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伯父讓回家吃飯,紀雲清順便把去幼兒園接紀雯的活也攬下。車上手機一直響,一次不接再響第二次。
紀雯道:“小叔叔你手機響了。”
紀雲清注意力集中在路面上,只淡淡應了一聲。
音樂還是不停。
紀雯道:“你為什麽不接。”
紀雲清道:“雯雯,讓叔叔安靜一會。”
紀雯撇嘴,伸手去捏他放在見面的一只塑料玩偶。是只粉嫩的小豬,往下一捏就響一聲。紀雯仿佛把它當做紀雲清,越捏越來勁,塑料豬尖銳的叫聲接連不斷,和鈴聲混合到一起,讓人心煩意亂。到第三波鈴聲湧來,紀雲清塞上耳機,按了接聽。
“你在賭我會不會拉黑你?”才接通,就扔出這麽一句話。
語氣很冷,小豬的叫聲也停下了。
對面安靜了好一會,就在紀雲清想要挂斷時,聽見唐西道:“我不會吃飛醋了,你別不理我。”
紀雲清深吸一口氣,語氣緩和下來:“我已經說得很清楚,我們結束了,不是不理你。”
唐西道:“你在生氣對不對?當時你帶那個武替走,我很難堪,更怕你不要我,但我不該賭氣,是我不懂事……”
已經不知道第幾次聽他說這句話。
在決定捧李玦以後,他就和唐西斷了關系。清楚他在背後做的某些小動作,還給他做好善後工作,至少這部戲,他能順順利利拍完,不被報複,不被穿小鞋。本來他們這樣的人捧個藝人,從頭至尾沒有保證過什麽,各取所需,心裏都該明白。尤其是他,是從來不會輕易許諾什麽的,既然連愛都沒提過,結束也不需要什麽理由。前兩個藝人都挺聰明,只有唐西這麽讓人頭痛。
這邊沒吱聲,唐西一個人說了好多,都是些陳詞濫調,大概是偶像劇拍得多了,背臺詞背出的後遺症。後來大概是感受到紀雲清心裏逐漸醞釀的怒意,忽然停下來,安靜片刻,叫了聲“雲清”。
不是“紀總”,也不是“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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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雲清掐斷通話,把人拖入了黑名單。
快半個月了,他恐怕算是圈子裏玩藝人玩得罪窩囊的。讓唐西這麽軟磨硬泡半個月,才終于走向最後一步。他總覺得凡事給彼此留個臺階下是最好的,現在很多人都知道他在捧一個相貌平平的武替,唐西向來消息靈通,不可能不清楚。但他始終不敢撕破臉皮和紀雲清吵,紀雲清也知道他覺得讓一個武替給比下去實在丢盡面子,所以即便分手,為了鋪了點路不說,也由着他騷擾,沒拉黑名單斷絕來往。
周宗煦是個聰明人,肯定不會贊同唐西這麽死纏爛打,以那只老狐貍的想法,肯定是按兵不動,間歇性問候,等待新時機。所以十通電話裏,至少有八通,肯定是唐西瞞着他打的。
見紀雲清挂斷電話後好久不說話,紀雯又捏了捏小豬。
“小叔叔,我給你唱歌。”
紀雲清臉上浮出個笑來,“行啊,不過我不聽《兩只老虎》。”
紀雯老氣橫秋道:“你就知道《兩只老虎》。”
紀雲清道:“以前你不都是唱《兩只老虎》嗎?”
紀雯道:“那是因為你總是要聽我唱,我都沒有別的歌可唱了,你還要我唱。”
紀雲清道:“叔叔真不懂事。”
紀雯這才眉開眼笑:“我要唱別的,小姑姑教我的。”
紀雲清道:“快唱,等不及了。”
紀雯嗲聲嗲氣唱起來:“你是我的小呀小蘋果兒,怎麽愛你都不嫌多……”
紀雲清覺得有必要和紀榕談談兒童教育問題了。
紀樊也在家,在紀雲清身邊鬧了一路的紀雯一進家門就成了只乖兔子,讓女傭帶着上樓陪爺爺奶奶去了。楊芳暮在做飯,客廳就只有兄弟倆,紀樊手裏是本財經雜志,紀雲清在沙發另一頭坐下,他也沒動,把剩下半頁內容看完,才将雜志放到手邊的圓木茶幾上,扶了扶鼻梁上的鏡框,對紀雲清道:“你給邱雨揚塞的那個武替,挺難辦的。”
晨榮的現任總裁,說起來也是紀樊的老友,紀雲清完全是沾了紀樊的光。李玦能簽入這家大公司,也是多虧了這條鏈子。
紀雲清正提着紫砂壺往杯中倒水,聞言,只是一笑:“你知道的倒挺多。”
紀樊道:“讓邱雨揚給你白養這麽個人,也不是問題,但真要讓他火,不是件容易事。”
看來邱雨揚是沒少朝紀樊這裏告他的狀了。
紀雲清悶笑。
紀樊說的事他也清楚,李玦對鏡頭的敏感度比他想象的還糟糕,光是拍平面廣告,就讓攝影師大發雷霆。邱雨揚給李玦配的經紀人賀明也是個嘴皮子實在有能耐的人,只給紀雲清打電話彙報情況,沒求助,硬是将幾個攝影師安撫下來,免了紀雲清出面。
李玦很想演戲,但武替做得太久了,好像走入一個誤區,很難一時拔出來,再者,有時候這種事還講究天賦,紀雲清也不清楚他有沒有那個天賦。
紀雲清沒有讨論下去的意思,紀樊也不多糾結,在他眼裏,紀雲清包養什麽人都是一時興起,哪怕這次的特殊了些,也總有興致褪去的一天。紀雲清是家裏的寶貝,老爺子不發話,就沒人能朝他說個不字。
他給李玦配了車和司機,每隔那麽兩三天來他這裏一次。
從紀樊家回去,李玦已經到了。客廳電視機開着,在播張國榮的《倩女幽魂》,煙灰缸裏有三支煙頭,茶幾上是一包開封的紅塔山。紀雲清走進主卧才見到人,他的卧室很寬敞,在衣櫃旁的空餘地方裝了面很大的全身鏡,李玦斜背對他,上身是一件修身商務襯衣,下面一條灰色西褲,臀部挺翹豐滿,雙腿修長,把褲型展現得很完美。紀雲清還是頭一次見他這種裝扮,并不像看見唐西穿時候那麽排斥,他停在門外,靜靜地看他。
李玦不會沒聽到他的腳步聲。但他沒回頭,繼續對着鏡子擺造型,紀雲清見他僵硬地擡起下巴,盯着鏡子思忖半晌,又略微垂下頭,稍微側起身子。
等他差不多換了七八個姿勢,紀雲清才擡腿走進去。
李玦回過頭,四目交接,紀雲清笑道:“很好看。”
李玦道:“你看我剛剛那幾個姿勢,還有眼神怎麽樣?”
紀雲清的角度,表情都看不全,更沒注意他的眼神。
他在沙發上坐下,翹起腿,雙手交叉放在腿上,就這麽靜靜打量李玦,幾分鐘過去,才笑盈盈地道:“模特,演員,我都是外行。在我看來,你什麽姿勢都好看,眼神也是。”
李玦提了提嘴角:“紀總不愧是風月場上的老手。”
紀雲清想說我說的都是真的,結果目光在他嘴角那抹笑上停留良久,話又咽回肚子裏。
有點可怕,才不到半個月,他竟然已經逐漸習慣他說話的調子,發脾氣的時候還是有,但已經不似最初兩天那麽頻繁。相應的,他的夢也在漸漸破碎。
良久,紀雲清嘆了口氣,道:“別急,慢慢學,攝影師那邊有賀明,再不濟我來擺平。”
李玦道:“賀明挺有能耐。”
紀雲清笑了笑:“你喜歡就好。”
剛把賀明分配給他當經紀人時候,似乎還有些生紀雲清的氣。賀明二十六,進晨榮還沒多久,李玦是他帶的第一個藝人。紀雲清也知道他不痛快,畢竟之前談的條件就是他會力捧他,結果給了他一個初出茅廬的年輕經紀人。剛聽到消息,紀雲清也不滿意,親自找邱雨揚談了,得到後者的保證,賀明是個人才,邱雨揚和他交流過很多次,一個人的眼界、能力從言談舉止就能看出來。紀雲清信了,邱雨揚的眼力不需要懷疑。他沒向李玦解釋,結果聽到李玦說:“其實你也挺難的。我知道我的底子,要文化文化不高,要相貌沒相貌。別人從影院畢業,我也就拿得出點身手,要捧紅我,恐怕是你也不容易。”紀雲清皺眉,又聽他道:“這個圈子水太深了,像我這樣的人,如果沒有你,一輩子只能是個拿命掙錢的。”他這些年獨自闖蕩,要背景沒有背景,的确是什麽本錢都沒有,就像他在片場見到的那樣,把受傷當飯吃。紀雲清想到這,心裏一陣疼,從背後擁住他,柔聲道:“不難,我給得起。”卻聽他笑了一聲,道:“人生來就是注定有個三六九等的,以前我不服,真是腦袋給驢踢了。有的人生來就有天賦,演什麽像什麽。還有的就像你,想要月亮家裏也能給你摘下來。再有的,生了一副好皮囊,什麽都不用做,好事就送到眼前。”紀雲清道:“沒有這麽絕對。”李玦沉默片刻,輕笑一聲,道:“還真像是紀小公子會說的話。”紀雲清沉默下來,合上眼,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結果李玦還不放過他:“以前,我很看不上那些長得好又沒什麽實力,靠給人賣屁股上位的。現在想想,我憑什麽看不上,人家長得好就是實力。我沒這個命,吃不到葡萄偏說葡萄酸,結果你能看上我……我該謝謝當年我爸死活給我塞進一中?”
那天紀雲清砸了手邊所有能砸的東西。床櫃上的臺燈,紀雯給他送的綠青蛙鬧鐘,他最喜歡的一只玻璃煙灰缸。然後他去了書房,靜下來之後又覺得這陣脾氣發得不值得,李玦之前就是個直的,他的确就是來給他賣屁股,他再幫他得到想要的。這是事實,但火氣就那麽竄上來了。他受不了他的李玦這麽侮辱自己,更受不了他再扯上他視之為珍寶的那段少年時光。可說到底,是他提的包養他,的确是他侮辱了他的璞玉。
他氣如今這副模樣的李玦,也氣明知什麽都和從前不一樣了,還這麽卑躬屈膝的自己。
他怕李玦走,一直聽着門外的動靜,又怕他不想讓他知曉,故意放輕聲音離開,但他還有最後一點尊嚴,他不能打開那扇門。
最後是李玦來敲的門。紀雲清打開門,緘默地盯着他,心裏叫嚣着說點什麽吧,說什麽我都原諒你。
李玦的确照着他的心聲做了,他說:“但我真的很想演戲,我會學,想紅。”
紀雲清沉默良久,道:“你會紅。”
之後,賀明的能力逐漸顯現,兩人再沒談過關于經紀人的事。這一架吵得有些多餘,顯得毫無意義。
紀雲清一直坐在沙發上,李玦又對着鏡子擺了很久的姿勢。
紀雲清去書房找了本書來看,全英文的,在香港時候培養的習慣,很多書籍都喜歡看原版,譯版總覺得欠缺了什麽。看的速度不快,翻一頁就擡頭觀察一會李玦,李玦專心做他的事,這氣氛倒也讓紀雲清覺得享受。
後來是他先打破寂靜。從背後看着李玦的腰線,他道:“給你找個老師吧,鏡頭感培養好了,對今後試鏡也有幫助。”
李玦停下來,回頭看了他一眼,笑道:“你哪裏外行,不還是懂麽?”
紀雲清只是笑。
李玦又道:“也是,捧了那麽多人,不可能一竅不通。”
感覺道紀雲清的沉默,他閉了嘴,将領口兩顆紐扣解開,敞露出半塊結實的胸膛,走過來在紀雲清身邊坐下,目光掃過他手裏的書,又是一道輕笑。不多時,他又開口:“唐西還纏着你?”
紀雲清點了點頭。垂眸看了幾行字,忽然笑起來:“你還知道我的事。”
李玦眼帶戲谑道:“賀明提醒我的。”
笑容一頓,但片刻之後,又重新染上紀雲清的眼睛,好像還濃了些。
差點就自作多情了。
李玦又道:“提點我抓牢你,別讓唐西給搶回去了。”
賀明對他倒也上心——不上心恐怕也不對,畢竟他也得靠李玦闖出點業績來。
紀雲清合上書,伸手去攬他的腰,摸到結實的肌肉,輕輕按了幾下,扭頭看着他,笑道:“你是得抓牢我。”
李玦忽然沉默了,臉上的笑也收斂起來。紀雲清還在檢讨自己這句話,忽然又聽他道:“唐西這人,你真不該回頭。”
紀雲清眼裏染上幾分興致。
李玦痞痞一笑,道:“我不是給自己拉票。這人真留不得,什麽都是做給你看的。他在片場,鼻孔都朝天了,幾個小明星和他搭完戲還有眼裏帶着淚花子的。導演也沒少受氣,誰都不敢告訴你。”
紀雲清抿着嘴笑。
李玦又道:“你這麽寵着的人,誰說不好都是得罪你。但這筆賬畢竟是記在你頭上的,如果你沒真心喜歡他,把自己的名譽給賠進去了,不值得。”
紀雲清沒說話,李玦看他一直在笑,沒有生氣的樣子,便扯起嘴角,也調侃似的看着他笑。最終,一個一八幾,肌肉硬朗的男人讓他撲倒在沙發上,扒了襯衣,埋在他胸口吸咬兩只乳頭,他應着他的要求張口浪叫——他的确也舒服,遇到紀雲清之前,從來不知道被人玩奶頭能這麽爽,他明明是個能看AV硬起來的正常男人,自覺配得上真爺們稱號的男人。
紀雲清喜歡他被伺候爽了以後的盡情宣洩的聲音,低沉,陽剛,舒服至極了又會生出些媚意,毫不做作。比唐西的可刻意為之要迷人得多,光是給他伺候完,他就硬得蓄勢待發了。
幫他撸完,再讓他給自己伺候着射出來,紀雲清攤倒在他身上慢慢緩解高潮之後的脫力感。這時候早先就釋放過的李玦會輕輕攬住他的腰,将他扶穩,以防滑下去,越是如此,紀雲清越覺得自己骨頭都快沒了。
李玦抱了他一會,見他還沒有自己扒穩的意思,笑道:“紀總還會撒嬌。”
紀雲清忽然就有些難為情。
在李玦之前,對待任何一人,紀總經理,紀公子都是強勢的。換做是唐西,首先,他不會出現這種失态,再者,唐西也不敢這麽調侃。
繃着臉皮在李玦身上又賴了半分鐘,紀雲清才慢慢撐起身子,在沙發上坐直。李玦還曲着腿躺着,襯衣大敞開,結實的腹肌上有半透明的黏液,褲子拉鏈還沒拉上,粗長的陽物懶洋洋地躺在黑林子裏。紀雲清看得心裏一陣暖,好像盛了慢慢一碗溫水,溫度恰好。他低下頭,将他小腹上的黏液舔舐幹淨。
各自洗完澡,紀雲清已經換好浴衣,半躺在沙發上繼續翻那本英文書。卻見李玦開始套衣服——紀雲清給他備了只衣櫃,按照他的穿衣風格弄了一整櫃衣服。這會他換上的,是幹淨的一身休閑裝。
紀雲清放下書,道:“要回去?”
李玦邊扣皮帶邊道:“明天賀明要看我的鏡頭感,晚上回去再練練,你早些休息。”
紀雲清也不勉強,他給他足夠的私人空間。
況且,他心情不錯。
把書往沙發上一放,他起身走到自己的衣櫃前,翻了一套休閑裝出來往身上套。李玦見狀,笑了一聲,道:“我能自己回去。”
紀雲清道:“不是給你配了車麽?”
李玦道:“我很久不開了,只在部隊上碰過兩年,現在手生。”
紀雲清道:“司機呢?”
李玦笑道:“給人使喚慣了,學不來使喚人。能不麻煩就不麻煩。”
紀雲清扣紐扣的手指一頓。
短暫的安靜,李玦也側過臉來打量他。最終紀雲清再從衣櫃裏拿了件煙灰色外套套上,道:“所以,我送你。”
李玦又盯了他幾秒,笑道:“那勞煩紀總了。”
這還是第一次送李玦回去,以往他說要走,他便放他走,也不問是叫司機還是自己打車——這人很多習慣都沒改掉,多半還是擠的地鐵。紀雲清問過他住處,已經在城郊了,距離遠,很不方便。要給他找套房子,結果他沒答應,說別的都能接受,這套房子他租了兩年了,是最滿意的,住出點感情來,舍不得搬。紀雲清也就不再提。
坐上車,李玦在副駕駛座上看街市,不像很多同齡人,紀雲清很少見他玩手機。時間不是很晚,街市上人潮還沒完全褪去,剛剛下過小雨,路面有點濕。燈光給路面染上一層亮橘色,還有的地方反射出白茫茫的光,路人踩到小面積的積水,水花濺到小腿上,眉目不善。有小孩自己沖進水窪裏又踩又跳,鞋底藍光紅光閃個不停,他們便更來勁,咧着嘴笑得天真爛漫。再普通不過的場景,李玦能看很久。
路程太長,後來大概看得累了,他将目光收回車內,忽然就注意到臺子上那只粉色小豬。
他伸手,拿起來捏了一下,小豬肚子癟下去,發出尖銳的聲響。他一笑,又捏了幾下,小豬發出一連串的尖銳響聲,在紀雲清開口之前,他又停了手,扭頭看他,臉上滿是調侃:“你還玩這種東西?”
紀雲清眼神柔軟了些,笑道:“我侄女的。”
李玦笑了一聲,目光又挪到後視鏡上挂的一對Hello Kitty上,“這個也是?”
紀雲清“嗯”了一聲。
李玦又将車內細細打量一番,光線不好,但還是讓他找着不少玩具,甚至扶手箱裏都有一只花朵圖案的粉色水壺。在片場讓紀雲清帶走那次,坐的也是這輛車,不過注意力完全沒往這些東西上跑,自然而然就忽略了。
紀雲清也來了興致,忽然道:“聽點歌吧。”
說着就伸手開了音響。
“別看我只是一只羊,綠草因為我變得更香……”
歡快的音符蹦出來,很快就填滿整個車廂。
李玦愣了一會,忽然笑起來,紀雲清從後視鏡瞥他,難得喜歡起他的笑。
半晌,李玦漸漸收起笑容,道:“那時候砸的那只鬧鐘,青蛙的,也是侄女的?”
這次換紀雲清愣了,不過只那麽幾秒就過去。臉上帶着笑道:“她送我的。”
這次李玦沒接話。
音響裏在唱,這歌紀雲清太熟了,熟得都能完整唱出來。
李玦又開始看窗外,也沒過多久,目的地就到了,等李玦下離開後,他按停了童歌,換上一張舊CD放起來,讓輕緩的調子把幼稚的音符擠出去,才慢慢開動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