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依舊是信息量巨大) “嗚嗚…… (1)

“怎麽可能。”最後是陳淵率先打破了宿舍裏令人窒息的安靜,他若無其事的從衣櫃裏拿出衣服,語氣随意:“就算她玩吃雞那有怎麽樣,她看起來像是那種玩游戲厲害的人嗎?”

“我也覺得。”賀周也跟着說道,他盯着牆,緊張的整個後背都是僵的,卻故意用輕松的語氣說:“太離譜了。”

兩個各懷心思的少年不需要任何事先溝通,已經默契的達成了某種戰略同盟。

嚴謹謹困惑的皺起眉:“可是我剛才想了想,好像很多信息都對的上。”

陳淵面無表情的轉過臉來:“怎麽說?”

嚴謹謹說:“首先第一點,她的聲音就很像。”

賀周立刻說:“她聲音很像你這麽會今天才發現?”

陳淵說:“聲音本來就很容易相似,更何況還是隔着手機。”

賀周補充:“再說你那個女神有沒有用變聲器還不知道呢。”

嚴謹謹立刻說:“才沒有!你們是沒聽過她的聲音,她的聲音根本就不是變聲器的聲音。”

陳淵冷靜分析:“就當她沒用變聲器,但是你對她們的聲音都那麽熟悉了,如果她們的聲音真的有那麽像的話,難道不應該謝佳音一說話你就聽出來了嗎?”

嚴謹謹被說愣住了,眉頭又皺了起來,又突然像是靈光一閃,像是有了什麽重大發現一樣聲音都揚了起來:“你們看!她們兩個的名字和ID都有一個音字!會不會鋼槍觀音的ID就是因為她的名字裏有一個“音”字?”

他自覺這是一個重大發現,眼睛都亮了起來,身體都轉過去面對他們,想要在他們那裏求認同。

但可惜,他注定要失望了。

陳淵從賀周說謝佳音玩吃雞的時候就已經預感不好了,現在聽嚴謹謹這一條條的,心裏更是亂的很,但他還是下意識的反駁:“你這什麽邏輯。”

賀周突然翻過身來,撐着身子轉頭盯着嚴謹謹說:“謹謹,你是不是根本就是想她是?所以什麽理由都生搬硬套的套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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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謹謹張了張嘴,喉嚨一陣發幹,仿佛有什麽被戳破了,心裏突然有點發慌。

是這樣嗎?

是因為他想她是,所以就怎麽看怎麽像嗎?

“可是……”

“你要是真的懷疑,不如直接問她好了,看她到底是不是。”陳淵突然打斷他,盯着他說:“要我幫你問嗎?”

賀周頓時驚訝的看向他,心裏驟然一緊。

“別!你別問!”嚴謹謹下意識激烈的拒絕了,他心裏莫名的有點怕,不知道是怕她是,還是怕她不是。

賀周又莫名松了一口氣。

宿舍裏再次陷入了安靜。

每個人心裏都是翻江倒海心煩意亂。

“謹謹,就算她真的是又怎麽樣呢?”賀周忽然說:“你喜歡你那個女神,是因為她在游戲裏很厲害,但是那只是游戲。如果謝佳音真的是你那個游戲裏的女神,那你好好想想,她今年三十了,比你大十歲,職業是宿管,還是陳淵他姐,這就是現實……”

嚴謹謹正垂着眼,聞言,睫毛顫了顫。

可是……

嚴謹謹還沒說話,陳淵先聽不下去了,他表情一下子陰了下去:“她怎麽樣關你屁事?三十歲怎麽了?職業是宿管又怎麽了?”

賀周錯愕的看着他:“我不是那個意思……”

陳淵根本不聽他解釋,轉過身來憤怒的盯住他:“你要搞清楚,就算她真是嚴謹謹喜歡的那個人,那也是謹謹一廂情願的喜歡她,不是她喜歡謹謹,憑什麽對她評頭論足挑挑揀揀?”

他說完,用力一甩衣櫃門,拿着衣服去浴室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

賀周簡直要冤枉死了!

他根本就不是那個意思!

“陳淵你是不是有毛病!”

他真是郁悶死了!

他們剛才不本來都是站在一起的嗎?怎麽突然就變成他的錯了?

嚴謹謹沉默了一會兒,忽然也擡起頭對賀周說:“賀周,我覺得你說的不對。”

他認真的說:“我喜歡她不僅僅只是因為她游戲打的厲害,打游戲厲害的人有很多,可我只喜歡她。我也不覺得比我大十歲有什麽,還有她的職業,別說是宿管了,就算她真的是保潔,只要我喜歡她,我也無所謂。”

他說着,黯然垂下雙眸,有點失落的說:“而且陳淵說的對,不管她是個什麽樣的人,都是我在一廂情願的喜歡她,她從來都沒有表現過喜歡我。”

賀周都要被氣笑了:“你們什麽意思?所以說來說去,最後我是最市儈、最世俗、最壞的那個是吧?”

他說完,越想越覺得郁悶煩躁。

謝佳音是江衍的前女友已經夠讓他難以接受的了。

又讓他發現謝佳音就是那天晚上那個曾經撞倒他懷裏,讓他記了很久的那個人。

現在又是嚴謹謹的事。

陳淵還突然發神經,把他搞的跟個罪人一樣。

“艹!”他惡狠狠的罵了句髒話,猛地翻過身去,把被子拉過頭頂蒙住了自己,一動不動了。

嚴謹謹愣了。

他也不知道怎麽自己一句話就讓宿舍鬧成了這個樣子。

陳淵洗完澡出來,也不跟他們兩說話,冷着臉拉開電腦椅戴上耳機開了游戲。

嚴謹謹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忽然有點委屈。

他的事情還沒搞清楚,反而讓宿舍吵架了。

此時委屈心煩的不只是306宿舍的男生們。

江衍也同樣委屈心煩郁悶,而且還手疼。

謝佳音那群人先走了。

他們為了等陳槿,過了好幾分鐘才走,他們出去的時候,剛好看到謝佳音跟她那個什麽異父異母的弟弟上了一輛車。

“那我們先走了。”賀淩和陳槿站在一起說道。

趙雪寧過去跟陳槿抱了一下,轉頭對賀淩說:“開車慢點,路上小心。”

賀淩一點頭,然後看了眼江衍,說:“你們回去的時候買點藥把他的手塗一下,我看磕的挺嚴重的。”

他看了江衍的手。

那傷要是磕的,那就是拿拳頭磕的牆磕出來的。

趙雪寧點點頭:“我知道了。”

賀淩跟趙雪寧算不上熟悉,都是間接通過江衍和陳槿才打過幾次交道,雖然認識的年頭更久,但說起來,其實還不如跟謝佳音熟。

趙雪寧身上有股傲氣,雖然她已經盡力收斂了,但還是會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看着端莊溫婉,但其實相處起來,很有距離感,放不開,很難得到她真實的反饋。

而謝佳音呢,卻和趙雪寧截然相反,你看着她疏離淡漠,好像這世界上什麽都和她沒有關系,什麽也不留戀在意,但其實是外冷內熱。

光看她對勾美豔和對他的态度就可見一斑了。

其實他還有一個判斷标準,那就是糯米。

能讓糯米那麽親近依賴的人,肯定不是一個內心冰冷的人。

人在人面前能裝。

但是在狗面前是裝不了的。

賀淩對趙雪寧微微一笑,和陳槿一起走了。

趙雪寧先目送他們上車,正準備轉身跟江衍說話,一轉頭卻發現江衍已經一言不發的往車子那邊走了。

她微微蹙了蹙眉,卻沒有跟過去,而是就站在原地沒動。

江衍到了車邊才發現她沒過來,見她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并沒有要過來的意思,不禁皺了皺眉,又折返回去:“怎麽了?你怎麽不走?”

趙雪寧倒像是有些驚訝,淡淡地說:“哦,我還以為你要把車開過來接我呢。”

江衍微抿了下嘴角,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還在生謝佳音的氣,他忽然有點不耐煩,但還是壓住不好的情緒,沉聲道:“這裏車開不過來,走吧。”

趙雪寧這才跟着他上了車。

·

“真的看着好嚴重啊,怎麽磕的,磕的那麽嚴重。”趙雪寧看着江衍握着方向盤的手微微蹙眉說道。

江衍瞥了一眼,輕描淡寫的說:“出洗手間的時候不小心磕到牆上了。”

趙雪寧往外看了看:“等下看一下哪裏有藥店吧,買支藥膏抹一下。”

江衍嘴角抿直了:“不用。”

他要記住這種痛。

提醒自己不要再犯賤了。

“別送我回家了。”趙雪寧忽然說:“我們去你家吧,我想去看看糯米。”

江衍想也不想的說:“你不是不喜歡狗嗎?”

趙雪寧停頓了一下,聲音忽然溫柔了幾分:“可是那是你的狗啊。”

江衍轉頭看她,趙雪寧正對着他露出一個溫柔的微笑。

江衍看着她和謝佳音有幾分相似的眉眼,忽然微微一怔,随即心裏一軟:“好。不過它最近沒什麽精神。”

趙雪寧微笑着說道:“說不定看到我就精神了呢。”

江衍笑了一下。

但是他心裏卻遏制不住的想,如果是謝佳音,糯米才會真的精神。

又是謝佳音!

他煩躁的握緊了方向盤。

都怪他當時一時心軟,讓她住進來,讓她那麽深入的進入他的生活,讓她肆無忌憚的到處留下痕跡。

趙雪寧看到他嘴角的笑容,卻微微放下心來,轉頭望向窗外,臉上的笑容逐漸從嘴角邊消失。

江衍整個晚上都心神不寧焦躁不安,她能夠察覺到,無數次他的視線都越過她,望向另一邊的那個人。

她知道他在看誰。

這對她來說,真是一種莫大的恥辱。

江衍坐在她身邊,可是心神卻全都被另外一個人牽動控制。

她幾度想要離席,但是她都克制住了。

她從小到大,只要是她想要的,她都得到了。

唯獨在感情上,她已經失敗過一次,不可能再接受第二次失敗。

第一次失敗她是輸給了她喜歡的人,他只是不喜歡她罷了,她可以接受。

但是江衍是喜歡她的。

只不過是暫時被迷惑了,看不清自己的心罷了,她會替他看清的。

趙雪寧面向窗外的臉,如冰霜一般冰冷。

·

此時賀淩的車上。

陳槿也在跟賀淩說江衍和趙雪寧的事。

“江衍到底是什麽意思啊?就準備這麽吊着?”

賀淩微微一笑:“怎麽?趙雪寧急了?”

趙雪寧是陳槿的好友,陳槿自然是站她那邊的:“雪寧急什麽?只是我看不慣罷了。”

賀淩嘴角的笑容加深了,頗有點嘲諷的意思:“怎麽,就準趙雪寧吊着江衍,不準江衍也吊吊她?”

陳槿臉色一變,不大高興:“雪寧什麽時候吊着江衍了?”

賀淩輕哧一聲:“我就只說一件事,你知道她每年都給江衍寄生日禮物,每年都踩點給江衍發生日快樂嗎?她對你都未必有這麽用心吧?”

陳槿怔了一怔,她知道趙雪寧每年都會給江衍寄生日禮物,但她也會給自己寄。

但是,她不知道趙雪寧每年都會踩點給江衍發生日快樂。

趙雪寧沒跟她說過。

當然,她也踩點給她發過生日快樂。

但是只有一年。

陳槿不是遲鈍的人,能夠隐約感覺出來這其中的用心,只不過趙雪寧是她多年好友,她下意識維護她:“江衍這些年也沒少交女朋友啊。”

賀淩輕笑一聲:“對啊,江衍沒少交女朋友,趙雪寧不也從來沒避諱過他有女朋友這件事嗎。”

他輕描淡寫的:“謝佳音跟江衍還沒分手的時候,趙雪寧不就已經跟江衍單獨約上了?”

陳槿皺眉:“他們認識那麽多年了,單獨吃個飯怎麽了?”

賀淩微笑:“他們兩個要真只是朋友,當然沒什麽,可他們是嗎?”

陳槿無言以對,有些羞惱:“賀淩,你怎麽那麽護着江衍啊?”

賀淩似笑非笑的:“你不也在護着趙雪寧嗎?”

陳槿又一次無話可說。

這時賀淩手機震了兩下。

陳槿又有話說了:“是你那個小女朋友在催你回去了吧。”

賀淩臉上的笑意消失了:“不是。她知道我跟你在一起,不會給我發微信。”

陳槿臉色也冷了下來,嘴角勾起一抹笑:“你這次談的挺久的啊,新鮮感還沒過去?”

賀淩神情有些冷淡下來:“陳槿,我不會跟你讨論你的私生活,也請你不要幹涉我的,這應該是我們之間的共識。”

陳槿徹底無話可說了。

車裏的氣氛一下子跌入谷底。

“糯米怎麽都不來迎接你了。”趙雪寧站在玄關處換拖鞋,卻不見糯米的身影,忍不住問道。

“它最近心情不好。”江衍說。

自從上次在外面流浪過以後,糯米的精神就一直不大好,每天都恹恹的,食欲也不大好,明明應該在外面都沒吃好,但是卻依舊不怎麽吃東西,他帶它去醫院檢查過了。

醫生說它身體各項機能都沒問題,可能就是心情不好。

糯米心情不好的原因,江衍都不用想就知道。

之前糯米就已經有這種狀态了。

但是流浪兩天被謝佳音找到送回來之後,它這種狀況更嚴重了。

那天他去找謝佳音的時候,它吃那些不知道什麽牌子的狗糧就跟鏟土機一樣,到了家裏反而吃不下了。

跟它說多少好話都沒用。

以前門只要一打開,糯米就已經在玄關等着了,一進來肯定是一通熱情的招待。

現在卻是聽到他說話的聲音都不挪窩了。

“是因為前兩天走丢的事嗎?”趙雪寧問道。

“嗯。算是吧。”江衍敷衍道。

“我來試試。”趙雪寧笑着對江衍說道,然後換好拖鞋一邊往裏走一邊輕喚道:“糯米~”

話音剛落,一團白色影子就熱情的奔了過來。

趙雪寧被突然出現的一團“巨大”的白色影子給吓了一跳,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江衍卻很驚訝,沒想到趙雪寧一叫就叫來了。

與此同時,糯米卻猛地剎住了腳,站在一米外的距離沒有再繼續靠近,而是用那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疑惑的盯着趙雪寧,半晌,濕潤潤的鼻子嗅了嗅,聞到的卻是全然陌生的氣息,原本正在歡快搖擺的尾巴頓時頹喪的垂了下去。

趙雪寧遲疑的叫了它一聲:“糯米,快過來。”

糯米看了看她,沒搭理,就這麽當着江衍和趙雪寧的面調轉狗頭,走了。

江衍一下子就明白過來。

糯米剛才是把趙雪寧的聲音錯認成謝佳音了。

趙雪寧頓時有些尴尬。

江衍明知道糯米是因為認錯了,剛才才會一下熱情一下冷漠,卻只能說道:“我這兩天叫糯米,它連動都不動,你一叫它就來了,看來它還是挺喜歡你的。”

趙雪寧聞言臉上立刻帶了笑容,轉頭問道:“是嗎?”

江衍笑着點了下頭。

兩人一前一後的進屋。

就看到糯米又回到了它的狗窩裏,恹恹的把下巴趴在狗窩的邊緣,無精打采的看着某個角落。

江衍先去檢查了一下糯米的飯盆,發現他離開的時候給糯米準備的狗糧,糯米都沒吃完,還剩下了三分之二。

“糯米,你怎麽又沒好好吃飯啊。”他心疼的揉了揉糯米的狗頭。

糯米就那麽任他摸,也沒什麽反應。

趙雪寧下意識的,也要伸手去摸糯米的頭:“糯米——”

江衍沒來得及阻止,糯米突然頭往後一縮,龇出牙,烏黑的眼睛盯着趙雪寧,喉間發出威脅的低吼——

趙雪寧吓得驚叫一聲立刻把手縮了回去,她吓得不輕,臉色都吓白了。

江衍先在糯米狗頭上安撫的摸了兩下,然後把臉色蒼白的趙雪寧從地上摟起來:“你沒事吧?對不起,我忘了提醒你,糯米不喜歡被人摸頭的。”

特別是不熟悉的人。

如果是賀淩,它只會躲,雖然不高興被他摸,但卻絕對不會對他發出這種聲音,甚至還露了牙。

而他或者謝佳音摸它也好,揉它也好,它都會很享受。

但今天糯米的反應有點過激了,以前它雖然也會從喉嚨裏發出那種低吼的聲音吓唬人,但絕不會露牙的。

剛才那一瞬間,他都被吓到了,以為糯米會咬趙雪寧一口。

趙雪寧是真的被吓着了,她本來就不喜歡狗,剛才真是吓得魂都飛了,此時被江衍摟着,依舊是手腳冰涼臉色蒼白。

但是剛才江衍一個動作卻是讓她心都寒了一下,她剛才被吓到那一下,江衍居然第一反應是先去摸了摸狗。

到現在也沒有斥責它一聲。

趙雪寧垂了垂眼,忽然掉了眼淚。

江衍懵了:“雪寧?你、你怎麽哭了?”

趙雪寧真的有點惱了,掙開他就往外走。

江衍連忙追上去:“對不起嘛,我替糯米給你道歉,它平時也不這樣,是它最近心情不好,東西都吃不下……”

趙雪寧越聽越惱,只覺得江衍現在居然把一條狗看的比自己都重,嘴裏一口一個糯米,根本就是站在狗那邊的。

糯米看着這一場因它而起的鬧劇,無聊的把狗頭扭到了另一邊。

江衍一直追到電梯口,去拉趙雪寧的手,被她用力掙開了。

“你別跟着我,讓我自己好好冷靜一下。”

趙雪寧說完,按下電梯,走了進去。

江衍只能手足無措的站在原地看着她離開。

他回到客廳,走過去蹲在狗窩前,把糯米的狗頭捧起來:“糯米!是不是謝佳音把你教壞了?是不是她指示你這麽幹的?你幹嘛對人家那麽兇?還龇牙!”

糯米烏溜溜的眼睛就這麽看着他。

他又心軟了,揉了揉糯米的頭:“我知道你不喜歡別人摸你的頭,是爸爸錯了,爸爸應該先告訴她的,你本來就心情不好,還被人摸頭,肯定不高興……爸爸知道你只是吓唬吓唬她,不是故意的,唉……你別再生爸爸的氣了,開心一點,多吃點東西吧,爸爸好擔心你知不知道?”

頓了頓,他又悶悶的說:“要是你媽媽知道了,也會難過的。”

聽到“媽媽”這兩個字,糯米耷拉着的耳朵突然豎了起來,眼睛也有神了,江衍也看到了,他心裏一酸,在它腦門上輕輕一拍:“你就那麽喜歡她?她到底給你灌什麽迷魂湯了?你想她,可她不想你,她過的好的很呢……”

江衍越說心裏越酸越難受,他把臉埋進糯米蓬松的毛裏,悶悶的聲音傳出來:“我是不是犯賤啊,我為什麽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想她……”

此時已經到了樓下的趙雪寧走出電梯,腳步卻放慢了,用比平時慢的步子走出了大堂,又走出了二十幾米,她忍不住回頭,卻沒見江衍追出來,表情逐漸變得僵硬。

她連車都沒開來。

窗外突然一道閃電劃過,緊接着就是一聲炸雷炸開,雨勢越下越大了。

謝佳音正趴在桌子上睡覺,被這個炸雷驚醒了。

她喝了不少,又吃的有點多,她只要吃的太飽就會犯困,所以剛剛就在桌上趴着睡了一會兒。

她不怕普通的打雷,但是特別怕這種炸雷,像是天都被炸破了。

她被驚醒後發現外面的雨下大了,雨都飄了進來,她連忙過去把敞開的窗都關了起來。

海市的雨真是下的沒完沒了。

她是喜歡雨。

但不喜歡雨的人估計會挺煩的。

她看了眼時間,不知不覺,都十點多了,快到了查寝的時間。

外面又滾過轟隆隆的雷聲。

她不禁想。

現在還在外面的人,應該都會挺害怕的吧。

雨下的這麽大,着急趕着回來的人,不知道會不會被淋濕。

還有校園裏的流浪貓,不知道有沒有地方避雨。

她想起那只在雨中淋的濕透的黑貓,又很自然的順帶想起第一次見程斯越,他渾身濕透站在門外,臉色蒼白的樣子。

就在此時,被她記挂的少年單薄的身影出現在了值班室外面,站在那裏低頭收傘。

他出現的時候,永遠是那樣沉寂無聲的。

他今天回來的比往常要早一些。

他的襯衫袖子濕了,緊緊貼着胳膊,隐約透出胳膊上肌肉的線條和淺色的皮膚顏色。

他一直站在那裏低着頭收傘,臉色蒼白,嘴角緊抿。

時間有點久了。

謝佳音不得不走出去,才發現他并不是在收傘,而是在“修”傘。

他的傘壞了。

謝佳音有一瞬間,因為這把傘壞了而難受了一下。

命運有的時候真的很不公平,它對一些人極其慷慨,卻又對一些人極其吝啬。

“傘壞了嗎?”

“嗯。”

少年沒有擡頭,依舊低着頭,手指動作着,執着的想要修好這把壞了的傘。

他臉上沒有任何一絲其餘的表情,平靜到幾近麻木,仿佛已經習慣了被命運戲耍。

謝佳音看着他保持着一絲不動的姿态,只專注的想要修好手裏的傘,忍不住懷疑如果他一直修不好,會站在這裏一直修到天亮。

可是她看的清楚,傘的骨架壞了,他要怎麽才能修得好呢?

她沒說話,回到值班室,拿出了那把借過給他兩次的傘:“先用這個吧,你那把壞傘給我吧,我家樓下有修理鋪,好像可以修傘,我拿去看看能不能修。”

她拿着傘的那只手伸到他面前,另一只手也向他攤開。

程斯越怔怔的看了她的手好幾秒,然後才擡起頭來。

謝佳音才發現他頭發都濕了,雨滴順着他濕潤的發梢緩緩墜落下去,那雙漆黑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進了雨水,微微發着紅。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她身後值班室的燈光倒映在了他的眼裏,他看着她的時候,漆黑的眼底居然看起來似乎有了一點細微的光亮。

謝佳音見他只是看着她,一動不動,并沒有像第一次那樣強制把傘塞進他手裏,而是擡了擡向上攤着的那只手,語氣随意:“給我呀。”

程斯越沉默的,把那把裏外都濕了的壞傘放到她手裏。

謝佳音去握傘柄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他冰涼的手指,他像是觸電似的,立刻把手松開縮了回去。

謝佳音沒在意,又把自己的傘給他:“這幾天你就先用這把吧,等修好了再給我。”

程斯越沉默的握緊了她給的傘,被她觸碰到的那只手垂在另一側,不可遏制地,輕輕發着抖。

就算是手指蜷縮起來,握緊拳頭,那塊皮膚還是像是被灼傷了一樣發着燙。

謝佳音催他:“都淋濕了,快上去吧。”

程斯越抿了抿兩瓣毫無血色的唇,終于開口:“如果修不好,也請拿回來給我……那是我奶奶的傘。”

謝佳音怔了怔,忽然覺得手裏的傘有些沉重,然後她點了點頭,微微一笑說:“好。”

程斯越上樓了。

謝佳音看着手裏的傘,忽然覺得沉甸甸的。

她把傘拿進值班室,然後把它撐開,是最普通的那種藍色格子傘,傘布很薄一層,很舊了,傘面上都有很清楚的黃色折痕,傘柄的漆都掉的很斑駁了,傘骨甚至還有點起鏽,她檢查了一下,發現是裏面有兩根傘骨斷了。

傘骨都起鏽了,今晚這個雨勢和風,會斷也不意外。

想到程斯越剛才居然一直在試圖把傘修好。

她不禁輕輕嘆了口氣。

她拿來幹毛巾,把裏外兩層的水都細細的擦幹淨,然後就放在那裏先晾着,就把值班室的門鎖了,上樓去查寝了。

·

這個點大多數人都沒睡。

這棟樓裏的學生,少有十二點前睡覺的。

謝佳音查寝的時候,學生們打游戲的打游戲,看綜藝的看綜藝,聊天的聊天,總之就是十分熱鬧。

查寝很輕松,走到一間寝室外面敲門,在門口等宿舍長拿簽到卡,不在宿舍的也會有輔導員簽字的申請表,她拿了就可以進行下一間。

走到306的時候,卻發現今晚賀周居然提前在那裏等着了。

她走過去,發現賀周沒有拿簽到卡。

表情也很奇怪。

他很陽光,很多時候都是一臉玩世不恭什麽都不放在心上的表情,可是現在卻沉着臉,看着有點嚴肅。

她心裏不禁跟着一沉,以為出了什麽事:

“怎麽了?出什麽事了嗎?”

“我們有話想跟你說,你進來一下吧。”賀周說完就往裏面走。

謝佳音一怔,只能跟着進去,然後就發現陳淵和嚴謹謹正一左一右的分坐在他們的電腦椅上,都直勾勾的盯着她。

賀周還把宿舍門關上了。

謝佳音扭頭看了一眼被賀周關上的宿舍門,皺起眉:“到底出什麽事了?”

“沒什麽事,我們就只有一件事要問你。”賀周說着從她身邊走過,也拉來自己的電腦椅坐下。

撐開了三堂會審的架勢。

謝佳音的目光依次從陳淵、賀周、嚴謹謹臉上掠過。

陳淵繃着一張臉,一雙漂亮的眼睛裏沉沉的看着她,看不出什麽。

賀周也是一臉嚴肅,雙手還交叉放在了胸前。

嚴謹謹卻有點躲閃,都不敢直視她,甚至還……臉紅了。

謝佳音心裏忽然有種不詳的預感,隐約猜到了什麽,心裏有一瞬間的慌亂,但很快就鎮定下來,不管心理活動如何,她臉上依舊不起波瀾,淡淡的說:

“問吧,什麽事?”

一時居然沒人開口。

這時陳淵涼涼的說:

“謹謹,這是你的事,你不自己問嗎?”

賀周沒說話。

嚴謹謹一下子緊張起來,一直在躲閃的眼睛飛快看謝佳音一眼,對視上的瞬間,他臉一下紅了,緊張的手都扣緊了椅子邊,喉結滾了又滾,到嘴邊的話又咽回去,心跳快的像是要從胸腔裏蹦出來。

心裏有種莫名的恐懼感。

要是她不是怎麽辦?

他不想承認,但是此刻卻又不得不承認,他其實在心裏偷偷期待着,她就是“鋼槍觀音”。

他一點都不在乎她比他大十歲,也一點都不在意她在做什麽工作,他只覺得她好好。

這對陳淵和賀周來說同樣是一種難言的折磨。

賀周終于忍不住了:“你到底問不問?你不問我幫你問了!”

嚴謹謹立刻緊張又抗拒的看着他:“不要!”

然後鼓起莫大的勇氣直視謝佳音鏡片後的眼睛,在心髒跳動快到極限的時候,他問:“你是鋼槍觀音嗎?”

謝佳音本來以為他多少會迂回一下。

但是沒想到居然是這麽單刀直入。

她怔了一怔。

短短幾秒鐘而已。

306宿舍裏的三個少年卻為了等她一個答案等到快要心髒病發。

三雙眼睛都緊緊盯着她,生怕錯過什麽,連呼吸都屏住了。

謝佳音看着嚴謹謹,他一雙小鹿般清澈又赤誠的眼睛緊張又期待的看着她,眼巴巴,亮晶晶濕漉漉的,實在叫人不忍心騙他。

謝佳音無聲的在心裏嘆了一口氣,然後認命似的無奈的說:“是我。”

……

……

……

死一樣的沉默。

仿佛似曾相識的場景。

陳淵在聽到謝佳音的答案時,心跳驟停,瞳孔都緊縮了一下,随即漂亮的眼睛裏籠上一層陰雲。

賀周臉色一下子變得難看起來,心裏一下子兵荒馬亂。

腦子一片空白,嗡嗡作響。

怎麽會這樣?

他對謝佳音的心思還沒理清楚,怎麽就硬生生插進來一個嚴謹謹呢?

嚴謹謹怔怔的看着謝佳音,心跳跳的一下重過一下,腦子裏一陣幸福的眩暈,可太期待的事情一旦成真,他反而有點不敢相信了:“真的是你嗎?”他頓了頓,強調:“你是跟我一起玩游戲的那個“鋼槍觀音”嗎?“

謝佳音看着他,說:“抱歉,我也不是故意要騙你,我只是沒想過我們會在現實生活中有所交集。”

這句話,完完全全就是游戲裏“鋼槍觀音”的語氣。

嚴謹謹微微睜大了眼,他清晰的感覺到渾身都僵硬了,血液在血管裏沸騰洶湧,心髒裏那頭小鹿瘋了似的亂撞,完全抑制不住內心山呼海嘯般的狂喜!

他真的,快要高興瘋了!!!

他真的……真的好喜歡她。

不僅僅是游戲裏的她。

還有現實世界裏的她。

她居然就這樣活生生站在他面前,他幻想過好多她的樣子,但是全都沒有此時此刻站在他面前的謝佳音更好,眼前的這個人,超越了他所有想象中的美好樣子,她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最最喜歡的樣子。

他開心的要爆炸了!

甚至有那麽一瞬間,這種被巨大的幸運砸中的幸福感甚至讓他到想哭。

嚴謹謹再也抑制不住內心洶湧的狂喜和飙升到極致的喜愛,突然猛地站起來。

不等宿舍裏其他人反應過來,他就大步走過去在謝佳音驚愕的目光中将她一把抱住,用力按進自己懷裏,用盡全力把她緊緊抱在懷裏。

謝佳音僵住,兩只手無辜又無助的翹起來,不知道要不要推開嚴謹謹,還是要他先抱一會兒平複一下心情。

陳淵臉色卻是瞬間一變,站起身,一把甩開椅子走過去:“嚴謹謹你幹什麽呢!”

賀周也迅速站起來過去。

就在此時,抱着謝佳音的嚴謹謹突然極度委屈的嗚咽出聲:“嗚嗚嗚……你怎麽可以這樣……騙人……”

陳淵和賀周驟然僵住。

嚴謹謹是宿舍年紀最小的,脾氣也是最好的,平時總是一副沒心沒肺什麽都不放在心上的樣子,但其實是個內心非常敏感善良的人。

每次賀周和陳淵吵架,都是他在中間費力的幫他們修複感情。

雖然表面上都是他們經常欺負他使喚他,但是其實他們心裏都把嚴謹謹當弟弟看。

所以看到嚴謹謹這樣,兩個原本氣勢洶洶打算把他拽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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