喉間的癢意壓下去。

他放下杯子,擡頭就見那人站在床頭盯着自己。

“多謝這位兄臺,不知兄臺怎麽稱呼?”

藍衣男子聞聲,淡淡道,“單名一個翼字。”

哪有人自報家門不說姓,只說名的。如此看來,此人是不想透漏身份。

淩犀倒也沒追問,拱手道,“原來是翼公子。”

雲翼在他破了的袖子上打量一個來回,“我叫人拿件衣服來。”

“不必如此麻煩。”淩犀趕忙道,“我家住在此地,回去就換了。”

雲翼似是在思索他的話,“你是當地人?”

淩犀想想自己也算不得當地人,于是回道,“算是半個當地人吧,親戚在此地,我是借住在親戚府上的。”

“公子可否告知姓名,家住哪裏,在下好派人通知公子的家人。”

淩犀聞言笑笑,眸子更明亮幾分,“在下淩犀,住在沈府上。”說着,他忽然頓了一下,他只知自己住在沈府,可沈府到底在哪個位置還真講不清楚,畢竟是他來揚州後頭一次出門,出來時有大哥帶着,又是晚上,根本沒記路。他兀自懊惱,絲毫沒有察覺到對方眼中的瞬息萬變。

“翼公子應該知道沈府在哪吧?”淩犀略顯心虛的說,他這個半吊子揚州人不識得,眼前這個當地人總識得。

豈料雲翼張口就道,“不認識。”

淩犀:“……”

雲翼沉了一會兒才說,“我可以派人去打聽。”

淩犀一聽有辦法,跟着補充道,“很好打聽的,家中大哥是揚州商會的會長。”

雲翼應了聲,“我記下了。淩公子今日受驚,好生歇下,等找到府上,再來通知淩公子。”

淩犀還想同他說道說道閣樓之事,哪知這人說完就走,利落的很,他話還沒出口,人就關門了。

這人可真是奇怪。他看自己的眼神有些複雜難辨,令人捉摸不透。而且他明明頭一次見到此人,卻莫名覺得好像在哪裏見過。

淩犀回憶起此番鬧劇,不由嘆聲氣,大哥定然是急壞了,陪他出來的人少不了要受罰。

思及此處,淩犀下床去到門口,剛一打開門,便瞧見門外的兩個侍衛轉過來朝自己行禮。

“公子有何吩咐?”

“我有急事,就不多加叨擾了,回頭替我向你們主子通禀一聲。”

他尚未邁出一只腳,兩名侍衛立時像攔路虎似的擋住去路。

“主子有令,在找到公子府上之前,還請公子留在此處,以免走丢,被有心人擄了去。”

“不是,我……”

房門無情的合上,淩犀眨了眨眼,不僅主子奇怪,手下的行事作風也是怪的很。

方才他們是從正門進來的,是以他瞧清楚了門口的匾額,他曾聽大哥講過揚州的知府姓徐,既然這裏是知府府邸,那位翼公子不管是何身份,到底是官府之人,總歸不能害他。

淩犀在房中整整待了一個晚上,再未見着那位翼公子的面,問門口的侍衛,侍衛也只道他們主子有事務在忙。

期間小厮送來不少茶食,茶品是上好的西湖龍井,點心也正巧是他喜歡吃的桃花酥、糖蒸酥酪。

淩犀簡單用了一些,便擱置在旁。這麽等下去要等到什麽時候?他得想個辦法見到翼公子。

方法尚未想出,他心心念念的翼公子倒是自己進了門。不僅人來了,手上還提着那日被遺落在南月樓的琉璃燈。

淩犀瞧他一襲藍衣提着藍色琉璃燈,倒是搭配的很。

“你的燈。”

淩犀接過琉璃燈,道聲謝,“翼公子怎知……”

“昨日我遠遠瞧見這盞燈,才看見你被那行人拉進樓中。”

淩犀聞聲了然,原來是燈把他們引來的,“其實南月樓的人也沒有對我怎麽樣,頂多就是想賺點錢財。”

雲翼瞧他一眼,“淩公子不懂這其中……罷了,我會酌情發落的。”

淩犀仔細端詳眼前人,不禁問出心中所想,“翼公子,你說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不然我為何覺得你如此面善?”

雲翼愣怔片刻,尚未開口,就聽淩犀又道,“我說笑的,翼公子別介意。不知公子可找到沈府了?”

雲翼的神色恢複如初,“尚不曾。”

“其實我想……”

話音未落,雲翼清清冷冷的聲音搶先響起,“不可,外面亂的很,淩公子既然對此地不熟,切不可獨行。”

淩犀抿抿唇,居然無法反駁,在揚州除去沈府的人,他确實人生地不熟。放在以前,他還能仗劍行走江湖,如今這副身子,怕是無人信服。

見人不說話了,雲翼放柔聲調,“淩公子可還缺什麽東西,我着下人添置。”

“什麽都不缺,不用麻煩了。”他本是叨擾,最多待上幾天就走。

正當此時,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叩門聲。

“啓禀主子,府外有人求見,來人姓沈,說是來尋家弟的。”

作者有話要說:  犀犀:我想……

翼翼:不你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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