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蹊跷
不知是過了幾個時辰,我還是照常坐在桌前對着滿桌的晚膳。
我沒有胃口,宋祁的決定無可厚非,這樣的情況下他若不這麽做對我也沒什麽好處,可錦屏...
墨離給我盛了一碗湯,“娘娘,多少還是吃點,您肚子裏還有小皇子呢,皇上定然是相信您的。”
我晃了晃頭,“錦屏那邊如何了?”
“李公公一直在看着,沒人能動手腳,娘娘放心。”
我看着外邊一重又一重的侍衛,如今得先看長生殿那邊的結果了,太後若挺了過來,那錦屏的嫌疑迎刃而解,若太後...宋祁他還有精力好好地調查這遭事麽?
墨離嘆了口氣,遲疑道,“娘娘,您還是要振作起來,不若奴婢先偷偷去看看錦屏的屍首,奴婢雖不懂蠱毒,可有沒有異樣奴婢還是能看出來的,萬一錦屏...”
“不必。”我拿起勺子,“不會。”
我知道她沒說完的下半句是什麽,萬一錦屏真的做了什麽呢?萬一錦屏真的就是那個養蠱人呢?
可她是錦屏,就算她是苗疆人,就算她的死處處透着蹊跷,可我仍然相信她。
不需要理由,那些一起長大的歲月,與其說信她,不如說是信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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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已經逐漸轉涼了,開着窗躺在軟榻上還需要蓋一個薄薄的小毯子。
窗外隐隐傳來蟬鳴,我捧了本書卻一個字都沒有看進去,腦子裏也沒有想什麽,只是懵懵地出神,直到宋祁進來我都不知道。
他在我旁邊坐下,“母後緩過來了。”
過了很久,我輕輕地“恩”了一聲眼神又轉到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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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孕期真的容易沒有理智吧,這時候我心裏的那點小脾氣怎麽也控制不住,我知道他很累,可我也很累。
他輕輕地抽走我手裏的書,“朕...今日也是沒有辦法。”
沒有了書,我拉了拉毯子,“我明白,我只是累了,不想說話。”
他嘆了口氣把書放到一旁,“今日太醫可來請過平安脈?”
“還不曾。”
“夏宗,傳太醫。”
來的不是徐太醫,想來徐太醫此時還在太後宮裏,我搖了搖頭,“這平安脈便免了吧,勞煩太醫跑這一趟。”
宋祁黑了臉,“徐太醫呢?”
夏宗道,“徐太醫還在給太後煎藥。”
我笑了笑,“不必勞煩徐太醫,我身邊有墨離,雖不濟,但略通醫術,少這一天算不得什麽。”
宋祁看我神色正常也沒有再堅持什麽,“累了便早些安置吧。”
我看了看天色,已經差不都完全黑了,頭暈暈的,但我還是在等。
“還早,睡不着。”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素鳶從外頭進來,“禀皇上,禀娘娘,徐太醫求見。”
宋祁有些驚訝,“宣。”
徐太醫的衣服有些褶子,臉上有顯而易見的疲憊,應該是不曾停歇過,“微臣參見皇上,參見皇後娘娘。”
宋祁點點頭,“難為你還記得過來請脈。”
徐太醫低頭跪着,我坐起身,“素鳶,帶徐太醫去看看錦屏姑姑的屍首。”
徐太醫擡頭,輕聲道,“娘娘。”
宋祁皺眉,“然兒,你還是在怪朕,母後緩過來了,便和錦屏無關,朕不曾疑你,你不必……”
“徐太醫。”我打斷宋祁的話,“勞煩你去看看,錦屏是不是自殺。”
至此,我終于知道我為什麽生氣了,他覺得錦屏只是個侍女,覺得我在意的是他有沒有懷疑我。
可我不是。
他從未站在我的角度為我想過,我在意的,他不曾明白,而那時候,他真的一瞬間都沒有懷疑過麽?
我也說不明白是哪種感覺,我不想再想下去,“徐太醫,勞煩你了。”
宋祁看着我,不說話,半晌後朝着徐太醫道,“照皇後說的做。”
徐太醫領命下去了,屋子裏又恢複了那種令人窒息的平靜,忽略身邊人強烈的存在感。我漸漸地沉下心,細細地去從宮宴至今的事情。
我始終不覺得這件事是針對我的,今日淑妃和薄溫在,聽到錦屏死了的消息時,震驚并沒有比我少,應該只是薄溫想起錦屏是陰時生人,想借此攪一次渾水,她們覺得錦屏是我的左膀右臂,除去她我會元氣大傷,那麽,錦屏到底是怎麽死的?
不是自殺,一定不是的。
“娘娘。”
聽到徐太醫的聲音,我回過神,“說吧。”
“錦屏姑娘,的确像是自殺,看不出什麽異常,但是臣不是仵作,未必看得準。”
“徐太醫過謙了。”我吸了口氣,“錦屏從小就在丞相府長大,生前沒有家人,如今去了,本該拉去火化,骨灰也就随便一灑,可臣妾想給她一個體面的葬禮,就送到城外的義莊,請專門做白事生意的人家,多少也立個墓碑,皇上覺得如何?”
宋祁點頭,“夏宗,安排兩個小太監将此事辦一下。”
我又道,“此事還想請徐太醫多幫襯一二。”
“臣遵旨。”
“徐太醫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我也是真的累了,“皇上操勞了一天想來積了不少的折子,也不要批得太晚,我讓小廚房備點宵夜給皇上送過去,我累了,便去洗澡先歇下了。”
未央宮是有湯泉的,我靜靜地坐在池子裏,熱水漫過我的肩膀,表面上看不出異常,不代表就是真的自殺,徐太醫啊徐太醫,你在這深宮多年,應當懂我的意思吧,這是錦屏最後的機會了。
我總覺得,這未央宮有什麽是我不知道的人或者物,在離我最近的地方伺機而動。
熱氣氤氲下眼前是一片模糊,我不知不覺就睡着了,醒過來已是第二日早上,“墨離。”
素鳶掀開床簾,“娘娘,墨離姑姑去看早膳了,說娘娘快醒了,要奴婢們警醒着。”
“本宮昨晚是在湯池睡着了?”
“不過一轉眼娘娘便睡着了,是皇上抱您回來的。”
我看着窗外透進來的陽光,“皇上...”
“皇上昨晚看您睡着了才走,歇在了禦書房。”
“知道了,伺候我起身吧。”
“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