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沈無衣抿了……
沈無衣抿了一下唇，因為太過用力，薄唇微微泛白，“藥在哪裏？”
唐柒很是不解，她都這麽對待沈無衣了，為何他還可以不動怒，就算他心性勝于其他人，但總該不理她了吧，為何還會關心她。
沈無衣見唐柒不說話，他走到那幾個破舊的木箱前，翻找起來，前幾日，小童就是在這裏找到外用的藥膏。
果不其然，沈無衣找到了治療內傷的藥，他拿着藥重新回到唐柒的身前。
唐柒也沒有想到自己會傷的這麽重，許是太長時間沒有運用內力和武功了，有些生疏了。
“吃藥。”沈無衣看着唐柒失去血色的臉龐，小巧的下颔有些消瘦，不知為何他心中在隐隐作痛。
他不曾擔憂過別人，更別說此人在這之前還沒心沒肺的利用過他。
如果唐柒沒有選擇站在他的身前，保護他，他可能真的會命喪于虞墨染手中。
唐柒接過藥，指腹劃過沈無衣有些微涼的手心，沈無衣手指僵了一下，他收回手，但細膩的觸感卻一直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唐柒服下藥，道了一聲，“謝謝。”
唐柒感覺呼吸順暢多了，她起身向外走去。
沈無衣看到唐柒離去的背影，忍不住問她，“小七，你去哪裏？”
傷還沒有好……
唐柒轉過身，蒼白的臉上浮現一絲笑容，消融了原本的病态，“去給先生打些水，先生不是要沐浴嗎？”
沈無衣壓下莫名的火氣，他聲音有些嚴厲，沒有了以往的溫文如玉，“回來，養傷。”
唐柒神情一頓，她做了那麽過分的事情沈無衣都沒有生氣，偏偏她只說了句去打水，沈無衣好似就動怒了。
沈無衣見唐柒只是待在原地愣愣的看着他，他幾步走到唐柒的身邊，牽着唐柒的手就往屋內走。
沈無衣垂着眼眸，故意不去看唐柒的眼睛，手中是少女細膩的肌膚，比得上任何價值不菲的綢緞。
他心中很亂。
唐柒：“先生，你不沐浴了？”
沈無衣：“嗯。”
唐柒：“為什麽？”
沈無衣：“……”
沈無衣無言，他讓唐柒坐在床上不要動，他蹲下身替唐柒脫下了鞋子。
骨節分明的手指拂過落了灰塵的鞋面，白淨的衣衫落到地上沾染了塵土。
唐柒愣了一下，随即在沈無衣看她的時候，恢複了以往的笑容，烏黑如夜幕般的眼眸中倒映着沈無衣的容顏。
沈無衣心尖一顫，“好好休息。”
“既然你并不打算回鬼域，我會助你奪回你在京都的一切。”
唐柒：“可是，先生，我……”
你是不是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根本沒有想過再回京都。
沈無衣淡淡睹了少女一眼，即便身着男子裝扮，依舊風華正茂。
沈無衣轉身離開房間。
陽光透過茂密的枝葉，只餘零星的一點光落在地上，斑斑駁駁。
虞墨染看着手上凝固的血痕，他揚起嘴角，悶笑了兩聲，笑意逐漸加深，越發的扭曲猙獰，眼中是幽深的漆黑。
虞墨染揮掌而出，參天的樹瞬間倒地。
虞墨染胸間的傷口又滲出了血液，他脖間青筋暴起，呼吸有些失去了規律。
“小師弟……”
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為何要如此對待師兄？
若是你想要的，師兄必定會親手奉上。
如若小師弟你想要師兄的命，拿去便是。
只是下一次千萬不要刺偏了。
虞墨染離去之前，回頭望了一眼身後，涼薄無情的笑了笑。
小師弟，師兄在鬼域等着你。
＊
彈指間幾日過去了。
唐柒雖是趕走了虞墨染，但她心中一直惴惴不安。之前國師遣人告訴她公于希不久就可到她這裏，可是按照他們的速度應該早就到了，況且國師向來不喜騙人。
唐柒猜公于希應該是路上出事了。
公于希雖然和沈無衣他們不同，但對于唐柒來說，公于希是不一樣的存在。
公于希自年幼就被送入他國做質子，他的國家或許自始至終都沒有想讓他再回去，與其說是質子不如說是棄子。
公于希雖是遭人白眼，□□，但他依舊保持着一顆單純澄澈的心，起碼在面對唐柒的時候是這樣的。
唐柒獨自來到一條小溪旁，青絲随意的披在身後，随微風在空中劃出美麗的弧線。
她特意避着沈無衣來到這裏，是為了見一個人。
忽然，一陣異寒的風吹過，一抹身影出現在唐柒的身後。那人畢恭畢敬的單膝跪地，一襲黑衣遮住了他的身形以及容貌，只留一雙深不見底似深淵的眼眸。
“殿下。”
黑衣人的聲音低沉沙啞，就像是砂礫慢慢滑過耳畔，留下随時可以消失的印記。
唐柒轉過身，“有名字嗎？”
這人是唐柒的父皇賞賜給她的暗衛，只是她從來沒有用過，她曾經以為自己用不到他。
在唐柒身份暴露之後，寧皇說不願見到和她一切有關的東西，唐柒就只好順便把他也帶走了。
自從她女兒身暴露之後，寧皇對她的态度也很奇怪，看起勃然大怒，但其實只是将她貶到了這裏，看似不願再見到她，但其實讓她拿走了她所以想拿的東西……以及她并不想要的。
這人之前不曾在游戲裏出現過，系統告訴過唐柒，他們的游戲是會随時更新的，保不準那天會出現新的npc。
黑衣男子即便跪着身板依舊挺直，像是一把未出劍鞘的利刃，絲絲寒光殺意盡藏其中。
“十一。”
“……這名字挺別致的。”唐柒坐到一塊石頭上，雖然十一身上的氣息很淡，最為暗衛，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殺氣，但唐柒曾在虞墨染的手中磨煉許久，她還是察覺到十一身上深藏着的血氣。
沒有經過無盡殺戮的洗禮，是絕對不會做到這樣的殺意內斂。
細碎的劉海投下的陰影遮住了唐柒臉上的表情，宛如三月花般的唇微微勾起，“那你現在是做什麽的？”
十一是寧皇給予唐柒的，唐柒身邊無人可用，但偏偏她對十一又頗為不放心。
十一身情不變，但是他沒有想到七殿下會為問他這樣一個問題，他的語氣毫無起伏，“效忠于陛下，保護您的安全。”
唐柒倒是一點都不驚訝十一的回答，他畢竟是寧皇給她的暗衛，“那好，你替我去辦一件事情，查一查公于希的近況，要快。”
她相信十一曾經作為寧皇的暗衛，這點本事還是有的。
十一沉默了，寧皇命他保護好七殿下，他這一生只有這一個命令，他為了這個命令活着，也會為了這個命令而死，他的一生早就定格了。
唐柒從石頭小跳下來，褲腿處露出白皙似玉的腳裸，她走到十一的面前蹲了下來，許是因為離得近了，唐柒可以更加明顯的感覺到十一身上冰涼刺骨的血氣。
唐柒問道，“可是不願？”唐柒看了一眼十一的面板，忠誠度為零，不過這并不要緊，他效忠于寧皇也可。
十一聞着唐柒身上淡淡的清香，少女的氣息離得他很近，十一幽深不明的眼眸微微一動，“願意，但是此事我會禀告于陛下。”
十一微微有些抵觸，他除了與死人這般接近外，從未如此接近過別人。
寧皇曾和唐柒說過，任何一個暗衛都是一把利刃，可以将他們插進最為黑暗的漩渦中，讓他們為你阻斷暗流。
十一身上寒冷刺骨的血意越發的重了，唐柒很淺的戲谑的笑了一下，她微微向前傾了傾身子，青絲滑落肩頭，“你亦把我其他的事情告訴父皇了”
十一低了低頭，聲音沙啞冰冷，“是。”
唐柒抿唇想了一下，然後問道，“父皇可有說什麽？”
十一一板一眼的說，“陛下說讓你節制些。”他頓了頓，繼續說道，“陛下很生氣。”
唐柒聽得一頭霧水，
節制？節制什麽？
唐柒不解的問，“你告于父皇些什麽？”
十一垂眸看下地面，目光閃爍着，發絲下的耳畔輕輕的暈開一抹淡淡的粉色，“您與沈無衣的事情，我都告于陛下了。”
唐柒仍是不解，她繼續追問道，“那又如何？”
十一面不改色，“您與沈無衣同睡一間屋……”
都不用十一繼續說下去，結合寧皇的反應，唐柒也能知道十一是誤會她和沈無衣了，她一時之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只好反問道，“你看見了？”
十一搖搖頭，“不曾。”
“我不能靠太近……不好。”
“非禮勿視。”
十一不僅不曾靠得太近，而且還躲得遠遠的，畢竟非禮勿視。
唐柒：還真是有職業素養！
唐柒無奈的抓了抓頭發，說實話，她寧可十一不要這麽有職業素養。
唐柒有些倦于解釋，“我與沈先生之間沒有發生過任何事情。”
十一：“是，我會轉告于陛下。”
唐柒站起身子，小腿有些微微發麻，她想無論十一說與不說，她的父皇也不會相信了。
還節制？他是不知道這個游戲會自動打碼，簡直不能再健康綠色了。
唐柒揮揮手，十一便消失在一片密林之中。
十一辦事效率果然很高，沒過多久就給唐柒帶來了消息。
公于希在幾天前消失在離這裏不遠的言城。
公于希本是要回他的國家，若不是國師從中幹預，想必不會選擇一條繞遠的路，更不會路過言城。
十一還告訴唐柒，他在言城還見到了另外一個人，鬼谷派的另一位弟子，沈無衣的師兄夏紹。
唐柒神情凝重了起來，她估計公于希應該是出事了，鬼谷的弟子不會平白無故出山，若是出山了，必定是擇主了。公于希常年待在皇宮內，未曾離開一步，想必不是夏紹選擇的人，必定是有另外一個位高權重的人來到了言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