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七零年代重生
莊大伯他們惶惶不安地走了, 莊父獨自發了許久的愣,最後關起門來問莊熠:“你剛剛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沒等莊熠回答, 從屋裏走出來的莊母搶先接過了話:“這還用問嗎,你大哥的模樣像是裝出來的?要是假的, 他能放低了姿态說軟話?我今天算是看清了, 這人啊越是叫的厲害, 內裏越是見不得人, 敢栽贓我兒子,也不想想他自己幹不幹淨,真當我們一家老小都好欺負呢!”
莊父被她連珠炮一樣的話憋得臉紅脖子粗, 習慣性地想要反駁, 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莊熠看了他一眼, 說:“大伯有句話是對的,我們自己太張揚了, 讓人不懷疑都難。”
這事說到底就是莊父惹來的麻煩,這年月誰家不是精打細算過日子,他倒好送東西出去絲毫不手軟,人家不盯着他還盯誰?要不是莊熠早早防了一手, 那現在他們就只能看別人的眼色了。
莊父聽了這話心虛得不行,幹脆甩了手,走過一邊抽他的煙去了。
莊熠還是不放心,對莊母說他要出去一趟, 準備把這件事徹底解決了。先是一個江文燕, 現在又是莊大伯, 很難說之後又會有誰冒出來,他也不可能每次都有對方的把柄。
莊熠也曾想過一個提議,就是在山上搞養殖,既不會占用村裏的土地,也能省下一部分飼料和人力,最終可以改善大家的生活條件。
但問題在于,村裏的大隊長是個非常刻板的人,他連集體養多少豬和多少雞鴨,都要特地向上頭請示,得到明确的數量後一只也不許多,一頭也不許少,要讓他同意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搞不好還要被批判一頓。
因此莊熠想過一回之後,就打消了這個念頭。現在既然有人懷疑,那他以後必定要收斂一些,好在他手上還有不少錢,大不了吃幾年老本,等政策松動後,要做什麽不容易。
莊熠很快去山上把留下的痕跡抹了,原本的陷阱還是留在那裏,只不過上面的機關沒了,誰要想用它就得自己動手。想抓他把柄,還沒那麽容易。
這邊莊熠準備“得過且過”,而另一頭村長家的事也不胫而走。
…………
當天晚些時候,有人看到張冬梅哭着從村長家裏跑出來,後頭李富貴想要去追,卻被村長一把揪了回去。
左鄰右舍不少人都看到了,不過一頓飯的功夫,村裏老老小小全都知道了這件事。
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八卦心,無論生活多麽艱難,人們也能從各式各樣的流言蜚語裏,得到自己想要的安慰。
不過一個晚上,各種各樣的猜測就在村民間瘋傳,有人說是張冬梅不檢點被村長家裏發現了,也有人說張冬梅騙了村長兒子結果漏了餡,還有的說張冬梅面相不好克夫……
而說這些話的人,不久前還和張冬梅談笑風生,僅僅一夜的功夫,她們的态度就全變了,恨不得用最大的惡意去揣測那位女知青。
不久後,村長家私下裏和親戚透了風,說這門親事不結了,至于原因他們并沒有明說,而這反倒引得人們浮想聯翩。
村長家算厚道的,并沒有把那封告密信上的內容公之于衆,張冬梅還可以繼續當她的知青。
只不過這件事過後,張冬梅在村子裏人緣盡失,不管是小夥還是大媽,都對她敬而遠之,他們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趨利避害的本能告訴他們,要離張冬梅遠一些。
于是,原本被衆星捧月的張冬梅,一下子跌落塵埃變得無人問津,她來泾柳村有一年半了,這期間就沒做過多少活,現在沒有人再幫她,原本的知青也和她不親近,她立刻陷入了困境之中。
與她相對的,原本不受待見的江文燕,無意中救了大隊長家落水的孫子,一下就在村裏站住了腳,至少明面上大家都對她客客氣氣的。
在那之後,日子波瀾不興地過了幾個月,轉眼又到了過年的時候。
去年這時候,莊熠一家都在忙着準備年貨,莊熠負責吃的,莊母負責給家裏人準備新衣,而兩個小的就幫着做點家務打打下手,至于莊父他大部分時間都不在家,不是忙着替人殺豬,就是去莊老太那邊盡孝。
而今年有些不一樣,莊熠既沒有上山捕獵,也沒有下河撈魚,只是帶着兩個妹妹去了趟鎮上,給她們買了一些紙筆,接下來的時間裏,他就教兩個女孩寫字和算術。
這會村裏的學堂已經半荒廢,原本七八個老師只留下來兩個,而其中一個還是體育老師,這就導致村裏不少孩子的數學就是這位體育老師教的。
之前學校只有一三五上課,還只是上半天,遇上農忙時就幹脆放假讓孩子們回家幫忙,因此大部分孩子都沒能系統的學習,頂多會寫自己的名字,再認得幾個常用的字,并且會掰着手指頭算十以內的加減法,而這些還是比較用功的學生,很多人都直接不去上課,反正也沒人管。
莊熠他們兄弟倆好歹上完了初中,後來高中要去鎮上,路遠又不方便,而且那時候學校大半時間都處于停課狀态,他們就幹脆沒去上了。
這會條件有限,上不上學都是放羊狀态,莊熠知道過些年秩序會恢複,他準備從現在開始替她們把功課拾起來。好在他小學初中的課本都在,就算沒有老師那麽經驗豐富,一對二地教兩個小姑娘,也不會差到哪裏去。
莊熠和兩個小丫頭都有了事情做,莊母則拿着莊熠買回來的白底青花布犯難。布料的顏色和花樣,既不能給男人做衣衫,也不适合給小姑娘穿,看來看去都只适合給她自己做,要麽就拿去店裏換。
但是莊熠也說了,店裏的布料已經賣得差不多,她再去換也換不到好的。考慮許久後,莊母把那塊布料放到了箱子裏,準備等以後再做。
莊熠知道後也沒多說什麽,莊母有權利決定這些事。
倒是莊父,他和往常一樣拿了點豬肉和豬下水回來,按以往的慣例,他會把大半給莊大伯家送去,名義上是孝敬莊老太,實際上都是莊大伯他們吃了去。
這次莊父猶豫了,莊大伯的那些話他還記得很清楚,可是莊老太他不好不管。他坐在院子裏抽了一袋煙,最後把豬下水留了下來,拿着另外兩小塊肉出了門。
莊小琴從窗戶邊收回視線,忿忿不平地盯着手裏的課本,說:“爹還是不長記性,真是要被他氣死了!”
旁邊的曉曉見了,學着大人的樣子給她拍了拍背,鼓着臉說:“姐姐不要生氣,爹把肉給別人吃,咱們就不給他肉吃。”
莊熠雖然沒再從山上拿吃的回來,但他手上有不少票,偶爾打打牙祭完全不成問題,這回他也買了幾斤肉回來,只是沒讓莊父知道。
莊小琴一聽覺得有理,當下就要去給莊母說這件事。
“好了,字寫完了嗎?”莊熠一句話把人攔了下來,見莊小琴乖乖坐回座位上,他對着兩個小姑娘教育道,“就算爹在這件事上做得不夠好,但他平日裏也常把好吃的省下來給你們,是不是?”
兩個丫頭聽到這話,想了好一會,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這就對了。”莊熠笑了笑說,“人有好壞,好人也有缺點,我們不能因為一件事把人一竿子打死,爹在這件事上犯了糊塗,我們就要想辦法讓他認識清楚,如果連我們都欺負他,那他是不是很可憐?”
曉曉歪着腦袋想了想,突然認真道:“哥哥說得對,爹被壞人騙了,他也很可憐。”
莊小琴沒曉曉那麽天真,她和兩個哥哥吃過大伯家不少虧,而這一切幾乎都拜她爹所賜,以前她年紀小記住的不多,可過去的一年多,她爹更是變本加厲,要不是大哥有能耐,他們家都能喝西北風了。那一天莊大伯過來鬧,她聽得清清楚楚,真要讓莊大伯得逞了,他們現在指不定什麽樣呢!在她看來,除非她爹徹底和莊大伯一家斷了來往,否則她是不可能原諒他的。
莊熠看出莊小琴眼裏的憤懑,他倒是無所謂莊父會不會衆叛親離,但小小年紀背負大多不甘不是什麽好事,他寧可兩個小丫頭心裏多裝一些愉快的事。
于是他開解道:“爹經過上次的事已經改了許多,他應該是想通了,但還需要一個适應的過程,我們就多給他一些時間,你們說呢?”
過了好一會,莊小琴才點點頭說:“那我們就看他表現!”
這天,莊父是黑着臉回來的,以往就算被莊大伯他們數落,他也只是悶悶不樂,卻不會像今天這樣将不滿的情緒表現在臉上。
“這是怎麽了?”莊母問了句。
莊父睬都沒睬她,徑直進了屋子,把自己關在了房裏。
莊熠見了,不動聲色地彎了彎嘴角,說:“不用擔心,有脾氣是好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