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紅白世界
“速手”之稱的昌龍速度再快,也救不起往下自由降落的小少爺了。
樓下的保安正忙着疏散人群,有昌龍在樓上,他們就完全不用再擔心了。護送着最後一批顧客出去時,小少爺掉下來的太突然,保安們因為他身上的炸彈有了一瞬間遲疑沒往前,只見群首冒出來一女生,秒瞬之間伸手接住了小少爺,她的臉皺成一團一用力攬着小少爺進自己懷裏身體向後摔向明亮的地磚上。
“啊!!!……”女生和小孩剛倒地,後面還沒有疏散完的顧客全抱着頭蹲下身,唯恐孩子身上的炸彈爆炸。
女生後腦勺重砸向地,頭一偏就暈了過去。而在她懷裏的男孩因為陌生人的擁抱想掙開,卻發現女生手臂死死扣住了他。小男孩臉被埋在女生的胸前,枕着的軟軟的好舒服,是什麽呢,他看不見,只能聞到一股奶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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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下就像是被按了暫停鍵,沒人敢動一步,都看着地上躺着的一大一小。
昌龍翻身越過欄杆,腳用力踢了一下柱子身體斜着往下跳,剛好落在地上的兩人旁邊。
小少爺身上的炸彈時間秒表沒有走動的聲音,他在上面慢慢走向劉鋒時同時看觀察了炸彈的構
造,他在腦中算着多少時間能拆掉,劉鋒歇斯底裏就把小少爺“扔”了下去。
昌龍從二樓看得清清楚楚,小少爺被這個女生護着一點都沒摔着。昌龍從拉開女生緊抱小少爺的雙手,抱起小少爺,近距離看到他身上的炸彈手剛觸到藥管,是假的……
昌龍在二樓就覺得這個炸彈有點說不出的感覺,他見拆過無數種炸彈,只是剛剛心裏想着小少爺的安全,看走了眼。
此時,劉鋒被保安壓了下來,一腳踹着他跪在了昌龍面前。
“龍哥饒命、龍哥饒命……”劉鋒猛磕着頭,嘴裏不停的說着這四個字。
昌龍把炸彈從小少爺身上取下來,對手下丢了個眼神,手下心領神會帶着小少爺離開。而他拿着手上的冒牌炸彈,對着劉鋒紗布已經全散開的手,狠狠的壓按上去。
“啊痛啊痛……”劉鋒左手要去拂掉炸彈,被昌龍一腳踹開整個身體往左邊倒下,而劉鋒的右手卻一直壓在炸彈下面沒動分毫。
血,從被砍斷的指端處慢慢往外滲,流在地板上,伴随着劉鋒震耳的慘叫聲。
“龍……龍哥,求……求……你……”劉鋒的臉上疼出的不知淚水還是汗水,他口齒不清一句話還沒說完,昌龍就松開了手站起來,腳直接踩在了壓在他手上的假炸彈上,一直踩一直踩。
還沒來得及疏散的顧客看着眼前一幕,剛剛的炸彈只是第一波驚吓,這個沒有穿鞋的男人面帶微笑踩着地上人的傷口就是第二波驚吓。因為他看着地上的血越多,他的嘴角上揚幅度就越大。
“全屍,是你自己不要的。”昌龍說完腳猛然用力,收腳,劉鋒眼睛一閉痛昏死過去了。
兩個保安見狀,過來擡着劉鋒去“休息室”。
昌龍轉身,剛剛帶小少爺走的手下還在他身後,他看到兩人還在眼神馬上成冰。
兩個手下也很無奈,小少爺不走他們也不敢硬拉,出了什麽閃失他們可擔當不起。只是沒想到,
一向不與陌生人接觸的小少爺竟然趴在地上女人的胸前,還原了從二樓剛掉下來時的姿勢。
“去醫院。”以經驗來看,女人的手輕則骨折重則骨斷,昌龍蹲下一起抱起女生和她胸前的小少爺,快速走出了賭場。
待昌龍一行人走後,大堂經理才站出來,為沒有離開的顧客解釋剛剛發生的意外:“你們看到的這個人是出老千的慣犯,前幾天在我們賭場被當場抓獲,他為了報複……”
一聽說是出老千的,大家都松了口氣,沒理經理後面的話,轉身往各自的牌桌走,再次投入緊張刺激的賭博中。
經常出入賭場的人都知道賭場的規矩,切手指、挑了手腳筋是常事。那個人既然是出老千,就沒有必要同情。
賭場立馬恢複了往日的熱鬧,下注聲、籌碼扔在桌上的碰撞聲、伴賭女郎的加油聲,充盈着這個賭場。仿佛剛剛發生的事情就像內急上個廁所一樣平常,不過他們不知道的是,那個小孩的真正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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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天花板、白色的窗戶、白色的皮沙發、白漆木凳、白色的床頭櫃、白色的床架、白色被子、黑色的小腦袋……
宮彩醒來,剛剛夢裏夢見自己和媽媽一起在挽毛線,她雙手舉着線圈,媽媽笑着牽着毛線挽成球,媽媽手上的毛線球越來越大,她呼吸就越來越重。媽媽把最後一點線挽在毛線球上,她也快窒息了,意識才讓她猛然間睜開眼睛。
難怪會做這樣的夢,原來是胸前壓着一個小孩,孩子的頭發濃密黝黑,她想擡手摸一摸,才注意垂在身邊的兩只手被白紗布纏着動不了。
回憶倒流,她是獨自到澳門旅游來的,這兩天游玩了所有的旅游景點後,才坐着賭場的免費巴士進了賭場。
同學們都有一句經典名言:沒有挂過科的大學是不完整的。這句話在這次旅游上也同樣适用:沒有進過澳門賭場的澳門之旅是不完整的。
只是她人品比較差,別人去賭博可以贏些小錢,她換好籌碼還沒轉到幾圈就通知有炸彈,從離出口近處的桌子被人慢慢往裏面擠。被推囊中,她看到綁匪扣着小孩的手抖得越來越厲害,猜他是快支撐不了了。
記得大二時選修了心理學這門課,有堂課上老師說如果一個人一直不斷重複一句話,說明他不自信,或是不相信對方,亦或是事情是假的重複說是不想被看穿。
而綁匪從進門開始就一直重複着說他要按炸彈開關,炸彈是他最後的防線他不可能輕易就丢棄,一直提醒保安,和口中喊着要見的那個人。不自信和假事情占主導,綁匪要見的那個人,讓綁匪很不自信。
鬼使神差中,她冒命接住了掉下來的孩子,之後就沒知覺了。
可能是感受到自己醒了,孩子頭從她的胸前慢慢擡起來。
宮彩見過很多小孩,有的天真可愛,有的傻糊傻氣,有的自作老成,有的狡猾如狐。
眼前的小男孩,白嫩的臉頰,漆黑的眼眸,彎長而翹的睫毛,濃而有型的鋒眉,英挺的小鼻梁,緊抿着嘴唇。怎樣的基因才能生出這麽好看的兒子,宮彩想這個孩子的爸媽定是傾國傾城的容顏。
他臉上沒有表情,看了一眼她,低頭又繼續府在她胸前。
“唉……”宮彩深深吸了一口氣,濃重的消毒水味道,是在醫院。
宮彩的一聲“唉”,被守在幾米外的人聽到了,馬上叫着醫生到病房。
一系列的檢查,醫生用蹩腳的普通話跟宮彩說她雙手骨折,至于有沒有得腦震蕩,得留院觀察。
醫生走後,孩子又回到了床邊,這次只是爬到床邊的白漆凳子坐着,眼睛看着地面。
宮彩記得那些人都叫這個孩子小少爺,應該是大戶人家的孩子,經歷那麽大的事情後都沒有哭鬧,榮辱不驚。
“你好,請問你知道我的包在哪裏嗎?我想打個電話。”宮彩說完,小男孩沒有擡頭,他依然看着地面。想起小男孩可能聽不懂普通話,于是她用蹩腳的粵語說了一遍,小男孩沒動,她又用英語說了一遍,男孩還是無動于衷。
宮彩只能寄希望于那邊站着的兩個大人了,她臀緊挨着床墊慢慢直起腰靠坐在床頭。兩個男人戴着墨鏡,她不知道他們的眼神看着哪的,輕輕咳了一聲,“對不起,請問你們有看到一個黑色的背包嗎?”
兩人順着同一個方向搖頭。
“那能借你們的手機,打個電話嗎?”宮彩猜,這兩個人應該是大戶人家請的私人保镖。
兩人順着同一個方向搖頭。
“請問,你們知道我的自己的衣服在哪嗎?”宮彩身上穿着病號服,她原本穿得是牛仔褲和花襯衫。
兩人順着同一個方向搖頭。
宮彩不想問了,她向下縮着身子又繼續躺着,出了這麽大的事,這個孩子的爸媽肯定是要來醫院接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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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彩也就在床上躺了一會兒,一個四五十歲左右的男人身後跟着兩個二十歲左右的女人進到病房來到了她床前。
她挺着腰要起來,進來的兩個女人立馬直覺的過來扶着往她背後墊枕頭。
“宮小姐你好,我是寇家的管家,謝謝你救了我們小少爺。”說自己是管家的男人對着宮彩彎腰鞠了個躬,兩個女人跟着他一起也鞠躬。
“嗯,不用謝。”宮彩禮貌回應。
“先生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到時候他會親自感謝你的。”管家又說了些宮彩安排住院的事情,她問管家要了手機給家裏打電話報了個平安,也忘了問自己的東西在哪了。
晚上,吃了跟管家一起來的女人喂得飯,宮彩打不起精神頭挨着枕頭就睡着了。模糊中,被子裏好像鑽進來一個什麽東西,緊緊的貼着自己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