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他其實很怕痛的

白糖很開心地攪拌着雞蛋液,因為今天的他可以久違地吃一次蛋糕。

昨天蔣雲書見完林白晝後,去超市大購物了一番,幾乎是把家裏所有缺的少的都買了一遍,路過熟食區時,依稀記得廚房裏好像有個烤箱,想着白糖有空的時候或許可以做些甜點,便上網搜了下做蛋糕面包慕斯需要的材料,全部扔進購物車裏。

晚上 8:49,白糖正一件件地把東西往外拿,見到一沓的杯裝蛋糕紙時,愣了下,問:“先生是想吃蛋糕了嗎?”

蔣雲蘇的口味很重,喜歡吃很鹹的飯菜,喜歡吃很甜的點心,曾經在淩晨 2 點踢醒睡在地上的白糖,只因突然醒了之後想吃甜的。

于是白糖被勒令去做甜食,跟着沾了光,被允許吃一點。

“嗯?” 蔣雲書也站在一旁,把調料分門別類地放進櫃子裏,“也可以。”

第二天下午,白糖吸着鼻子擦完了家裏的所有櫃子,可能是體質太差,發燒雖然很快就好了,但感冒怎麽都沒能好完全,斷斷續續地擤了一個多星期的鼻涕,鼻翼都破了皮,紅紅的一片。

黑糖 “汪汪汪” 地在家裏跑酷,從這頭飛到那頭,那頭飛回這頭,經過時還偶爾調皮地咬一下主人的腳踝。

白糖笑着捏了捏黑糖軟趴趴的耳朵,對着黑糖拍了好幾張照片發給了周朝雨後,便挽起袖子開始興致勃勃地準備做蛋糕需要的材料,他圍上天藍色的圍裙,跟着料理書上的步驟,先把蛋清蛋黃分離,牛奶、玉米油和蛋黃攪拌均勻,過篩低筋面粉,倒入拌成細膩的狀态後,糖加入蛋清中打發成奶油狀,每次取一小部分蛋白霜加入蛋黃糊裏混合均勻,直到完全融合,最後把液體倒進紙杯裏,放入烤箱,調到 175 度 20 分鐘。

搞定!白糖順手把料理臺上的一根狗毛拈走,蹲下來高興地揉了黑糖的頭。

整個屋子逐漸被蛋糕的香味填滿,白糖湊得很近,一動不動地看着烤箱裏蛋糕蓬起來的變化,20 分鐘過去,清脆的一聲 “叮”,白糖雙手合十,右手戴上手套,拉開烤箱,一股熱氣撲來。

突然 “咔噠” 一聲。

正專心致志給小蛋糕翻面的白糖被吓了一跳,托着烤盤的右手猛地一抖,手腕一歪,整個烤盤傾斜——

“哐當!” 十二個小蛋糕相繼跌落在地上,白糖躲閃不及,裸露的左手指尖直接觸碰上了 175 度高溫的烤盤。

“唔!” 白糖反射性地縮回手指悶哼,轉頭一看,才發現那根本不是蔣雲蘇打開門的聲音,而是黑糖在咬外套拉鏈,他撐着料理臺穩住自己有些發軟的身體,後知後覺地背後出了一層冷汗,他打開水龍頭,抿着嘴唇用冷水沖洗自己的指尖。

黑糖毫無知覺犯了錯,用狗鼻子去拱香噴噴的蛋糕,嗷嗚一口咬下去,又被燙得狂吐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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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糖靜靜地看着地上散亂的、未完成的紙杯蛋糕,甚至有一個滾到了廚房的角落,半晌,他不顧火辣辣發着刺痛的指尖,從黑糖嘴裏搶下那個被吃了一半的蛋糕,說道:“不可以再吃了,還沒有熟透,會拉肚子的。”

他彎下腰,把沾了灰的蛋糕一個又一個地從地上撿起來,扔進垃圾桶裏,屋子很安靜,他看着被小蛋糕塞滿的垃圾桶,随即無力地蹲下來,抱住自己的膝蓋。

手機傳來幾聲 “叮咚”,應該是周朝雨回他了,但現在的他沒有什麽心情去看。

上次生病時的照顧,對白糖來說,并沒有給他什麽安全感,畢竟在結婚之前,蔣雲蘇也是這麽照顧着失去至親的自己,同時自己天真地以為,他們兩個是經過考驗的愛情,是天生一對。

事實證明,他錯得很離譜。

在新家生活已經有兩個星期了,可每天晚上都還是會做噩夢,由在原來的家裏受折磨的零碎片段,變成在新家背景裏被虐待的片段。

白糖抱着膝蓋的手收得越發的緊,他原本以為,蔣雲蘇失憶後,他或許會過得輕松一些,可并沒有,一天天過去,心理上的不安一點一點地堆積,他反而變得更加焦慮,更加膽戰心驚了,任何一點突兀的小聲音都會吓得他渾身一顫。

他無時無刻都在想,蔣雲蘇什麽時候會恢複記憶,他什麽時候會重回那種暗無天日的處境,他什麽時候把黑糖送走最合适。

他已經形成了每天早中晚餐之前都會自問的習慣,內容便是這三個問題。

有時候,他還會想,與其提心吊膽地等着alpha哪天變回原來的樣子,還不如一直過着以前的生活,最起碼腳能碰到實地,最起碼能夠安心。

甚至更加極端的,幹脆破罐破摔,爽過這一段緩刑期,等到alpha恢複記憶那天,等到他把黑糖安頓好那天,他就選擇去死。

他會在門口上吊,聽說上吊死亡的人樣子都不太好看,正好可以吓到剛進門的蔣雲蘇,來個臉貼臉;或者躺在客廳割腕,血流得很多很多,浸紅了地毯,一直延伸到門縫,讓蔣雲蘇的皮鞋沾上黏膩的血。

他還不要閉眼,要直勾勾地盯着門口的方向,因為這樣說不準會讓蔣雲蘇留下陰影。

他也曾搜索過,到底是一刀割脖子流得血多還是捅哪裏的血管流得血多。

可是,往往這個念頭一出,白糖的眼淚就會開始止不住地往下掉,可是憑什麽,憑什麽死的是他,憑什麽。

而且,而且…… 他其實很怕痛的啊。

蹲到腿都麻了、黑糖都擔心地跑過來拱拱的時候,白糖才深吸幾口氣,擡起有些紅的眼睛來,他撓了撓黑糖的下巴,露出一個輕輕的笑:“抱歉黑糖,讓你擔心啦,小蛋糕是不是很好吃?我們重新開始吧。”

蔣雲書剛進花園的鐵門,就聞到一股濃郁的香味,他感覺味道都飄到隔壁鄰居那邊去了,估計饞哭了一大波人。

打開門,白糖規規矩矩地站在門口,只低頭盯着自己的雙腳看,“先生…… 您回來了。”

“嗯,” 蔣雲書自己換了鞋,表揚了一句,“好香。”

“先生,” 白糖蜷了蜷腳趾,小聲說,“小蛋糕做好了,剛剛出爐的,還熱着……”

“辛苦白糖了,” 蔣雲書說,“我洗個手就來吃。”

“先生覺得怎、怎麽樣?” 白糖緊張地問,他怕不合alpha的口味,但這個明顯白擔心了。

畢竟明明所有的數據,糖要放幾克,牛奶要放幾盒,雞蛋要放幾個,完全是按照蔣雲蘇的要求來做的。

的确非常不合蔣雲書的口味,太太太太——太甜了,感覺像是直接在啃糖。

不健康,很不健康。

蔣雲書有些艱難地咽下去,他其實也喜歡吃這些點心甜品,但前提是不要太甜,他誠實地說:“太甜了,我之前喜歡吃這麽甜的?”

白糖聽他說太甜,心裏頓時七上八下了起來,他忐忑地點了點頭,“那、那先生您和我說,要放多少克糖?我會改的。”

“你先吃吃。” 蔣雲書突然想到了什麽,說,“不會連蛋糕都不能吃吧?”

白糖快速地搖了搖頭,雙手捧着咬了一小口,“可以吃一點……”

蔣雲書放松地靠在料理臺上,觀察着白糖的表情,“你會覺得太甜嗎?說實話,不然我會生氣的。”

白糖神情有些猶豫和不安,遲疑了片刻,試探地說:“…… 甜了一點?”

“你這些放了多少克糖?”

“150 克。”

蔣雲書牙齒有些疼,這 12 個小蛋糕放 150 克糖?明明放 70 克左右就差不多了。

蔣雲書:“放少 30 克吧。”

“好、好的!” 白糖說,連忙抄過一旁的料理書,把 150 克劃掉,寫上 120 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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