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節
私人空間和絕對的安全感,雷霆的研究已經刻不容緩,而榮家,他相信就算他想呆也已經呆不久了,後路自然要自己提前鋪好,而韓副局長置辦的房産,他相信安全和保密措施相對都要好些。将房子交給阿四打理,阿初便離開了,一夜未歸,他還要給自己找一個好一點的借口才好交差!
而對于這一次的見面,阿四是有些出乎意外的,不是說不知道榮初這個人,也不是韓副局長沒有提前打過招呼,而是阿初其人大大出乎劉阿四的預料。一個溫文而沒有武力值的人卻給人一種危險甚至是威脅的感覺,一雙困獸被逼至絕境而想要反攻的眼,這些都不是最關鍵的,最關鍵的是,阿四知道,這個人并不信任自己!這很奇怪,一個急需要人保護的人卻并不信任即将要舍命保護他的人,是危險慣了?還是懷疑慣了?這種随時的警覺,倒像極了他們這種一輩子都在刀口舔血的人。
其實阿四知道自己并不值得信任,因為他是個有任務的人。三年前偵緝處破獲中共地下黨三組,全組幾乎全滅,他拖着僅剩的一口氣死裏逃生,意外的被韓副局長所救,為了組織需要,也為了報恩,他潛伏在了韓正齊身邊。這一次,還是為了組織裏的任務,他的秘密任務,接近雷霆的研制者,他毛遂自薦了自己。韓正齊當然不止一個心腹,又何況是保镖,所以很順利的,他得以被送給榮初。只是榮初并不知道這些,但他的心思卻似乎比韓正齊的更深沉難懂。阿四皺眉,榮初的不信任,恐怕會成為他近日來的心結和急需要解決的最大問題了。
阿初給自己找的借口并不高明,卻又合情合理——借酒澆愁,任何一個想不開、看不透的人都會做的事,稀松平常。榮初不知道他的一身酒味和演技騙得了榮府的幾個人,但可以肯定的是,至少沒騙過大小姐。當榮華把他推進屋的時候,直接就攤牌了。阿初無法,只有示弱,這種時候,後盾不穩、根基不牢,他能威脅到他們的也不過是仗着雷霆是他們的弱點,但如果他們當真狠下心來,把他來個軟禁什麽的,他也是沒有辦法的。好在大小姐沒有細究,留下警告就離開了。
阿初沿着床沿坐下,一夜趕場似的東奔西走讓他滿身疲憊,只是還沒等他喘上一口氣,敲門聲響了,是大太太差人來叫的。阿初知道,該來的還是來了!
阿初一進屋,一身酒味沖的榮升一聲嘆氣,大太太也難得的說了幾句安慰的話。榮初只是聽着,等着,等着最後的裁決,和通知他離開的話。只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姐姐居然還給他留了遺産,而那份遺囑,居然是她進榮府第二年就寫好了的。姐姐當時到底是抱着怎麽樣的絕望和覺悟,才立了這份遺囑,才将自己的親生兒子的名都抹殺了冠上了親弟的名諱,并最終親手将兒子送了出去只為接回他?阿初的心裏再次如被捅了一刀般的鮮血淋漓,他欠姐姐的絕不僅僅是一份養育之恩那麽簡單!
手裏拿着那份姐姐親筆簽名的遺囑,阿初根本就沒聽清楚大太太和三太太都細說了什麽,他只知道,這是姐姐留給他的資本,複仇的資本,一份用畢生青春、尊嚴、榮華乃至性命換來的資本。所以無論大太太和三太太都說了些什麽,他說:“我要!”那是姐姐該得的,所以他要;那是姐姐留給他報仇雪恥的,所以他要;那是他的後路上的第一塊堅實的磚,所以他要!他要用着這份資本把日本人和叔父欠他的都拿回來,他要恢複楊家少爺的身份,他要姐姐風風光光地做回楊家大小姐楊慕蓮而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榮家四姨太太!
滿座皆驚,為着榮初的一句話,不過阿初再不說一個字,他只是沉靜的等着。果然,大太太緊接着說出來的話,就是逼着他離開的話。什麽是井然有序的生活?自然就是他這個危險之緣盡快離開。阿初也不再裝傻,直接說出了等四太太喪事辦完就離開的話。這樣也好,這樣至少他就可以全心投入到報仇和研究雷霆病菌的事情中去,再不用有什麽顧忌。而榮家,也能得以安穩!
等大太太和三太太都走了,榮初等着,他知道大少爺有話要問他,不說別的,就是那副畫,他也得和少爺交待一聲才行。榮升是問了,先問的卻是他為什麽變了。不是吝啬那幾個錢,不然他也不會親手先把四太太的首飾交給他。只是榮升确實驚訝榮初的改變,那麽一個當初雖不一定單純卻絕對純粹善良的人,怎麽一下就陰郁了許多,不是單純的悲傷,而是從骨子裏透出來陰冷狠戾,這怎麽會是阿初?怎麽會是他一手帶起來的榮初?屢勸無果,榮升放棄了,無論怎麽勸,也改變不了一個事實,那就是榮初勢必要出榮家的,這是他也改變不了的事。所以榮升離開,離開前,還是問起了那副畫,他自然猜想到了些什麽。但有些事情知道未必是好事,心裏明白也就夠了,所以阿初的謊撒得理直氣壯,只是給出了一定歸還的承諾。
楊慕蓮出殡當天,八人擡的大棺,旁邊榮初手捧姐姐遺像做的孝子,身後跟着的是韓副局長,另一邊有榮家大少爺和榮家大小姐,後面還有大太太,也算得上是風光大葬。阿初心裏悲痛,只想着如果阿次也能來就好了,姐姐曾心心念念着想要見楊慕次一面,可是到最後姐姐這個心願他也沒能幫她完成。阿初心裏念着,阿次、阿次,你知道我們的親姐姐沒了嗎?你知道我們的親姐姐今天下葬嗎?
念着念着,沒把楊慕次念來,卻念來了楊慕次的未婚妻。如果到現在榮初還不知道和雅淑是阿次的未婚妻他就是傻的了。看着和雅淑站在人群裏,阿初恨,恨得面若寒霜!她怎麽敢來?她怎麽還敢來?她不知道姐姐是日本人一手害死的嗎?她不知道她是個日本的間諜嗎?她不知道這一切都是她的主子所為嗎?她怎麽敢出現在這裏?她怎麽有臉?
阿初面無表情的過去了,他心裏明白,如果這女人不是日本人派來羞辱他的,那麽就是這個女人傻得可以!
與此同時,一大清早的,楊慕次正在李沁紅的辦公室裏睡覺,卻被李沁紅巨大的巴掌聲驚醒。當李沁紅第二遍問“你在我辦公室裏幹什麽”的時候,阿次就知道出事了,應該是自己被懷疑了。但是他不動聲色的仍舊裝傻,他現在應該做出的是一副李沁紅心腹的樣子,就像一直以來的那樣,替她着想、為她分憂,被信任的人不應該敏感,只有心虛的人才會草木皆兵,他不能讓李沁紅看出破綻。所以阿次沉着的說着擔心李沁紅的話,心裏卻在迅速的思量她是如何會懷疑到他頭上的,按理說他才剛剛救了她的命,她理應更信任他才對。
問題來了,李沁紅直接問行動失敗的原因。阿次相信她一夜未歸肯定是去找失敗的原因了,極有可能就是去找那個內線,而她去找內線的初衷也肯定是因為懷疑,因為叛徒最是招人猜忌的,這種人能背叛一次,也能背叛第二次。而為了排除懷疑,內線一定提供了詳細的分析把自己摘幹淨,那麽唯一的結論,偵緝處有內鬼。
李沁紅是個多疑的人,或者應該說,做偵緝的都是敏銳而多疑的人,而這份多疑,恰恰讓楊慕次有機可乘。他先是秉承着一貫的聰明敏銳,直接坦言李沁紅的推斷“偵緝處有內鬼”,接着順着李沁紅的話,裝出一副才明白自己被懷疑的震驚狀,緊接着,随着李沁紅的步步緊逼,阿次表現了氣憤,并警告李沁紅,“小心你自己的內線”。叛徒,猜忌,這些本就是李沁紅自己心裏的東西,阿次只不過是把這些李沁紅心裏的東西提到明面上說了,他知道她一定會震怒,她心虛所以她震怒,她震怒說明他猜對了!最後賣了一個人情給李沁紅,但也表現出一副賭氣的樣子,阿次氣洶洶地走了。
楊慕次知道,他必須把他和李沁紅的關系把握在一個很微妙的境界才是最安全的,這個界就是暧昧但不明确,知己足以,不能更近。因為他們是敵人,真正意義上的敵人。所以他不能哄她,只能将,用激将法,逼得她将信任的天平傾向于他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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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初終于要離開榮家了,對于這個收養了他二十多年的地方,說一點不留戀是不可能的,尤其是榮家大少爺,他們幾乎形影不離的相處了二十年,他自小跟着大少爺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