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早上好

苗彩的婚禮,林霜去得很早。

她雖然不是伴娘,卻也以閨蜜的身份出現,一早在苗彩房間陪着化妝準備,湊氣氛準備整蠱上門接親的新郎團。

本地婚禮繁瑣又冗長,又添了時下流行的鬧婚戲碼,一早的搶新娘游戲結束,新人敬茶敬酒,男女兩方的朋友都擠在苗彩家裏聊天喝茶。

伴郎團裏有人湊過來,手機亮着微信,問林霜:“這位美女單身嗎?”

“不單身。”她含笑,“我男朋友在外面等我。”

“原來名花有主。”來人讪讪把手機退回去。

時間尚早,新人還要去男方父母家過門,再繞去酒店開始婚宴,林霜不去趙峰家湊熱鬧,把苗彩送上婚車,打算直接去酒店喝喜酒。

周正過來接她。

她今天素顏無妝,只有一點淡色口紅,穿的是苗彩為閨蜜團準備的拍照用的連衣裙,裙擺翩跹,甜美飄逸。

“好看嗎?”她揚眉問他,巧笑嫣然。

“好看。”他替她撚去頭上掉落的亮片和花瓣。

“我先把衣服換下來,一起去酒店。”

她換了衣服出來,灰色的風衣和杏色的針織連衣裙,有點溫柔婉約的風格,迥然不同于以往的明豔張揚。

林霜挽着周正的手臂,兩人步行去酒店。

風有點冷,周正把她微涼的手裝進自己的兜裏,兩人十指緊扣。

“兜裏挺暖的。”

說不清是他的手軟,還是衣服暖和。

酒店裏已經有客人,也有林霜當年的初中校友同學,林霜初中念的是片區學校,同學感情比忙碌的高中要好得多,大家聚在一起打招呼,她落落大方介紹:“這是我男朋友,周正,北泉高中的老師。”

“哎呦。”有人打量周正,男人衣着普通,氣質沉篤,“老師挺厲害啊,竟然能俘獲我們校花的芳心。”

周正含蓄笑笑,說了句“哪裏”,牽着林霜的手,神色平淡,恪守本分,沒有過多交談。

和新人拍照時候,苗彩第一次見周正,也樂了,偷偷問她:“你從哪找來的男朋友?這麽快。”

“以前相親就認識,最近才在一起。”林霜坦白。

“人瞧着還不錯。”

這會兒沒空多說,林霜親昵拉着周正:“一起去拍照吧。”

“好。”

他牽着林霜,在迎賓花臺前留下了兩人第一張合影。

喜宴上有表演和各種抽獎互動環節,現場氣氛很High,周正和林霜都抽了個小紅包,節目安排的太精彩,這頓喜酒喝到下午兩點多還沒散,下午賓客陣地又轉移到兩人新居去暖房,緊接着是晚上新郎家的送客宴。

最後婚宴結束,已是華燈初上,這一天苗彩換了五套衣服,陣仗堪比時裝發布會,林霜主要跟着化妝師照顧她的衣服妝容,跟了一天也累得夠嗆。

結束時,苗彩貼心送上豪氣伴手禮,以示感謝。

林霜這一天也是東奔西跑,喝了幾杯酒,從中午硬撐到晚上,這會饧得連眼皮都睜不開,在出租車上昏昏欲睡。

她枕在周正肩頭,摟着他的腰,默不作聲閉眼。

周正坐得端正,聞到她發間淡淡香氣,一下下順着她的肩膀:“回去好好休息。”

“想喝點東西。”她睜眼,抿抿幹燥的唇,這一天她就喝了幾杯酒水。

“喝什麽?”

“蘋果湯吧,感覺還挺懷念的。”

“家裏有蘋果嗎?我給你做吧。”

“我家廚房什麽都沒有,只有一個熱水壺。”她語氣不知怎的有點委屈,長睫輕扇,“去你家吧。”

周正安撫她的動作停住。

“怎麽,怕我調戲你?”林霜憋不住笑意,“周老師,你都知道我在逗你玩,拜托,你覺得今天我這個情況,合适做點什麽壞事?”

周正摸摸鼻子。

林霜擡起胳膊,在他面前伸出兩根手指,在他面前彎了彎,壞笑:“狼來了,狼來了,狼來吃羊啦。”

周正攥住她的手指頭:“我只是覺得你跑來跑去,會很累。”

她伏在他肩頭,柔聲道:“周正,我還挺喜歡你家的。”

“為什麽?”

“很幹淨啊,一個男人的家怎麽會那麽幹淨,應該在角落裏,神神秘秘藏了很多的東西吧。”

周正笑了笑:“也許吧。”

“所以我今晚能喝上男朋友煮的蘋果湯嗎?”她目光軟綿,“第一個會煮湯的男朋友。”

她說“男朋友”,語氣有一種柔軟又眷戀的味道。

周正情不自禁,把下巴擱在她頭頂:“當然可以,想喝多少都可以。”

出租車掉頭去了周正家,他在樓下的水果店買了幾樣水果。

家裏的燈光很暖,天也不算太冷,周正一個人在廚房忙碌,林霜窩進了沙發,拿起本擱在沙發扶手的書,百無聊賴翻了兩翻。

半個小時候後,他端着碗用料豐盛的蘋果湯過來,林霜看了眼:“都有什麽呀?”

蘋果、雪梨、無花果、枸杞和胡蘿蔔,男主人精心熬煮。

她盤腿坐在沙發上,興致勃勃接過碗,嘗了口,語氣驚喜。

“比上回的還好喝耶。”

扔在沙發上的書顯然被主人翻看過很多次,密密麻麻寫了很多的備注,周正打算收拾起來,林霜問他:“這本書你好像很喜歡,裏面寫了很多字。”

“大學時候的一本教材,講概率論的,挺有趣味性,可讀性很強,我經常拿來翻一翻。”他捏在手裏,也翻了兩頁。

林霜挑眉:“挺有趣味的?”

滿頁的公式推導,從哪看出來有趣?

周正順勢在沙發坐下,把書攤在膝頭,撐着下巴和她聊天:“事件的概率和随機變量,方差分析的方法,每一個概念都有......”

林霜勺子敲敲碗沿,怼他:“周老師,你說點我聽得懂的人話。”

“那講點有趣的吧。”他想了想,“玩剪刀石頭布的游戲,出哪個手勢贏面最大?”

“.......剪刀?”

“根據概率學統計,人類生理和心理的趨向性,一般來說,出石頭的次數最多,所以出布的贏面最大,而更狡猾的玩家會出剪刀。”

林霜嘟囔:“什麽鬼......”

“還有一個很有名的生日悖論,一個聚會只要達到23個人,就有50%的可能性遇見同相同生日的人,如果人數達到50人,那兩個人生日相同的概率是97%。”

“............”林霜覺得自己有點消化不良,捧着碗面無表情問他,“還有呢?”

周正又講了幾個概率論趣題,林霜将蘋果湯喝完,把碗擱在桌上,伸了個懶腰,歪在沙發上問他:“周老師,那你算算,今天晚上我留在男朋友家過夜的概率是多少?”

周正語氣一滞。

她順勢從沙發靠墊上滑下去,滑到他的懷裏,手臂遮着臉,長長打了一連串哈欠,淚眼朦胧:“很晚了,我累了,你打算送我回家嗎?”

“那你大概要抱着我下樓了。”她輕輕嘟囔,“我腿酸,走不動了。”

周正摸了摸她的柔軟頭發。

林霜蜷着,像只漂亮的長毛貓咪一樣,睜着眼睛一動不動。

周正心裏想的是,她是否合适在今天晚上留下來?

可他心底喜歡她留在他身邊。

家裏有新的牙刷和毛巾,林霜洗完澡出來,周正剛換好幹淨的床單被套。

洗手間裏只有一塊簡單的香皂,謝天謝地,苗彩送的伴手禮裏送了一整套某少女風格的洗浴護膚旅行套裝。

“周正,有沒有吹風機?”她草草洗了個頭,頭發還滴着水。

周正把吹風機找出來給她,裹着毛巾幫她把頭發吹幹,掀開被子:“你先睡吧。”

雙人床還算闊大,灰色條紋床品,算得上幹淨、舒适。

林霜從容鑽進被子裏,觸到一片溫熱,手邊有個熱水袋。

他坐在床沿,把被子蓋好,十分之慈祥的幫她掖了掖被角。

兩人的神情都特別.......溫和正經。

“被子有點沉。”林霜眼睛骨碌轉,抖了抖被子,被子有股幹燥又蓬勃的氣息,應該是前兩天剛曬過。

“我奶奶親手做的棉花被,去年新收的棉花縫的被子。”他撓了撓臉頰,“是有點沉,睡習慣了就好。”

“奶奶高壽多少?”她撐着臉頰跟他聊天。

“今年七十五了。”

林霜點頭:“老人家身體還好嗎?你在市區上班,家裏有人照顧奶奶嗎?”

“身體還不錯,就是眼睛有點老花,天黑看不太清。”他坐着跟她聊天,“我二叔家就住在隔壁,隔着一堵牆而已,平時我奶奶也是我二叔二嬸照顧,我半個月回去一趟,捎點東西回家,陪陪她。”

“你們那村裏。”林霜揮了下手指,她從小在城市長大,對鄉村生活不了解,“是什麽樣子的?房子是什麽樣的?都蓋在一起嗎?”

“就是個山坳裏的小村子,村子很小,也就幾十戶人家吧,村中央有個祠堂,四面散落着民居,房子都是鄉下一幢幢的方塊小樓,二層或者三層,家家戶戶挨的也挺近,房子前面是菜地農田,後頭是山林,村裏年輕人少,老人多,平時都很安靜,只有一群群的走地雞在村裏閑逛,周末有年輕人回去,還稍微熱鬧些。”

林霜沒有這種的體驗,想了想畫面,覺得很接地氣,換句話,鄉土。

她什麽時候跟土沾過邊。

林霜意識到話題偏向,關閉想象,結束這個話題。

“你不睡嗎?”

“明天學校開學,我整理一下資料。”他關了大燈,開了書桌上的臺燈,把臺燈轉過去,背着她,“你先睡吧。”

棉花被的觸感,和鵝絨被完全不一樣,有種密不透風的保護感,林霜累了一天,沾上枕頭就閉眼,睡得很快。

周正坐在書桌前翻資料。

半夜林霜聽見聲音,迷迷糊糊醒過一次。

臺燈擱在地板上,光線扭得很暗,周正窩在沙發裏,膝上蓋着條毯子,開着筆記本電腦輕輕敲鍵盤,屏幕幽幽的光照在他臉上。

她看了眼手機,已經是半夜兩點。

“周正,你還不睡嗎?”

他擡頭,停住敲擊鍵盤:“快了。”

“我把你吵醒了嗎?”

“沒有。”她翻了個身,面對着他,“我夜裏習慣會醒。”

“我聲音輕一點,你快睡吧。”

林霜從被子內探出頭,嗤笑一聲:“周正,你心裏是不是吓死了,不敢上床睡覺,怕我把你生吞活剝,拆骨入腹啊?”

“還有一點資料沒弄完,馬上就好了。”他正正經經擡頭,“這幾天拖着沒做,馬上要交學校了。”

她打了個哈欠:“我對你的自制力已經有了足夠的了解,今天只是純睡覺而已,你可以放心,我清心寡欲的男朋友。”

她把“男朋友”三個字咬得特別清晰沉重。

周正也笑了:“知道了,你睡吧。”

“你要是在沙發上坐一個晚上,那我只能嘲笑你了,矯枉過正了啊周老師。”

她輕快翻了個身,枕着胳膊入睡。

周正熬到三點多,松了松僵硬的肩膀,去浴室洗了個澡,回來看看時間,定了早上七點的鬧鐘。

他撐着手在床沿坐了會,借着早上的曦光,看着林霜把自己蜷成一個窩,睡姿很可愛,睡容香甜。

被子裏也許是太熱,熱水袋被她抛出來,扔在了床角。

女朋友。

完美又甜蜜的三個字。

周正掀開被子,打算眯一會。

熬夜久了,身體會有一點點不适,有點浮漂在半空的虛無感,神經會煩躁不安,過了這段适應期,人會睡得很沉。

有溫熱滑膩的身體貼過來,挨着他的手臂,周正喜歡那絲綢一樣的觸感,迷迷糊糊将人摟緊。

早上六點,林霜借着晨光,靜靜打量他的睡容。

男人臉龐的骨相介于尖銳和柔和之間,濃淡有度,剛剛好的中間地帶,相貌的确周正,也沒有英俊到情迷意亂,可也有自己的好看之處。

他身上穿的是成套的棉質格紋睡衣,洗得發白,質地很軟,圓圓的木頭衣扣硌着她的手臂。

吻先落在他的下巴,摩挲着,若有若無的癢意,斷斷續續,驅之不斷,擾人清夢。

林霜的手摟着他的腰,從他睡衣的下擺伸進去,手觸在他身體皮膚上,他的肌膚是滑的,有點韌的彈性,帶着淡淡香皂的香味,體溫很熱。

周正睡夢裏皺了皺眉,意識在林霜的手貼在的他胸膛的那刻複蘇,迷糊睜眼,眼裏都是惺忪睡意。

他看到一雙清澈打量他的杏眼,含笑的紅唇,帶點狡黠的笑意。

周正後知後覺,懷中溫香暖玉,林霜的身體玲珑有致,自己的手就圈着她的光滑肩背,她睡覺穿的針織長裙已經脫去,留了一件打底的背心裙,露着大片雪白的肌膚蹭在他身上。

他心底有種黏黏答答、提不上來又壓制不下去的燥意。

“我吵醒你了嗎?”林霜溫聲呢喃。

“沒有。”周正嗓音沉淪,眨了眨酸澀的眼。

“天已經亮了,昨晚幾點睡的?”

“忘記了。”

“早上好,我的男朋友。”林霜啄了啄他的唇。

她兩只手自得其樂在他睡衣內游走,男人的胸膛廣闊,硬度适中,觸上去像包着石塊的綢布,手感很好,微微熱燙,她喜歡這種溫度和手感。

睡衣的扣眼很松,林霜的動作已經陸續崩開了他的幾個衣扣,露出一片薄薄的肌肉,林霜往前貼了貼,兩條手臂全鑽入他衣內,像取暖,更像玩耍,雙手纏上他的肩膀。

氣質正經的格紋睡衣全被搗亂的手撐開,領口從他肩膀往外掉,露出整片的胸膛小腹,膚色微深,線條流暢。

兩人的膚色和質感對比明顯,這畫面帶了那麽點旖旎的味道。

林霜整個人貼在他懷裏,被他肌膚的溫度燙得眯起了眼。

周正腦子徹底清醒過來,往後瑟縮了一下。

“周正......”

她眨着清白無辜的大眼睛,把唇湊過來,低低徊徊的喊他,“你親親我吧。”

周正心頭急哄哄亂糟糟,深覺不對勁,可腦子遲鈍,懶得應對這點疑惑,他半點說不出話來,摟着她的腰,從善如流,低頭吻她。

兩唇相觸,唇瓣黏合,有點吮舔的暧昧。

她咬他的唇瓣,香軟的舌滑入他的唇內,纏着他的舌攪一攪,逗一逗,勾着他在她唇腔裏游曳嬉戲。

親吻至上,每次的親吻,所有的親吻都是快樂的,不僅僅是親吻,甚至連聊天對話、眼神接觸,都是一種夢寐以求的快樂。

周正從來抵制不了這種快樂。

“霜霜.......”他的聲音像蠱惑,呼吸又急又亂,火一樣燒起來。

“你喜歡的,對不對?”她唇角勾起,看他神情急躁又緊繃。

周正想阻止,更想縱容,不斷吞咽着喉嚨,鼻息沉沉,睜着漆黑深邃的眼睛看着她。

她看着他的神情脆弱,又仿佛情難抑制,呵氣如蘭,輕聲貼在他耳邊說了句。

周正眼神閃動,似乎被人扼住,男人滾燙的吻落下來,哄哄亂糟糟落在她臉頰,像失控的操作臺。

晨光裏照着他的神色脆弱又偏執,是情動的光彩。

“東西呢?”

一語驚醒,周正回過神,弓起肩背,難耐又脆弱:“家裏沒有......”

林霜挑眉,伸手去床沿撈自己的皮包,果然在夾層深處摸到一個,撕開給他:“這個。”

他捏着那枚小小的橡膠套,感覺挫敗又頹廢,神色猶豫看着她。

“都已經這樣了?你打算在這時候喊停?”

幾秒之後,他臉頰發紅,頹然低頭,用手擋住了臉龐。

林霜早揣摩出點什麽,看他神色,湊上前去撥開他的手,輕笑:“結束了?”

“第一次?”

他眼裏有濕漉漉的水意,不知是淚還是汗,還是羞意,或者悔意,躲躲閃閃避着她的目光。

林霜咯咯笑了。

她看他的面容緊繃,忍不住吻了吻他唇。

他的嘴唇很軟,濕潤潤的,有點奇異的脆弱。

“周正,你之前......說得那麽冠冕堂皇,其實根本就是不敢面對,不敢碰我吧。”她眯着眼,笑得惡劣,“是不是怕我嫌棄?”

周正緊咬牙關不說話。

“我真以為周老師真的是柳下惠,坐懷不亂,正人君子。”她嚣張揚起長發,拖長音調,“原來啊.........”

他的颌線繃得很緊很緊,臉色潮紅欲滴,扭着臉不看她。

林霜輕笑一聲,黏黏糊糊去吻他,吻他汗濕的鬓角:“周正,你好可愛啊。”

他像只濕漉漉的動物,她像個黏糊糊的老流氓。

周正咬牙,翻身退下來,抓着睡衣去了洗手間。

洗手間裏傳來水聲,隔了會,他洗澡出來,衣服穿戴整齊,頹然坐在沙發上。

林霜已經穿好衣服,窩回床裏,慵懶問他:“要不再睡一會?”

時間不早,他搖頭:“我去學校。”

林霜終于纾解,目的達成心滿意足,抱着被子,打算睡個回籠覺。

他期期艾艾,可憐巴巴送上一個早安吻:“霜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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