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十四
“為什麽又不吃飯?”肖川黑着臉。
暴風雨來臨的前奏。
“我~沒有啊。不要瞎講。”夏雪晨頓感如臨深淵,如履薄冰。
“這是什麽?”肖川誓不罷休,有備而來。
“啪!”一個小本子扔到夏雪晨懷中。
二零零七年十月賬單。
“打開!”肖川命令道。
“哦~~”夏雪晨的眼角抽搐着。
“念劃紅線的。”肖川繼續發號施令。
“哦~”夏雪晨言聽計從。
“十月十七日,午餐,紅燒茄子蓋飯八元,八寶粥一元。十月二十三日,晚餐,紅燒茄子蓋飯八元,黑米粥一元。十月三十一日,晚餐,紅燒茄子蓋飯八元,南瓜粥兩元。”夏雪晨顫顫巍巍地念着。
“夠了!”
“我~~”
夏雪晨偷偷瞄了一眼肖川,他的嘴巴緊緊地抿着,脊背已經很僵硬。
暴風雨要來了。
“我算什麽?連你吃不起飯都不知道。這就是你?自以為是,自作自受。自己挨餓,為我帶飯?”肖川猙獰地問道。
Advertisement
“那幾天胃口不好。”蹩腳的爛借口。
“是嗎?好巧啊!夏雪晨!你拿我當什麽?”
“我~~朋友~兄弟啊。”努力措辭。
“寧可餓死,也不向我開口。啊?!有骨氣!”
“我~”缺氧。
“說!”
“我~我~~我只是不想麻煩你。”
“麻煩?真好啊!居然用這個詞語。夏雪晨!我告訴你,就算讓我卸一條胳膊給你,我眼睛若眨一下,我TMD不是人。”肖川咆哮着!
“我~我~對不起。不該瞞你。”哆嗦着,承認錯誤。
“呼--”肖川努力平複。
“別生氣了。都是我的錯。我不該瞞你。”
你好殘忍!明明知道我在乎你,卻要自殘。非要讓我心痛嗎?非要讓我把你倒吊在樹上剝光衣服當衆示人才聽話嗎?頭疼。如是想着,肖川望望旁邊一棵枝幹粗壯的白楊,轉眼看看夏雪晨,眼中閃過綠光。
“再也不敢,我再也不敢了。”陰森的氣息,夏雪晨晃着雙手,不寒而栗。
午飯時分,肖川單方為夏雪晨買好了午餐。
一海碗香菇肉絲面+一個香辣手抓餅+兩條骨肉相連+一對奧爾良烤翅+一杯皮蛋瘦肉粥+一小杯巧克力冰淇淋。
“先吃冰淇淋可以嗎?”消滅掉面條,夏雪晨心存僥幸地打量着肖川的包公臉。
“吃。”不容分說,肖川将手抓餅塞到夏雪晨嘴邊。
“我~我真的~吃不動了~~~求你~~饒了我~~”
咽下最後一小塊手抓餅,夏雪晨只覺得糊狀的餅子正停留在他的胸部以上。
如果不是為了最後的冰淇淋,他早就告饒了。
“真的~~~~不吃了?”肖川拿着巧克力冰淇淋在夏雪晨的眼前晃悠着。
“你想謀殺啊?”就算我不吃飯。
“好可惜。”肖川說完,開始一小勺一小勺、慢條斯理、小口小口地品嘗手中的巧克力冰淇淋。
“你!”夏雪晨肚飽眼睛餓,胃裏面早已滿滿當當,嘴卻不停砸吧,喉結上下翻動。
對一個純純吃貨的頂級懲治,莫過于此。。。。
“不錯。今天的冰淇淋絲滑細膩,入口即化。”肖川一邊細細品味,一邊詳細地向夏雪晨極力推薦。
“你!”惡毒的男人!
“咽了不少唾液消化食物,是不是舒服一點?”将最後一抹巧克力送入口中,肖川微微皺眉,關心地問道。
“你!”這是關心?氣死我了!氣死我了!氣死我了!上帝啊,給我一把殺豬刀,我保證不打死他!我一定要将他剝得肉是肉,骨是骨。
好殘忍~~~~~~~~~
直到肖川享受完剩下的雞翅和粥,兩人才出了黑冰客的大門。
“該死,手機又欠費,我得到前面的話吧交費。”夏雪晨說道。
“我去買本《國家地理》。”肖川說。
說着,分道揚镳。夏雪晨進了一家充話費的小話吧。
今天交費的人挺多,話吧裏面擠了六七個,門外還有人排隊。
“老板,交三十話費。”說着,夏雪晨從褲兜裏面摸出錢包,抽出一張五十。
他的錢包裏面足足有一千大洋,他一個月的家教收入。
夏雪晨不知道,他被盯上了,一個身着褐色齊膝毛呢大衣的男子正別有用心地往他身邊湊啊湊,湊啊湊。
“移動還是聯通?”話吧老板對這些不幹淨的事兒早見怪不怪,明哲保身,公式化問道。
“移動。”夏雪晨腦中正想着晚上和肖川在哪裏逍遙快活。
他一手拿着手機,一手在話吧老板面前的玻璃桌上放着,目不轉睛地在挂滿各種手機配飾的話吧牆壁上搜尋着自己中意的。
夏雪晨和話吧老板談話的不過短短數秒,大衣男子已經将一根長約二十厘米的鑷子探入夏雪晨的褲兜。
渾然未覺的夏雪晨依舊在盯着那些花花綠綠的手機配飾。
錢包正逐漸抽離夏雪晨的褲兜,大衣男子的眼神放着光,他知道那錢包的價值。
“小晨!”肖川一聲冷喝,吓壞了行竊的男子。
“哐當!”金屬質地的鑷子掉在地上,夏雪晨恍然大悟,面如土灰,唇角顫動着。
肖川意識到夏雪晨想要喊什麽,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
“有小偷!抓小偷啊!”
聽到喊聲,大衣男子一時慌了陣腳。他在屋外的同黨惡狠狠地闖進來,對着喊叫的夏雪晨一刀劈來。
“小晨--”
夏雪晨只覺“嗖”的一聲,一陣陰風撲面而來,接着,肖川便壓在了身上。
說時遲,那時快。
肖川抄起話吧玻璃桌上的鋼化玻璃水杯,砸向大衣男子,“啪”的一聲悶響,水杯應聲而裂,大衣男子頭上頓時一片殷紅,暴怒中正想發力,被同黨一把拉走。
“小晨~”夏雪晨見他們欲逃,起身就追,卻聽到肖川倒吸涼氣的聲音。。
這時,夏雪晨才注意到,肖川的左臂在流血,一股一股,黑色的羽絨夾克袖子被染成紅褐色,肖川的額頭滿是細細密密的汗珠。
醒來的時候,夏雪晨在Y大校醫院的病床上,腦袋昏昏沉沉,怎麽到的病房,怎麽到的病床上,夏雪晨完全想不起來。腦海中盡是斷裂的記憶:身着蒼白衣服的人,刺鼻的消毒水味,無端的恐懼,大夫的指責,還有,還有肖川的安慰。
旁邊躺着的是肖川,時不時發出夢呓。
“小晨~小晨~快跑~小晨~”
“我在,我在,我就在這。我沒事。對不起。”抓着肖川插着針管的手,夏雪晨紅了眼眶,認真地撫摸着。
“小晨~我喜歡你~小晨~小晨~”
“你說什麽?聽不清楚。你真的喜歡我嗎?如果是真的,就不應該為我挨刀,害我傷心,我寧願現在躺在這的是我。那樣,我心裏會好受一點。我不想一邊理所當然接受你的好,一邊偷偷想着別人。”夏雪晨的眼淚一顆一顆滾落在肖川的手背。
“小晨?”微弱的氣息,熟悉的男聲,昏迷的肖川終于醒了。
“誰讓你替我挨刀?你以為是超人?都是我,如果我不喊,你也不會挨刀。”又是眼淚,又是笑容,又悲又喜。
“醒了?感覺咋樣?兩個怪人。一個明明自己受了傷,卻要安慰沒受傷的人。一個明明是A型血,卻非要給O型血病人輸血。”大夫一邊詢問肖川的傷情,一邊說道。
“還好,還好沒輸。”夏雪晨和肖川一同感慨。
“大夫,傷口嚴重嗎?”夏雪晨關切地問。
“沒什麽大礙,注意修養就行。傷口要透氣,但不要見風沙;別吃發物;近期別洗澡;不要劇烈運動以免拉傷長好的傷口;記得來做消毒以防感染。”
走出校醫院的大門,陽光依然刺眼。
肖川心情大好,他意識到自己作威作福的時候到了,有意屏蔽掉各學院各色人等的各種照顧,他只要了夏雪晨,還正其名曰等價交換。
“我想吃麻辣香鍋。”
“不許吃發物。”
“我要洗澡。”
“不許。”
“我想打球。”
“不許做劇烈運動。”
某個家夥心裏知道不被夏雪晨允許,嘴上卻總是說。被約束也是一種幸福。
“好冷。”
“我把外衣給你。”
“你抱着我。”
感受着夏雪晨身體的溫度,某個家夥會不失時機地在夏雪晨的脖間蹭來蹭去,吹吹熱氣,說些甜言蜜語,直到夏雪晨面紅耳赤才罷口。
“指甲長了。”
“我給你剪。”
“還得有笑話聽。”
夏雪晨不得不一邊給某個家夥小心地剪指甲,一邊講他四處搜羅的笑話。
“口渴。”
“我給你削蘋果。”
“你先吃。”
“你對我真好。”
“我怕有蟲子。”
看着夏雪晨大為失望的神情,某個家夥壞壞地笑了。
“我要演電視劇。”
“我幫不了你。”
“你為女主角配音,我為男主角配音。照臺詞念。名字換為咱倆的。”
“變态。”
“疼。”擡擡手臂。
“我念,我念,我念。肖川,你知道嗎?從我第一次看到你,我就深深地愛上你了。”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對你,我從來沒有抵抗力。”
“臺詞太矯情!非要這麽認真嗎?”
“你是專業的。”
無處宣洩、無卡抗拒的夏雪晨只能跟着某個家夥坐在情侶雙雙的陽光操場唧唧歪歪地念拗口生澀的臺詞。
“我要聽歌。”
“我用手機放。”
“你唱。”
為了懲罰某個家夥,夏雪晨高歌一曲Y大校歌,看着那家夥抽搐的表情,夏雪晨又于心不忍起來。
“喝粥。”
“你喂我。”
“你的右手不好好的嗎?”
“那餓着好了。”
白了某家夥一眼,夏雪晨只好一口一口在男生餐廳喂某個家夥喝薏米鮮奶粥。某家夥對別人詫異的眼光和私語,不聞不顧,一臉的甜蜜。
在充滿浪漫氣息的時節,初冬的寒意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們做着情侶們的事,卻不承認是情侶。
“大夫,我想問一下,我朋友的腿為啥這麽久還不好?已經很長時間了。”找到為肖川縫針的大夫,夏雪晨一臉的焦急。
“你是說肖川嗎?他的線都拆了啊。他的體質很好,傷口又不深,愈合得很快也很好。他沒告訴你?”大夫詳細解釋着。
“謝謝大夫,我就是确認一下。謝謝您。”
出了校醫院大門,夏雪晨恨不能把天吼個窟窿。
“口渴。”某個家夥說道。
“這是我花費三天三夜的時間,親自泡制而成的,對你的傷口有幫助。喝吧。小心點。”夏雪晨的口氣很軟,很軟,很軟,很軟。
“噢~啊--咳!咳!咳!咳!你?你--救命啊~~~”肖川得到了應有的懲罰。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