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雲翼眼瞧着床上的人比前些?日子臉色紅潤不少, 心情稍霁,他親手打開食盒蓋子,端出一碟糖糕。

“這?是……”

這?不是平時姥姥最?愛給他做的糖糕嗎?

“新做的, 你嘗嘗。”說話時, 雲翼已經把碟子端到他跟前了。

淩犀拿起一塊來, 這?糖糕的模樣與姥姥做的極為相似,都是桃花似的形狀, 入口頗有點舊時味道。

“好吃。”淩犀彎唇道。

“好吃就好。”雲翼把碟子放回床頭圓桌,“我聽?阿九說,在揚州時,福姥常常做糖糕給你吃。”

淩犀聞言稍愣, 目光不經意?掃過翼王的手,猛然發?現其手背上有一塊紅印,那?印子一看就是新傷。

這?糖糕……不會?是他親手做的吧?

“殿下?傷到手了。”

雲翼看一眼自己的手背, 無所謂道,“不妨事, 不算什麽傷。”

不說征戰沙場,就連曾經習武時受的傷都比不上。

他雖如此不在意?, 淩犀卻?無法忽視,繼而對外揚聲,“阿九。”

阿九一陣風似的跑進屋子, “公?子,您吩咐。”

“拿燙傷的藥來。”

待傷藥取來,雲翼收着手, 不肯配合,堅持要自己上藥。

Advertisement

淩犀什麽勸說的話也沒講,就單單望着他, 沖他伸出手。

兩人相望間,終是雲翼先敗下?陣,乖乖擡手讓他上藥。

雲翼手背上的燙傷不輕,若是不管恐怕會?落下?疤痕。淩犀小心的替他塗傷藥,雲翼只覺手背上一陣清清涼涼。

淩犀放下?藥瓶,低頭輕輕吹了吹。小時候他但凡磕着碰着,娘親都是這?麽給他上藥的。

方才還覺得手背清涼,此時雲翼卻?突然覺得手背像是被燙到了一般,想收回手,又不舍得收回去。

心中劃過一絲異樣,雲翼尚沒有弄清楚那?是什麽,淩犀已經松開他了。

“多謝殿下?的點心。”

雲翼擡手放在心口的位置,猶覺心跳比往常快上不少。

淩犀見他捂心口,疑惑道,“殿下?怎麽了?”

“無事。”雲翼放下?手,神色已然恢複如常,“待你大好,我同你去街市上轉轉,所以你要快點好。”

“一言為定。”他來京城這?麽久,還沒有機會?出門游玩了。

雲翼望着他,眸光微動,心情頗好,“一言為定。”

他們一行人等本就被禁足一月,待淩犀恢複的差不多了,他的禁足令早已經過去。只是淩峰尚不放心他出門,不管是書院還是街市,他都暫且無緣。

給大哥的回信早就寄回去了,淩犀百無聊賴時便?舉着書冊看,将軍府中的書比沈府上還要齊全,再加上翼王送來的,估計一年半載看不完。

先前淩犀沒有什麽精力,小雪球被小仲抱走照顧,現在他精神頭好多了,小家夥又被放了回來。多日不見,小雪球一被放行,就變本加厲的粘着淩犀,天天在他身邊打滾。明明是只雪貂,愣是比何。靖養過的小狗還能撒歡兒。

“想不想我?”

淩犀點點雪球的腦袋,它立馬躺下?,一個勁兒的往淩犀掌間蹭。

他邊逗雪球,邊問道,“阿九,你何時同翼王說過姥姥愛做糖糕?”

阿九擦着桌子,聞聲擡起頭,“前些?日子奴才和小仲提起公?子您想念福姥和大公?子,正好被翼王殿下?聽?見了,就順便?說了那?麽一嘴,您最?愛吃福姥做的桃花糖糕。”

想起翼王手上的燙傷,應該是頭一次下?廚,做的還有模有樣的,不知道背地裏試了多少次。

他正思索間,只聽?門外有腳步聲或疾或徐,近到跟前又忽然沒了音兒,但稍沉片刻,房門就被推開了。

淩犀看到來人稍感詫異,回想自己這?些?日子一直養病,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應該不會?惹到這?位小祖宗才對。

淩傑攥了攥拳頭,把手裏的盒子往桌上一放,兇巴巴的說道,“這?是我存的傷藥,平時用不着,給你了。”

淩犀和阿九面面相觑,皆不得要領。

這?小子難不成是吃錯藥了?

“別誤會?,我不是來感謝你的,也不是專門給你送藥的。”等不到對方說話,淩傑咬咬牙,“愛收不收吧,反正我放這?了。”

淩犀見他一臉惱怒,但不似以前那?般真的厭惡,不禁好笑道,“好,為兄知道了。”

淩傑陷在別扭裏,不知道是沒注意?到淩犀的自稱,還是因為別的,竟沒有反駁,對着淩犀行了一禮,轉過身一瘸一拐的走掉了。

方才進來時他沒注意?淩傑走路的姿勢,現下?才瞧個清楚。

“公?子,這?藥好像都是上好的金創藥。”

淩犀看看窗外豔陽,随口問道,“他的腿怎麽了?”

“是将軍打的,打折了兩根藤條。您昏迷的時候将軍都氣瘋了,要不是管家攔着,估計這?前兒淩傑公?子下?不了床。”阿九撇撇嘴,雖然看着都疼,但到底都是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闖的禍,挨打也是應該,“您說這?淩傑公?子突然送藥,是什麽意?思?”

淩犀低頭抱起小雪球,“誰知道呢。”興許太陽真的從西邊出來了。

天氣漸漸入暖,立夏時節已過,淩犀終于把身體調養到之?前的樣子,淩峰也松了口,肯放他出門瞧瞧。

他還記得與翼王的街市之?約,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他正想等翼王下?次來的時候提起此事,就立馬接到翼王手下?來送信。

淩犀換了常服,随通報的侍衛走出将軍府,門口停着輛馬車,裏面的人掀開簾子,正是翼王殿下?。

“上來吧。”

淩犀看一眼他伸過來的手,随即搭了上去。

為了不張揚,此行換的是尋常馬車,阿九和侍衛在前趕車,車行遲緩,一點颠簸都沒有。淩犀透過車簾看向外面,路上的行人越來越多,他們漸漸接近了最?熱鬧的長街。

京城的街市比起揚州城更加繁華,鋪子多是古玩玉器,書本字畫,茶館酒樓也是每隔一條街就能看到幾家新的。

淩犀不經意?瞧見一個面人兒攤,老漢身邊圍着一群小孩子,孩子們叽叽喳喳掙相要老漢手裏捏的面人兒。

雲翼對着車外說道,“買幾個面人兒回來。”

不過半盞茶功夫,淩犀手裏就多了好幾個面人兒,其中一個長的頗像他家小雪球。

“這?個雪球一定喜歡。”

雲翼瞧見他的笑顏,心情自然而然也跟着愉悅,“它可有淘氣?”

“雪球很?乖。”淩犀想起自家小雪貂把将軍府下?人們溜到氣喘籲籲的場面,不禁笑意?更甚,“一定是殿下?馴養的好。”

雲翼回想一番,乖這?個字似乎和那?只雪貂絲毫不搭邊,但聽?淩犀如此說不疑有他,畢竟不管何人何物在此人面前都會?開始向往起寧靜美?好。

“公?子,前邊有賣糖糕的,奴才買了幾塊回來,給您嘗嘗。”

淩犀接過阿九遞來的油紙包,還是熱騰騰新鮮出鍋的,攤開來放到兩人中間。

“味道如何?”

淩犀咬一口,抿唇道,“還是殿下?做的好吃。”

雲翼低下?頭,嘴角不自覺上揚,“你要是喜歡吃,回頭我再做。”

本來是想要誇贊一番翼王殿下?的,可話出口,淩犀又尋思了,讓人家一個親王總為自己下?廚是不是不太好?

“會?不會?麻煩殿下?了?”

雲翼輕聲道,“不麻煩,我也很?喜歡下?廚。”

淩犀挑了下?眉,是這?樣嗎?

“那?就有勞殿下?了,不過……”淩犀意?有所指的瞧一眼他的手背,“殿下?小心不要傷到自己。”

“嗯,定然不會?再傷到了。”

馬車行至一家酒樓門口,擡頭就見明晃晃的金字匾額,寫着鳳緣居。雲翼先行下?車,轉過來扶淩犀。

由于他是身體恢複後頭一次出門,特?意?戴上了鬥笠。可即便?看不見真容,被雲翼扶下?馬車時,依舊引來衆人矚目。

“這?是哪家的公?子出來了?”

“照我看,肯定是富家公?子帶着夫人出來游玩,你沒瞧那?兩人手牽的那?樣緊。”

幾人進了酒樓,被夥計一路引至雅間,身後那?些?私語聲漸漸被擋在外面。

“二位公?子,您看是要點什麽菜?”

一旁的侍衛得了授意?上前道,“我家公?子就想嘗嘗你們這?的手藝,把這?的招牌菜都端上來。”

夥計擺好碗筷,“咱這?八寶鴨是一絕,還有其他各式美?味。得嘞,小的這?就去安排。”

等菜的功夫,雅間外突然熱鬧起來,仔細聽?好像有人喝多了在發?酒瘋。

淩犀斷斷續續聽?外面的人說起什麽懸賞,緝拿,不免多了幾分注意?。

雲翼輕敲兩下?桌沿,“去打聽?一下?外面什麽事。”

“是!”

菜肴上的差不多了,侍衛也折返回來,将聽?來的消息事無巨細的呈上。原來那?酒鬼是在說京城裏有樁案子,本來已經結案了,可最?近總有流言傳出,城南秦府冤魂不散,縷縷有百姓說見到過秦府小姐的鬼魂出沒,以至于人心惶惶,天色一暗就不敢出門了。

此事沸沸揚揚傳到刑部衙門,員外郎下?令,只言鬼魂一事乃子虛烏有,定是有人裝神弄鬼,故而張貼告示,懸賞緝拿裝鬼之?人,但至今無果。

淩犀聽?着,總覺得有哪裏不對,“秦府小姐因何而死?”

不待侍衛回禀,淩犀眼前先多了一碗參湯。

“先吃,邊吃邊聽?。”相處這?麽久,雲翼算是摸出幾分淩犀的習性?,這?人吃飯就跟小孩子似的,很?容易被別的東西吸引注意?力,一不留神就把飯忘了。

淩犀從善如流埋頭喝湯,在沈府有大哥和姥姥叮囑,沒想到來了京城又換成了二叔和翼王。

不過這?種唠叨他倒是很?受用。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