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攤牌
頂著兩個腫的跟桃子似的眼睛，郭敏跨出了衛生間，對著一直在外面敲門的吳潇陽道，
“我們……談談吧……”
“好。”吳潇陽心裏咯！一下，卻仍是面色平靜的答著。
時間：14:00 pm
地點：吳潇陽家 客廳
兩個人相對著坐在沙發上，郭敏雙眼紅腫，吳潇陽面色沈重。
剛剛看到郭敏從廚房裏哭著跑出去的時候吳潇陽心裏就是一驚，後來又見郭敏在廁所哭了半天，吳潇陽這種有著說是七竅玲珑心都不為過的人早就敏銳的覺察到可能是自己剛剛睡覺的時候說了什麽話，或者是留下了什麽痕跡，讓郭敏發現了些什麽，所以在郭敏走出衛生間，對他說咱們談談的時候，他雖然心裏不可避免的咯！一下，但也算是在意料之中的。
此時此刻，兩人都沒有說話，好像都在等著對方先開口。
郭敏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難道要她張口就指責吳潇陽，
“你是不是有外遇了？你在外面找小三兒了？你這麽做對得起我麽？對得起這個家麽？”
郭敏雖說算不上是大家閨秀，但起碼也是出身於書香世家的，而且她天性就是溫婉賢淑的那種，這種話在她看來就已經屬於潑婦罵街式的了……她的家教逼得她是絕對說不出口的。
而吳潇陽則是因為不知道郭敏知道到什麽程度了，不知道自己一開口會帶來什麽樣的後果，一方面他不想傷害郭敏……而另一方面，還是那個自己在入睡之前并沒有想清楚的那個問題……他想要的到底是什麽……他真的能就這麽淡定的對葉楓放手麽？那如果不放手要怎麽辦？負責任嗎？可是自己對郭敏就沒有責任了麽？這話說出來自己都不信……
可是又不可能同時對兩個人負責，那種這邊抱著溫香暖玉，端莊大方的妻子；那邊讓葉楓成為自己的地下情人，當一個實實在在的小三兒的事兒，他是絕對幹不出來的……他深覺自己人品還沒有差到這種地步……
如果自己開口說了自己和葉楓的事兒……郭敏會不會鬧自己吃不準，但是她一定是會哭的……而且以郭敏的性子，怕是會默默地哭……剛剛她哭的時候自己就已經不忍了，如果待會兒郭敏再一哭……自己可能就會直接心軟、心疼了……這樣的話，只要是郭敏不介意這件事想繼續跟自己過日子，自己就會妥協，和郭敏繼續好好的過平淡的日子，偶爾想起曾經對不起她的事情還會對她格外的好；那麽，只要不提跟自己離婚，那自己就永遠都不會，也不可能提出跟她離婚了……
歸根究底還是一件事兒……他不想傷害郭敏，又不願放棄葉楓。
吳潇陽活這麽大，從來沒有想過會有一天像今天這樣的鄙視自己，甚至都開始懷疑自己的人品，他覺得自己渣爆了……
眼看著倆人這麽坐了快10分锺了，別說有什麽進展了，就連一個字都沒能說出來……吳潇陽和郭敏都有些焦急了，於是，
“老公，……”
“郭敏，……”
兩人竟然同時開口，但是互相的稱呼卻是天差地別，吳潇陽面色淡定的示意郭敏先說，而郭敏卻是讓吳潇陽那句“郭敏”把心徹底叫涼了，淚水止不住的就要向下滑落。
不過……到底還是忍住了……別看郭敏表面是一個溫柔賢淑、內斂的女子，但是其實她的內心還是很強大的，不然也不會這麽多年在吳潇陽基本沒有管過這個家的情況下還能一個人撐過來。所以吸了吸鼻子，閉上了眼睛仰了一會兒頭，生生的把已經要奪眶而出的眼淚憋了回去。
吳潇陽看著郭敏這樣，其實心裏也不好受，人們常說一日夫妻百日恩，倆兒人在一起畢竟這麽多年了，雖然之間沒有愛情，但是吳潇陽也是把郭敏當成親人來看了，所以也不由得放緩了語氣，
“老婆，我……”看向郭敏的眼中有愧，有疼，就是沒有愛……
“還是我先說吧……老公，你很愛那個你口中的小楓對麽？”
吳潇陽一聽這話就證實了自己的猜想，想來是自己剛剛做夢的時候喊了葉楓的名字，才讓郭敏之前有那麽大的反應。
事到如今……就連郭敏都感覺出來了……吳潇陽再也不能自欺欺人了……他不得不承認，這一天一夜，只有這一天一夜，自己的內心深處，是真的是愛上了葉楓這個……恩……男人，對此吳潇陽做不出任何評價，要是非要說的話，可能就是……命中注定吧……此刻吳潇陽也不去想什麽逃避不逃避，傷害不傷害了……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看著吳潇陽的動作，郭敏不由得又濕了眼眶，其實這個結局是早就在自己的預料之中的，不是麽？
她太了解吳潇陽這個人了，他的性格……是絕對不會說謊的，更不會用一些卑劣的手段來挽回什麽，哪怕是會有什麽作風上的問題，對他的工作産生不好的影響，他也一定不會撒謊的……所以現在他點頭了……就一定是真的了。雖然不說謊是一種優秀品質，但是此時的郭敏恨不得吳潇陽沒有那什麽勞什子的誠實，哪怕騙騙她，委婉的安慰她一下……可是，如果他真的這麽做了，那就不是自己愛的那個吳潇陽了吧……
不過，在确認了事實之後，郭敏其實是覺得心裏一輕的，松了一口氣。就像行走於沙漠中已經又渴又餓了三天的人卻最終發現自己一直追逐著的綠洲其實是海市蜃樓，反而能夠心平靜氣的面對即将到來的死亡似的……
如果剛剛吳潇陽沒有這麽爽快地回複她，哪怕是有一絲的猶豫，她郭敏可能都會願意這麽将就下去……他們倆可能還是像以前一樣過著平淡的日子，但肯定也回不到以前的那種狀态了……面合心不合，是肯定的了……，那麽兩人之間的隔閡會越來越大，最後肯定還是會走上離婚這條路，這個家肯定還是會散的……
但是那時候……倆人肯定都不會像現在這麽的平和了吧，郭敏很感謝吳潇陽的坦誠，所以，她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輕輕地說了一句，
“那我們離婚吧。”
說完之後便如釋重負的向著沙發背兒一倒，等著吳潇陽的回複，甚至嘴角還帶著幾分笑意。
吳潇陽想了挺多種可能性的，唯一沒想到的就是郭敏會這麽淡定的說出“離婚”，還在想著要怎麽去和郭敏溝通……聽到郭敏的話，不由的一愣，但是不過轉瞬，他就恢複了常态，
“好，錯兒都在我，我願意淨身出戶，房子和存款都留給你……以後……”
“不需要了，潇陽，我一直都知道你不愛我……沒離婚之前，我還可以用我們是一家人這種說法來允許自己有一定的依賴你，可是……離了婚之後，我就不可能心安理得的用你的錢，住你的房子……再說了我自己也有工作，有工資，掙得也不少……我自己還養活的起自己。”
“那你要住在哪裏呢？一時之間房子也不是那麽好找的啊。”
“我先回爸媽家住一段時間，等找到了房子，我再回來搬東西就行了。”
“小敏……真的很，對不起！如果有什麽是我能幫你做的你一定開口……要不然，我這幾天先幫你去四處看看哪兒有好的适合單身女子居住的房子……”
吳潇陽很真誠的對郭敏道歉，於情於理自己都是過錯方，但是沒想到郭敏會這麽的淡定的接受這一切，他覺得自己真的是很對不起郭敏。所以想盡最大的努力來彌補她，但是郭敏不要錢，不要房子，什麽都不要，甚至他有預感郭敏會連自己的幫助一并拒絕掉。果然，
“不用了，潇陽，你工作這麽忙，我剛好可以趁這段時間好好休息一段時間，順便把之前沒有用掉的年假用掉……”頓了頓，見吳潇陽神色依然不悅，眉頭緊緊皺著，不由得嘆了口氣，繼續說道，
“潇陽……你，不欠我的……我早就知道，你不愛我……明知道你身邊有一個巨大的漩渦，但是我還是奮不顧身的跳了下來……所以，不需要因為歉疚而幫我做任何事情……因為，曾經，我也是自願的……你如果還是覺得對不起我，那你就回答我一個問題吧。”
“你說。”
“你們……我是說你和她……你們在一起多久了？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昨天，昨天是我們第一天見面，然後昨晚我對他……，我……”
“你是說，你昨天才第一次見到她？那麽就是一見锺情了……”郭敏驚訝，她知道吳潇陽不會是那種不負責任的人，所以他在外面有人的時間肯定不長……可是……“昨天”這個答案也讓人太不能接受了。
“一見锺情？恩……也不算，不過我們确實是只認識了一天。”
郭敏之前就知道吳潇陽肯定是很愛這個“女人”，但是她怎麽都沒想到，就這麽一天一夜的功夫，吳潇陽就能對一個“女人”用情如此之深，所以郭敏現在覺得自己是徹徹底底的敗了，而且她敗得心服口服，她覺得自己做出直接和吳潇陽離婚，而不是大吵大鬧或者盡力挽留的決定真是太正确了……自己和吳潇陽7年的感情都抵不上這一天一夜，自己早就輸在了起跑線上…甚至根本就沒有什麽起跑線……那個人從一開始就是以勝利者的姿态站在終點了……事已至此，完全沒什麽可說的了，只能感嘆一句……命運弄人，天意如此……
“那……就這樣吧，我們待會兒去王悅的律師事務所一趟，讓她幫我們起草一份離婚協議，簽完了我們就去民政局吧，以後……我們還是朋友。”
“小敏，找個愛你的也值得你愛的人吧，你還年輕，有的是機會，我……很對不起你，但是也沒什麽能補償給你的，以後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一定不要客氣，盡管來找我。我知道現在說這些沒什麽用了，我也不知道現在說這些你會不會信，但是，其實我真的是一直把你當親人看的，以後你也可以繼續把我當哥哥看，只要你願意……我永遠都是你的家人……”
郭敏一把抱住吳潇陽，忍了那麽久都沒有掉下來的淚水終於滑落，
“我相信，我都相信，以後我們還是朋友，還是親人，是……家人。”
吳潇陽輕輕撫摸著郭敏的頭發，給這個曾經和自己有著最親密關系的女人自己能給的最後一絲溫暖。大概過了3、5分锺，郭敏的情緒終於平靜了下來，對著吳潇陽粲然一笑，
“好了，吳大哥，我們走吧。”
吳潇陽從未見過如此堅強的郭敏，突然間他覺得眼前這個頭發淩亂，眼眶紅腫的郭敏是自己這麽多年來見過的最美的郭敏，不由得也發自內心的一笑，
“恩，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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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敏，你想好了？就這麽離婚了？還什麽都不要？”辦公室裏，單獨叫郭敏進來的王悅皺眉看向面前這個眼睛紅腫的大學同窗、室友兼閨蜜。
“恩……我想好了……”郭敏面上一片淡然。
“我說……你是不是傻啊！！你把自己最好的時間都給了他了！！現在你……”王悅恨鐵不成鋼的指著郭敏……想用手指戳戳她的腦門，讓她清醒點兒，可是看著她那可憐的眼神兒又舍不得的放棄了……當年參加他們婚禮的時候，郭敏臉上不做半點兒假的笑容還歷歷在目，可是現在……算是造化弄人麽？
“悅悅，謝謝你……可是……夠了……真的夠了，我不要他的錢，不要他的房子，不要他的任何東西……我願意離婚只是因為……我累了……真的累了，已經愛不下去了……”看著眼前雖然态度不好，話也說得不好聽，但是句句都是擔心自己的閨蜜，郭敏覺得心裏一陣兒暖暖的……
“哎……怕了你了……你這缺心眼兒的性子什麽時候能改改啊！”白了她一眼，王悅搖了搖頭，又扶額……心下卻是疼的緊……
“嘿嘿……不是還有你呢嗎~多虧了有個學法律的好閨蜜，才沒有吃虧啊~~~”看著眼前的閨蜜那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郭敏不由得破涕為笑了。
“都這樣了，還說自己沒吃虧！你是準備被人販子賣到深山老林裏給人當媳婦兒才覺得吃虧是麽！放心，要有那麽一天，我一定多給那人販子點兒錢，讓他把你有多遠賣多遠，省得老在我眼前晃得我心煩……”見郭敏終於笑了，王悅也不由得嘴角翹起，但是或許是律師做久了，根本不知道什麽叫嘴下留德……
“好啦……悅悅，別生氣了……下次我一定讓你先給我把關好不好？”郭敏繞到王悅身後，為她揉著肩膀和頸椎……
“滾滾滾……少跟我這賣乖，外面等著去！”本來好好享受著郭敏的“馬殺雞”服務的王悅在聽到郭敏這句話之後，心裏竟然莫名的煩躁，急忙把郭敏趕了出去……都過去這麽多年了……還是沒能釋懷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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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17:00 pm
地點：民政局門口
“吳大哥，那我們就此別過吧，找到真愛很不容易的，你……一定要好好把握啊，對‘她’好點……”
“我會的，也祝你早日找到真正屬於你的那份幸福！”
“謝謝，我會努力的，我們一起加油吧。”
兩個人最後又擁抱了一下，然後就一個向左，一個向右，就此，和平分手。
就這樣，吳潇陽結束了自己為期7年的婚姻長跑，其實說句不仗義的話，現在他覺得心裏十分的輕松。
雖然從來沒有覺得曾經的這份婚姻對自己有什麽壓力，也從沒有覺得它是一種束縛……可是，畢竟無愛的婚姻……結束了，心裏還是挺輕松的……
而且……從今以後 自己就可以沒有任何顧忌的對葉楓負責任了，一想到這些，吳潇陽就更開心了……他沒有意識到，自己這麽的喜形於色，是從小到大第一次……只一天一夜……葉楓就已經深深地影響和改變了他……
想起今早葉楓滿含淚水的委屈的表情，看到希望的時候的亮晶晶的眼睛以及他對著自己的告白，吳潇陽就覺得自己控制不住的想要立刻見到葉楓，告訴他，自己可以和他在一起了，想告訴他男人也是可以的，他可以不顧世俗的眼光和他在一起了，只要，他願意。
就這麽想著，吳潇陽伸手攔了輛出租車，上車就毫不猶豫的說了葉楓家的地址。
只是此時，誰都沒有能夠預料到後面發生的事情……他們剛剛契合的命運齒輪不過才剛剛開始轉動……
作家的話：
作者有話說：哇……比以前真的改動了好多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