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處處皆偏見
好人做不得
地震？！
芊芊一把拉住王青松，拔開腿就往外跑。
可到了外面後，她卻愣住了。
只見不遠處的港口上方冒出了蘑菇雲，前方道路上的所有路燈玻璃全部被震碎了！
尖叫聲、哀嚎慘叫連成一片！無數的人從前方湧來，迅速地朝着他們身後奔去！
這……
是怎麽了？
王青松臉色煞白，即便不明白發生了什麽，可本能卻告訴他：前面一定發生了不得的事了！
他向前走了兩步，卻被邊上的柳芊芊一把抓住，“別過去！這是有東西爆炸了，或許是什麽化學品！給！”
芊芊迅速掏出一個口罩，“戴上！”
她一邊給自己套上口罩一邊道：“往後走，趕緊！”
王青松都懵逼了。
這是啥玩意？他搞不明白發生了什麽，可動作卻與芊芊一致，學着她的動作将口罩套上後，轉身就走。
路上混亂一片，走了沒幾步，就有人慘叫着飛奔過來，沒幾下便是倒在地上，苦苦哀嚎着。
“這，這到底是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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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青松咽着口水，眼前的人胸口的衣服和頭發都被燒沒了，他倒在地上，滾了幾下便再也不動彈了。
芊芊上前查看了下，對方睜大眼睛，嘴裏發出痛苦的“嗚嗚”聲。
芊芊猶豫了下，最後還是解下身上的醫療箱，才想打開，王青松一把将她的手按住，低聲道：“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麽人，但你一定不是普通人。你那些醫療手段，還有工具不能給他們看見。”
頓了頓又道：“這個人，你看他打扮，他不是尼爾蘭人，是德蘭人。你救了他，不但會暴露自己，還可能被倒打一耙，在這裏，好人做不得！”
芊芊垂下眼，望着眼前哀嚎的人久久，慢慢松開了手……
王青松說得對，這兒好人當不得。
“幫我，幫我……”
地上的男子虛弱地喊着，“求你，求你……我，我是，我是神的子民，我，我不歧視大昭人……”
“他說什麽？”
“他說他不歧視我們，求求我們救他。”
“将他擡到附近的德蘭店鋪去，咱們也算做了好事了。”
“不行！”
芊芊否定，“他全身大面積燒傷，可能內傷，不能動，動了就死了，咱們會倒黴。”
“那，那怎麽辦？”
邁克似乎也意識到了兩人的猶豫，猛地抓住芊芊的手，“求你，救救我。我，我還有三個孩子要養，我，我不能死，求你，求你……”
他說着便流下眼淚，“我，我從來都沒有罵過你們大昭人，大昭人有困難，我，我都幫助他們。為此，許多同胞都嘲笑我。求求你，求求你，你能救我的，對吧？看在神的份上，救救我吧，把我擡到對面的艾克裏酒吧，他們能救我……”
芊芊垂下眼，久久後，她小心地打開了醫療箱，低聲道：“對不起，王管事，我是個大夫，我不能見死不救。”
“姑娘！”
王青松見她鐵了心要救德蘭人，也只能跺腳道：“你會後悔的！”
芊芊不說話。她拿出各種手術工具，不理會王青松的叫喊，反道：“幫我看着四周，不要讓人打擾我！”
說着便是套上手套，在一片喧鬧中，開始了治療。
“這兒有個大昭女人！”
治療進行到一半就尖叫聲響起，“她會看病！天，這是大昭的醫術嗎？天，不會将人治死吧？”
“這一定是大昭人的巫術！”
“離那個人遠點，你這大昭巫婆！”
“大昭人只會吃老鼠，他們哪裏懂什麽醫術？趕緊叫捕人，快點把這大昭巫婆弄走！”
“燒死她！”
人群漸漸聚攏，芊芊擡頭，眼裏滿是冰渣，“聽清楚了，我只說一次。我跟你們德蘭人的教父學過你們的醫術！你們看清楚了，這可是你們的醫療手段！還有，這裏是大昭人的家園！我們沒請你們來！”
“這大昭人會說德蘭語！”
有人驚呼了起來，“大昭女人不都是妓女嗎？怎麽會說德蘭語？”
“嘿，一定是跟她的恩客學的吧？趕緊把她抓起來，她要害人！”
“對！抓住她！聽聽她都說的什麽話？！你們大昭敗了，懂嗎？失敗者就該跪在強者跟前，任由我們索取！哪怕叫你去死！”
王青松一把拉過芊芊，大喊道：“還治什麽治？！趕緊跑啊！”
王青松說着便是猛地朝着人群最薄弱的地方用力一撞，帶着芊芊就快速向最近的巷子跑去。
“早跟你說了，不要拿人的标準來衡量這些德蘭人，他們恨我們入骨，即便你救了他們，他們也不會感激你的！”
他拖着芊芊跑進了巷子，又轉了幾下，終于是擺脫了追趕的人。
芊芊沉默不語。過了久久才道，“我的确是天真了。我原本以為他們會有起碼的人性，但是我錯了。”
“吃一塹長一智。”
王青松喘着粗氣道：“在這兒，你只能相信我們，我們互保會就是因此而存在的。”
頓了下又道：“幸好你還算機靈，跑時把箱子帶上了，要是給他們看見你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保不住要追查你。
柳姑娘，咱們也算是關系不錯了，我也倚重你。這些日子全靠你給咱們治療，才将傷亡降了下來。老哥哥也沒別的意思，但你到底想做什麽，從哪來的，能不能給老哥哥透個底？”
芊芊早就知道自己種種行為是瞞不住王青松的。其實王青松對她的說辭應該也是早就有懷疑。只是看在錢和她的能力份上一直沒點破他。
現在他堂堂正正這樣問，要是還是支支吾吾的，反倒會引起他的不快。
眼下時空門的秘密還沒搞清楚，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到底能不能靠意念帶人過來，所以這個靠山還真不能得罪。
她想了想，便道：“王家哥哥真想知道我的秘密？”
王青松呼吸一窒，喃喃道：“你，你總不會是被大昭通緝的反天義士吧？”
芊芊愣了下。
反天義士？那啥東東？
見芊芊不說話，王青松以為她默認了。
他揚起唇，臉上多了一絲詭異的笑，“是跟哪個大人的？姓夏還是姓華？”
“啊？”
芊芊傻眼。
心說我哪知道啊？但仔細一琢磨這話，她眼睛瞪得大了起來。她望向王青松，有些不可思議地道：“您總不會……”
王青松摸了摸自己的腦袋，“那大昭的天子無甚好效忠的，你看我把頭發剪了就該猜到了。天子丢下臣民跑路，割讓土地給異族人，這樣的人不配當天子！”
他表情扭曲了起來，咬牙切齒地道：“他在皇宮裏錦衣玉食的時候可曾想過我們這些淪陷之民過得是什麽樣的日子？被人罵，被人打，将血淚吞進肚子裏都得不到一個公義！這樣的天子還有什麽可擁護的？！
而且他根本不思進取！祖宗留下的地都沒了一半了，還在花天酒地，醉生夢死！德蘭人為什麽想打通落霞山？他心裏沒數嗎？不把這個天子推下去，我們大昭人永遠沒出路！”
他頓了頓又道：“我這樣摳，就是想給所有有心反了天子的人一點幫助。”
他說着便是垂下眼，神色有些黯然地道：“咱們大昭的百姓真得太苦了……”
說着又是擡頭，握緊拳頭道：“現在的天子必須被推翻！不然我們大昭永遠都沒有出頭之路，世世代代都要被這些德蘭人奴役！”
一瞬間，芊芊身上起了雞皮疙瘩。
并非被吓的，而是這番話讓她有種頭皮發麻，熱血沸騰的感覺！
眼前那個被同伴笑成鐵公雞，王扒皮的男人居然是一個心懷天下蒼生的人！這是何等的不可思議啊！
“你是不是也被通緝了？”
王青松又道：“現在德蘭與大昭交好，還簽了互相商貿的協議，你在這兒不要暴露了身份，德蘭人為了多從大昭弄勞力，屆時定會把你交出去的。”
“放心。”
芊芊道：“我不是通緝犯，也不是反天義士。”
“嗯？”
芊芊仰起頭，陽光從巷子上空灑落下來，落在她的身上，整個人都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
嘴角微微揚起，“我雖然不是反天義士，但我卻是……”
她低下頭，注視着王青松的眼睛，一字一頓道：“一個希望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