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元姐兒之所以會察覺到這裏有套路, 還是因為王仁根本就不了解元姐兒在吃喝玩樂上面的專注以及女人這種神奇的生物在內宅的日常作息。
尤其是孕婦覺這種東西, 它就不可能睡得時間太短。
大戶人家的女眷起的都早,午睡對她們來說極重要。
她們女眷正常午歇一般都是半個時辰到一個時辰之間,有的時候元姐兒犯懶了都能一直睡到晚膳前。孕婦就更不用說了, 一天十二個時辰,睡上七.八個時辰的都正常。
她們用完膳, 再走到客院,能有多少時間?然後這麽點時間困得眼淚齊飛哈欠連天的王舅母就睡醒了一覺?
還有精神找個小姑子家的外甥女聊天?
開什麽紅樓玩笑。
大冬天元姐兒躺在溫暖被窩裏,對于一切想要将自己從被窩裏挖出來的事情都會感到深深的厭惡以及挑剔。
于是王仁這個看起來讓人沒辦法回絕,也沒辦法在事前事後進行對峙的主意就被元姐兒想到了怪異之處。
王仁也沒有想到他在花園裏凍了那麽久也沒有等到元姐兒,氣惱不已的同時也擔心會不會被人知道。
今日用完膳回到自己的房間, 王仁的小厮就看出來王仁那顆色心賊膽都落到了表姑娘身上。
小厮想到偶然間見到的表姑娘,也覺得美豔逼人。然後私心作崇, 這小厮便給王仁出了這麽個主意。
将表姑娘叫出來,然後與表姑娘在花園說說話。他在将王府的下人都叫過來。等到王仁聽到他給的暗號後, 就假裝腿不穩上前抱住表姑娘, 來個人前的肌膚之親。
表姑娘是榮國府的大姑娘, 又是嫡嫡親的姑表姐, 有了這麽件事情,只要操作得當, 表姑娘便會成為王家的少奶奶。
表姑娘一進門, 少爺就可以以成家為由搬出王府。或是帶着姑娘回金陵,或是別府另居,總比現在過着寄人離下的日子強。
主子是二層主子, 他們這些做下人的,自然也是二層下人了。想要過回當初在金陵的好日子,這小厮也是蠻拼命的。
然後,還就真的将命給拼了出去。因為王舅母一點都沒放過在自己男人面前踩黑王仁的機會。這種事情,主人雖有錯,但最大的錯都是那些下人的,他也好,那個傳話的丫頭也罷,都為這件事情買了單......
╮(╯▽╰)╭
王舅母的大丫頭将那個在元姐兒房門前的丫頭壓回來。先是問了這丫頭是哪房的下人,聽說是跟着王仁和鳳姐兒從金陵來的,王舅母的大丫頭這邊便沒了多少束縛。
不是他們府裏原就有的,那就沒有什麽得臉的老子娘和兄弟姐妹,既如此她們也就不會因顧忌而束手束腳。
于是一番飛針走肉後,那小丫頭就招了。
聽說是王仁這個少爺幹的事,王舅母幾個大丫頭就一陣冷笑。
因為立場的關系,貼身侍候王舅母的幾個大丫頭對王仁的存在都有些不以為然。到底不是正經的少爺,她們也看不上失孤失恃的王家兄妹。
再一個王仁的年紀也不小 ,她們也擔心王舅母會做主将她們給了王仁當通房,以便日後王舅母了解王仁的動向和在王仁與發妻之間做些手腳。
不是她們清高,只是再多的富貴也沒命重要。
等到丫頭們将事都問明白了,幾個大丫頭商量一下也沒将這個王仁兄妹帶出來的小丫頭放回去。一會兒就讓她呆在正院裏等着太太醒了再做發落。
又過了一個時辰左右,王舅母那裏才醒過來。幾個大丫頭一邊侍候着王舅母穿戴,一邊将這事小聲的說給王舅母聽了。
王舅母聽罷嗤笑一聲,“上不得竈臺的糊塗東西。”就着銅鏡看着鏡子中模糊的自己,王舅母一邊想着老嬷嬷說的懷孕不能再照西洋鏡子的話,一邊吩咐人先将那個丫頭捆上手腳封了口看押起來,等到王夫人她們娘幾個走了再處置。
大丫頭笑着回王舅母,“這還用太太吩咐,奴婢們早就想到了。”丫頭們又看出王舅母極喜歡寶玉的長相,而她們也覺得這個大小的寶玉白白胖胖,長的精致可愛,遂又說道,“今兒見了表少爺,奴婢便想着咱們家少爺将來又是個什麽相貌,旁的不說,只單論起容貌來,定是要比表少爺又精致了十分去。”
“那可不,往來多少夫人太太,又有哪個比得過咱們太太。”
“那可就糟了,将來少爺娶少奶奶的時候,太太可不得愁壞了。”
王舅母聽到丫頭們的話,勾唇笑笑,心情極好。少時收拾好了自己,王舅母最後打量了一下鏡子中的自己,驕傲又滿意的挺了挺肚子。這才叫人去看看王夫人和元姐兒醒了沒,若是醒了,也好過來說話。
王夫人與元姐兒早就醒了,不過娘倆個那關系就去真跟針尖對麥芒似的,所以都頗有默契的自己打發時間。
王夫人讓人将鳳姐兒叫過來陪着說話聊天,并且側面了解了一下王家的那些家産現在都是什麽情況。
元姐兒則讓李嬷嬷将寶玉抱到她屋裏,姐弟倆個吃着幹果點心,一個由着金魚逗着玩,一個自己拿了本話本無聊的打發時間。
元姐兒親近重用金魚,榮國府中無人不知。雖然想不明白年紀這般小的金魚倒底是怎麽在元姐兒那六個大丫頭的包圍封鎖下擠出頭的,不過倒是因為元姐兒的重用,讓府裏的人都高看了一眼金魚。
金魚自己也聰明會來事,說話辦事別看年紀小,可有于嬷嬷細心教導,倒也極是妥帖。
今兒這事交給了金魚去辦,又因為金魚年紀小,便比旁人要更合适一些。
只是主仆倆個做得隐秘低調,倒底還是讓周瑞家的發現了。
周瑞家的一直知道自家主子總想要找件事情壓一壓大姑娘的驕傲氣焰。只大姑娘在府裏有老太太罩着,平日裏做事又是個極混不吝的,到是一時間無從下手。
今兒這事周瑞家的既然發現了端疑,就沒有放過的道理。
于是花了些銀錢,左右打聽了一番,雖不能知道全部卻也了解了個大概。
現在處身王府,自家夫人那脾氣又有些急燥,周瑞家的擔心現在就告訴自家夫人,會鬧得不可收場。于是便暗暗壓下來,等着回程的時候在馬車上與自家太太分說。
低眉順眼的看着與王夫人一問一答的鳳姐兒,周瑞家的不由得想起了鳳姐兒的母親。
那可是一個走一步看三步的利害人物,可惜卻殉了夫。
一想到這裏,周瑞家的便覺得這事肯定是哪裏不對。
将心比心,兩個孩子才這麽大,哪個當娘的舍得就這麽丢下倆個孩子自己去陪花心好色的丈夫?
有兒有女,又有家産,正房太太到底是多麽想不開才會去尋短見的?大舅太太對大舅老爺,怎麽可能會不離不棄到這種地步?
要知道當初她們太太還沒有出嫁的時候,大舅太太為了壓二舅太太一頭,可是都舍得将自己男人給管家那個小女兒拱了的呢。
想到那個被大舅太太擡起來當姨娘的管家小女兒,周瑞家的就情不自盡的打了個冷顫。
讓管家的女兒利用管家在府中的地位,使勁的折騰屋中那幾個大舅老爺的妾室。等到老太太沒了,又借着管家給他們大房謀了好處,便以管家小女兒勾結管家想要謀害她為理由,将管家一家人打殺的打殺,發賣的發賣......
泥嘛,卸磨殺驢,真兇殘。
不過想到那麽個手段了得的女人竟然就這麽沒了,周瑞家的還是有些唏噓。只是總結了一下之前聽到的談話,周瑞家的怎麽都覺得這裏面有些貓膩。
眼中略帶同情的打量了一眼面前的王家大姑娘,周瑞家的表示她能做的也就只有這些了。
誰讓同情并不需要花什麽銀子呢......
就在周瑞家的這麽想的時候,王舅母派來的丫頭也到了客院。行禮請安後将來意道出,王夫人便起身牽着王熙鳳的手往外走了。
出了房門正好看見元姐兒與寶玉一行人,王夫人站在那裏等着元姐兒上前請安,便一道朝着王府後院正房行去。
賈珠是在前院休息,然後便一直呆在王家前院的書房裏。此時王夫人等人也沒叫他一道過去。
娘們幾個一直到了正房,與王舅母又說了一番話,吃了點心用了茶,才提出要回府的話來。王舅母本也沒想留幾人用晚膳,于是客氣一番便讓人送她們走了。
期間王舅母沒提那個丫頭的事,也沒提元姐兒着涼的話。元姐兒自然也裝做什麽都不曾發生的樣子,與鳳姐兒兩個乖巧的聽着王舅母和王夫人說話。
一直到離開王夫人也不知道王舅母與元姐兒态度自然下到底掩飾了什麽。
等到回程的時候周瑞家的将王夫人的大丫頭擠到後面的馬車裏,湊在王夫人耳邊将那事說了出來。
王夫人雖然不怎麽得意自己這個親閨女,但比起外人來,還是自已生的孩子好。恨恨的罵了幾句王仁後,便沉着一張臉不再說話。
閨女雖和自己有了芥蒂,但到底是她腸子裏爬出來的。閨女将來好了,她這個做親生母親也能借着光。也因此哪怕現在一直處于産後暴躁症,王夫人也沒想過将這事鬧開,畢竟這種事情吃虧的永遠是女人。
雖是這麽想,不過王夫人在下了馬車後,看向元姐兒的眼神還是帶出了幾分不滿。
等到各自回房換了衣裙去給老太太請安後,王夫人一出榮慶堂便對着身後的元姐兒說了一聲跟上,便回了榮禧堂。
元姐兒挑眉不知道自己這位親媽今天又怎麽了。心裏不以為然面上卻一臉疑惑的跟着王夫人走了。
只是讓元姐兒沒想到的卻是,一進屋子王夫人便朝着她喝斥道,“跪下。”
元姐兒一怔,看向王夫人,然後眨巴眨巴雙眼又瞧了一旁的周瑞家的一眼,語氣也有些冷,“沒聽見太太說的話嗎?還不快給姑娘我拿蒲團來。本姑娘這麽金貴的身子。大冬天的,要是跪出風濕來,你擔待的起嗎?”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說,下一章需要多少營養液才會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