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098我流着溫家的血
☆、098我流着溫家的血
出了這麽大的事兒.連電視新聞都報道了.溫家留下來的兩個遺孤是片刻都不得閑.每個人嘴上對他們說着“節哀”.其實保不準心裏都是在看熱鬧.
這社會就是這麽現實.富人出事震驚四方.而前富人出事則會被猜測為走投無路、抗打擊能力差.各種難聽的非議都會在不合時宜的當口叽叽咕咕得傳來傳去.傳出n多版本.傳到八卦的人們只需要互相對上一眼.神色中就已充滿了一部史詩級大作.
可能跟血緣有關.溫軟和弟弟溫嫖一直都沒有在人前掉淚.兩人均沉默安靜.除了面部陰郁.基本都看不出來那種讓人幾乎能夠暈厥的痛苦.
他們父母投身于沱江.恰逢大雨.屍身随江漂流了十五天.直到下游才被人發現并撈起報了案.鑽石版閃耀的富貴人生在經臨破産之後.以死亡畫上了句點.
小轎車迎着雨簾急速駛向一座小城.上面正坐着溫家姐弟.還有硬要跟着的聞譽.
聞譽還是滿臉的傷.他坐在副駕駛位置時不時就回頭去看情況.樣子甚是可憐.他怕那兩人承受不住.可人家姐弟卻連發洩都不帶發洩的.他就更為擔心.整個眉心皺成一團.看上去竟比誰都慘.
不用說.認屍是一件格外艱難的事.盡管親人平日再風流、再荒唐、再瘋狂、再盡不了為人父母的義務.可看着他們沒有一絲生氣的躺在冰冷的殡儀館.溫軟的整個腦子都是炸的.
“老爸的胡子看上去好紮人……”眼前的畫面太過震撼.屍體浮腫.頭發有些長了.沒有以前的半分精神.還出現了滄桑的胡須.溫嫖只說了這一句.就終于忍不住.泣不成聲了.
溫軟的雙眼也是濕潤的.眼淚雖盈盈.但卻一直沒有掉出來.
這近一年.不知道他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就不能選擇活下去.她不願意哭.父母第一時間就跑路.連個招呼都沒跟她打.選擇自殺也沒有任何預兆.她要堅強.要告訴他們她可以很好的活着.好證明他們放棄是多麽的錯誤.
“入殓師……幫他們化的好看點.”
父母遺體在當地火化了.溫軟和弟弟抱着骨灰盒回去.為他們開了一場追悼會.溫父溫母生前一直喜歡熱鬧.喜歡排場.此刻溫軟花掉拍戲賺到的錢.又朝公司借了一筆.終于可以支撐起一個足夠标準的追悼會.
一句句的安慰之語.一個個的鞠躬.一撥撥的人.這個世界如此喧鬧又如此清淨.這就是生命的盡頭嗎.
溫軟有些恍惚.左邊站着的高諺她連看都沒看.右邊陪伴着的聞譽她也瞧都沒瞧.很難得一見的三人共處.全部都圍着她轉.但她眼睛裏什麽都看不到.哀樂也聽不到.只覺一切安靜.
像是突然回過神來.溫軟快速走了幾步.直接面色不善地對來人道:“出去.”
她能這樣對待的也只有蕭貍母女.蕭貍這次可口不饒人.雖然聲音不大.但是字字堅定.“你不想承認也罷.我流着溫家的血.我身份證上的名字可是‘溫淳’.送父親最後一程的資格.我比你比溫嫖不差什麽.”
溫軟緩緩徐徐道:“你再說一遍.”
雖是上一輩的恩怨.但她對蕭貍的怨恨只多不少.她讨厭這對母女總是搖尾乞憐的示弱;讨厭她過生日溫父總是拿錢對付.卻因為蕭貍生日當天病了而前去陪守榻前.還親自給蕭貍下面.
從小長到大.每一次她出手去找蕭貍的麻煩.都會被當成壞小孩.然後是壞女人.她左右離不了一個“壞”字.而這些年蕭貍裝可憐.裝受害.裝清純.裝善良.裝得還不夠多嗎.
好.她壞.那就讓她壞得徹底.她看着蕭貍的眼.“再說一遍吧.看看我的巴掌會不會給你留情面.說.”
“你不要太過分.”蕭貍此時脫下了柔順的外衣.她是真的想和溫軟拼到底.說她心裏沒有不服.那絕對不可能.她辛辛苦苦在演藝圈摸爬滾打.每次到手的機會都被溫軟用錢平息打發了.溫軟是那樣一個不知愁滋味的富家小姐.怎能和作為私生女的她這一步一步走來的艱辛相提并論.她不甘.
為命運.
溫軟挑起了眉.面上全都續着烈戰之火.“我平生別的不會.就會‘過分’.你沒見識過.”
“你非得...”
“好了.不要在這時候吵架.是想讓你們父親走不安穩嗎.別人都在看笑話.你們就不能都閉上嘴.”蕭貍的母親實在看不過眼.拖着剛好一點的身體.出言打斷.
蕭貍咬了咬唇.“媽.是姐姐欺人太甚.”
“這裏不僅有我的父親.也有我母親.你們當着她遺照的面堂而皇之的出現.還說我的阻攔過分.不覺得過分嗎.”
溫軟只說完這句話.就沉沉穩穩走到了旁邊.再也沒看她們一眼.這不是妥協.而是言盡于此.無話可說.不想拿糾葛争吵再繼續弄髒了這靈堂.
她的父母也是有恩愛的時候啊.父親不出門的時候看着也像是個慈父的啊.如果沒有這對母女的出現.她們家好歹也還算是一個完整的家啊.
蕭貍母親還是拉着蕭貍走了.沒有再跨入靈堂一步.那兩人都垂着淚水.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此時此刻.溫軟将父母的喪命全都遷怒于那對母女.明知道無關.可就是忍不住.她覺得自己的神經總有一天要崩潰.但即使崩潰.現在也一定要挺住.不能垮塌..
“溫軟……”高諺的聲音依然好聽.沒有清冷孤傲.沒有圓滑狡詐.但卻帶着一絲責備.“大家都挺難過的.跟長輩實在沒必要這樣說話.她只會更難過.”
我就不難過嗎.她很想問.但還是沒有言語.
“別站着說話不腰疼.裝老好人誰不會啊.是不是全世界都是有苦衷的善良人.你是和平使者.”聞譽直接就把溫軟拉到背後.對上高諺的眼.“那請你離我們這幾個少數派壞人遠一點.我們暫且不需要拯救.溫嫖.送客.”
高諺的臉色有點發白.襯得唇色更不自然.他盯着溫軟.自嘲了一句.“我是客.”
也像是追問.他也算是客.他已主家的身份站在溫軟身邊陪她接待了一天的悼念者.他成了客.他愛她.因此才覺得自己有資格教她.讓她行事穩妥.不留話柄.想把她往正确的路上引.
正因為是愛人.才可以批評你的所為.幫助你成長.不是嗎.
高諺覺得自己想的太簡單了.溫軟讓他有點失望.
溫軟終于慢慢擡起頭來.聞譽此時去抓她的手.她都沒有力氣甩開.“送客.”只輕輕說了兩個字.
人都愛說自己心情沉重.但這個沉重.有沒有什麽工具考量.溫軟如此的心态.到底有多沉重.
她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