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總不能讓你跟我住一間吧?……
“我沒想這麽多。”
不管他信不信,時笑還是這麽解釋着。然後不太自在的側了側身,畢竟他解皮帶時候的視覺沖擊力,實在是讓人有點招架不住。
秦肆看着她這張微赧的小臉,忽然覺得自己頭疼好像都沖淡了不少。
他側身經過她面前,走去洗手間門口:“我洗個澡,你自己坐。”
隔着一道門,淋浴聲傳來,時笑還站在原地,糾結着該走還是該留。
但不管怎樣,總不能一聲不吭地就離開了,應該等他出來後打個招呼。
她走到窗邊,拉開窗簾,房間正對着的就是A城最繁華的正興街道,站在房間裏,正好可以鳥瞰A城整個東面的景色。
這會兒正是最熱鬧的時候,縱橫交錯的街道上,星星點點的路燈和車燈融合在一塊,像墜落人間的星星,鋪灑在地面上。
看了半會兒的夜景,時笑腦子裏又開始走神,想着最近一些事情。
但很快,便被一通久違的電話打斷了思緒。
她看了眼備注名,聽見衛生間淋浴的聲音還沒停,才接通,但沒有立刻說話。
對方似乎已經習慣了她冷淡的态度,半秒後,從聽筒裏傳來的是一個男人的聲音,語氣平靜地問她:“我這會兒在你學校門口,有空出來見一面嗎?”
時笑轉身往書桌那邊走去,淡道:“我不在學校。”
對方語氣關心:“不在學校去哪兒了?”
時笑拉開椅子坐了下來,态度依然是清冷的:“這個不用你管。”
電話裏沉默了一瞬,然後對方直接轉移了話題:“你姐姐最近還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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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笑沒有溫度的笑了下,不答反問:“你覺得她會很好嗎?”
電話裏又沉默了。
時笑的手放在書桌的棱角上,桌面又硬又涼。她的指甲扣在上面,盡量讓自己情緒冷靜:“如果你不再打擾她,或許她能過得更好一點。”
男人沉沉嘆了聲氣:“我只是想跟她說聲對不起。”
“有什麽用?”時笑質問他:“對不起三個字有什麽用?”
男人歉疚:“或許是沒什麽用,我只是.
“你只是在她在不斷撕扯她的傷口。”時笑不等說完,就已經斷了他的後話:“對不起就能讓她不再痛苦了?對不起就能讓她忘掉那些不好的記憶恢複到從前的樣子?你的對不起,根本一無是處。”
她說這話時,語氣很平靜,卻讓人聽着句句戳心。
但男人還在力争:“欠她的,我會慢慢補償。”
時笑放低了聲音:“別說這些沒用的廢話了。”
她把電話直接挂了,不想再聽一些虛情假意的表演。
很快手機上又進來了一條短信:【下個月是你爸爸的忌日,你姐姐應該也會回去吧。她拉黑了我所有的聯系方式,讓我沒辦法再找到她。我寄放了一個小袋子在你們宿舍門房,麻煩你回家的時候帶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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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肆從浴室出來,時笑面前放着幾本書,胳膊支棱在桌子上撐着頭,目光盯着桌上的酒店意見反饋簿,不知在想些什麽,他都走近了,她竟然都未察覺。
他靠坐到桌邊随便撥了撥最上頭那本書的書頁,意外地問:“你還學法文?”
時笑微怔,茫然擡頭,便看見了穿着浴袍的秦肆,他手裏拿着擦頭發的毛巾,額前的發梢還有水珠。剛沖了熱水澡,眉目越發的清冷銳利。
“..選修課。”她慢慢低下頭:“你洗完了?”
秦肆“嗯”了聲,注意力還在她的那本書上,空白處上有她做的筆記,他發現她的字跡還不賴,像她這個人:“字不錯。”
時笑謙虛地笑了笑,沒說什麽,想了一秒,從椅子裏站了起來,才道:“既然你沒有不舒服,那我就回學校了。”
秦肆的目光從書本上移到她的臉上,因為靠坐在桌子上,這會兒兩人的高度,正好與彼此平視:“晚上喝了酒,沒辦法開車送你。”
時笑也沒想過麻煩他:“沒事啊,地鐵和公交應該都還沒收班。”
秦肆卻不讓她走,起身來到床邊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大晚上的放你一個人回去也不太安全,我給你另外開間房。”
時笑立刻道:“那太麻煩了。”
她是想說,她自己坐車回去就行,但這句話還沒表達出來,
秦肆卻轉頭看她,還煞有介事地皺了皺眉,語氣裏似乎覺得有些不妥:“總不能讓你跟我住一間吧?”
“.....”時笑從來沒有面對過這樣的窘迫,一下子沒了言語,遲鈍了好一會兒,才解釋說:“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我自己可以坐車。”
秦肆當然知道她不是這個意思,就是覺得這姑娘真是不經逗。他說什麽,她都好像能當真。
可他坦然自若的像無事發生一般,繼續稀疏平常地說:“我打個電話,一會兒會有人把房卡送上來。住一晚,明天早上我送你回學校。”
他都已經安排的這麽周到了,時笑猶豫了半會兒,覺得要再找借口推辭,可能會顯得很矯情。
于是當晚,她聽從了他的安排。
只是睡在酒店柔軟舒适的大床上,不太适應。
輾轉到半夜,腦子裏總是不斷重複着方才在他房間看見他解皮帶和穿浴袍的樣子,以致于後半夜還做了個十分旖旎刺激的夢,仿佛電影裏的暧昧情節。
他夢裏秦肆拽着她的手,将她抵在牆壁與他身板之間,低頭看着她,啞聲道:“你來找我之前,就沒想到會有這個後果嗎?”
她明白這個“後果”指的是什麽意思,忐忑地對上他的雙眼,喉嚨發緊,然後像是任命一般閉上了眼睛,迎接着他越靠越近的氣息。
就在關鍵時刻,一道鬧鈴将她驚醒。
陡然間從夢境裏跳回現實,時笑躺在床上平複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
她怎麽會做這樣的夢?
枕邊的鬧鐘還在響,她趕緊翻身起了床。
今天周一,上午有兩節課,得抓緊時間回學校。
洗漱完以後,她抱着幾本書出門去找秦肆,他的房間就在同一層。
到了房門口,正準備按門鈴,然而手指還沒觸碰到開關,卻聽見房間裏傳來男人低沉暗啞的聲音。
門是虛掩着的,他的聲音又懶又冷,甚至帶着幾分漫不經心和不耐煩。
“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
“...”
“我本來就不是什麽好人,所以很早我就提醒過你,別對我抱有任何希望。”
“...”
“文悅榕,你覺得威脅對我有用嗎?”
文悅榕?
是個女人的名字,時笑憑着第六感,下意識将這個名字和在龔明朋友圈看到的那個站在秦肆身邊的女人重合了起來。
她木然在原地,對這沒頭沒尾的話,從人物到細節完全沒聽懂。但是能從秦肆的語氣中感受到了他的生氣,以及,他可能不太希望被人聽到他的這通電話內容。
時笑本來不是個愛探聽別人私事的人,可這會兒卻莫名的被勾起的興趣,悄無聲息地站在門外,甚至上身微微前傾,往門上稍稍貼近了一點。
“你消息倒是挺靈通。”秦肆大方承認,聲音淡漠:“我是找了個女人。”
時笑微怔,瞬間明白他所指的那個女人,應該就是自己。
她無從得知當時自己的表情是怎樣的,只是抱着書本的手臂,往胸前越壓越緊。
屋裏,秦肆對電話那頭的人好像已經很沒了耐心:“沒有刺激你,不是她也會是別人。”
時笑木讷地站在門外,心裏想的卻是,幸虧今天讓她聽到了這番對話,不然.還真有可能連自己究竟是什麽身份都給忘了一幹二淨。
後面秦肆又講了些什麽,她沒認真聽。在門口傻站了一會兒,覺得還是當作什麽都不知道最好,若無其事得回學校繼續做自己該做的事,免得難堪。
可就在她準備轉身之際,門突然被拉開,時笑頓時一駭,緊張回頭。
秦肆挂斷電話,黑着臉站在門裏,盯着門外一臉茫然的時笑。
這還是認識他以來,她第一次瞧見他露出如此冷漠還帶着怒意的表情。
時笑只覺心口一刺,不等他問,便調整好了表情,假裝自然地說道:“我過來看你起床了沒有。”
兩人靜靜對視數秒,秦肆臉上的神色漸漸有了轉圜。
他看着她,目光坦蕩又筆直。但時笑只覺得那一瞬間,他的眼神有些晦暗不明,令人難測。
她心想,一切可能會在這裏結束了。
可半秒後,他卻只是唇角微彎,語氣裏不帶任何遷怒的情緒:“都聽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