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因為只能是你

明笙望着他, 夜晚的一切都變得模糊起來。

可明笙從沈朝淵的眼眸裏,卻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風停了,耳邊的車喇叭聲卻更明顯了。

小助理開着車, 正緩緩朝倆人面前駛來。

在即将靠近明笙和沈朝淵的時候,很不及時地按了一聲喇叭。

小助理顫巍巍地伸出一顆腦袋, 小心翼翼地問道:“明笙姐,還走麽?這裏不讓停太久。”

話落,小助理就明顯感受到自己接到了一記冰冷目光。

凍得她直打了個冷顫。

所有剛燃起的旖旎和灼熱在這一刻被沖散。

明笙回過神, 她朝小助理喊了句:“走的。”

然後視線重新回到沈朝淵身上,從他手背上的上略過一眼,明笙說:“記得上藥。”

車門一關一合, 沈朝淵看着那個人影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裏。

小助理啓動車子,從沈朝淵身邊開過, 被迫斜視。

實在是某人的目光太過陰恻,她害怕。

一切仿佛照舊,自那晚的歡迎宴後, 明笙便打消了離開劇組的想法。

她決定陪秦霜霜直到殺青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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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朝淵依舊每日都過來, 被明笙說了兩次後,才勉強降低了來的次數。

從一天三次,變成了三天一次。

公司裏積壓了很多項目,他一直留在劇組, 确實不太好。

所以明笙才讓他回去。

左右不過幾頓飯菜而已,也并沒有多重要。

手中的筷子戳了戳飯盒裏的米飯。

米粒看着飽滿,又泛着晶瑩剔透般的光澤。

香氣四溢,可明笙卻忽然失去了胃口。

秦霜霜在一旁,剛啃完一只雞腿,轉頭就看見明笙望着桌上, 自己的飯盒出神。

她這個角色需要肉感一點,所以明笙就沒有克制她的飲食,容導甚至還讓廚師每次都給秦霜霜單獨做一份。

秦霜霜放下筷子,拿濕紙巾擦了擦手上沾染的油漬,然後偏頭望向明笙,問:“笙笙姐,你是飯菜不合胃口嗎?”

明笙回神,低頭瞥了一眼,笑了笑道:“可能早餐吃得多了,現在還不是很餓。”

秦霜霜哦了一聲,剛點了下頭卻忽然想起不對的地方。

她提醒:“那個,笙笙姐我記得你早上就喝了杯豆漿來着。”

“是嗎?”明笙徹底恢複過來,放下手中的筷子,“可能是天氣太熱了吧,你繼續吃,我出去透透氣。”

秦霜霜再次哦了一聲,可是還沒到立夏呢。

她有種直覺,笙笙姐之所以沒胃口,是因為這飯菜不是沈總做的。

這一刻,她忽然覺得沈總好狡詐啊,不動聲色把笙笙姐的胃口養刁,這樣笙笙姐以後就只能吃他一個人做的飯菜了。

明笙從休息室裏出來,擡頭,盯着湛藍色的天空看了許久。

春天就要過去了,而夏天也要來了。

明笙接到林述言的電話時,是她正準備回去的時候。

她站在劇組裏一棵老樹下,樹影斑駁,偶爾随着微風,落在明笙臉上,留下幾道淺淺陰影。

“劇組的事情忙的怎麽樣了?”明笙溫聲詢問。

這是林述言回國後,他們分開最久的一次,不在一個劇組,他那邊還時常出外景,為了方便,就一直住在酒店。

很少回公寓。

認真算起來,明笙已經近兩個月沒有看到林述言了。

沒有預想到的難過和空落,反而有一種宛若新生般的錯覺。

不知電話那頭說了什麽,明笙輕輕‘嗯’了一聲,在挂斷電話之前,她擡起眸,剛好瞥見了匆匆踏着步伐走近的沈朝淵。

男人眉骨偏向冷冽鋒利,渾身上下透露着生人勿近的氣場。

可是在望向明笙的眸光裏,充滿了極致的溫柔和愛意。

那是只屬于她的東西,也只因她而生。

“誰的電話?”沈朝淵走到她面前,凝視着神情有些恍惚的明笙,心底有些不安。

電話那頭的林述言聽到了從手機那頭傳過來的男聲。

距離雖有些遠,致使內容沒有聽清,但他還是聽出了問話人是誰。

“你和他在一起啊?”林述言問道。

明笙:“嗯,他剛剛過來。”

沒有人提沈朝淵的名字,但他的存在已然成了大家都習慣的事情。

林述言也‘嗯’了一聲,也沒有細問,只是提醒了她一下方才約好的事情。

對方一副擔心她忘記的語氣,讓明笙不由得失笑:“我知道的,不會忘的。”

明笙聽得出來,林述言應該還在忙,所以也沒有過多耽誤。

說完結束語後,她就挂斷了電話。

“誰的電話?”沈朝淵似不甘心地又問了一遍。

明笙沒想瞞他,如實回答:“阿言的,他跟着劇組從海市回來了。”

沈朝淵定定地望着她,破土而出的那點嫉妒情緒被他及時深埋在心底。

不能表露的太頻繁,會吓跑她的。

只是比起這個,他更怕被對方厭惡。

所以他只能努力裝作自己很大度。

沈朝淵平靜的、近乎沒有反應的反應讓明笙心底有了那麽一點意外。

只是這點異樣的情緒很快就被其他的東西輕輕蓋住,明笙沒有去深想。

“你怎麽過來了,不是說公司有事嗎?”明笙問。

“怕你不好好吃飯,所以就來了。”

像是有讀心術一般,明笙的眼睫在沈朝淵說完那句話時,跟着輕輕一顫。

如果不是他才剛來,明笙都要以為他是不是方才一直在門外偷聽。

“我吃過了。”明笙撒了個小謊。

沈朝淵:“我知道,所以我給你帶了下午茶。”

明笙看向他手裏拎着的令人熟悉的禮盒包裝,笑着問:“又是簡桉居出的新品?”

等着沈朝淵點頭承認的明笙這次失算了。

沈朝淵搖了搖頭,說:“我做的,你要嘗嘗嗎?”

複雜形狀的甜品蛋糕,被人裝在透明的禮盒裏。

從外看進去,精致又漂亮,能看得出來,将其做出來的人,到底費了多大的功夫。

拒絕的話,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就已經說不出口了。

但明笙清楚地能感覺到,不是今天。

好像有什麽東西,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侵入她的世界裏來。

可她卻一點不适的感覺都沒有。

在只有他們倆人的休息室裏,明笙用着沈朝淵遞過來的小勺,從甜品的邊緣下處挖了一小勺。

小蛋糕做得太精致了,明笙竟有些不忍心去破壞那份美感。

只不過如果不吃,沈朝淵肯定會想多,然後偷偷沮喪和失落。

好奇怪啊,她又是什麽時候開始在乎起沈朝淵的感受了。

“好吃嗎?”沈朝淵忐忑地問。

眼前這份已經不知道是繼他多少個失敗品後,唯一幸存下來的。

他還沒有嘗過,只是教沈朝淵的老師告訴他,這份是完美的。

所以沈朝淵就匆忙裝盒帶了過來。

估計是怕她不習慣其他味道,所以沈朝淵很保守地做了芒果味的。

甜品還是那個甜品,明笙只吃了一口,便知道還是出自簡桉居。

只是還有什麽東西變得不一樣了。

一樣的味道,卻給她完全兩種不同的感受。

就像之前他第一次拎着飯盒來劇組時。

飯菜的味道和過去近乎一樣,可明笙就真的猜不出來嗎?

她只不過是故意選擇了規避那份異樣的感受。

明笙笑了笑,像是釋然,又像是想通了什麽。

她低着頭回他:“好吃。”

如釋重負又有些歡喜的情緒在沈朝淵臉上出現。

“那我以後——”習慣性的話剛要說出口,而此時明笙卻忽然開口,打斷了他。

“沈朝淵。”她喊了一聲。

“嗯?”沈朝淵面上劃過一瞬的懵然。

“你——”在發出這個音節後,明笙頓了一頓,她擡起頭,眸光浸了一絲霧氣,看向他的眼神似在悄悄轉變着什麽。

過了幾秒,明笙才重新開口,聲音輕緩,卻也給了沈朝淵生的希望。

她說:“為什麽非得是我?”

如果放在過去,沈朝淵肯定以為她這是又要拒絕自己。

話術太過熟悉,以至于在她說完那句話,沈朝淵習慣性的反應是難過。

可等他緩過神來後,重新回想她方才問話的語氣,和以往大不相同。

一瞬死,一瞬生。

短短十幾秒,沈朝淵體會了個透徹。

原來他這一生終究還是能有看到希望的機會。

人在絕望之際,是真的能夠絕處逢生。

掌握着沈朝淵生死的,就只有明笙一人。

而現在掌握着沈朝淵生死大權的明笙,心軟了。

沈朝淵定定地望着眼前人,眼底是化不開的濃濃深情。

直燙的明笙微微側頭,避開了他那道想要将人吞噬的目光。

落在明笙耳畔的聲音,像變了,卻又沒變。

依舊清冽,可明笙卻忽然體會到了一絲細密的纏綿,圍繞在她耳邊。

沈朝淵說:“因為只能是你。”

現在這個世道,深情開始泛濫成災,遍地都是,它逐漸變得廉價,以至于人們可以随意丢棄、可有可無。

可即使這樣,依舊有人甘願奉上自己的所有,只為了得到這份或許早已無人在意的、虛無缥缈的東西。

世人笑其愚蠢,可明笙卻為之動容不已。

夏花的種子落在她心尖,開始生根發芽。

仿佛是在告訴明笙。

你看,夏天它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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