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節

風越忘了嚴岡的淡默。可惜店裏的客人愈來愈多,駱方河忙得再不能跟他說話,于是他又再度陷入了那種自尋煩惱的桎梏裏,直到某個有着混血臉孔的人來找他攀談為止。

對方點了一杯午夜憂郁給他,然後操着帶有ABC的口音,抛着瞳色極淡的眼神,在邀約着自己。

此人雖然臉蛋的洋味很重,不過體格卻跟嚴岡很像,沖着這一點,藍風越就禁不住誘惑地跟着他走了。

混血男開了一部炫藍鑲銀的Audi R8,藍風越一面咋舌一面坐進車裏頭。半洋人果然跟在地的就是不一樣,上了車第一件事情,不是問想到哪裏,而是直接就整個人撲了上來。

藍風越對于這樣的火熱攻勢并非沒有經驗,只是在車上就這樣急不可耐,還有那明顯位居主攻的姿态,令藍風越的情趣在霎時全部化無。

「夠了夠了,快放開我!」他用力掙開混血男。

「為什麽、你我不是情投意合?」對方大呼,手還緊緊掐住他的手臂。

「抱歉,如果你是要在車上來一砲的話,那我就先在這裏告辭了。況且我可不當被上的那一方!」藍風越很幹脆地表态。

對方似乎有點氣結,沉靜了半晌,終于低頭:「好,不在車上!」

随後他松開了手,啓動發車,帶點賭氣地、不等藍風越系好安全帶,便直搗油門、捷然沖陷,在燈彩璀璨的夜街裏,劃出一道專屬于R8疾速飙行的藍帶銀光。

(三)

當藍風越再度回到這條熟悉的街道,已是淩辰兩點多了。他匆匆走進檸檬夜,見到吧臺裏的駱方河正在收拾着殘杯餘燼,他躊躇了一下,最後還是硬着頭皮向前去借錢。

付了出租車費之後,藍風越沒再進到檸檬夜裏去跟駱方河打招呼,他已打算等到下次還錢的時候,再一并跟對方道謝。

關于在這之前所發生的事,他已累到無力再去生氣。但是在回家的路上,神志逐漸清醒的藍風越終于忍不住在自己的車上發洩似地咒罵了起來。

那個王八混血男,把他帶到一個偏遙僻遠不知名的邊疆旅館去,一反當初的約定,混血男在進了房間之後,瞬間化身為一頭饑餓的野獸,連個自我介紹也沒有,便把自己壓在身下就猛然進攻,他藍風越哪是能讓人說上就上的,于是在一陣激烈的拳腳相向之後,他盛氣的奪門而出,直到沖出旅館的大門後,他才發現自己的皮夾不見了。

開着Audi R8的人,自然是不可能為了偷錢而特意把人載到邊遠地帶去行竊,他心想大概是方才發生争執的時候,不小心掉落的吧。然而要他折回去尋找,無疑就是再給對方一次羞辱自己的機會,這種事情他才不做。

只是坐出租車回到檸檬夜去跟駱方河借錢的這個方案,同樣也是讓藍風越顏面盡失。他幾乎可以想象得到,屆時駱方河會用什麽樣的口氣與眼光,來嘲笑自己的狼狽與失态。

不過這總比當面去跟混血男要回皮夾的窘境,還要來得好千百倍。

等到回到家将一切整頓完畢上床睡覺時,已經快四點了。

要是當時眼睛放亮一點看清混血男的真面目,或許現在自己就是跟另外一個溫馴乖巧的美青年,躺在一張舒适柔軟的大床上,享受着甜美的肌膚之親,然後滿足地進入夢鄉吧……

——真是倒黴透頂。

早上上心理學的時候,原本藍風越還很雀躍地偷望着坐在自己隔壁的嚴岡,畢竟主修德文的嚴岡跟主修英文的自己選修同門的課程就那麽幾堂而已,不好好把握相處的時間是很可惜的。

可是現在自己竟然在打瞌睡?講臺上教授悠遠飄忽的聲音加強了催眠的效果,在嚴岡納悶的神情下,藍風越終于不敵睡神的呼喚,趴倒在桌上。

感覺肩膀受到一陣搖晃,藍風越霍然驚醒,發現周遭人潮早已散盡——「嗯?」

「你還沒睡醒啊?疑、你的臉怎麽了?」嚴岡一臉語帶吃驚的表情在調侃着。

「呃、我睡着了嗎?」藍風越的意識慢慢回籠。「下課了嗎?」

「你怎麽了,竟然會在上課打瞌睡,是昨晚發生什麽事了嗎?跟人打架了嗎?」

「昨晚……」藍風越胸口驚跳了一下,他當然不可能把昨晚跟人為了如何上床而互揍的慘狀、甚至是他常常跑到酒吧去尋歡的不良嗜好告訴嚴岡。「沒什麽,只是走路沒走好,撞牆而已……怎麽,你在擔心我?」

「我的确是擔心你,但也僅止如此而已,你別想太多!」

「與其在心裏擔心我,不如和我共進一場燭光晚餐,那還比較有具體的成效!」他随便說說,就像平時一樣的嬉皮笑臉。

「你今晚不是有家教課要上?」

「你還真清楚我的行程呢,只要趕在七點之前過去就行啦!」

嚴岡沉默了會兒,然後說:「那樣子太趕了,你明天沒課,就約明天吧!」

聽到對方的回應,藍風越剎那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他以為嚴岡根本不想理會自己的玩鬧嬉戲,直到自己再度跟他确認用餐的時間跟地點,這才對于剛剛的談話有了一絲真實感。

嚴岡終于接受自己的邀約,說不開心那也是騙人的。不過問題卻來了,難得的百年一次約會,除了基本的享用燭光晚餐之外,也有可能再去看場電影,或是到其他地方逛逛,說不定,還能就此帶上旅館……

然而這一切的一切,要是沒有錢,便都只是妄想!

藍風越想起昨晚那場荒謬至極又糟糕透頂的獵豔行動,落得差點失身沒說,還弄掉了皮夾。錢掉了還無所謂,重要的可是裏頭的證件和提款卡哪!

沒有提款卡就沒有辦法領錢,要辦卡片就得要有證件,而申請證件通常還得要等上好幾天,等到所有的作業程序都弄好,自己搞不好也餓死了,更別提明天要如何跟嚴岡約會。

而身上僅存的那些錢,頂多也只能在正常的使用下撐個兩三天,若要他再去跟駱方河借錢,鐵定會被他從月初笑到月尾,然後再被他以誇大的言辭渲染此事件,搞到最後的結果,便是自己再無顏面到檸檬夜去逍遙了。

當然,也不可能跟嚴岡借錢,好不容易争取到的約會,一定會因此而取消的。

回到老家去用存折提錢,或是跟老媽先借支,雖然可以馬上解決問題,不過藍風越突然想起來,這個月老爸跟老媽好像到夏威夷去度假了,而自己明天就得用到錢了……

在前往家教學生家的路上,藍風越從原本輕微的懊惱,到後來演變為幾欲把那王八混血男咒死的憤懑,已經嚴重影響到自己的言行表象,在學生家長打開門時流露異色的那一刻,他才驚覺到自己的失态,為此實在抱歉到不行。

「啊、老師,你的臉怎麽了?」學生母親關切地問。

意會到她是因為自己臉上的瘀青而訝異的藍風越,很快地便轉換了不适的表情,秀出自己擅長僞裝的絕活,露出一身為人師表的沈穩。

「不好意思吓到您了,我是昨天在自個家開門的時候,不小心撞上了自己的臉,哈、很遜吧!」他揚着迷人的微笑,斯文地自嘲。

「是這樣啊,老師您可要小心一點唷!」

藍風越英文家教的學生有兩個,一個是國二女生範雪安,為了拼上跟姊姊一樣的明星高中,她非常認真的用功與學習,課材一教就會,完全不用他擔心,是個很容易指導的學生。

而另外一位則是高二生黎宇東,家境并非富有,只能算是小康程度,但因為是獨子,家人都非常的寵他。

難得的是,這孩子并沒有因此恃寵而驕,單純老實的外表下,除了對自身以外的事物領悟能力比較差之外,基本上,他真的是個既不叛逆又不會不聽話的好孩子。

初次見到黎宇東的時候,藍風越的第一個想法就是:這家夥不會是從五0年代穿越時空而來到了現代吧?呆板的平頭發型、可笑的樸實穿着,和随時把請、謝謝、對不起挂在口中的言行,令向來總是不拘小節而且追求時髦儀态的藍風越無法直視地皺起了眉頭。

黎宇東的頭形很美、長相不差、身材亦是高挺勻稱,怎就這一身蠢到極點的行頭呢?

當時藍風越不曉得是哪來的雞婆之心,告訴黎宇東以後頭發不要理得那麽短、穿襯衫時領口的釦子要松開一顆、衣襬不要紥進褲子裏、站姿不用太過拘謹……

雖然藍風越覺得自己這樣似乎有點在教壞小孩,但是總有一天,他會感激自己的這般用心良苦的,就像現在,他留了一頭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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