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從車站下來,我随着蔣月往高裏河村裏走去。村子不大,兩邊都是一排排土黃色的平房,顯得錯落有致,比我們村看起來整齊。

我倆一邊聊天,一邊順着村中小路,往前走着。

走了大概5分鐘,蔣月突然停了下來,她往前擡手一指:“我家到了。”

我一看,眼前是一間平房,門前是水泥鋪的地面,掃的幹幹淨淨。大門口還放了兩盆紅色的月季花,上面還有晶瑩的水滴,顯然是早上剛剛澆過。

我看着這些,忽然有些膽怯,不敢往前走了。

蔣月沒留意到我的緊張,她興沖沖往屋裏大喊了一聲“爸、媽,大鐵來了”,然後就要往家裏走去。她一扭頭,才發現我沒有跟上,她可能察覺出我的害羞,笑着走了過來,大大方方的拉着我,走進了家裏。

我剛走進大門,就看見蔣月的爸、媽,從屋裏走到門口,來迎接我們。

她爸個子不高,黑黝黝的臉龐,身板很是結實,一看就是個能幹的莊稼人。蔣月她媽跟在他爸身後,雖然頭發有些花白,但是身形依然很苗條,一點不像農村這歲數常見的大媽身材,估計年輕時候,一定挺好看。我心裏暗想,蔣月更像她媽。

“哎呦,你就是大鐵吧?”

蔣月她媽很是熱情,看見我來,急忙先迎上來打招呼。

我急忙點頭,說道:“是的,我是大鐵”。我之前從沒有去女方家的經歷,加上緊張,說完之後,傻傻的愣在門口,不知道再說些什麽才好。

蔣月看我發傻,在我身後使勁捅了我一下,然後低聲說:“叫人呀。”

我被蔣月一提醒,如夢初醒,急忙對着他父母說:“阿姨好,叔叔好”,然後舉起禮物,結結巴巴的說:“這個.......是給您們買的禮物。”

她媽對我嗔怪道:“看你這個孩子,客氣什麽,過來來吃頓飯就行,還帶什麽禮物。”她一邊扭身往屋裏走,一邊對我說:“孩子,走走,進屋說話。”

但是這個過程中,我發現蔣月他爸沒怎麽說話,只是對我點點頭,簡單和我打了個招呼,就随後和我們一起進了屋。

我不知道是不是她爸對我不太滿意,有些提心吊膽的進了屋。

蔣月她家也是自建的磚房,在農村很常見,面積雖然不大,但是屋裏很是幹淨,窗戶邊上,還有幾盆吊蘭和月季花,郁郁蔥蔥,顯得很有生氣。

客廳中間,已經準備好一桌豐盛的飯菜,有魚有蝦,還有幾盤炒菜,正冒着熱氣,一看就是為我準備的。

“來,大鐵,坐吧。”蔣月他爸坐了下來,招呼我上桌。随後他爸扭頭對蔣月和她媽說道:“來吧,你們娘倆也落座吧。”

我把禮物放下,然後有些緊忙的坐在桌子邊,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蔣月她媽大概是看出我的緊張,笑着和我搭話,說:“大鐵,來了咱家,随意就好,坐了半天車,大中午的也餓了吧?你想吃什麽,自己動筷子夾菜就行,千萬別客氣。”說完,她媽給我加了一大塊魚肉,放到我碗裏。

“對,別客氣。”蔣月他爸也招呼我。

我有些不放心,沒敢動筷子,随後我扭頭看了看坐在一邊的蔣月,只見她撲哧一聲笑了,對我說:“你緊張啥呀,随意吃。”

我這才拿起筷子,有些尴尬的對她爸媽說道:“謝謝叔叔阿姨......那您們也一起吃吧。”

蔣月她媽還是挺熱情的,不斷主動和我聊天,包括我在哪裏上班,工作是做什麽的,平時去哪裏玩。一邊說着,一邊又往碗裏給我夾了好幾只大蝦。

我急忙下意識的站起來,舉着碗,說道:“謝謝阿姨。”

蔣月她媽也被我逗笑了,說道:“大鐵,你不用站起來,別這麽緊張,咱們就随意聊聊天。我們也是前一段聽蔣月說起,才知道你倆的事。”

随後她媽扭身對着蔣月,半是開玩笑半是責斥的說:“你說你這丫頭,要是我們不問,你還都不告訴我們。”

“媽......”,蔣月臉上有點紅,她拉了一個長聲。

蔣月她媽又轉向我,神神秘秘的看着我,說道:“我家這丫頭,嘴可嚴了,要不是前幾天和她提相親的事,她還要一直瞞着我呢。每次我想問你倆啥時候好的,她也不說,我就知道你倆是同學,問急了,她就說很久了。”

“對了,你倆到底好了多久了?”她媽不甘心的對我追問道。

我看了蔣月一眼,汗都要下來了。原來她一直瞞着她爸媽,沒提我倆其實剛剛才正式交往。這我怎麽回答呢,是騙她爸媽?還是告訴他們真相?

蔣月也沒想到她媽對于我倆交往時間這麽感興趣,非要刨根問底。她用眼神看着我,微微搖了搖頭,暗示我不要穿幫。

“阿姨,這個确實是......很久了,你知道,我倆是同學嘛。”我突然福至心靈,終于找到了一個折中的說法。我沒有說謊,确實我倆是認識很久了。

不過蔣月她媽大概領會成另一層意思,當成是交往很久了。她點了點頭,臉上的神态分明是“奧,原來你倆從上學就開始了”。

中文表達博大精深,會意無窮,這個時候,真是挽救了我。

“爸,你平時不是愛喝酒嗎?大鐵正好今天給你買了幾瓶泸州老窖,你不嘗嘗?”就在這個時候,蔣月突然插話,随後她在桌子底下,悄悄踢了我一腳。

我知道她是想讓我岔開話題,省的被她媽一直追問下去,以免露餡。而且我也聽出來了,大概是蔣月她爸平時愛喝酒,她想讓我陪她爸喝點,希望他爸也能更喜歡我些。

我其實平時酒量并不好,喝多一些,就容易喝高了。但是到了這個時候,也顧不上了,我急忙點頭說:“對對,叔叔,我都忘記了,您嘗嘗我帶的酒怎麽樣。”

我一邊說,一邊站起來,手忙腳亂的打開一瓶泸州老窖,然後恭恭敬敬的給蔣月她爸倒上一杯。我有點緊張,倒酒的時候,還撒出來不少。

“行,我嘗嘗。”

她爸并不拒絕,等我倒完酒之後,他拿起酒杯,深喝了一大口,點點頭:“嗯,這酒味還不錯。”他突然停了下來,看了看我,“嗯,你也來點吧。”

我這才反應過來,暗罵自己糊塗,我急忙給自己也倒了一杯,站了起來,說道:“叔叔,第一次見您,我非常榮幸,我敬您一杯。”随後我舉起杯來,一飲而盡。

“嗯,小夥子,可以呀。”蔣月他爸難得的笑了笑,也把自己杯子中的酒一口喝光。

“大鐵,你別喝這麽猛。”蔣月看我這樣喝,很替我擔心,她急忙在我旁邊,小聲提醒我。

我知道我酒量不好,但是第一次見面,為了讓他爸高興,我也豁出去了,我咬緊牙,說:“沒事,陪叔叔喝幾杯,問題不大。”

随後我給他爸又滿滿到了一酒杯,同時把自己的酒杯滿上,又陪他爸喝了幾輪。不知不覺中,腦子漸漸有點發蒙。

“大鐵,你別光喝酒,多吃點菜。”

蔣月她媽也看我喝了不少,又要給我夾菜。我急忙端起碗表示謝意,但是突然發現自己的手發抖,碗居然有點拿不穩。

此刻我的胃中,酒精在不住的翻騰着,有點燒心的感覺,我急忙吃了幾口飯菜,努力壓壓酒意,同時心裏暗暗警告自己:大鐵,一定控制住,第一次見面,千萬別搞砸了。

就在我正盡力壓制酒意的時候,蔣月她爸把酒杯一放,突然看着我說道:“大鐵,你這是第一次上門,我和你阿姨都是農村的,也沒文化,我和你說點事兒,你別介意呀。”

“嗯,叔叔,沒關系的,您說。”我看着他爸的臉色紅通通的,也不知道要說什麽,急忙放下酒杯,端坐着聽着。

“我這個閨女,也不小了。”他看了看蔣月,又接着說道:“她之前也一直沒有交過朋友,我和你阿姨一直挺擔心她的。本來我們還奇怪,前幾天我們才知道,原來你倆早已經好了。知道了這事之後,我和阿姨就很想見見你。”

聽到這,我隐隐擔心起來,想該不會又詢問我們之前交往的情況吧,這可真是太尴尬了。

不過我随後就知道,原來蔣月他爸,要說是另一個事。

“不瞞你說,因為到了這個月底,我這丫頭,就要26了,按照虛歲就要27了。咱們這邊村裏有講究,姑娘虛歲要過了27再結婚,就要是老姑娘了,過日子不紅火。”

他爸說道這裏,頓了一下,看了看蔣月,又看了看我,随後他意味深長的對我說:

“孩子,既然你們認識這麽久了,如果你和我閨女是認真的,那麽婚姻大事,我希望你也要早點考慮。”

“爸,人家第一次來,你怎麽就直接說這個呀。”蔣月也沒有預料到她爸會這樣說,羞的滿臉通紅,身子扭向一邊,都不敢看我。

她媽心疼女兒,也趕緊給她爸碗中夾菜,一邊夾,一邊埋怨他:“人家小夥子第一次來,你怎麽上來就說這些?”同時她不好意思的看向我,說道:“不好意思,她爸是個直性子,想到啥就說啥,這輩子就這個臭倔脾氣,大鐵,你可別介意呀。”

蔣月她爸也喝得有點醉意,他瞪了她媽一眼,說道:“你說我幹啥?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天經地義的事,有啥不能說的?”

說完之後,他直勾勾的看着我,說:“大鐵,你和我女兒處朋友,可是認真的?如果你不是真心實意的,我勸你早點離開,別耽誤了我女兒。”

她爸說的這裏,我發現蔣月也下意識的扭過頭,一雙清澈的眼睛望向我。

我激動極了,血一下子就湧到了腦門,“蹭”的一下站了起來,我也不顧什麽禮數了,直接抄起酒瓶,把剩下的白酒都倒在杯子裏,然後仰起頭,一飲而盡。

我把杯子“啪”一聲,往桌上一摔:

“叔叔,您放心,我對蔣月,是真心真意的。如果我說假話,天打雷劈,讓老天爺狠狠懲罰我!”

就在這時,我胃裏強烈的灼燒起來,本來我就酒量平平,一直都在強撐着,而剛才這一激動,滿滿一大杯急酒下肚,一直強壓的酒意,終于無法抑制住了。

我只覺得嗓子眼一熱,一股流質液體像一股爆發的噴泉,從胃裏急速湧出。我把嘴巴一張,“哇”的一聲,吐了一地。

完了,這下可砸鍋了。

我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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