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我想你

溫如意的生活一下變的十分忙碌, 既要準備脂如嫣的開張, 還要将三月末即将大婚進門, 新王妃的芷院給收拾妥當,元宵燈會之後, 她還要每隔幾日就去一趟鋪子內, 教這些姑娘如何按摩。

到了二月末時,晉王府和廖王府兩位世子的那群美妾變成了溫如意首批招攬的對象,讓初有所成的幾位技師先行給她們免費體驗, 再由她們宣傳出去,晉王府和廖王府時常都有宴會, 如此一來,總是能傳播一些。

溫如意之所以選妾室, 是她們更樂忠于身材上的保養, 晉王世子的那位慧夫人,不過比她年長了兩歲,說出來的話就感覺像是年長了二十,溫如意針對她們設計了好幾套方案,從吃到塑形, 都是以往她苦于維持身材總結出來的。

待她們出現效果, 那些以夫為天, 依附于丈夫的夫人又哪會不心動呢。

溫如意忙于這些事脫不開身,而開年初,身體康複完全的厲其琛忙于莞城和京都兩頭跑,要在雨季來臨之前, 将堤壩修繕完整。

在長達半個多月沒有見面時,厲其琛耳邊聽到關于溫如意最多的彙報,都是關于這些事的。

“娘娘一早去了東巷,在鋪子裏教人如何按摩,下午時在如意齋見了溫家兩位少爺。”

“娘娘一早天沒亮出城去了,去了橋南鎮看木材,說要給王妃打一副新的櫃子,天黑才回城的,回城後去了南街吃了一碗馄饨面六個煎包。”

“娘娘沒出府,讓林管事打了一副秋千架子回來,裝在園子裏,又叫人移了些竹子,娘娘還親手在園子裏搭了葡萄藤架。”

“娘娘下午帶着兩個鋪子中的小娘子去了晉王府找慧夫人,呆了兩個時辰,屬下不知道娘娘和慧夫人在屋裏做什麽。”

“娘娘這幾日都在鋪子裏,還去了幾個布莊和錢館,廖王府世子的兩個小妾去鋪子裏拜訪過娘娘。”

“昨天娘娘呆在小庭院裏沒出來,豆蔻她們進進出出在取東西,小廚房裏還熬着漿糊,屬下不知道娘娘在屋裏做什麽。”

“……”

三月初,春暖花開,正臨了脂如嫣快開張時,厲其琛忙完莞城的事回來了,在回琢園的路上途徑芷園,聽到芷園內傳來的動靜,厲其琛停下了腳步。

須臾,他朝芷園的方向邁去。

京都城的三月裏,早晚還是冷的,中午時會轉暖,不動還好,動起來就容易出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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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溫如意才指揮他們将秋千重新搭起來,就熱的出了汗。

“不對,這邊擡上去,将繩子從這兒穿過去,對,這樣坐着才不會累……那些藤蔓這麽繞,對,沿着柱子繞上去,用這小木釘固定。”溫如意搭了把手,将斜了的板子扶正,讓上面的丫鬟将繩子再往上扯一些,還不忘記指揮綠芽她們,将藤蔓繞開些。

這般動了兩下後,溫如意剛剛收進去的汗又往外冒,她擡手随意抹了下額頭,随即看了眼自己的袖子,讓豆蔻替她扶着,繼而雙手大刀闊斧的卷了起來,直把兩個袖子撩到了手肘上,露出兩條白皙細嫩的手臂。

“娘娘,您快些放下!”豆蔻見此忙要幫她把袖子拉下來,這成何體統,要是讓男的瞧見怎麽辦。

“做好這些我就放,現在熱呢,園子裏又沒男的。”溫如意知道她擔心什麽,可實在是熱,再者将袖子卷起來,可比垂下時更方便幹活。

豆蔻是擰不過娘娘,于是叫還空閑些的墜兒去門口守着,若是林管事他們來了就過來通禀,墜兒笑眯眯的答應,一轉頭,臉上的笑意就開始凝結。

半響,她捏着自己的衣袖:“王,王爺。”

“王爺不是後天才回來。”溫如意不甚在意,踮起腳接過綠芽手中的藤蔓,三兩下就爬上了扶梯,站在上面對臉色已經有些僵的綠芽道,“你不能這麽繞,這麽繞的話等開花了花蕾就會被包在裏面,還有這葉子,都得翻出來才好看。”

溫如意小心的将葉片都翻出來,最後用木釘子卡住藤蔓的莖,在不妨礙它繼續生長往上攀爬的情況下,幫它先定好生長的軌跡,以便于到時能夠繞滿整個秋千。

繞好了後,溫如意擡頭看綠芽,指了指另一邊:“看懂了麽,要這麽來。”

“娘娘……”小庭院中最是寡言少語的綠芽,憋了會兒叫出了這麽兩個字,由于她實在是說的太慢了,溫如意不等她繼續往下說,就叫了聲豆蔻,要她扶自己下來。

溫如意的一只手在扶梯上,一階一階往下邁,視線專注在腳下,所以在旁邊伸出手時,她也沒怎麽注意看,直接伸手搭了上去,傾注了一部分力道在那上面。

“豆蔻,等會兒回去,将我準備好的那些讓林管事送去晉王府和廖王府,還有張侍郎那邊,送出去前再核對一次,每一處多捎上幾件以免再有纰漏的,寧可多了也不能缺,知道嗎?再過幾日就要開張了,她們可都是重要的客人。”

一只腳踩到地面後,溫如意松開扶着扶梯的手,一面說着一面拎起裙子,也沒看扶着的人,只看向秋千這方向,想校準下對其了沒有,這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那兒的豆蔻,臉色微白,看着自己。

“……”

豆蔻在這裏,那扶着她的是誰?

握着的手掌是偏大了些,還出奇的熱,下意識用指腹摸了下對方的手心,下一秒,溫如意就将手往回縮。

可速度不及對方握的快,連一寸都沒往回縮,就被他給抓牢了,這王府之中會這麽對她的人僅有一個,剛剛墜兒喊誰來着?

也就是幾個呼吸間的功夫,溫如意扭頭時,臉上已是溫和柔軟的神情,她仰頭看來人,是與剛才指揮時截然不同的溫柔:“王爺,您回來了!”

溫如意剛剛用指腹蹭的那幾下,微微發癢,又讓厲其琛覺得有些意猶未盡,如今他的拇指正在逗弄溫如意的手心,微糙的感覺,逗的溫如意很想縮回手來,可又掙脫不了,只能有些委屈的看着他,這人的報複心怎麽這麽重!

厲其琛停了下來,仍未松開手,看了眼已經接近尾聲的秋千,再掃了眼園子,他離開前後,這裏可以說是大變樣了:“看來本王不在的日子裏,側妃過的十分如意。”

他不在的日子裏她自然過的惬意啊,因為大婚日子即将到來,吳媚兒根本無暇顧及她,除了忙于準備大婚事宜之外還要絞盡腦汁的想在新王妃進門後該怎麽保住自己的地位,連找麻煩的空都沒有。

而溫如意,不出門的日子裏睡到飽,餘下的時間也都是自己安排,不用花精力去迎合伺候這位大爺,生活不要太滋潤。

但對上他的視線,溫如意腦瓜子裏想的念頭半個都不敢流露出來,很快抓住了重點,掙脫不開他的手,便從另一邊扭身過去,背對着他,怨氣滿滿道:“王爺一去半個多月,如今還問妾身過的如不如意。”

厲其琛垂眸,傷懷秋月的都在那窗邊坐着呢,哪裏有她這樣的精力上蹿下跳:“本王看你過的确實如意。”

“妾身不過是把對王爺的思念轉到了別處,如若不然,妾身會想您想的生病的。”

厲其琛眉宇微動:“有多想。”

“妾身想您想的吃不下飯,您看妾身都瘦了。”溫如意緩緩轉過身來,為了證明自己真的是瘦了,還用力收了下腹部,但她肚子上原本就沒肉,所以效果很不明顯,好在她這陣子忙于這些事,的确是瘦了些,加上她這委屈的神色,十分惹人疼。

厲其琛捏了下她的手,像是敷衍:“嗯。”

溫如意怒了,甩了下沒甩開,泫然欲泣控訴:“王爺您不相信妾身!”

“本王沒想到,側妃是因為想本王想瘦的。”雲束這邊送過去的消息,裏面可沒一件是關于她因為想他才吃不下飯,最多的就是因為忙碌而忘了吃飯,可即便是如此,等忙完,她依舊是照吃不誤的。

溫如意神情微滞,正要說,園裏刮起一陣風,吹的溫如意luo露在外的手臂起了一陣雞皮疙瘩,溫如意随即轉了念頭,輕輕往回縮了下手,軟着聲求道:“冷~”

厲其琛的視線落在她的手臂上,過于白皙失了血色,汗毛根根豎起,這是給凍的。

這才是三月初,一直忙碌容易出汗,靜下來的時候這般撩着袖子當然會冷,在他的注視之下,溫如意擡起另一只手輕輕推着卷起來的衣袖。

左手沒有右手來的靈活,溫如意推的慢,兩圈後,厲其琛伸出手來,替她将袖子拉了下來。

一陣的暖意,随即,溫如意擡起左手,擺在他面前,就這麽望着他,眼底的訴求并無遮掩:你幫我拉。

“……”

得寸進尺了。

剛剛那陣風刮過的樹葉聲停息了,芷園裏是出奇的安靜,厲其琛看着她沒有動作,溫如意的神情越發委屈了,怎麽滴你還不幫我将袖子放下來,那你松開手啊,你想凍死我是不是!

豆蔻她們倒是想幫娘娘将袖子拉下來,可王爺在,她們不敢啊。

不知道過了多久,厲其琛動了,他松開了握着她的那只手,在溫如意以為他要讓她自己處理時候,他用雙手,幫她把卷高的袖子翻了下來。

他翻得很慢,看起來又很認真。

就像是在做一件從未做過的事,盡管很順利,卻透露出些生疏來。

這會讓人産生一種自己最特殊的感覺,手掌擦過手臂,冷與熱的撞擊,溫如意微怔了怔,在看到他翻下最後一卷,衣袖蓋住了她半個手背時,她收回了手,交握的捏了捏,來掩飾心中剛剛莫名湧起的奇怪感覺。

很快的,溫如意便将這奇怪的感覺抛到了一邊,她看着厲其琛問:“王爺忙完了?”

厲其琛點點頭,看向主屋那兒,幾乎是煥然一新:“你很喜歡這兒?”

溫如意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半響才道:“再有半個月,王妃就要進門,妾身自然要盡全力将這裏打點好。”

主屋外的燈籠是昨天才換上的,溫如意走了好幾家鋪子才看中,又稍做了修改,和這園子十分登對,這個園子溫如意的确是花了不少心思下去,但說喜歡這個地方,其實還不及,她用心的原因一是王爺的吩咐,二是因為喜歡小人兒,生的那般好看的小姑娘,自然要住最好的地方。

厲其琛看了她一眼,她沒有說謊。

“王爺,您來看這兒。”溫如意朝主屋側邊走去,這邊得繞過回廊,從芷園正大門進來是看不到的,但主屋內有一面能夠看到,有個偌大的池塘,上面是新修的亭子。

厲其琛再仔細看,亭子不是新修的,是池塘挖的更大了,所以一半的亭子露在了池塘外,底下用粗木樁子固定,水漫高一些,從亭子上往下看,就能賞魚。

溫如意得意之處并不是這個,而是靠着池塘這一邊,亭子外壁上用勾籃種着的花兒,如今是開春,迎春花兒開的正好,從主屋的窗外看過去,就似是看到個被花兒環繞的亭落,有些枝丫長的垂墜入了池塘,清澈水面下,魚兒肆意。

“你喜歡這些。”

溫如意點點頭,回答的很快:“喜歡啊。”

她不在意。

厲其琛收回了視線,嘴角微動,最後只道:“餘下的事,交給蘇嬷嬷。”

說完之後,厲其琛轉身,邁上回廊,回了琢園。

溫如意愣在那兒,剛剛不是興致還挺高的,這人的脾氣,太令人捉摸不透了。

想起他的吩咐,溫如意叫豆蔻去請蘇嬷嬷來一趟,好将餘下的事交托給她,豆蔻走過來時,臉色還未恢複如常,操心的都是娘娘的事:“娘娘,您怎麽能叫王爺做。”

溫如意沒反應過來:“我叫王爺做什麽了?”

“您把手擡起來,可不就是讓王爺給您将袖子卷下來。”這王府上下,王爺只有被侍奉的,怎麽可能會反過來伺候人,“您剛剛那樣,奴婢可讓您吓着了。”

“這就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有多難,怎麽會……”溫如意忽然停頓下來,低頭看衣袖,在她看來不過是一件很普通的事,即便是普通朋友搭把手都是有的,但在這些人眼中,她讓厲其琛把衣袖翻下來,便是一件不可為的事,而他那麽做了,便是極為奢侈的舉動。

溫如意又再度感覺到了自己和這裏的格格不入,許久,她嘆了口氣:“豆蔻,你知道我什麽不愛他嗎?”

愛這個字,對于保守忠禮教的他們而言,過于大膽暴露,豆蔻微紅着臉,小聲辯解:“王爺待娘娘真的很好。”

“是挺好的。”溫如意看向豆蔻,眼神微閃,可是他們不平等啊。

……

傍晚時溫如意就把芷園餘下的事交給了蘇嬷嬷,之後忙着讓林管事将準備好的禮物送去各府,歇下來時候天色已暗。

厲其琛留在琢園沒有來小庭院。

接下來幾日,溫如意沒再見到過他,只聽豆蔻說起,王爺都是一早出門,天色暗了才回來,十分的忙碌。

溫如意也沒工夫去細想,脂如嫣開張的日子越來越近,最後兩日,溫如意幾乎将全部時間都撲在了鋪子上,三月十一開張這日,東巷那兒十分的熱鬧。

倒不是說溫如意這鋪子開張時有多盛大,而是來的客人全是女子,個個年輕貌美,衣着華麗,從那眼見着能分辨出貧富程度的馬車上下來,往脂如嫣裏走,何其壯觀。

開張的步驟都是一樣的,溫如意也不想太過于特殊化,過于異類的存在容易引起別人忌憚,待到大門外的牌匾挂上去,紅布被掀開時,圍看的人才知道,這原來是定北王府的溫側妃所開的鋪子,這廂,又有人提起了溫家。

在外招待的是林管事,鋪子內,溫如意親自迎了這些收到她邀請函和禮物的夫人,與她相熟的慧夫人還帶了兩個相熟的朋友來,都是沖着溫如意當初去晉王府,讓她體驗的潤膚按摩。

得知這樣的項目只有六個名額時,搶着要先将錢交了再聽介紹,一次十兩,絲毫都不會覺得貴。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在這個男人不在意便會生存艱難的世界裏,女人的錢特別好賺,她們需要維持身材,維持美貌,溫如意所能提供的,正好滿足她們所需。

溫如意帶着她們參觀了整個鋪子,從二樓到後院,着重告訴她們,二樓和後院皆是男子止步的,私密性充足。

繼而,請她們進了二樓的包間,讓她們免費體驗臉部按摩。

這一批客人正中午時就送走了,下午來的少了些,到了傍晚十分,忽然多了幾位臉生的夫人,原來是沖着定北王側妃這名頭來的,待将客人全部送走已是戌時。

如此忙過了開張的頭三日,回到定北王時,溫如意趴在卧榻上後,是連手指頭都懶得動彈一下,喝口水都是豆蔻和綠芽一塊兒扶着喂的,待吃食送來後,吃到一半睡過去了。

許媽媽将曬好的衣服收拾進來,見豆蔻在給娘娘脫鞋子,嘆道:“娘娘也太忙了,這些事交給鋪子裏的人去辦不就好了,這三天連喝口水的功夫都沒有,瞧這累的。”

豆蔻小心的摘下溫如意頭上的玉簪子,交給綠芽放首飾盒,将被子拉高蓋上,輕聲道:“娘娘說了,這些事必須要她親力親為,要不然她不放心,那些脂粉膏用在夫人們臉上,可不能出半點差錯。”

“王爺可有好幾日沒來了。”許媽媽自然是知道娘娘是個有本事的,但事兒得分輕重,鋪子重要還是王爺重要?她來小庭院好幾個月了,除了王爺不在府上的日子,其餘時候至少三天回來一天,有時接連不斷好幾天都會在這兒,像這回王爺從莞城過來,可是有快七八日沒進小庭院了。

“您說的我知道。”豆蔻看向睡的很熟的溫如意,與娘娘相處了這麽久,她幾乎可以很肯定的回答,在銀子和王爺之間,娘娘會選什麽。

許久,豆蔻笑着對許媽媽道:“許媽媽,娘娘她很聰明,所以她一定知道如何處理的,我們只要聽娘娘的就好。”

許媽媽嘆着氣:“沒怎麽吃就睡了,怕是半夜要醒,我去擀些面備着,到時你替娘娘做。”

“哎。”豆蔻應下,吹熄了燈退出去。

此時京都城中的某一處華燈初上,正熱鬧呢,沿河邊上的酒家內滿是喧鬧聲,河面上飄着幾只游船,上邊都點了彩燈,從岸邊看過去,十分的漂亮。

在這一片中,最為熱鬧的地方就要屬婳坊,那是一艘巨大的船,建在河面上,有三四層樓那般高,從碼頭這兒走過去,沿途的燈點的猶如白晝。

遠遠看着婳坊,像是被燈火籠罩,閃耀的令人挪不開眼,停駐下來看上好一會兒,有些則是被吸引前往。

每天到這裏這邊就會有許多客人前來光顧,其中不乏達官貴人,上了船之後,沒花個十幾兩銀子是下不來的。

坊中的大堂內,有幾名歌姬正在跳舞,在座的客人們有些摟着姑娘,有些則目不轉睛的盯着看臺上的歌姬,空氣裏彌漫着糜醉和脂粉香氣,叫人流連忘返。

大堂往後,往船頭那位置,有着數十間的包廂,其中觀看風景最好的一間內,相較于外面的喧嘩,這兒是彈着令人舒心愉悅的曲子。

靠窗這兒一張方桌,邊上平鋪着絨毯,晉王世子和廖王世子各摟了個花娘,範延皓則是坐在厲其琛後邊,倒酒的花娘是想往厲其琛身邊靠的,但礙于他的臉色,不敢過于接近,只賠笑着叫王爺,玉手搭在厲其琛的手臂上,輕輕撫着試探。

那眼神,都快把人的魂魄給勾沒。

厲其琛拿起杯子,花娘的手便脫落下來,這可是從沒有過的啊,按常理不該是握她的手繼而将她攬到懷裏,她牡丹到婳坊這麽久,可沒見哪個不吃這一套。

再者說,就算是真不近女色,那來婳坊做什麽,喝茶麽?

于是牡丹有些委屈了,軟軟叫了聲王爺,正要說些什麽,那邊廖風儀拉了她一把,直接将她抱到懷裏,左右都攬了一個,笑眯眯在她的脖子上聞了聞:“我說牡丹姑娘,那邊的爺心情不好,你就在這兒陪我喝酒。”

這屋裏哪個不是貴客呢,牡丹順應的挨在他懷裏好奇問:“王爺這是怎麽了?”

他們當然不知道王爺怎麽了,可從小就認識,相處這麽多年了,厲其琛一張表情下是高興還是不高興,他們還是有數的,就是從莞城回來開始,他那情緒就不太對勁,到這幾日越發明顯,今天下午在刑部審莞城的案子時,幾乎是把人給打招供的,這手段雖說以往也常用,但今天兇殘了許多。

李臨抿了一口酒,看着厲其琛:“這幾日我府裏那些個妾室可比我還忙,都是沖着東巷的脂如嫣去的,王爺,看來您的這位側妃,是個會賺錢的。”之前是莞城的客棧,聽說生意也不錯,如今又弄這麽一出,平日裏算是很沉穩的慧夫人都沒忍住,他昨天夜裏也就随口問了下這幾日的出賬,可不得了。

“你說起這個,我倒是想起來了,說約了什麽上門來,得半個多時辰。”

廖風儀眯着眼想了下,那些都是沒聽過的,半天都沒弄懂,不等他說完,旁邊的花娘将話接了過去,笑眯眯道:“世子說的是約脂如嫣的技師上門來罷,昨個兒大早,婳坊裏也有姐妹去,回來之後也有人定了,三天一回,若是自己沒空去那鋪裏,便可以請她們上門來,就是貴上一二兩銀子。”

範延皓有些茫然:“你們說的是什麽?”

仿佛是勾動了心弦,厲其琛的神情終于有了變化,他放下杯子,身子往後倚了些,看着李臨和廖風儀:“損了多少?”

李臨想了下:“到昨個兒就去了三四百兩銀子。”

廖風儀點點頭:“差不多,今天又去了。”

厲其琛嘴角微勾,眼底閃過一抹不經意的笑,很快隐去後,淡淡評價:“不多。”

依舊是聽的有些茫然的範延皓聽他們這麽說,不免跳起來道:“這還不多啊!我一年的俸祿都沒這麽多!”

廖風儀哈哈大笑,摟着花娘起身到他旁邊,将他一下給擠到了墊子上,無處可逃了,聞了濃濃的脂粉味:“将來等你納了妾娶了妻子,你就明白了。”

範延皓是想辯駁的,但想到他這兩個人會說出什麽話來,他自覺的對這個話題保持了緘默,只問厲其琛:“前幾天去王府都沒見到溫側妃,原來她是在忙這些?”

見他們笑眯眯的,範延皓又道:“你的這位側妃可真有意思。”

敏銳的感覺到了王爺有所變化,廖風儀就近推了下牡丹,這點距離,牡丹很容易就倒在了厲其琛的身上,她又順勢攀住了,叫了聲王爺,想要靠到他身上去。

厲其琛這回沒有推開,只是松開了握着杯子的手,輕輕敲了幾下桌子,範延皓他們對他的脾氣很了解,便是對婳坊中的花娘沒什麽興趣,範延皓也十分手快的将牡丹給拉了過去,在牡丹喊出那句“範大人您這是要做什麽”時,搶先問了句:“不是說要去游船,這時辰正好啊。”

之前他們來時是商量過這件事,這時辰去剛好,可能還夜宿在游船上,這樣的事以往經常有,所以也不奇怪。

範延皓說完後,廖風儀點點頭,李臨卻是看向厲其琛:“王爺可是一同前去?”

“王爺自然是一同前去。”

廖風儀話音剛落厲其琛便起身了,只留下一句“你們去”,推開門離開了包廂,只留下他們在那兒,好半響,廖風儀木愣愣的轉頭看李臨:“怎麽回事?”

李臨晃着手中的酒杯呵呵笑着:“王爺無心于此。”

這模棱兩可的答案叫人聽的一頭霧水,範延皓和廖風儀齊齊看向他,李臨将酒杯一放,對着他倆的視線,悠悠道:“不如,咱們打個賭?”

……

亥時,王府內靜悄悄的,都已經歇下了,小庭院外看守的婆子忽然驚醒,看到有身影進了小庭院,整個人激靈了一陣回頭看,只瞧見王爺身邊的侍衛。

随即她又松了口氣,是王爺不是別人。

這時厲其琛已經走到主屋門口,守夜的綠芽看到來人是王爺,忙行禮,起身時王爺已經将門推開了,輕輕的扣開聲,屋內一片漆黑。

待王爺走進去後,綠芽趕忙跑去找豆蔻,原本屋內是豆蔻姐姐守着的,但今晚為了娘娘睡的舒服些才沒留人,這下王爺進去,都沒有人叫醒娘娘了。

适應了屋內的黑暗,昏沉沉的,床上的人睡的正熟,厲其琛這幾乎聽不見的腳步根本影響不到她,拉開一半的帷帳內,她側身躺着,神情恬靜。

這幾日是什麽心境,厲其琛其實也說不清楚,就是覺得有些悶,到底悶的為何,自己也不明了,但此時,卻很平靜。

他在床沿坐了下來。

許久,一只手撫上了她的面頰。

幾乎是同時,興許是做夢着的,溫如意從被窩中探出手來抓住了他,随即像是八爪魚一樣,順着手臂抱住了他,抱牢他的腰後,在他懷裏輕輕蹭了蹭,閉着眼呢喃:“厲其琛,我好累哦。”

厲其琛神情一頓,須臾,他問:“累什麽?”

“渾身都累,手也酸,腿也酸,渾身都酸。”溫如意悶哼着。

“以前不累?”

“拍戲其實更累……”溫如意說的很輕,本就是熟睡的,能應上這麽兩句已經不錯了,就是抱着他的雙手始終不肯松開。

厲其琛向後仰靠在床沿,她便順勢抱住了,還挺滿足的樣子,輕輕哼着,也不知說了什麽。

厲其琛替她拉了下被子蓋住後背,變成了他半個身子都與她一塊兒躺被窩裏了,睡夢中她還能照顧他一把,卷了下被子,蓋住了他。

一刻鐘後,匆匆趕過來的豆蔻,便瞧見了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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