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淩犀獨自一人在房中看書?看的專注, 一時忘了時辰,一陣叩門聲響起終于将他換回神。
他擡頭瞧向?窗外?,才覺天都暗了, 再看手邊的糕點原封不動的擺在那, 顯得格外?凄涼。
“進來。”
房門應聲被推開, 就見雲翼連同林寒一起前後?腳進了屋子。
淩犀稍愣,他之前還在想如何同翼王見一面比較妥當, 沒想到人自己?來了。
“見過殿下。”
雲翼徑直走到淩犀對面坐下,悄悄打量眼前人,見其?面色并?無?不妥又問道,“我聽說, 你?晚上沒用飯,可是身體不适?”
“沒有的事,我只是不餓而?已。”淩犀觀其?神色, 也看不出個所以然,“殿下可好些了?”
雲翼遲疑片刻才反應過來他是在問自己?午膳離席的事, 說來也奇怪,他自己?悶在房裏的時候如何都不好, 這一見到人就什?麽都好了。
“好多了,無?需挂心。”雲翼接過淩犀遞過來的茶杯,斟酌道, “日前你?收的那個人……”
淩犀聞言不由失笑,“殿下還真是和二叔一樣,總愛操心。我不需要近侍, 會找機會把人送走的。”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竟然覺得雲翼聽完自己?的話後?臉色好了不少。
雲翼壓下上揚的唇角,吩咐道, “林寒,把點心端過來,還有,這些陳舊點心都端下去。”
淩犀剛想說這桌上的點心都是新的,可見他難得心情轉好,便由着他了。
桌上五顏六色的糕點被換成了精致小巧的荷花酥。雲翼特意将碟子往淩犀跟前推,“不吃飯可不成。”
淩犀眨眨眼,回擊道,“殿下可是兩頓都沒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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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翼自知理?虧,随手拿起一塊荷花酥,“一起吃。”
荷花酥外?皮酥脆,內心甜軟,特別是他面前的這碟荷花酥,酥心像是特意撒過蜜糖一般,入口即化,甜而?不膩。
一碟點心兩人分,不多會兒功夫便被一掃而?空。雲翼趁着喝茶的功夫說道,“淩犀想不想去岸上轉轉?”
淩犀與他的眸光對上,兩人剛好不謀而?合。難得來一趟杭州,當然不能只領略西湖風光,如何也得去街上逛一逛。
晚間,畫舫停泊在湖邊,皇帝早就下過令,晚膳後?的時間小輩們可以自行安排。于是兩人大大方方的結伴同游,專門尋着最熱鬧的地方去。
沿街都是戲班子在表演雜耍,中間穿插着小攤賣各式各樣的小玩意兒。
“公子,不來套個圈嗎?套中了都是您的。”
淩犀往人群裏一看,琳琅滿目的小物件擺了一地,什?麽陶瓷、木雕應有盡有。不少人排着隊,手上拿了一串竹圈子,使盡渾身解數往中意的物件上套。可能是竹圈太輕的緣故,即便有人套中東西,竹圈也會迅速彈開,最後?落得一場空。但越是如此,人們越是不死心,屢戰屢敗,屢敗屢戰。
“娘親,我要那只小豬!我要!”小男孩拉着女子的手,一邊跳一邊喊道。
女子摸摸他的頭,“乖,回頭娘親給你?買一個。咱都套了七八回了,根本套不中。”
“我不嘛,我就要這只小豬!”小男孩說着說着眼看就要抽泣起來。
淩犀順着他指的方向?看過去,那裏确實擺放了一只巴掌大小的陶瓷豬。
他稍稍偏頭,在雲翼耳邊低語,“殿下可否幫我把那只小豬套回來?”
耳邊一陣酥酥麻麻,雲翼眸光微閃,把不合時宜的心緒壓回去,二話不說直接付銀子。
竹圈出手,在一衆歪七豎八的圈子中掠過,穩穩當當套在小豬腦袋上,引來周遭一片驚呼。
攤主?把陶瓷豬拿過來,笑呵呵的說,“公子好身手啊,這可是今天頭一個套中的。”
淩犀接過小豬,轉過去交給小男孩,“送你?了,快和你?娘親回家去吧。”
小男孩眨巴兩下眼睛,抱着小豬笑成一朵花,“謝謝哥哥!”
女子把孩子拉過來,“多謝二位公子了。”
淩犀笑笑,“小事一樁,這附近哪裏有好玩的地方?”
女子想了想,“二位是外?地來的吧,咱這最好玩的莫過于街東邊的城隍廟,可以燒香拜佛,求簽蔔卦,算財運算姻緣都很靈驗。對了,廟裏有棵百年古樹,人們都叫它姻緣樹,兩位公子可以去瞧瞧,給心上人帶點東西回去也好。”
燒香拜佛、求簽蔔卦的事他從來沒做過,但聽女子講的有幾?分趣味,他倒是也想去看上一眼了。
果不其?然,城隍廟裏比街上還要繁鬧,特別是在姻緣樹下挂牌子的善男信女更是多了不少。
只不過他們兩個男子,他沒有心上人,也不曾聽聞翼王訂親,來這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正當他想要拉雲翼離開時,一個小和尚突然從旁邊經過,不說走過去,而?是在兩人跟前站定,笑的兩眼瞄成一條縫,“阿彌陀佛,兩位施主?,不求個姻緣嗎?”
淩犀颔首道,“多謝小師父,不必了。”
小和尚後?退一步緊跟兩人,“圖個彩頭也好啊,真的不求一個嗎?”見他們依舊不為所動,小和尚突然吸了吸鼻子,哭腔馬上就來了,“兩位施主?可憐可憐貧僧吧,化緣不易,好不容易有機會賣姻緣牌和紅繩賺點香火錢,二位就當行善積德。”
兩人被小和尚念的頭疼,雲翼拿給他二兩銀子成功讓他閉了嘴。
小和尚将銀子收入囊中,立馬恢複成一開始的淡然,“多謝施主?體恤,這是兩位的紅繩和姻緣牌。”
淩犀不禁問道,“自己?牌子單挂上去也管用?”
小和尚轉了轉眼珠,賠笑道,“管用,自然管用,您二位可以一起挂上,月老看到了會分別保佑二位早日與意中人攜手的。”
方才怎麽說都不肯走,現在得了銀子溜的比誰都快。
淩犀看向?牌子和紅繩,怎麽想都是他們被坑了。
“挂上去?”
雲翼低頭瞧一眼,随即把兩個牌子用紅繩系在一起,“挂上去。”
淩犀聽後?沒有異議,好歹是花銀子買的,丢了也可惜。
兩人在牌子正面寫上自己?的名字和生辰,淩犀打眼一瞧,詫異道,“殿下居然也是臘月生辰?”
先前他得知翼王與自己?同年,如今又知同月,兩人生辰竟只差了半個月。
雲翼将淩犀的牌子拿起來,“臘月二十五,許是緣分。”
淩犀跟着笑道,“當真是緣分。”
只見雲翼輕點腳尖,飛身躍起,輕輕松松把兩個牌子挂到了最高?的位置。
淩犀見他落回來,莞爾一笑,“要是真的被坑了,我也算是拉上殿下做墊背的,不虧。”
雲翼盯着眼前人的笑顏,一時晃神,心中疑團頓時豁然開朗。既然他不能忍受淩犀和別人成親,自己?同他成親不就好了?
淩犀忽然攤開手掌,“好像……下雨了。”
雲翼立時回神,果真有淅淅瀝瀝的雨點落下來,他退下外?袍罩在淩犀頭上,“等我一會兒。”
“诶!”淩犀本想出聲,可反應過來周遭還有衆多百姓,又把到了嘴邊的“殿下”二字咽回去了。
雨下的越來越密,人們大多沒帶傘,被淋的四處竄逃,好不狼狽。淩犀擡眸,就見一道熟悉的身影穿過人群走向?自己?。
雲翼站到淩犀身邊,手上撐着一把油紙傘,“我們回去。”
淩犀拉緊袍子以免被風吹下去,“好。”
回到畫舫上,淩犀才瞧見雲翼的左肩濕了一片,連忙催促他回去沐浴更衣。
“公子,奴才給您準備熱水和姜湯。”
“不用了,我又沒淋濕。”雨小的時候有雲翼的袍子擋着,雨大了又有雲翼撐傘,他是半點沒淋到。
阿九還是不放心,“小心點好,公子您想想,萬一路上您要是病倒了,就算有李太醫在,這杭州之行您也只能在畫舫裏度過了。”
提到這點,淩犀深以為然,便沒有再攔他。
衣物挂在屏風上,淩犀背靠木桶,雙臂搭在桶邊,任由溫熱的水汽徐徐升起,旋在上空仿佛缭繞的煙霧。
暖意令人昏昏欲睡,淩犀強撐着意識才沒讓自己?睡過去。
“公子,翼王殿下來了。”
淩犀忙打起精神,“讓殿下進來吧。”
雲翼邁進房中,面前是一張墨竹屏風,屏風上隐約映出那人的影子,撩水聲輕輕柔柔的飄進耳朵,染紅了耳根。
“殿下已經洗好了?”
雲翼聞聲回神,“洗好了,你?,你?還沒……”
“我原本不想洗的,是阿九那小子,說防患于未然。”
雲翼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正好對着屏風,“阿九所言有理?。”
話音剛落,淩犀突然起身邁出木桶,一手拿起衣服披在身上。
屏風上的身影逐漸清晰,耳邊傳來窸窸窣窣的穿衣聲,雲翼輕抿雙唇,喉間緩緩滑動,連忙垂了眸子。
“不好意思,讓殿下久等了。”
雲翼本是打定主?意不再看他,可這人走出來了,還同自己?說話,目光便止不住的往他身上移。
淩犀此刻只着了一件裏衣,外?袍是披在身上的,青絲披散,水滴順着發梢淌落。許是被熱氣?熏的,淩犀的臉色比往常都要紅潤很多。
“無?妨,我就是來看看,看看你?怎麽樣。”雲翼盯着人瞧了一會兒,突然別開眼,不知道往哪看。
“殿下不用擔心,我好着了。”說着,他走到近前,替雲翼倒上一杯茶。
人離得近了,雲翼頭一次沒在淩犀身上聞見藥香味,取而?代之的是沐浴後?的清香。
突然,一陣敲門聲打斷了房中溫馨,繼而?就聽門外?有人說話,“淩大人,你?歇下了嗎?”
雲翼聞聲,眉頭一皺,登時放下茶杯,三下五下替淩犀把外?袍穿好,動作一氣?呵成。
系好衣帶後?,他後?退一步,看着別處,低聲道,“小心受風。”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