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李琪拿着玉佩,被氣得直哆嗦,皇帝這是當滿朝文武是傻子嗎,這種信口雌黃的話都說得出。

“陛下,這塊玉佩明明是……”

“啪——”李琪突然手一疼,忙轉頭,就見玉佩掉到地上,被林風一腳踩得粉碎。

“你!”

剛剛,李琪說話時,林風突然平地跳起,一腳踢在李琪手上,然後在半空中轉身,順勢一腳精準踩上玉佩,玉佩瞬間碎成粉末。

林風站定,泰然地看着李琪。

李琪伸手指着林風,這次連手都哆嗦了,“陛下,他居然當衆毀壞證物。”

林風暼了他一眼,“抱歉,剛剛不小心腳滑,不過這是我的玉佩,碎了就碎了,我不介意。”

剛剛他被拽來,一時沒反應過來,才被摸出玉佩,可聽了這麽長時間,哪裏還不知道事情原委,再想到之前曹刺史夫婦,林風也反應過來這塊玉佩是個禍害,于是便當即立斷毀了它。

李琪登時氣結,指着林風,“陛下,他目無……”

“呀,這孩子好俊的身手,竟是個會武的!”上面皇帝突然出聲,打斷了李琪的話,然後皇帝大贊,“果然不愧是朕的孩子,和朕一樣,殺伐果斷,是個有出息的!”

李琪一噎,要指責林風的話頓時卡在嗓子裏說不出。

李琪都要被憋屈瘋了,他縱有萬般鐵證,不如皇帝屁股歪!

皇帝要睜着眼說瞎話,他再多手段也使不出啊!

衆人也同情地看着李琪,只是衆人同情地不是李琪的憋屈,而是李琪沒腦子,這麽多年,皇帝的屁股什麽時候正過。

當年盧相和任相相争,皇帝偏袒任相,盧相被罷相,後來任相和安樞密使相争,皇帝偏袒安樞密使,任相被罷相,再後來安樞密使想壓馮相,結果安樞密使被罷,你在朝這麽多年,都沒注意到皇帝天天拉偏架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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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你當初争相位失敗,連這點都看不清,居然還想争相位。

衆人搖搖頭,以後決定離這老頭遠點。

李琪看看上面的皇帝,又看看前面的馮相,最後看着地上碎成粉末的玉佩,突然覺得眼前一黑。

“啊,李仆射暈倒了——”

大朝會後,百官散去,皇帝獨留下馮相,兩人去了偏殿說話。

“馮相啊,朕和你相交多年,想不到你竟然也有被滄海遺珠找上門的時候,”皇帝往榻上一倚,打趣道。

馮相嘆了一口氣,“讓陛下見笑了。”

皇帝突然湊過來,好奇地問:“那孩子,真是你的?”

馮相沒有說話。

皇帝看着馮相默認,驚訝道:“那孩子的母親到底是多天香國色,竟能讓你這個素來不為外物所動的端正君子動心。”

馮相有些尴尬,“陛下,莫要取笑。”

“哈哈哈,”皇帝大笑,“馮相,朕和你相識這麽多年,還真沒見過你變幾次臉,今兒又讓朕見了一次。”

“陛下!”

“好好好,朕不說了,”皇帝強忍着笑意,“那你那個孩子,不如就叫他住宮裏吧,朕看着那個孩子倒挺喜歡的,幹脆給朕當養子算了,朕也不會虧了他。父王當年一百多個養子,先帝也弄了一群,朕還沒幾個呢!”

“那孩子……終究年紀大了些,只怕放陛下後宮有點不妥。”

“這怕什麽,朕那些後宮都多大年紀了,哪裏在乎一個孩子。”

“只是終究有些不方便,再說這次的事弄得也有些大了,讓那個孩子出去躲躲吧!”馮相猶豫了一下,說道。

皇帝聽了,覺得也是,“那你找個差事,讓他出京避避風頭吧!”

“滄州節度使孔循前幾日上表,想回京探望女兒,三皇子妃正有孕,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孔循啊,那家夥在滄州呆了也十年了吧,當年的事……算了,讓他回來吧!”

“是,那臣過會拟旨,讓他回京,他回來時,陛下應該已經起駕回京了,臣讓他直接進京見駕吧?”

“行,讓他直接去看三兒媳婦吧!”

馮相于是叫來內侍,擺上筆墨,寫了一道聖旨,皇帝用玉玺後,馮道讓人送去中書省,順手把林風塞進去宣旨的隊伍。

盧垣下朝回家,就見到他爹盧質正在屋裏悠閑地喝着酒。

“父親,您什麽時候到的,怎麽都不和兒子說一聲,兒子好去迎您。”盧垣忙走過去,給盧質問安。

盧質擺擺手,“哪來這麽多事,我就無聊突然回來看看,還用得着你小子接。”

盧垣請完安,在他爹旁邊坐下,“父親這次突然回來,是打算明日和陛下一起祭天麽?”

“祭天?”盧質嗤笑一聲,“大太陽底下曬得要死,我吃飽了撐的才去。”

盧垣聽了哭笑不得,“父親,您說話悠着點,就算您不想去,也不必這麽直接說出來。”

盧質一翻眼皮,“當着皇帝那家夥面,我也這樣說。”

盧質這麽說是有底氣的,他雖然和當今皇帝差不多大,可卻是皇帝正了八經的長輩,盧質曾是皇帝父親先晉王的掌書記,當年除了輔佐先王,還教導過先晉江這些兒子,所以包括先帝、當今皇帝,都算是他的學生。

只不過盧質這人有個毛病,就是嗜酒如命,而且酒後好罵人,當年教導先晉王一群小子時,屢次因為這些小子太笨而破口大罵,就連當今皇帝和先帝,都曾被他罵過豬。

更有甚者,當年先帝年幼氣盛,被盧質罵得急了,居然還提着劍追着盧質跑了半條街,差點欺師滅祖。

所以等先帝、當今皇帝登基後,雖然已經明白盧質的好,對盧質更是極為尊重,甚至還多次想以盧質為相,但盧質實在不願伺候自己這些“豬”學生,只是挂了個節度使,天天在外面潇灑喝酒。

盧垣也知道他父親和兩個皇帝早年那點“恩怨”,故也不勸,笑道:“不過今天父親沒去上朝,可錯過一個大熱鬧。”

“熱鬧?朝堂上不過是唇槍舌劍,有什麽熱鬧!”盧質随手拿着酒壺灌了一口,不以為意地說。

盧垣湊過去,“今天大朝會上,馮相被爆出孝期狎妓,還有了一個兒子。”

“噗——”盧質一口酒噴出來,震驚地看着兒子,“你說啥?”

盧垣聳聳肩,“馮相孝期和江南花魁林情兒生了一個兒子,都快十七了。”

盧質大怒,“誰造得謠,作死啊,姓馮的那小子生而喪母,自幼是其父撫養長大,他侍父至孝,當年他父親去世的消息傳入京中,我和他正在翰林院,他當場就暈了,醒了就發瘋往家跑,還是我和先帝怕他出事,趕忙派了禦林軍送他,要不他險些自己跑回河北了,就因為這個,先帝當初遇到困難數次想奪情起複他,都于心不忍,而那家夥回到老家,更是因為子欲養而親不待,結結實實在他爹墳前守了三年……唉,當年要不是他守這三年,先帝未必會落到當年那個下場……這謠言是誰傳的,真是其心可誅!”

盧垣看着他爹要去揍人,忙攔住,“爹,別激動,這事是李琪當朝彈劾的,不是謠言。”

“李琪!”盧質斥道,“這家夥還因為當年相位那點事處處找姓馮的麻煩?”

“李琪确實是故意的,”盧垣忙說:“不過馮相自己認了。”

“什麽!”盧質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真的,要不是陛下出面截胡,馮相當時是真要認的,滿朝文武都看到了,而且當時還有物證玉佩,不少人曾見過馮相戴過,抵賴不掉的。”

“玉佩?”

“馮相當初去……把随身玉佩給了那個林情兒。”盧垣噫噓,馮相也不知道想什麽,居然會留下随身之物,玉佩那麽私人的東西,是能随便留的麽。

誰想盧質卻一臉茫然,“玉佩?姓馮的那小子素來簡樸,玉佩那種不頂吃不頂喝,戴着還叮當響的東西,他會有玉佩?”

盧垣不解,“玉佩這種佩飾大家都有的東西,馮相怎麽會沒有。”

盧質瞥了他一眼,那小子當年跟着先帝打仗睡覺連床都不帶,睡稻草的家夥,你指望他和你一樣。

世人都以為那家夥生活簡樸是嚴于律己,為了自己名聲,可熟得人都知道,那家夥純粹是天生就這樣,能吃飽能穿暖就可以了,享樂思想簡直匮乏的可憐。

這樣的家夥,居然會有玉佩,還能留給一個青樓女子。

盧質百思不得其解。

玉佩?

盧質喃喃念叨一句,突然手中酒壺一頓,玉佩!

那家夥還真有一段時間戴過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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