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一件大事

站在門口的女服務員正要替時笑去推門,可她突然覺得自己還沒調整好狀态,又立刻制止道:“等等!”

服務員一愣,看向她,然後又微微一笑,問道:“您有什麽吩咐嗎?”

時笑輕輕低咳了一聲,腳下又不自覺地往後退了兩步,略帶歉意地說:“我先去趟洗手間。”

站在光可鑒人的梳洗鏡前,時笑望着鏡子中的自己,突然有些難過。

到底在害怕什麽?

當初接近他的時候,那麽危險又沒把握的事情都大膽去嘗試了,現在不過就是找到了個合适的機會,想跟他道個謝道個歉,有什麽好畏首畏尾的?

在這一點上,還真是值得向程贊學習學習。

當初不管她和姐姐怎麽用言語刺激他,他不僅沒有任何反抗,還一如既往的不斷打電話聯系道歉,做自己覺得該做的補償。

這樣一想,時笑又給自己提升了點信心。

沒什麽大不了。

他若肯接受,當然是最好的。

他若是還不願意搭理她,她也算是做了自己該做的,不留遺憾不後悔,這就夠了。

于是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态,走出洗手間,穿過走廊往包間的方向氣勢滿滿而去。

可剛走到半路,隐隐聽見哪個包間傳來姑娘正在唱歌的聲音,那嗲聲嗲氣的音調,時笑聽着直覺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正想着到底是什麽人能唱出這種調調來,下一秒,她便看見有一個人從聲音傳出來的那間包廂裏走了出來。

時笑仿佛有某種預感似的,盯着那個門口,果然就看見了秦肆。

Advertisement

他穿着一件中長款的灰色大衣,身形颀長,手裏點着支煙,轉身不急不徐地往出口的方向而去。

時笑心裏一急,腳下立刻加快了步伐想追上去。

正好他出來,可以避開包間裏的其他人。就算待會兒他依然對她冷眼相對,也不會讓她覺得尴尬。

她邊疾步往前走,邊張了張口,想要喊他一聲。

可是緊接着,從包廂裏又出來了另外一個人,時笑一眼就認出了,是剛才龔明視頻裏面,和秦肆坐一塊吃飯,跟他低頭說話的那個女孩子。

這個女孩子比視頻裏面的要白很多,身材也很高挑,和文悅榕比起來是不一樣的美,穿着特別性感。

那女孩兒一路小跑着追上了他,然後一把就挽住了秦肆的胳膊,依附在他身邊,高高興興和他一道離開了。

時笑猛然錯愕在原地,嘴裏剛發出一個:“秦——”

後面那個字還沒叫出口,喉嚨像是突然被人掐住了似的,不僅發不出聲音,連身體都僵硬住了,怔定在了當場。

那一刻,秦肆似乎也感應到了什麽。雖然沒聽清是不是有人在叫自己,但總感覺這個聲音有點耳熟,并且還是和自己名字一樣的姓氏,便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

時笑猛地一怔,心裏條件反射害怕待會兒被撞破而當場難堪,于是在他轉過頭之間,身體立刻往旁邊的空包房裏一閃,将自己隐藏了起來。

秦肆回頭瞧了眼空空如也的走廊,以為是自己幻聽了,沒多在意,和那個女孩子一起闊步而去。

時笑躲在門後,心如擂鼓。

門口的兩個服務生都奇怪地回頭打量她。

時笑靠在門上,望着虛空努力平複着混亂的心跳。

原來他身邊又有了新的女孩,還好剛才猶猶豫豫,沒有那麽早就懵頭懵腦的直接進了包廂。

要是當面撞見,真的難以想象那種場面會讓自己有多麽的無地自容。

今晚好像不該來找他。

或許,以後也不應該再去打擾他了,現在對他來說應該也無所謂她的道歉不道歉了吧。

過了好一會兒,待自己完全沉靜了下來,她才離開會所,出門攔了輛車打道回府。

上車後,她就給龔明打了個電話,謊稱朋友有事,臨時讓她過去幫個忙,說晚上沒辦法過去找他們了。

龔明也沒多問,正好那邊秦肆家裏有點事也提前走了。他本來沒打算跟時笑說,想着哪怕秦肆走了也可以叫她過去一起玩兒。既然現在這麽巧,她也說有事,他就讓她先去忙:“我們一會兒可能也得提前散場,秦少和他妹妹被老爺子臨時喊了回去,這裏幾人也玩得沒勁。”

時笑微怔,剛才那個是他妹妹?

一顆沉到了谷底的心,仿佛一下子就掃去了陰霾,又重獲了新希望。

她緩沖了幾秒這個突如其來的驚喜,才略帶歉意地說:“那下次有機會再約吧。”

龔明答應的爽快:“好的。”

挂了電話,時笑雙手捧着電話,心情跟坐過山車似的,一會兒郁悶至極,這會兒又突然有了一絲絲雀躍。

她把手機塞回包裏,轉頭看向窗外的夜景,突然發現這城市是真美。

**

過了正月初十,學校就正式開學了。

開學後,校園裏又恢複了往日的熱鬧,宿舍裏的三個室友也回來了。

過了個年,只有鄭湮婷胖了一小圈,倒是曹馨還變瘦了。

看那樣子,只怕是還在情傷中沒緩過勁來。

小葉還是對她那副像有深仇大恨的樣子,時笑心無波瀾,只是奇怪小葉這樣活着累不累,本身各個方面就比別人優越,原本可以活得很滋潤潇灑,卻非得作天作地要跟別人鬧騰結怨,想不通。

之前那點事兒時笑懶得再計較了,只要她今後不再招惹她,她也可以得饒人處且饒人,把矛盾抛擲腦後。

主要是每天除了學習,還要想一些其它重要的事情,腦子有點忙不過來,根本沒心思在這點小事上費心思。

她最近每個周末都會約徐婉,畢竟上次徐婉答應了她,下回會帶上杜攀一起,她也很想早點跟杜攀試着打打交道,探探底細。

可是很不巧,徐婉說杜攀最近有事,可能沒時間陪她出來了。

時笑很随意的問了問原因,徐婉說杜攀出差了,因為有個新項目馬上要進行競标,他去外省了:“等下次他回來,我們一起去滑雪吧?他可是高手!”

徐婉其實就是想在時笑面前炫耀炫耀自己的男人,以為她是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女孩兒。

可實際上時笑心知肚明,什麽都明白,所以才故意迎合着她的虛榮心,讓她一步一步上自己的套。

兩人吃完飯,時笑又陪徐婉去逛了會兒商場。

萬萬沒料到,後來居然在奶茶店偶遇了文悅榕。

文悅榕如今和當初也有了很大的不同,不再遇事沖動,甚至還能在看到當初的情敵後,冷靜在腦子裏思考下一步該如何對付她,才能最後不把責任招惹到自己身上。

上次她可是吃了大虧了,要不再長點教訓,對不起自己糟了那麽大一場罪。

因為上次住院做腦部手術剃光了頭發,文悅榕現在也留着齊頰的短發。

可和時笑不同的是,一個是鹽系單純的少女形象,一個卻渾身上下透着精明高傲,并且帶着某種攻擊性,氣質完全不同。

但實際上,兩人的內心世界,卻跟外表是全然相反的。

文悅榕見到時笑的那一秒,意外不比時笑的少。

她從上至下打量了時笑一眼之後,沉默了半會兒,才不無嘲諷地開口:“這種時候了,你居然還有心情逛街?”

時笑心想自己為什麽不能有心情逛街,但是她不想搭理她,更怕和上次一樣又被這人瘋癫似的纏住惹一身麻煩。

可一旁的徐婉看得雲裏霧裏,悄聲問時笑:“這人誰啊?和你認識?”

時笑本想随便找個借口敷衍,但還沒開口,一旁的文悅榕又故意道:“肯定認識啊,只是她不敢和我說話而已。”

文悅榕看出了時笑有意躲避她,也明白她肯定心虛,害怕讓人知道自己當初的所作所為。

時笑雖然不想跟她有任何交流,但也不會伸着脖子讓人欺負,于是回頭反問了她一句:“我為什麽不敢跟你說話?”

文悅榕抱着手臂,眼神散漫地睨着她:“就為之前你做的那些事兒,難道你覺得挺光榮?”

時笑動了動嘴唇,本來還想反駁一句,但臨了一想,覺得完全沒必要跟她争這個嘴。

這麽一想,她也懶得接她的話,把臉望向了一邊,只當沒有聽見。

可文悅榕卻是存了心的想當着她的朋友刁難她,還在不陰不陽地說着:“不過也是。能處心積慮和他在一起過,估計也值得你炫耀一輩子了。”

時笑還是充耳未聞,不吭一聲。

正好前臺那邊在叫號,文悅榕終于閉了嘴,過去取自己的飲品了。

徐婉等人走遠了,又滿心好奇地問時笑到底什麽情況?

時笑怎麽會傻到跟徐婉講這些事情,只是草率應道:“以後慢慢跟你講。”

文悅榕拎着一杯奶茶又朝她們這邊走了回來,和時笑擦肩而過之時,又停住了腳步,微微側過頭,視線越過肩膀看向時笑不為所動的側臉,繼續給了她一個挑釁性的提醒:“人還是得有自知之明,不要總做一些不切實際得白日夢。你再怎麽費盡心思,或者裝可憐賣慘,他最後就算不和我在一起,也必定不可能會選擇你。”

時笑鎮靜地望着前方,依然不說話。

只聽耳旁,文悅榕繼續譏諷道:“你知道今年過年家裏給他安排的相親對象是誰嗎?人家可是H省省長的女兒。連我都自愧不如,你再看看你,憑什麽?又是誰給你的自信?”

文悅榕說完這些,終于和她的朋友踩着高傲的步伐走了。

時笑卻站在原地,漸漸僵直了後背。

不過那天,她還是強撐着被打擊到支離破碎的自尊心,陪徐婉逛了一個晚上,直到回了學校,才終于卸下了僞裝,躲進被子裏蒙頭大睡,不想被任何人看到自己的狼狽和失意。

她犯了當初剛和秦肆分開時候那種嗜睡的病,手機不斷有電話進來,她也不管不看不接,就拼了命的想讓自己睡着,睡着了就可以什麽都不去想,醒來再繼續麻痹自己,振作精神,在自己低微的世界裏,堅強往前闖。

但其實她沒有哪一次是真正睡着了,只不過是給自己一個逃避現實的借口,閉着眼睛什麽都不去想,以為這樣就能讓自己好受一點。

但是即便艱難的進入了睡眠狀态,夢裏也是斷斷續續的做着那些令人焦躁的夢,逃不掉的。

之前他的各種冷言冷語沒讓她這麽頹喪,哪怕在會所親眼撞見他和別的女孩子走在一起也只是深深的失落。

可是剛剛在商場裏,文悅榕的那番話,卻仿佛突然徹底将她從夢幻裏打擊了清醒。

他們原本就是兩個不同階層的人,只不過是陰差陽錯有過一段短暫的相遇。

這中間,她也得到了自己該得到的東西,甚至還有不少意外收獲。她的确應該滿足,不應該再繼續癡心妄想,貪得無厭。

再說他恨不恨自己有什麽關系?哪怕有再多的糾纏,将來必定也只是他命中一過客。

或許就這樣,淡淡的從對方生活裏消失,才是把傷害值降到最低的最佳方式。

這麽想着,心裏又才舒緩了一些。

到了第二天一早,她醒來後才看手機。

昨晚連續不斷給她打電話的原來是馮娟,平時有事也沒見她這麽急切,時笑怕她有什麽重要事情,馬上就給她回了過去。

這個點馮娟應該下班正在睡覺,她抱着試一試的心态,卻沒想到響聲不到三次,那頭就接通了:“你昨晚幹嘛去了?”

“睡得很早。”時笑邊穿衣服,邊問:“你怎麽了,給我打這麽多電話?”

馮娟熬了夜,到這會兒還沒水,嗓子都是啞的:“真是一件大事!”

時笑頓了頓,聽她語氣不像開玩笑:“是什麽?”

馮娟問:“你知道昨晚誰到我們酒吧來了嗎?”

時笑:“你說重點吧。”

“是秦肆!”

一大早上的聽這個名字,時笑當即就怔了怔。

馮娟告訴她:“昨天他不僅到我們酒吧來了,而且還跟我聊了一會兒。”

時笑機械地追問:“聊什麽?”

馮娟回答了兩個字:“聊你。”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