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 躺在沙發上的莫蕭，看着手中滿是紅圈的日歷，看着已經無法擺下任何花盆的陽臺。林妍，我明天終于要見到你了。
從春天捱到了夏天，90個日夜，2160個小時，這對莫蕭來說，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但是，她最終還是堅持下來了，雖然曾無數次想要放棄，想要給林妍打電話，想要給她傳簡訊，想要聽到她的消息，想要知道關于她的一切。
不要緊，至少這一切都過去了。明天就将看到日夜思念的人，這讓此時的莫蕭看起來異常的激動和興奮。她把房間的裏裏外外全部都收拾得幹幹淨淨，她敢說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這麽認真的做衛生。
她把鮮花擺滿了整個房間，玫瑰花，百合花，水仙花……還有林妍最愛的木繡球。乍一看，完全是個室內花園，各色鮮花散發着迷人的香氣，絢爛的色彩充斥着整個眼球，人間美景，莫過于此。
“林妍明天回來絕對會重新愛上我的。”莫蕭躺在了地上，看着四周鮮妍的花朵，她也被此美景給折服了。
“寧願老死花酒間，果然沒錯，果然沒錯。”莫蕭撫摸着林妍的照片，林妍，你是不是也這樣認為呢？
就在莫蕭為自己的傑作沾沾自喜時，柳茹來電話了。
“莫蕭，明天……明天你要去接機嗎？”
“對呀對呀對呀。”
聽着莫蕭歡快的聲音，柳茹竟有些害怕，我現在要告訴她真相嗎？告訴她了，她能接受嗎……
“柳茹，你還在嗎？”柳茹長時間的沉默，讓莫蕭以為她已經沒有在電話旁了。
“在……我在，莫蕭，你明天也帶上我吧，我也想見林妍。”猶豫，糾結了許久後，柳茹還是不忍讓莫蕭的希望破滅，不忍在這一刻結束她長達三個月的苦苦等候。
“好，沒問題。”莫蕭爽快的答應了，“那就這樣，我先挂了，我還得布置布置房間呢。”
“等等……”柳茹叫住了正要挂電話的莫蕭。
“還有事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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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蕭，明天……明天無論發生什麽，我都在你的身後，我會永遠陪着你的。”
“明天林妍回來，我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好了，挂了。”
聽着電話那頭傳來的忙音，柳茹長長的嘆了口氣。莫蕭根本就沒有聽懂她的意思，她現在頭腦裏面除了林妍，已經什麽都裝不下了。可是莫蕭，你現在有多興高采烈，明天你就會有多哀而不傷，你知道嗎？
柳茹無力的蹲在了馬路邊上，為什麽相愛的人總是這樣，相愛卻相離，相思卻不能相依，就像廖雅，深愛着莫蕭，最後卻嫁作他人婦，就像她自己，深愛着莫蕭，卻只能眼看着她愛上別人。但是這些都抵不過莫蕭将要承受的苦楚，她相愛的人，卻和她陰陽相隔，此生別離。
“柳茹，我的頭發沒亂吧？我的衣領放下來了吧？”莫蕭捧着玫瑰花，在一旁使勁的問着柳茹，明明是最熟悉的人，為什麽此刻她這麽緊張呢。
“沒亂……沒亂。”柳茹站在她的身後，感受着她內心的亢奮，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三個月莫蕭是如何熬過來的。她瘋狂的工作，有時候徹夜不眠，只為了能讓自己沒有閑暇的時間去思念林妍，因為每一次的思念，對莫蕭來說都是一種折磨。她有時候整夜的喝酒，只為了在夢中能見上林妍一面，哪怕這是假的，她也願意。林妍，你想用這三個月來消磨掉莫蕭對你的愛，但是莫蕭卻用這三個月瘋狂的思念着你，你，你們，你們之間的愛，我該怎樣來形容呢？
“冷涵，宋瑷？”
柳茹聽到了莫蕭的呼喚聲，她轉頭一看，只見莫蕭正朝着兩個手系黑絲帶的女人跑了過去。
“你們倆也出國回來嗎？”
冷涵和宋瑷看着手捧玫瑰花的莫蕭，此刻她們的思緒翻飛，這一切對于莫蕭來說，可謂是晴天霹靂。她們不知如何開口，亦不知從何說起。
“你倆怎麽不說話。”莫蕭看着她倆人雙眼紅腫，似乎痛哭過一場。
“莫蕭，這是林妍要我們交給你的東西。”不管怎麽樣，該是告訴莫蕭真相的時候了，冷涵長籲了一口氣，把手裏捧着的紙盒子遞給了莫蕭。
“林妍要你們給我的東西？那林妍呢？她不是今天回來嗎？”莫蕭雙眉緊蹙，原先的大好心情此刻也一掃而空。
“林妍……林妍……她走了。”冷涵聲淚俱下，無法抑制住自己的悲傷之情。
“什麽意思？什麽叫她走了？她去哪兒了？”莫蕭抓着冷涵的肩膀，神色大變。
“你別這樣……”宋瑷掰開了莫蕭掐在冷涵肩上的雙手。
“你們到底什麽意思？”莫蕭大吼道。
“莫蕭……林妍她……她死了。”宋瑷拉着冷涵，倆人泣不成聲。
“死了？”莫蕭手中的玫瑰花“啪”的掉在了地上，花瓣散落了一地，就如同她現在的心一般，支離破碎。
“莫蕭，林妍她得了淋巴癌，她真的……不在了。”冷涵雙手緊握，指甲也已經深深的嵌進了她的手掌心，但是她卻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了。
“淋巴癌？！你在和我開玩笑嗎？今天又不是愚人節。”莫蕭目光呆滞，她回頭看向了柳茹“柳茹，她們說……林妍得了淋巴癌……死了。”
莫蕭看着呆在原地微微點了點頭的柳茹，“什麽意思？你也相信林妍死了？”
“莫蕭，你冷靜一點……”柳茹上前握着莫蕭顫抖的雙手。
“今天不是愚人節……今天不是愚人節……”莫蕭反複的呢喃着，她沖進了人群中，拽着路人問道，“今天是愚人節嗎？今天是愚人節嗎？”
“你幹什麽呀？”被莫蕭拽住的路人，立馬推開了她，
“你神經病呀。”
“你有病去醫院呀，上這裏撒什麽野。”
“你給我松手。”
聽着路人的謾罵聲，柳茹強忍着眼中的淚水，把莫蕭從人群中硬拉了回來。
“莫蕭，你給我聽好了，林妍她死了！她死了！”
“你這個騙子…騙子…你為什麽要騙我，為什麽？”莫蕭沖上去，一把掐住了柳茹的脖子，柳茹使勁掙紮着，但是莫蕭卻越掐越緊。
“莫蕭你快點松手。”冷涵朝着莫蕭大喊道，但是莫蕭卻毫無松手的反應。
看着逐漸失去了力氣，無法呼吸的柳茹，冷涵和宋瑷才明白此時的莫蕭已經情緒失控了。
“莫蕭，你快點松開呀。”宋瑷用盡了全身力氣，卻怎麽也掰不開莫蕭如鐵鉗似的雙手。
很快，她倆的大喊聲便引來了路人的圍觀，直到有一位路人沖上前來對着莫蕭的膝蓋骨狠狠的踢了一腳，莫蕭這才吃痛，倒地松手。
從死神手裏逃脫出來的柳茹跌坐在了地上，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脖子上也滿是觸目驚心的青色印痕。而被踹在地上的莫蕭，也仿佛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她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看着天空，任憑着淚水在臉上肆意流淌。
從機場回來之後的莫蕭，便一直把自己關在了房間，不管柳茹怎麽勸，怎麽說，她就是不開門，也不應聲。
整整三天過去了，莫蕭卻從未合上眼。滴水未進的她，此刻已接近虛脫，她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目不轉睛的盯着冷涵交給她的紙盒子，她還沒有勇氣去打開，也還沒有勇氣去相信林妍已經死了的這個事實。
“莫蕭，你把門打開。”門外的柳茹使勁的敲着門，但是門內卻毫無動靜。
“莫蕭，你還好嗎？你答應我一聲，可以嗎？”守在門外的柳茹心急如焚，誰都知道如果一個人三天不喝水的話會怎麽樣。
“喂，子然。”
“恩，柳茹怎麽了？”劉子然聽着柳茹異常急切的說話聲，心裏覺得好生奇怪，她平常不都挺冷靜的嗎？
“子然你現在和文亮趕快來莫蕭家裏一趟，對了，記得帶上鐵錘。”
“為什麽？出什麽事了嗎？”劉子然一頭霧水，為什麽要帶上鐵錘呢？
“哎呀！你就別問為什麽了，趕快過來。”
挂了電話的柳茹長嘆了一口氣，她緊緊的咬着嘴唇，不停的在原地來回走動着。看着莫蕭緊閉的房門，她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禱，希望莫蕭一切都好。
終于，在結束了漫長的等待後，門外響起了熟悉的敲門聲。
“柳茹，我，子然。”
柳茹一個箭步沖了上去，立馬開門道，“你們現在幫我把莫蕭的門砸開，快。”
“你別急，你慢點說，怎麽就要砸門了。”劉子然一進門就被柳茹給拉到了莫蕭的房門前。
“你別問了，鐵錘帶了嗎？”柳茹雙手抓着頭發，看起來煩躁不安。
“帶了帶了，剛買的。”文亮揚了揚手中的大錘子。
“好，你們現在趕快砸。”柳茹指着門說道。
“真要砸啊？”劉子然咽了口口水，這門，可不便宜。
“我說砸就砸，砸壞了算我的。”看着他倆畏畏縮縮的樣子，柳茹一把從文亮的手中奪過了錘子，“砰，砰”的砸在了門上。
“好了，我們來我們來。”劉子然看着柳茹動起真格了，便也抛開了顧忌，朝着門鎖就是一頓猛砸。
“可以了，門開了。”柳茹扒開了還在砸門的倆人，連忙開門進了房間。
“莫蕭……莫蕭……”柳茹看着躺在床上毫無動靜的莫蕭，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子然，文亮，你們快打120。”
“怎麽了？”劉子然喘着粗氣，沖進了房間。
“莫蕭，莫蕭她好像……”柳茹泛着哭腔，她最不願意看到的事情，難道就這樣發生了嗎？
劉子然看着躺在床上氣息奄奄的莫蕭，他大驚失色，“莫蕭這是怎麽了？”
“你先別問了，快送莫蕭去醫院。”柳茹趕緊催促道。
三人坐在急症室的長廊上，柳茹雙手合十，在心中暗自祈禱着。
“柳茹，莫蕭到底怎麽了？”面對這突如其來的一切，劉子然的心中充滿了疑問。
“林妍她……她死了。”柳茹無力的靠在牆上，陪伴着莫蕭的這三天也耗盡了她所有的精力，莫蕭，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也會這樣為我難過嗎？
“什麽！”劉子然起身驚呼道。
“茹姐，真的假的？”文亮瞠目結舌，這個消息實在是讓他難以置信。
“這麽大的事，我會騙你們嗎？”柳茹長長的吐了一口氣。
“我們給她過生日時，她還挺好的，怎麽突然就……”劉子然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她得了淋巴癌，就在三個月前。”
“三個月前……那不是她生日的那會嗎？”劉子然想了想後說道。
“對呀，但是那時候林妍身體挺好的。”文亮想起了當時又是唱歌，又是拉着莫蕭跳舞的林妍。
“那我怎麽完全不知道林妍得癌症了呢？”劉子然雙手撐着牆壁，他思緒有些混亂，沒理由呀，這麽大的事，莫蕭怎麽都不和他說呢。
“因為莫蕭也是三天前才知道的。”柳茹想起當時被莫蕭掐住脖子的情形，現在還有些後怕。
“什麽？那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的？”文亮再次呆若木雞。
“我三個月前知道的。”
“等等……蕭哥三天前知道的，茹姐你三個月前知道的？”文亮目瞪口呆的看着天花板，什麽情況？誰能告訴我到底什麽情況？
“柳茹，你到底在說些什麽？”劉子然越聽越糊塗了。
“事情是這樣的……”看着倆人一副不知所以然的樣子，柳茹索性把三個月前林妍找她的事和他倆細細的說了一遍。
“所以林妍為了不讓莫蕭難過，就一直沒告訴她。”聽完了柳茹的敘述，文亮此刻的心情異常沉重。
“恩，林妍想用這三個月的時間來讓莫蕭慢慢的忘記她，但是……誰曾想到，莫蕭卻用這三個月的時間深深的思念着她。”柳茹長嘆了一口氣，愛情，有時候真是百轉千回，令人看不透，摸不清。
“誰是莫蕭的家屬？”就在三人各自沉思時，急症室的門終于打開了。
“醫生怎麽和你說的？”守在病床前的柳茹，看着莫蕭蒼白的臉色，心中不禁隐隐作疼。
“沒什麽大礙了，好好靜養一段時間就可以了。”劉子然看着沉睡中的莫蕭，不禁又想起了逝世的林妍，才短短三個月，怎麽說沒就沒了呢？上天真的是太愛開玩笑了，都說有情人終成眷屬，為什麽他看到的總是有情人相隔天涯呢？
“行了，你倆也累了一天了，先回去吧。”柳茹看着杵在病床前的倆人說道。
“不了，我等莫蕭醒過來了再走。”劉子然還是想安慰安慰莫蕭。
“我也是。”文亮也跟着說道。
“她這一時半會還醒不過來了，你倆先回吧，等她醒了我再告訴你們。”
“那你一個人在這守着？”劉子然看着柳茹眼中遍布的紅血絲，這幾日她也肯定沒少受累，真正需要休息的人是她自己。
“恩，你倆放心的走吧。”
“可是你才需要……”劉子然堅持道。
“放心吧，我累了會知道休息的。”柳茹打斷了劉子然的話，“你倆今天晚上還有工作呢，快回去吧。”
“那好吧，我們走了，蕭哥醒了記得打電話。”文亮見柳茹執拗着，便只好硬拉着劉子然往門外走去。
“那柳茹你也要注意休息，別把自己的身體搞垮了。”
“知道了，你一大老爺們，怎麽比女人還啰嗦。”柳茹朝着門外的劉子然揮了揮手，關鍵時刻，劉子然還是挺講義氣的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