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我剛一聽他們那邊鬧哄起來就知道沒什麽好事,果然,唱歌,這麽晚了,又不去吓鬼。”賀牧看着和他手牽着手笑嘻嘻的人,也不知道他一近視眼,今天照舊沒戴眼鏡,離人有一米左右的距離,也能把周重遠那雙漂亮眼鏡裏盛裝的流光通通收緊到懷裏。
等周重遠意識到他在大街上被賀牧抱在懷裏的時候,手有些滲汗。他用手肘捅了捅賀牧,問道:“幹嘛呢你啊?”
“就抱抱。”賀牧的聲音讓人心情安定。
就好像只要是有賀牧說話的地方,他周重遠這輩子都不用擔心他喜歡男人別人發現,再也不用為萬一某一日被人指着鼻子說‘同性戀真他媽惡心’這樣的話而百般糾葛。
賀牧好像也和他想的沒什麽分別,兩個人第一次在衆多陌生人間的擁抱失去了平時擁抱的熟練,反而帶着生手般的青澀。就連手掌心,最應該擺放的位置,都忘了個一幹二淨。
忘幹淨了,也好。擁抱總歸是由心而發的力量,在這種心髒由對方掌控跳動的時候,周重遠只需要用胳膊摟緊賀牧,貪婪的和這個世界争搶着下一秒衆人蜂擁而至的幸福。大口的呼吸,大口的呼吸,把到了眼眶的淚水收回去,免得下一次在某個熱鬧的場合,當真又忘記曾經是不是真為了此刻正在和他緊緊擁抱男人流過眼淚。
周重遠想,這也太窩囊了不是,為了一個男人。
就為了別人或是他自己叫他的那個名字,就為了他由幾個字幾個詞組成的話,就哭的稀裏嘩啦的讓人看笑話,真不像樣啊不是。
周重遠原本以為大考前那段日子夠憋屈了。幹什麽都得四方考慮,結果交完卷子兩手一空,雙肩一輕的感覺也沒好到哪裏去。
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他周重遠對有些內容已成一種自然而然的習慣。
——每天早晨七點鐘起來,在五分鐘內穿好衣服刷好牙,再用三四分鐘解決一份早餐,出門的時候抓兩把頭發,用開火箭的速度蹬着自行車,十五分鐘內趕到學校開始早自習。
上午四節課。兩節課上完是課間操的時候,不下雨就要像傻子那樣到操場排成等行等列的矩陣型開始他們全校愚蠢的跑操生涯。
而一到這時候,下雨天就成為周重遠最為開心的希望。不僅不要跑操,他還能在教室偷偷從後面摟摟賀牧,摟夠了在和別人說上幾句大話,日子就是這麽的既快活又滋潤。
中午不管春夏秋冬,高一那年都是在外面和兄弟夥去打游戲。和賀牧在一塊兒就是和賀牧一塊兒回他家睡個午覺,或者兩個人就幹脆在教室裏玩。有賀牧在的地方,也沒覺得什麽無聊,頂多被人管多了,煩躁起來就沒能收的住自己的脾氣。
周重遠是個中午一旦睡覺只要被人打擾,起床氣就十足嚴重的典例。
有次在賀家大院的時候,忘記是哪個夏天,他們兩總共在一起也不過是三個夏季,除掉現在正在經歷的這個夏天,先前兩個怎麽數都能作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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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重遠和賀牧吃午飯的時候鬧得略微有些忘懷,讓賀牧的時間鐘都沒卡穩。賀牧醒來已經是離上課不到十五分鐘。匆忙間叫起周重遠,賀牧端了杯水放到周重遠面前,沒管人剛起難看的臉色,就催人到:“走吧。”
周重遠被人從睡夢中叫醒,緊緊的抿着嘴什麽都沒說。徑直把一整杯水端到手裏,面不改色的就直接倒到了賀牧白色校服上。透明的水從衣領處流到衣尾擺。
周流氓這麽任性的舉動做完之後仍舊目光呆滞凝視前方,絲毫沒意識到他剛剛到底做了什麽。
賀牧只能哭笑不得的開始換衣服、打電話請假。
在兩人共同走過的那些道路裏,不知道有多少類似于這樣的事情。賀牧也不知道他對周重遠的容忍度到底在哪,常常是到了爆發的邊緣,又咬牙忍了下去。而周重遠卻是一有脾氣就發出來,沒脾氣就要惹對方有脾氣的類型,一路走來,大事确實沒有,但磕磕撞撞也不少。
攜手共進這麽個詞,放在他們兩人身上,也許就是這麽來形容再恰好不過。
周流氓這麽被叫醒的次數畢竟少,大多時候他很少午睡。一般都是賀牧躺在床上眯眼的時候,他自幹自的事。也正因為往往都是在賀牧睡着的午後,周重遠才覺出這年輕時候的時光,也能漫長得起來。
下午三節課。周重遠下午的精神倍兒棒。一般都是他自己做些卷子,偶爾纏着人要講話,為此也被滅絕逮到過不知多少次。常常都是周重遠正面對着人說的正高興,口水都得不了空吞的時候和他說話的同學就默默轉過身去,附贈弱-爆的手勢指示。
滅絕來了。
被談天小夥伴扔下的周重遠只得自個兒帶着牽強的笑意,僵硬的把背部一格一格的轉過去直面慘淡的抓包生涯。
結果毫無懸念的自然又是被滅絕老太叫出去一頓好訓。
痛心疾首,抓耳撓腮,痛并思痛,總歸是什麽最能喚醒周重遠絲絲純良的本性就來什麽。
當然,所有的商談結果,無一例外都是以周重遠同學的勝利而告終。這其中如果不算上高三下學期開頭,為了賀牧保送名額那次,他确實是次次贏的毫不在乎。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