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四場戲

《異類》這個電影從夏天拍到了冬天，拍了整整半年的時間。

蘇星河拍完這部戲之後，又瘦了整整五斤。

等到殺青那天，他整個人都松了口氣。

他是松了口氣，以林然為代表的互助小組成員，感覺是松了條命。

林然看着自己空蕩蕩的t恤，忍不住生出了再也不要和蘇星河一起拍戲的念頭。

因為全身心投入演戲狀态的蘇星河簡直太可怕了，簡直宛如第二個導演。

導演本人卻非常滿意，之前他導過的戲主角們關系雖然不壞，但是也是各幹各的，從來沒有《異類》劇組裏擰成一條繩的感覺。

而這種情況的出現，必須得歸功于蘇星河。

果然，邀請蘇星河來當男一號是他做的最英明的決定，這位男一號不僅自己演技好，還帶動了其他人和他一起天天排練，最重要的是，他還帶來了一個完美的投資人。

秦總在魏雲眼裏就是完美的投資人，雖然是總投，但是一點都不傲慢，不會外行人指點內行人，給予了他最大限度的創作自由。

如果下次還有機會的話，他仍然願意和秦總合作。

總而言之，戲雖然殺青了，但不論是導演還是演員，對這半年來的拍攝都是非常滿意的。

一個劇組如果對自己的工作真的滿意了，那麽這部劇的質量就差不到哪裏去。

蘇星河回家後，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秦暄的別墅裏看三小只。

不同于電視劇常駐常鎮，拍這部電影的時候，他們跑了很多地方，所以除了複讀機之外，三小只都不方便帶着，只能放在秦暄那裏。

秦暄也因此過上了大半年的安穩日子，存下了不知道多少符。

畢竟有三小只在，他的別墅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只是還沒等蘇星河去找秦暄，秦暄就來找他了。

因為《大武王朝》後期制作已經完成，過審之後，準備安排在這個月就播。

這個月播出的話，就可以卡着點參加明年的各類評獎，不用等到後年。

這對蘇星河來說顯然是個好消息，這樣他明年就能有兩部劇可以報名，即便只有一部劇拿到獎項，對他的演藝生涯來說幫助都會很大。

而秦暄來找蘇星河，就是來接他去內部看片會的。

《大武王朝》是臺網雙播，兩個一線衛視黃金檔加上高價買斷網播權的橘子網一起播出。

這幾年來因為上星難度的增加，已經很少有劇可以做到這樣播出了。

因此看片會也是好幾方一起看。

蘇星河和秦暄到的時候，不少人已經到了。

劇組的人見到蘇星河後态度都非常友善親熱，其他人則是難免報以審視的眼光。

因為蘇星河這位小流量，一紅就跑去演電影去了，代言倒是有，雜志也拍了，但是活動太少，曝光率難免下降，所以熱度比起《乾坤》熱播時下降不少。

這在許多人看來是非常不聰明的，聰明的人就應該趁着熱度趕緊把流量變現，而不是跑到電影劇組裏面去一待就是半年。

如果這個劇組班底不錯也就算了，可他們這些業內都知道，那就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導演，還撲了兩部電影，去跟着這樣的劇組拍戲，還不如多上幾個綜藝。

說起綜藝，在場的橘子網代表就按照領導的吩咐，和秦暄談起了綜藝的事情。

橘子網最近策劃的綜藝節目是一個懸疑類的探險節目，和《探險吧》選一個地方演戲不同，這個綜藝是去各種鬧鬼的地方追求真相，所以拍攝地點都是各大鬧鬼的真實場所，有點像是娛樂版本的走近科學。

這種綜藝形式在國內還是頭一遭，但是在國外播出的效果很好，所以他們才買了版權，準備馬上就搞起來，搶占寒假期間的流量。

至于人選，就熱度來說，蘇星河雖然沒有今年年中那麽火，但是熱度仍然是有的，最關鍵的是他是道士，這就很有噱頭了。

秦暄之前就接到了橘子網那邊的邀請，聞言道：“公司這邊當然是沒有問題，不過主要是看星河的安排。”

目前找蘇星河的本子不少，但是接不接還得看蘇星河本人。

見問題丢給了自己，蘇星河幹脆對秦暄道：“我本來也想休息個兩三個月再進組，期間去拍個綜藝也挺好的。”

拍電影确實太累了，不管是心理層面還是身體層面，都需要好好休息才能恢複狀态。

如果要立刻投入到下一部劇裏去，蘇星河本人不太願意，因為就他個人的情況來說，這是對下一個角色的不負責任。

所以在劇與劇的間隙去多參加綜藝放松放松，也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秦暄點頭道，也很贊同他這個安排。

本人和老板都沒意見，這件事情自然就定了。

橘子網的代表笑着道：“那我們這個綜藝就占便宜了，《大武王朝》這一播，蘇老師的熱度肯定一飛沖天。”

盡管是恭維的話，但代表也說的非常真心，畢竟《大武王朝》也是他們平臺買了的劇，必須熱度口碑雙豐收啊。

幾人又說了一會兒話，劇終于開播了。

看片會當然不會看完全片，不過是看看前兩集而已，一集四十分鐘，兩集加起來也就不到兩個小時。

如果是爛劇的話，那這兩個小時自然是煎熬的，但是《大武王朝》卻讓衆人規規矩矩、全神貫注坐在座位上，把前兩集認認真真的看了下來。

對于看片無數的業內人來說，能讓他們靜下心來看下去的劇，已經很少了，《大武王朝》不僅做到了，甚至還讓他們覺得有些心潮澎湃。

不管是畫面、色彩、服裝、道具這些外在表現，還是劇情、演員、節奏這些內在表現，都能讓人感受到這部戲滿滿的誠意。

這年頭包裝精美的爛劇太多了，能看到一部包裝精美內涵優質的好劇，就讓格外的讓人激動。

根本不用太多誇獎的辭藻，大家互相看了看，都忍不住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如果後續的集數都有這個質量的話，橫掃明年的各大頒獎典禮根本不是什麽大問題。

第二天，就有營銷號放出了看片會的消息，也有看了劇的人在網上評價這部劇。

這都是劇播出前的預熱，大家一看這消息，就知道《大武王朝》要播了。

果然，第二天兩個衛視和橘子網的官博就官宣了定檔消息——下周《大武王朝》就能和大家見面了。

這部劇因為班底的原因，本來就備受矚目，所以一聽說要播出，各大論壇都開始開貼了。

如果沒有蘇星河這個混進去的小流量的話，這部劇應該都是正面安利貼，畢竟裏面的演員們都是老戲骨或者是科班出身的正劇演員，和大部分追星女孩的偶像沒有資源上的沖突，但是有了蘇星河這個人，黑貼就多了起來。

大部分人都在質疑這部劇為什麽會選擇蘇星河，是不是已經向資本低頭了。

還有不少人開了比較貼，把蘇星河與當時一起試鏡的演員們對比，最後他們得出結論，就連最差的試鏡者都比蘇星河演技好，真不知道為什麽《大武王朝》要選擇蘇星河。

只要有粉黑大戰的地方，就有流量和熱度。

《大武王朝》的受衆本來是三十歲以上，對歷史比較感興趣又對劇要求挺高的這群人，但是因為粉粉黑黑們天天發帖，許多十多歲的追星路人也對這部劇有了興趣。

畢竟一部用了小流量當演員的正劇，确實挺讓人有興趣的，至少蘇星河這三個字，就讓許多年輕人願意進去看看。

盡管他們中的大部分都是抱着批判的态度。

劇方倒是樂見其成，他們雖然瞄準的受衆是三十歲以上的觀衆，但是如果年齡小的願意來看他們的劇，他們也非常歡迎。

總之對于蘇星河的粉黑們憑着一己之力，把《大武王朝》的熱度又往上提了一提這件事情，所有利益相關方都非常高興。

不怪現在的電視劇和電影都喜歡用流量，因為流量确确實實能帶來關注，帶來熱度。

第二周，《大武王朝》在萬衆矚目下播出了。

蘇星河仍然是和秦暄一起看劇。

還有三只小動物和一只鬼。

三只小動物歪七扭八的，完全把秦暄家的大別墅當成了自己的窩。

而複讀機則是規規矩矩的坐在沙發上，它已經掏出了自己的手帕，準備認認真真的看劇了。

時間一到，電視機裏就準時放起了《大武王朝》的片頭曲。

這首歌是請著名歌唱家唱的，非常大氣磅礴，配合着屏幕上閃過的各種畫面，讓等待了許久的觀衆一下子就安心了。

至少從片頭曲的畫面來說，這部劇的質感是到位的。

歌一播完，鏡頭就慢慢的朝着皇宮推進。

深邃而悠長的宮道、瑰麗而宏大的宮殿、處處用心處處精心的草木山石……

這是一座氣象萬千的皇宮。

這裏的主人，一舉一動都影響着整個國家的崛起和興衰。

在舊的王朝破滅之後，“金瓯永固”的皇宮仍然屹立在這片土地的權力核心，等待着它新的主人。

一聲鞭響，武朝的開國大帝，一步又一步的登上了金碧輝煌的大殿。

無數的臣子匍匐在下，獻上屬于他們的忠誠和畏懼。

鏡頭越過皇帝、越過大臣、越過這巍峨的金銮殿，飛出了層層的宮牆，飛出了整個京師。

沉穩的聲音随着畫面介紹起了武朝建國時激烈的風雲變幻。

蘇星河看得癡了，他在劇組裏待了好幾個月，所有人的戲他都看過琢磨過，但當這些畫面全部在大屏幕上出現時，他的心情仍然是難以抑制的激動。

他是在第二集 的結尾時出來的。

少年的太子穿着一身太子服飾，獨自站在窗邊念書，他的神态沉穩，身姿挺拔，書裏的話被他念出來時，仿佛都夏天的蟬鳴聲都隐了下去。

下一刻，就有宮人來報，他又一名弟弟出生了。

太子放下書，臉上露出了驚喜又愉悅的笑容，但是等宮人走後，他的神色就恢複了平靜。

但這平靜和之前讀書時的平靜已經全然不同。

即便沒有前因後果的介紹，但所有人觀衆都知道，他此刻并沒有他之前表現出來的那麽開心。

但很快，他就努力平複了心緒，叫來了伺候的人，親自去庫房挑選了一樣東西送去給新出生的弟弟。

這時的武钰，盡管潛意識裏已經感受到了弟弟們的威脅，但是這份威脅還不足以讓他抛下他從小學過的孝悌之道。

第二集 到這裏就結束了。

畫面裏的武钰把自己準備的禮物親手放進了盒子裏。

這時的他，還是那個對着所有弟弟都抱着善意的太子。

但是這金碧輝煌的皇宮和景秀萬裏的江山會逼着他不斷向前。

因為除了向前，他沒有別的退路。

所以他最後弑父殺弟，登上了皇位。

那時的他，或許再也沒有辦法想起今天的心情。

片尾曲響起，巍峨的宮牆之內，老的帝王死去，新的帝王出現，權臣們上一刻還在大殿上慷慨激昂，下一刻就已經成了逼仄牢獄裏的囚犯。

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天災、稅收、勞役……全都是看不見的重擔，死死的壓在每一位百姓身上。

這個離現代已有數百年的王朝，仿佛穿過了歷史氤氲的煙雲，以另外一種方式，走到了衆人的面前。

悠長又低沉的曲子結束後，衆人都忍不住吐出了一口氣。

就連抱着其他目的進來的年輕觀衆，此刻也忘記了自己的目的。

因為這部劇，确實非常的好看。

和當年斬獲了無數大獎的《商王朝》相比也絲毫不遜色。

當沉甸甸的一段歷史用一種娓娓道來的方式講述時，就連對歷史并不感興趣的人，也願意聽一聽曾經發生在這片大地上的那段屬于武朝的故事。

第二天，雙臺收視率破一，橘子網播放量破億，這就是《大武王朝》的號召力。

“皇朝的圍城，圍城外是百姓的心酸，圍城內是權利的交割……”

“武朝的歷史，屬于政治也屬于文化……”

一時間，許多劇評人都在圍脖上寫下了自己的小論文。

盡管這部劇只播出了兩集，但它就像是扔進池子裏的石頭，激起了陣陣漣漪。

就連各種娛樂論壇上，也多了許多讨論歷史的帖子。

至于之前大家一直關心的蘇星河，反而因為表現得非常好，并沒有成為這場輿論的中心。

粉絲們克制住了自己的喜悅，而黑子們又不願意把正面話題引到蘇星河身上，沒了粉黑大戰，最近蘇星河粉圈都平靜了不少。

顧暖暖作為最早就入坑的大粉之一，也忍不住在群裏寫了一段小論文。

而這段小論文的中心就是，讓黑子閉嘴的最好方式，并不是粉絲群起而攻之，而是演員用作品教會他們，噓，少說點話，不然只會徒增笑料和熱度。

這話一出，整個粉圈深以為然。

當明星本人過于努力時，粉絲們仿佛就可以躺平了。

畢竟當一個明星在私生活上沒有黑點，在演技上又無法黑他的時候，反黑這件事情，基本就由明星本人一個人完成了。

即便網絡上仍然有一些睜着眼睛說瞎話的黑貼，但是這種帖子，就像是顧暖暖說的那樣，除了增加熱度和笑料之外，并沒有任何的作用。

路人們都是長着眼睛的，如果蘇星河的演技真的拉跨的話，不用黑子們沖鋒，需要蹭熱度蹭流量的營銷號們就會第一時間出現在各大平臺，以最犀利的評價去評論演員出現每個失誤。

但是幾天過去了，當小武钰的戲份成為了故事主線時，這樣的劇評、視頻或者留言仍然沒有出現。

因為蘇星河的表現，出人意料的，沒有任何可以指摘的地方。

确實是出人意料。

畢竟在《大武王朝》播出之前，就連蘇星河的粉絲們其實心裏都有隐隐約約的擔心。

這樣一部全是戲骨的正劇，他們的哥哥真能融入進去嗎？

在偶像劇裏想要表現得好并不算太難，因為你的同事水平一般也不會太高，你們兩人出現時只要不東風壓倒西風，那就是和諧的。

但這樣的劇不同，只要你有一點點的不行，都會因為你同事的精彩表現被不斷的放大放大再放大。

對比永遠是體現水平的最佳途徑。

可蘇星河撐住了，不管是和哪位戲骨對戲，他都舉重若輕的接住了。

或者說，在看劇的時候，你根本意識不到，你需要去評論其中每個演員的演技。

因為他們就是劇中人。

當你就是你诠釋的角色本身時，還有誰能夠站出來說，你的表情不對，你的反應不對，你的語氣不對呢？

沒有人。

大家只會把關注點放在劇情本身。

所以《大武王朝》播出之後，讨論演技的帖子是最少的，讨論劇情和人物的帖子是最多的。

從劇裏看到的電視形象，讓他們忍不住去探尋這個人物的歷史形象，從劇裏看到的被藝術加工後的各種劇情，讓他們忍不住去探尋這段真正歷史中發生的故事。

王朝的興衰，權利的更疊，百姓的苦樂……

在劇播放的期間，就連關于武朝的歷史書銷量都上漲了不少。

蘇星河也多出了許多路人粉。

他們并不追星，也不了解娛樂圈，但是他們喜歡在電視臺裏找自己愛看的電視，看到眼熟又演技好的演員，會下意識的放下手裏的遙控，選擇給這部劇幾分鐘甚至幾十分鐘的時間。

他們在網絡上是極少數，但在現實中是大多數。

獲得他們的好感，對明星本人在網絡上的數據并沒有任何用，但是對于他的演藝生涯來說，卻是非常寶貴的財富。

至少大家知道了，有一個演員叫做蘇星河。

他演過一個角色叫做武钰。

這個角色還挺不錯的，回憶起來仿佛還能想起幾個很生動的畫面來。

對于一個演員來說，這應該就是非常不錯的肯定了吧。

蘇星河是這麽認為的。

今晚是他出場的最後一集，也是他被自己伴讀背叛的那一集。

二十歲的武钰，和剛剛出場時有了很大的變化。

他經歷了很多，成長了很多，和那個會壓抑自己的野心和不滿，會要求自己在道德上沒有瑕疵的小太子不同了。

此刻的他，身上多了許多和他父皇一樣的東西。

對權利的渴望，對人心的猜忌，對山河的執念……

特別是在妻子死後，他身上柔軟的部分更少了。

在今晚，在他被極為信任的人背叛之後，他更覺得自己就像是被剝掉了柔軟皮毛的老虎，只剩下尖銳的爪子和牙齒。

他看着跪在那裏的伴讀。

這是和他一起長大的兄弟，也是他最為信任的下屬。

“為什麽呢？”

蘇星河還記得自己在問出這句話時，胸口那種憤怒卻又空蕩的感覺。

他清楚的知道，此刻武钰的心頭，有多麽的失望，多麽的怨恨，多麽的難過。

看着屏幕裏的自己，蘇星河再次被這種心情兇狠的襲擊了。

那個自己沒有發火，沒有咆哮，沒有任何的反應，除了一句莫名平淡的“為什麽”。

但那時的他其實真的很想站起來，推倒所有他看見的東西，踢掉所有擋着他的東西，然後抓着眼前人的衣領大聲問一句，為什麽。

但是他是武钰，他是太子，所以他忍住了。

和從前許多年一樣，他忍住了自己的沖動和情緒。

跪着的人也什麽都沒有說。

作為最為了解武钰的人之一，他知道，什麽都不說，給武钰造成的傷害才是最大的。

所以他選擇什麽都不說。

死寂的沉默在書房蔓延開來，即便透過電視屏幕，都能感覺到藏在安靜裏的洶湧暗流。

武钰的胸膛劇烈起伏起來，半晌後，他笑了。

聽到他的笑聲，下面的人身子一僵。

“來人。”武钰并不再把目光放在面前人的身上。

他看向旁邊開着的窗，窗外有一株桂花，明亮的月光像輕紗一樣披在桂花樹上。

這靜谧的一幕，卻無法讓他翻滾的情緒平靜下來。

鼻尖聞着濃烈的桂花香，但他嘴裏說出的卻是最狠毒的話。

他給與了眼前這個跪着的，曾經和他最親近的人，最為殘酷的酷刑。

但是這絲毫緩解不了他的憤怒。

他知道，這一次的憤怒，必須由背後所有人的鮮血，才能夠平息。

從這一天起，年少的太子終于開始了完完全全的蛻變。

他朝着他的父皇，朝着過去許多的皇帝，靠近了。

看完這一幕，蘇星河緩慢又克制的嘆了口氣。

他知道，過去的武钰已經死了。

他完成了自己在《大武王朝》的所有戲份。

少年的武钰也完成了他的成長。

蘇星河端起一杯茶。

敬了武钰一杯。

也敬了自己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