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節
」
他有點故意地、從黎宇東的左邊臉頰靠近而又即刻退開。然後,從右邊的臉頰迎面上去而又再度撤離——光看黎宇東準備接招卻又撲了個空的失措神态,就足以挑起藍風越那僞裝正經的外表下、隐藏已久的壞心眼情緒。
「老師……請你別這樣——」
不等黎宇東宣告投降,藍風越就馬上用嘴堵住了他接下來的話語。
完全不給對方回神以及反應的機會,藍風越除了用手固定住他的頭,亦用身體的重量将他覆壓于牆面。
除了用雙唇,厮磨他緊閉的嘴巴之外,還用濕潤的舌頭,輕舔他無處隐逃的鼻尖。
而黎宇東的眼神,除了慌亂到不知所措以外,也還是慌亂到不知所措。
因為忍不住想笑,所以藍風越放棄了捉弄,松開了黎宇東已經吓到不曉得該怎麽回應的身體。
「嘿、你別這麽緊張嘛!」玩笑好像有點開過頭了,藍風越拍拍他的臉,又摸摸他的頭,試圖撫平這孩子所受到的驚吓。「你這個樣子,好像我在欺負你似的……」
難道不是嗎?黎宇東的眼神彷彿在這麽控訴,不過他并沒有說什麽,只是心有餘悸地退離藍風越遠一些的地方,靜靜地恢複氣息。
不過就算等他稍加平靜下來,也未見他有所表言,想必是自己的行徑已嚴重刺激到他,為此感到後悔不已的藍風越這時趕緊收拾起自己的玩心,轉換成平時那副為人師表的神聖模樣,打算将剛剛所發生的事,以一語道歉帶過。
「抱歉宇東,早知道你不喜歡這樣,我就不會教你這些事情了……」他頭一次碰到黎宇東不想回應自己,尴尬的處境迫使他只好提早離席。「今天我們就到這裏吧!」
跟黎宇東道別的時候,他仍舊背對着自己不發一語。想到這回自己鬧大了的藍風越讪讪地走出房間,面對和悅跟自己說再見的黎宇東的雙親,煞是心虛到只能苦笑地匆忙告別。
雖然黎宇東的長相不賴,逗弄起來的感覺也很新鮮,不過就那種驚天動地的反應看來,似乎并不适合開玩笑。有了這次的經驗,藍風越不再敢拿他來作樂,萬一他一狀告上他的父母親,到時可就吃不完兜着走了!
好不容易發現一個上家教課的樂趣就這樣子沒了,藍風越覺得生活好像走進一條平穩乏味的直道,毫無曲折趣味可言。而于另一位家教學生範雪安那邊,又是嚴肅過了頭,完全只向目标分數看齊的她,根本提不起藍風越半點想要調戲的心情。
再說,年紀太小,個性過于拘謹的人,一向都在他的狩獵範圍之外。當然,黎宇東只不過是個臨時突發的破例、适可而止的小玩樂,他還沒有壞到會去攀折一枝溫室裏的花朵,或者,爛到去染指一個涉世未深的孩子……
(六)
悠揚的小喇叭曲調,搭着輕快的鋼琴協奏,在檸檬夜裏座無虛席的空間中,流竄着一股慵懶舒服的爵士情懷。
因為被嚴岡拒絕的郁悶、和無從對學生下手的空虛,讓禁欲了有好一時日的藍風越終于耐不住寂寞,一進檸檬夜,便直接在搶眼的中庭處選擇了一個視野不錯的位置坐定。
按照檸檬夜的規矩,會選擇坐在中庭開放的位置,就表示此人有意勾搭某人或者被人搭讪。藍風越會來這裏自然是有那個意思。不過在目色獵物之前,他亦不失禮節地朝着吧臺內、優雅地進行着份內工作的駱方河打聲招呼。
駱方河看到他,倒也不急于回應,等到悠然忙完之後,才慢條斯理地朝他這兒走來。
「怎麽,藍大情聖今天打算狩獵嗎?不然怎沒過來我這特地為你保留的角落訴苦區?」
「本大爺今天的心情的确是好到準備大顯身手一番,今天你就先忍耐一下,改天再陪你囉!」為了配合駱方河的尖言酸語,藍風越不得不培養自己的伶牙俐齒。
「這樣啊!那麽我就只好等到藍大情聖再度受到重大打擊後,再來為你特調一杯濃烈的『喪志之淚』,好反應你當下的心理寫照吧!」
「你何不現在馬上滾回你的工作臺,現調一杯你那超濃烈的『喪志之淚』,自己給自己捧場品嘗看看呢!」
「呃、但是我現在超開心的耶,可能無法嘗出箇中滋味,不過我願意等到你跑來跟我哭訴的那一天,屆時我再好好地安慰你一番!」
駱方河露出了一個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這要是在以往對他認識不深的情況下,藍風越鐵定會為這笑容臉紅心動外加手足無措。然而現在……若不是因為這兒是公共場合又是對方的地盤,藍風越早就一個拳頭飛過去了。
「嗨、兩位漂亮的人兒,是誰需要安慰啊?」
忽然介入的聲音,中斷了藍風越接下來要繼續駁斥駱方河的話語。他朝聲源探去,卻看到了另一個更令他想将對方踢飛的笑臉。「王八混血男?」
「王八混血男是指我嗎?」
對方在聽到了這疑似是對自己的稱呼,當下愣了一會兒,不過很快地又露出了一副不知死活的笑臉:「很抱歉,沒有報上我的名字真是失禮,我叫Phoenix,今年剛從美國喬治亞大學畢業回來臺灣,對這裏的一切都還不是很熟,如果可以的話,能讓在臺灣土生土長的藍風越同學,為我接下來在此長期定居的生活以為引導,将會是我的榮幸!」
Phoenix用着不太标準的洋腔國語,說着有點怪異可是卻又沒有錯誤的用詞,不管怎麽聽、怎麽意會,都有一種令人想捧腹大笑的沖動——事實上,駱方河已經在一旁笑歪了。
對于Phoenix的這一席話,藍風越非但沒有感覺到好笑,反而因為Phoenix那張自以為擡個頭銜出來就能獲得推崇的自滿臉孔感到氣燄狂升。他突然用力站起身來,抓緊對方的衣領,作勢打人狀:
「我才不管你叫什麽鳳凰或是火雞,也不管你是從喬治亞還是西伯利亞回來,反正你就是趕快把我的皮夾證件都還給我!」
「Oh、No!裏面有你的照片,我要留著作紀念!」Phoenix拒絕得理直氣壯。
「什麽、你這小偷——」
藍風越氣得揪緊Phoenix的領口,把他整個衣服下襬都扯了出來。「打了人不說,還侵占人家的財産,你這個強盜、土匪、惡棍、竊賊、強暴犯——」
「嘿、你怎麽亂冠罪名,我哪有偷你搶你,也沒有強暴你……」Phoenix心急地喊冤。
「還說沒有,你偷了我的皮夾不承認,拿了裏面的錢不還,又強行把我按在地上想要侵犯我,這不是小偷、強暴犯嗎?」
「哪是這樣啊!皮夾是你自己掉在我的床上,而我只是暫時替你保管,并沒有拿你的錢啊!至于你說我把你按在地上,那是因為你不肯乖乖地躺在床上,所以就只好在地上了——」
「你的腦袋到底有沒有問題哪?我的意思是我不想被壓在下面,我們當初不是說好是我上你,所以我才跟你走的嗎?」
「我根本就沒有答應你要讓你上,我只是答應你不要在車上做而已,你明明看起來就是一副0號的模樣,真搞不懂你究竟是在堅持些什麽……」
「你這王八鳥鳳凰——」藍風越舉起了拳頭,盛怒之下就要揮過去——
「Stop!」
駱方河看來斯文秀氣,沒想到發吼的聲音卻是相當的驚人:「我說你們兩個,要吵架鬥毆的話,麻煩請到外頭百公尺遠的地方去進行,本店可不接受野蠻動物的光臨!」
藍風越看到駱方河難得地發飙,又看到Phoenix一副你敢揍我我就奉陪的白目模樣,忽然覺得自己的行徑實在有夠幼稚,好像若是真的揍了Phoenix,就中了他的招似的,藍風越并不想陪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ABC小孩玩這種無聊的游戲。
盡管心裏頭是百般的不甘願,不過看在駱方河幫過自己的份上,他還是忍下心中的那口怨氣,收回了架勢,自認倒黴地撤身離去。
「疑、那你不跟我要回你的皮夾了嗎?」Phoenix從後頭追上來問道。
藍風越額頭上的青筋簡直就要爆裂:這小子是欠揍嗎?
「假如你覺得自己還有一點良知的話,麻煩你将我的皮夾和內容物,原封不動地拿給駱方河就行了。」他按捺住自己蠢蠢欲發的脾氣,低聲下氣地表示:「我想我們最好不要再碰面了,免得下回的收場,可能就會見血了。」
Phoenix聽得似乎不是很理解,「嗯?來這裏喝酒,怎麽可能碰不到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