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舞起來吧~奧吉莉亞!
【收信人:入江直樹】
【來看我的演出麽? by裕子】
“啊啊好焦躁!!”按下【發送】之後我趴在桌上,對着桌面撓啊撓。
“怎麽了?”
“嗚……”我撲到來人身上:“小舞我好緊張啊啊啊——”
“安啦安啦~”被我抱住的小姑娘叫早川舞,是和我一樣在櫻的芭蕾班級裏學習的成員,刨去過去一年滿滿的血與淚的練習史,就到了一年一度的作品展覽。
因為某種不能為人所道的原因,我暗戳戳地建議了排《天鵝湖》作為今年的大戲,然後果斷地選了奧吉莉亞——也就是“黑天鵝”的角色。開玩笑,白天鵝要跳那麽多場呢,還不如黑天鵝,轉一轉呀轉一轉就好了。
這一年裏,我算是被芭蕾給虐得元氣大傷,連裝幼稚都快裝出一股子憔悴的味道來了。不過多虧這個,倒是認識了舞這麽個萌妹子,人長得好看性格又溫柔,基礎功也好得讓我超級羨慕……總而言之,就是個從小完全符合“大和撫子”這個稱號的女孩子。
于是我毫無廉恥地去勾搭了人家當閨蜜……
而這次,也正是技巧最好的她挑大梁擔任白天鵝的角色。
“沒關系的,”舞雙手搭着我的肩膀,棕色的大眼睛裏滿是寬慰之意:“雖然挑了一個超級豪華的劇場,但是也只是我們幾個舞蹈室的年戲,所以,放寬心啦……還是說~”她笑着拖長了音,低下頭在我耳邊悄聲道:“因為入、江、君~?”
“唔…!”我捂住耳朵——啊啊不要在人家敏感的耳朵旁邊講話啦——
“才沒有呢!”我大力地反駁道。
啊啊,忘記提了,在過去的一年裏,不止我的芭蕾技術得到了非一般的提高,在聖·都南這個小學到大學完全一體化的校園裏,因着天才君超高的人氣而順便提高了一下知名度。
嗯,據班裏最愛八卦的淺草同學說,天才君在我們這裏是受到愛慕的眼光,在初中部是受到寵愛的眼光,還好我們高中和大學不和我們在一起,不然我總有一天要被後援會團攔截然後被冷暴力的。
聽完我就驚恐了啊!尼瑪啊!開玩笑呢吧!我這穿的是《一吻定情》吧?不是《DRRR》吧!冷暴力啊!開玩笑啊!
當然,雖然當面表示了對這種行為的不信以及痛斥,之後默默地在芭蕾課之外将女子防身術列入了日程列表什麽的我才不會告訴淺草同學呢!
……雖然,自從勾搭上天才君後,我必須承認這種讓我覺得會被很多女孩子暗自做小草人詛咒的事情,也還是挺多的。
這一年裏,我發現入江君從小好像就是完全對女性的絕緣體一樣,雖然會紳士地對待每一個人,但都總是冷漠的樣子,禮貌地說着疏離的話,完全不會有進一步的想法。
因此,第一學期因為大家都還不是很熟悉所以還好,而在後來的第二第三學期,本來說好要每天來接我們的紀子,因為突然查出了懷孕而不得不同時被入江爸爸和天才君一起以“高齡産婦”為因,勒令在家裏安心養胎。
而我和入江君則同時賭咒發誓已經完全懂得了社會的險惡,并且保證了快一百遍“絕對不會跟看上去奇怪的叔叔阿姨走”之後,就踏上了一起結伴回家的道路。
——那時候我就萬分慶幸自己因為還算聰明的頭腦而沒被要求“走在三米範圍之外”啊!那些妹子看入江君是如沐春風看我的眼神如刀如劍啊!我好歹也是萌妹子一只吧!溫柔點兒呀!
不、過!比起這種小壓力,只要每天看見萌萌的小正太,其實也就不算什麽啦!至少,比起大天朝高三的苦逼,日本小學的課程即使是A班也是非常輕松的,而且女孩子的友誼那就是一個神秘事件,和我關系好的還真不少,我又還能有什麽別的追求呢╮( ̄▽ ̄)╭只好既來之則安之啦~
啊咧,話題好像越扯越遠了——?
讓我們回歸一下正題,直面這個“戲快要開場”了的問題。
“不過……”我咬嘴唇,抱怨道:“不知道他會不會來啊……好歹我也是他的好朋友了吧……連捧個場都不願意也太差勁了。”
“會來的,一定。”舞拉着我的手,“去看看吧?”
“不去。”我一聽就掙脫了她的手抓着桌子:“我我我好緊張……”
“啊啦,是因為這次終于變成了主角之一而緊張得怯場了麽?”舞湊過來:“還是說怕失望?”
“舞也太八卦了吧……”我鼓起臉頰,含糊地說道:“緊張死了啊……”
“好了沒?”櫻過來,敲了敲門:“要開始了喲?”
“——是!”和舞同時應了一聲,我自己給自己打氣。
即使是再緊張,也不能怯場啊裕子!加油加油!
………。
……………。
躲在帷幕後,看到某個我早早預留好的位置上,坐着的那個小小身影,一瞬間,感覺心都安穩下來了。
踮起腳尖,我告訴自己要把臺下的人都看成蘿蔔青菜,當做是每一次的練習就好。
閉上眼睛,一圈兩圈……第十三圈!
雖然比不上那些有着超高技巧的大師們所做出來的動作,但是,無論如何,這一次還算是非常成功的完成了表演。
謝幕時,聽着來自家長和收到了廣告前來觀看的居民們的熱烈掌聲,心底的滿足實在是難以言喻。
盯着那個雖然一直板着臉但是卻很認真地在鼓掌的身影,我笑得愈發開心。
是不是只要我努力踮起腳尖,那麽我離你的高度,就會又近了一點呢,天才君。
………。
……………。
“嗚哇~終于放松下來了!”坐在回去的公車上,我放松地伸了個懶腰:“還真的是超~級緊張呢!”長出一口氣後,我問一邊坐着的直樹:“紀子伯母沒有生氣吧?我因為這個你叫了出來讓她一個人……”
“她現在一般都睡到中午起來的,你這個演出卡在12點,她想來也起不來啊。”特意穿了正裝來的直樹坐在一邊,乖乖地回答了我。
“嘿嘿,那就好。不過我讓媽媽錄下來了呢,到時候可以放給紀子伯母看。”我興奮地抓緊了手中的包包,想着就忍不住得意地笑:“太難得了……平時一直都不能做得很好的動作,一上臺就突然變完美了呢!”
“……還差得遠呢,”直樹——啊,對了忘記說,這一年的另一個大變化就是我們之間終于到了可以互相直接叫名字的地步了,對于我們兩個的關系來說這可是一個超大的跨越——“比起Polina Seminova(*1)…”見我不服氣地要說話,他又湊過來道:“啊,這麽遠的差距就不說了,就說白天鵝?我記得……是叫早川舞吧?你有信心?”
——嗚,是這麽說沒錯啦。
我放棄地靠回椅背上:“但是,我也有努力的呀……”
“嗯~,勉勉強強咯。”
“哼,”我瞪過去:“稱贊我一聲會死哦?”
“良心會不安的。”他配合地,望進我的眼睛,故作認真地道。
“……啊,敗給你了。”我撫額:“除了我,還有誰能理解你別扭的稱贊麽,想和你做朋友的女孩子都會被你給吓跑的啦……”
“無所謂。”他聳聳肩。
喂喂,你這樣會讓我以為你在變相告訴我說只有我一個女性朋友就足夠了的喲。我竊笑。
因為爸爸還在醫院而櫻還在劇院裏善後,于是我就直接毫不客氣地去直樹家蹭飯了。
“打擾了~”進門後習慣性地喊了一聲後,竟然得到了回應——
“啊啦,哥哥和裕子回來了呀。”
诶?正自覺地拿了自己的拖鞋準備換上的我驚訝地擡頭:“紀子伯母——?!”
胡亂地蹬掉鞋子,“啊啊都已經快要生小寶寶了不要亂走啦,”跟着我一起跑過來的直樹也趕快拉着他媽媽坐下,“我今天就是來看你的啦!演出很成功哦!”
說着又去拿回了自己的拖鞋,順手把剛才弄亂的鞋子也理了理:“說起來,預産期是什麽時候呀?”因為之前已經做了檢查,所以早就知道了會是一個小男孩:“好想趕快看見小嬰兒啊。”
“就在這幾天了呢。”紀子坐在沙發上,一臉慈母樣地摸着肚子:“希望比哥哥會撒嬌一些啊……”
去廚房端了茶出來的直樹正走過來,看了紀子伯母的肚子一眼,說:“啊,按照這個不怎麽亂動的情形來看,我覺得應該不是很撒嬌的弟弟啊……”
“讨厭啦,”紀子伯母瞥了一眼他:“哥哥是吃醋了嗎?放心吧,即使有了弟弟,我也是會和以前一樣愛着你的!”
“嗯嗯……”我一邊附和一邊拿過了茶杯遞給伯母:“話說小寶寶的名字想好了麽?”
“還沒有呢……”紀子皺了皺眉:“從知道有了弟弟後就一直在想,可是總覺得不合适呢。”
“沒關系,”我笑笑:“不管什麽名字,我想都一定會很适合的,吶,直樹?”
“啊,算是吧。”這麽随口回答着,手裏卻認真地看着關于照顧孕婦的指導手冊的直樹真的是太可愛啦。
“哎呀哥哥真是的,對了,”紀子又問到:“櫻她什麽時候回來?”
“忙完劇場的收尾工作應該就快了吧……”我轉頭看了看挂鐘:“晚飯前肯定會回來的啦,”今天是兩位主婦們說好兩家一起聚餐的日子:“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
“不用不用,”紀子揮手:“櫻都已經準備好啦,啊,說起這個……”她雙手撐腰站了起來:“我有東西想給裕子看呢~”
“诶诶?”我忙道:“在哪裏呀?我來幫你拿吧?”
嗚啊……看孕婦的每一個動作我都覺得好揪心啊……
“沒事沒事,”紀子說着走上了樓:“是慶祝裕子表演成功的驚喜喲,所以要親自來拿。不許偷偷跟上來哦~”
“啊,好吧。”我默默地坐了回去。
“驚喜……啊,”我微笑:“紀子伯母真是好人呢。”
“因為她一直想要一個女兒啊,”直樹又翻過了一頁書,閑閑地接口道:“知道這次是弟弟還是碎碎念了一段時間的呢……”
“噗,我是不是要慶幸呀,”我笑:“如果是妹妹的話,我一定會吃醋的喲。”
——不得不說,已經莫名其妙地變成了【松本裕子】一年多的日子裏,越是接觸,越是發現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原來真的是可以好到不可思議的。在A班裏,學校裏,舞蹈室裏,和很多人不知道為什麽、不需要原因地就成為了朋友,相互之間可以互相吐槽也會相互關愛,而櫻和紀子成為了朋友之後,兩家之間的關系可以那麽好……
真的是……好像是做夢一樣呢。
從局外人,變成了此中的一個人物,從陌生人,變成了朋友……
“吶,直樹……”我坐過去,伸手按下他的書頁,讓他看着我:“即使有了弟弟,也不可以忘記我這個朋友哦,不可以冷淡我哦。”
好希望就這麽,一直一直,在你的生命裏,留下屬于我的記號。
“說什麽呢,”他微微地,挑起唇角:“你不是一直都是甩都甩不掉的嘛。”
“嗚哇,好過分……”雖然口中這麽說着,但是我的嘴角卻是上揚着的。
就算是我抖M好啦,也許天才君真的就是有這樣的魅力,即使是知道再往上一步會讓自己頭破血流,會讓自己受傷,也不願意……就只是停止于朋友這一步。
因為越是認識,越是了解,就越會發現,那些看上去很冷淡的話語之下,是沒有一點矯揉造作的一顆心啊。
“不過,直樹真的是好溫柔的人呢。”我走到放着我的包包的地方:“等會就給紀子伯母放錄好的帶子吧!真是好奇會是什麽驚喜呢……”
“……裕子。”
正當我拿着攝像機的SD卡和入江家的電視機“糾纏”時,直樹忽然開口:“你有沒有覺得……媽媽好像已經上去了一段時間了?”
“诶?”一直在搞接入口的我沒有注意時間,“這麽一說……”
“——不好!”我們兩個交換了一個驚恐的眼神,趕忙跑上樓去。
——紀子媽媽,別是出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