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1)
就像她自己所說“這是你跟他的恩怨,不關我事兒。”除了買衣裳開個心,餘下的,他二人的貓膩她就不參合鳥。
送回中南海,路上安穩,神鬼不侵。
話說這一回來重新大口呼吸真龍神氣,秋子羞一身舒爽,沒忘了舅舅,先回家中小院給子臊請了安,再回**門已是午後。
進門就聽見辦公廳的幾個女秘書午休時輕言細語地聊天,
“這位新主任處幾天下來發現比何主任難伺候多了,”
“就是,看上去挺和善,油鹽不進,”
“說話軟刀子,厲害着呢……”
通常女秘書們這樣嘀咕,秋子羞都是能避多遠就避多遠,她有自知之明,你說這場面,是撞見了,人家不好意思;沒撞見,她聽見點啥如若不好,往心裏去了,不是給自己添堵?所以這點上秋子羞很聰明,一個字,躲。
出來了,走廊上正好碰見張涵良。常治去總參赴任後,張涵良接替了他的部分工作,“關照子羞”雖然算不得一個工作,不過這部分責任算接過來了,他也算最早接觸秋子羞的元首身邊人之一,跟子羞也比較熟悉,自然勝任。
“诶,子羞,你沒午休?”
子羞微笑着搖搖頭,“想去辦公室看看工作時間表。”她這工作現在誰都知道是個由頭,不過她自己當回事兒,誰還敢輕慢她?張涵良點點頭,“正好,要不現在有空兒,帶你去見見韓主任,總要認識的。”
子羞一回來常治那會兒還在,私下已經跟她講了變化,何幹調南京軍區了,他也要去總參,只說新來的主任姓韓,人不熟,要她有事還是找張涵良。子羞再剛才還是聽到點女秘書們的私語,且對這位新主任有了些怯意,現在就說去見他,子羞有點不敢,可是張涵良既提了這茬兒,你已經回來工作了,見一下你的上上司也實屬應該……子羞只得被張涵良虛扶着敲門進了原來何幹的辦公室。
一進去,一個男人脫了軍裝外套,襯衣卷在手腕處,正背對着他們在窗臺澆花。
何幹喜歡養花,看來這些他沒帶走,留給了後一任兒。
“韓主任,子羞回來了……”
那男人一扭過頭來,秋子羞差點小驚呼出“啊”!
韓心?!!
常治只說新來的主任姓韓,秋子羞确實沒那腦子立即聯想到他!
子羞此刻的“驚”裏,那才各般滋味攪合一塊咧,
當然首先是喜,
得來全不費功夫,我們家的金螳螂還在他身體裏咧!
其次,奇妙,
時空彈回來了,他還是主任……
最後,放心,
想來是個不認識的,又聽說“油鹽不進”“軟刀子”,子羞還怕不過,這下好,是他,子羞自然而然跟他心裏親近……那個扭曲時空的七八月裏,他可算跟自己呆在一起最長時間的人呢,除了睡,哪樣不是他!
于是乎,這娘們兒臉上現出的神情真是難以形容,又像放心又像高興,所幸她還曉得這事兒只她知道“奇妙”,萬不能叫人看出端倪,馬上低下了頭,這是怕張涵良覺察,也是不能叫韓心看破,他現在肯定不認得她了,可她是實實在在跟他處過那麽長時間的,曉得這人什麽水性,着實“油鹽不進”“軟刀子”……
子羞一直低着頭,這倒叫張涵良也不意外,她認生。微笑着為兩人介紹了一下。其實張涵良還不是走過場,哪裏是叫子羞來見韓心,完全是領着子羞來叫韓心見見。子羞是誰,韓心會心裏沒有數?這樣私下見一下最好,免得待到人多大場合時猛不丁見到,怕子羞更不自在。
她一直微低着頭,像個小學生。韓心心裏淡笑,這就是秋子羞呀。
上任前,中南海一些以前跟着他老丈人更早一些的老人給他傳過一些話兒,秋子羞在這中南海什麽個地位,不言而喻。不過聽他們的口氣,這女人倒不招人嫌。
韓心确實也沒有把她的這個存在多放在心上,也許工作的一部分會跟她有關,也會做好這個部分,不過不值花大神,為權禹解憂是職責範圍,可也犯不着為了讨好元首就要像奴才一樣去伺候好他的枕邊人。
現在一見,人确實像膽子挺小,不過人心隔肚皮,誰又曉得真性情如何?初次見面,韓心也只是禮貌寒暄了幾句,秋子羞“嗯嗯”了幾聲就出來了。
哪曉得,
韓心确實沒想到,
這天下班,他去車庫取車,忽然聽見身後,
“韓主任,”
轉頭一看,竟是秋子羞!
韓心當時心裏确實沉了一下,這車庫四下無人,她顯然是跟着自己來此的,
不過面上無異,微笑,“有事麽,”
“我想回家看看,你能送我一程麽,”秋子羞手裏拎着包兒,确實也是要外出的模樣,
韓心想了想這也沒什麽,聽說她以前外出随她選,自己開車出去或安排人送,如果安排人送也都是何幹親自安排,與其這個點再找人送,他送一程也沒什麽。不過心裏還是有點沉,看來也非面上所見那樣的“不招人嫌”,縱還是有些縱過了的,養出随時使喚人的毛病了麽……
“上車吧,”微笑着擡了擡手,不卑不亢,不親不疏,待她自己打開副駕門坐了上去,韓心也坐了進去。
好吧,韓心哪裏知道這一去,這個本并不上心的人卻叫自己真正“上了心”,
恨上、恨足了心!
☆、183
秋子臊窩在火爐子旁的靠椅上在翻看一個俗人翻譯的《心經》,
心無挂礙,無挂外故,無有恐怖,遠離颠倒夢想。
子臊一哼笑,不就是“不着急,不害怕,不要臉”。
正想着,聽見,“舅舅!”
好了,那“又着急又害怕”偏偏“不要臉”的小母螳螂回來了,一回來就鬼叫,子臊懶得理她。
“舅舅!”她還在叫,子臊心煩,起身攏了攏大衣掀簾子一瞧,“叫什麽,進來撒,”
小母螳螂站在門廊下着急地指着外面,“他不進來,”
哪個撒?子臊只有走出去。
韓心坐在車裏又覺得好笑,她非要他進屋坐坐,他說還有事,你說兩人又不熟,以為她客氣一下就算了,哪曉得她一下車站在他車前像沒主意地茫然左右看了看,最後望着他的說,“你先等一下,”然後就跑到門廊下喊她舅舅。
一個看上去白白淨淨的中年人微弓着身子出來了,眼鏡架在鼻梁上,看了眼車裏的自己,接着就看向秋子羞,“叫喚什麽,讓人家進來坐坐就客氣些,人家看得起你自然會進來領你的情兒,你那麽叫喚人家就可憐你了?”
這位還會“見妖打鬼”說話些!韓心這要不進去坐坐,還就叫“看不起她”“不可憐她”了?
韓心下了車,微笑朝她舅舅有禮點點頭,“您好,我是韓心。”相當有氣質,
子臊微笑做了個“請”,“謝謝您送子羞回來,她還是性子拙,冒犯之處您請見諒。”
“哪裏。”進去了。秋子羞跟着舅舅後頭忍不住笑。
她肯定覺着自己大功績一件,把韓心搞到家來啦!舅舅這下可以動手把金螳螂弄出來了吧……
得意的時候,一擡頭小眼神兒裏都是邀功看舅舅,哪知正好跟舅舅回頭瞪她的眼神碰一處兒,她趕忙收斂得意,老老實實把包兒放屋裏去脫了軍大衣、棉帽圍巾,又走出廳堂裏來,乖乖地就站在舅舅身側,聽舅舅跟他寒暄,
“子羞有勞您們看顧了,她身體不好,性子也不好,……”
韓心應對自如,
“您言重了,我也才來接手何主任,還要靠子羞他們的幫助……”
你來我往客氣了會兒,子臊起身,“對了,您嘗嘗我們家自己釀的桂花茶吧,”說着就往廚房去,“您別客氣,”韓心禮貌起身阻攔了下,子臊擺擺手進去了。好吧,客廳裏就剩站着的韓心,以及還站在舅舅椅子後頭的秋子羞,
她也尴尬,又不說話,沒什麽看她就去看爐火,
韓心也沒說什麽,坐了下來,
“子羞,你過來幫幫忙,”廚房舅舅在叫,秋子羞像得了大赦,趕忙要跑過去,可又生怕他走了似得,跑幾步的人又停下來轉頭跟他說,“你坐坐,一定嘗嘗我家的桂花茶,可香了,”非要他微笑着點點頭,才放心跑進去。
“舅舅,”一進來又是那副邀功的小眼神兒,舅舅這會兒沉沉看她一眼,擡手朝她招招,她趕緊攏過去抓住舅舅的腰,舅舅在她耳朵跟前低語了一會兒,就見小母螳螂臉漸漸兩坨紅潤,抓着舅舅腰的手指頭也輕輕扭動起來,擡頭羞澀地看舅舅,“我就親他不成麽,”
她舅舅微蹙眉頭,“你以為我想用這下流手段?我剛看他起色,金螳螂在他體內呆得舒坦只怕不是輕易誘得出來,這法子還不知道行不行得通,先試試,你別給我搞砸了。”
小母螳螂垂眼點了點頭,臉蛋兒一圈兒漂漂亮亮的淡粉紅,
舅舅叫她跟韓心媾合把金螳螂吸出來,然後……嗯,說實話,這才是她羞答答的原因,然後……趕緊再用嘴過到舅舅嘴裏把金螳螂送進舅舅體內……
☆、184
韓心出身書香,父母均是大學教授,清華大學自動化系畢業,屬于特招優秀科技人才入伍,本來有一位刻骨銘心的戀人,後來遭遇何央,人生發生重大變故,戀人遠嫁澳洲做他人婦,韓心至此心涼意冷。
比起當年何央使的手段,這個女人現在對他的所作所為依舊叫他刺骨的惡心!
韓心這點想法倒與秋子羞重合,鋒芒權力頂峰卻沆瀣不堪,唯有門口那對兒銅獅子幹淨!此刻,不也再次印證了他的想法,雖然他實在想不出秋子羞何以如此無恥至極地引誘自己,權禹滿足不了她?世上這樣貪心不足的下賤婊子怎麽就這樣多!
喝完那碗确實美味的桂花茶,韓心即覺渾身漸暖,不會兒就一身炙熱,血液翻騰之感叫韓心喉嚨幹喝地似刺痛!
韓心那時多麽憤怒!
秋子臊拖着一身熱軟的他走進她的卧房,推到在床上,什麽也沒說就要出去,
韓心使出全身的力氣嘶啞喊出,“為什麽!”
她舅舅眼角都不看他,背着手出去了。
再進來,
她裹着厚浴巾,頭發梢還有濕潤,
才出浴來的秋子羞,真是“冰肌蟾魄争明豔”!
那一身雪肌,那魂兒神裏的“嬌無力”,
絕有“嬌柔切切,笑亂紗櫥,引誘帝王踉跄”之純魅……
她拎着浴袍角先嬌嬌怯怯跨坐在他身上,
開始解他的衣扣,
松皮帶的時候,韓心咬着牙頂着一身被灼燒的熱感抓住了她的手腕,卻,才碰到,指尖都在抖!蒼白着,接着就軟弱無力地要脫滑下來,……無力抓住,卻指腹碰住她的膚脂一酥麻直抵心髒!
“賤,”韓心又倒在床鋪重重啜氣,多麽狠毒地看着她,
這要沒有舅舅指使,秋子羞她敢?!可這會兒,一心就想着要把金螳螂誘出來,不辱舅舅使命!然後,然後還得……其實也不是說小母螳螂對舅舅有非分之想,不過,她生命裏最重的,就是舅舅,舅舅又從來對她冷淡,稍有一點親密小母螳螂就暖心異常,形式在其次,秋子羞唯一的念想就是跟舅舅永不分離……
因為信念堅定,行動就格外執着,賣力,
雖然她的臉以及心窩兒都燒的通紅,卻,勇敢地要做下去,
韓心此刻最大的煎熬莫過,心神上是那樣惡心抵觸,卻,身體裏包括骨頭裏,悉數不剩地全被一個名叫“秋子羞”的欲望之魔牢牢鎖住,哪怕是她一個指尖輕輕地碰觸,韓心都覺呼吸被窒住!……她叫他嘗到了欲生欲死……
“啊……”韓心只剩似仙又似苦的嗚咽,想蜷縮将那蝕骨的歡與痛擠出來,卻不成,
子羞像匹溫涼的白緞纏在他身上,她與他唇舌糾纏時,那樣柔情,他看見她眼睛裏的滟滟憐波,子羞似乎在向他訴說着欲由心生,你熬不過它,肉心抵不過狂欲,沉溺吧,享樂為上……
眉黛促成游子恨,臉容初斷故人腸,
千軍萬馬,比不得她此刻的鬓雲欲度香腮雪,
滅了意,
恨了心,
卻最後落下心的,懶得功名将相,她是泯志的魔!
韓心一聲重重的悔吼,釋放無度,好似要将這多少年積壓下來的精氣神兒全給了她!……子羞要了他半條命,确切講,貪懶在他身體裏的金螳螂非得摳去他一身精神兒半數才肯出來……韓心暈厥了過去,子羞濕淋着一身淫氣擡起身大喊了一聲“舅舅!”
子臊走進來一瞧,
子羞一身赤luo,雙腿還跨在男人腰間,xia體完全緊密結合,她r峰怒挺,蠻腰無骨輕斜身體向他站立着的門口,眼神多麽滟盼地看着自己……
子羞此刻的豔是全然漫溢的!仿佛你一個指尖探過去就會被她席卷……
子臊淡冷着臉走過去,依舊如往日抱住小女孩兒一樣環住了她的腰身,子羞纖臂環住了舅舅的脖子,
當兩唇相碰,子臊似有蹙眉,子羞卻立即如鮮蜜初嘗亟不可待吮吸張唇……
一個仙谪凡塵,
一個癡若豔靈,
子羞的貪癡不言而喻,手甚至抓搓至舅舅的尾發,極致地吮吸磨舌,甚至淚光點點,……舅舅給予她的相依感猶如“唇亡齒寒”,是任何人任何情狀任何神明任何時空她都企及不得的存亡依戀……沒有舅舅就沒有我,子羞願意将一切獻予天地,只惟願舅舅永生帶着她……
淚珠子終于斷了下來,
子羞這樣突如而來的情感太強悍,子臊一時亂了心神,忙要推開她,子羞此時卻哀戚浩如天,意執着,心虔誠,似要驚天撼地擾動神佛!“舅舅若離我,我必唇亡齒落!”……
子臊無法,如若再這樣下去,不僅她不得将她已經在韓心極致高潮時被她吸出的金螳螂元神過到他的身體裏,甚至還會反将自己的魂神吸去幾分!!真沒想,用螳螂卵鞘養身,這小母螳螂邪乎勁兒大發鳥,竟這等神力!不過,子臊清楚感受着子羞的悲戚不舍之心,又實屬無可奈何,她是自己養的,黏自己若此也無可厚非……
定神,
猛地将子羞抱離!
兩唇分開,眼見着一道金光又彈回了韓心的身體裏!子臊多麽懊惱地搖搖頭啊,再看向小母螳螂……
怔忪在那裏,卻還不知,那滾燙流下了的熱淚啊,
一個吻,
似乎傾注了她全部的心與力,
子羞并不想哭,卻那燙燙的淚珠子就洶湧而下,子羞怔怔地望着舅舅,蒙童般确實一無所知,
這是她不過腦的真心真情,完全本能自發,一時,對于一個根本不懂情的單細胞動物卻突如其來自己爆發出這樣驚天撼地的情動情殇……把子羞搞懵了!
你說叫子臊說什麽好!事情搞砸了,金螳螂沒弄出來不說,她那麽強烈的真情爆發差點還吸走小指甲蓋兒大人自己的魂魄!……子臊真是怨她又怨不得她,望着個傻孩子唯有懊惱嘆氣的份兒了,
好半天,子羞回過神來,她臉上淚漬未幹,還切切地問舅舅,“好了麽,”
子臊把赤luo的她從韓心身上抱下來,邊走向浴室去,“看來不行,咱們再想辦法吧。”
真的,跟舅舅那一吻,一松開,當時的感覺她竟全然模糊起來,跟舅舅親過,她記得,可是如何個感覺卻腦子一團糊,……現在又聽舅舅沮喪地說沒弄成,子羞一下也跟着舅舅的情緒走,沮喪下來,怎麽沒成功呢?
舅舅給她在浴缸裏放好熱水,又把她抱進去,幹淨的厚浴巾搭在一旁,擡身嘆了口氣,“這次還是有點作用的,起碼你召喚到金螳螂了,所以韓心這次的記憶也不能除去。他醒了你就直說對他不熟悉,跟他發生關系也是想他能更好地照顧你,現在發現他是正經人,可能方法用錯了,請他原諒。這理由牽強了,他可能也恨死你了,你……自己能不能應付。”
子羞直點頭,“他其實是個好人,我知道怎麽跟他說。”
舅舅點點頭,出去了。咳,小指甲蓋大人怨惱死了,個怪胎,真是什麽糟心事都能叫她碰上!偏偏又怨不得她……糟心的怪胎!
☆、185
韓心睜開眼,……有一刻的茫然。立即記憶回籠,猛地坐起身!……身上被擦拭過,軍裝俱已穿整……她端了個小凳兒正坐在爐火旁仰頭望着他,“你餓不餓,舅舅炒了雞蛋飯……”有些怯生生的樣子,
韓心看她一眼都覺惡心!沉着臉起身就走,子羞忙起身去拉住他的衣擺!……不敢拉手拉胳膊,怕他一甩打到自己,就像個孩子一樣緊緊抓住他的軍裝外套衣擺,“你聽我說,我是聽見同事們背地裏議論說你,說你不好相處,我怕……我想……我知道自己錯了,你是正經人,我發誓再不招惹你,你,你別欺負我……”見鬼,她還兩個指甲并攏舉起來做發誓狀!
欺負她?韓心心中憎惡非常!這樣仗着有點權勢撐腰的女人就都這樣不要臉嗎,得了便宜還賣乖!
韓心看都不想看她,抓住她的手腕狠狠往後一甩!……抓疼子羞了,子羞當即就飙出淚,卻依舊還是跑到他跟前抓住他的胳膊,“你以前……”差點說出,“你以前是個好人,”吞了吞,眼淚往下掉,“我知道你是好人,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我真的發誓再也不招惹你,”拜托,她又舉兩指兒?接着,又哭又可憐兮兮,“你饒了我,別欺負我……”
“夠了!”韓心狠狠推開她,怒氣沖沖望着她,卻又實在不知不想不願跟她說一句話!陰霾着臉,臉頰都有些紅,氣的,走出去,
子羞手背抹着淚一路跟着,
他上了車拉檔而去,子羞站在門口一邊抽一邊還望着,
望見他的車開到巷子口,一輛小車正好要進巷子,對住了,一時都走不成,
她又跑過去,哈着腰請人家對進來的小車往後退一點,……黑色玻璃擋着,也不知道裏面韓心什麽表情……
人家退了,韓心的車絕塵而去……子羞顧着跟人家道謝,再起身,哪裏還有他那車的影子,撅嘴巴又抹了抹淚,默默向家走去。
舅舅背着手出來,
“他算好性兒了,以後少見他,就怕他背地裏……”
“不會不會,他不是那樣的人,”子羞又坐到桌子邊,上面還有半碗沒吃完的蛋炒飯。要不要死!她肚子餓了,又忒喜歡吃舅舅炒的蛋炒飯,明明曉得他快醒了應該守在他跟前,可是忍不住,出來吃一口進去看一眼,吃一口看一眼,還好,發現他要醒了,趕緊吞了那口飯老實乖乖像一直守在那裏樣兒可憐兮兮坐那兒。現在,他也走了,她可以繼續吃飯了。
子臊看她一眼,也是無可奈何,她這樣也好,沒心沒肺少操些心。
“還是防着點,少見他,別惹事兒,”
“知道。”小母螳螂秀秀氣氣專心吃飯去了,舅舅搖搖頭也進去了。
其實,哪用舅舅這樣囑咐,她現如今怕死他,莫說正面打照面,老遠聽見他的聲兒她都慌的直躲!所以接下來差不多一周時間,在韓心跟前,就好像沒秋子羞這個人!
可,總要碰面的。
這幾天子羞聽同事們都在說一件事兒,
中央辦公廳頒布了關于國家機關人員“下基層、知民情、轉作風”的新通知,要求在京國家機關工作人員今年必須有一次“下基層”的體驗經歷,與績效、一切考核考察挂鈎。考慮到中南海事務特殊,元首辦公室工作人員采取分批組織活動,地點選在了北京軍區廊坊某野外練兵場,以軍訓形式體驗基層官兵生活。因為計入績效,到時按“新通知”規定各單位必須還要在中央辦公廳內網上公示出勤。
這顯然是個吃苦的事兒,同事們關心的無非自己被安排在何時,軍訓多長時間,有哪些項目……反正議論得也蠻熱鬧。
秋子羞不傻,這時候了還沒人通知她,顯然已有“照顧”。可是,子羞不想要這種“照顧”,實在因為內心不安,前段兒因為去西藏那事兒鬧的,已經耽擱工作了,現在又搞特殊……其實真沒人跟她計較這些,她不去莫說人面兒上,心裏都覺得很正常。可她不這樣想啊,她一直過活謹慎低調……
這種事兒以前找常治就成,常治不在就找何幹也準成,現在可以去找張涵良,可他這幾天正是因“新通知”這事兒在中央辦公廳忙活兒,這事兒正管的是韓心,她是萬萬不敢去找他的,子羞幹脆想直接去跟權禹說,意願表達出來了,至于怎麽安排就是他們的意見了。
“我也應該去軍訓,”
她坐在她最常坐的小沙發上,見他放下一個文件夾後說,
權禹看她一眼,笑,“你身體又不好,放心,有安排。”果然。這件事張涵良是親自跟自己彙報了的,子羞已經安排妥當。
子羞起身走至他辦公桌跟前,微蹙眉,“不好,要算績效的。”
權禹傾身把她拉過來坐在腿上,“你要多少績效?”逗她,
她擡手揪他的襯衣扣子,“反正不好,我真的想去去,要不太假了,我不好做人,”
權禹摟着她低笑,手掌住她的腦袋,唇挨着她的耳朵,“我的子羞也曉得做人了……”
子羞摟住他的脖子,臉挨着他的臉,“讓我去吧,我心也安,”
權禹拍着她的背,想了會兒,
“好吧,叫韓心親自帶着你,去可以,不過不是每個科目都必須去做,就算真是身體上有不适的還不是有照顧,你這樣,別人也不會說什麽。”
“不要韓……”才要說“不要韓心”就聽見他敲門,“首長,”
子羞只能從權禹身上起來,“那我先出去了,一會兒再說。”就要出去,卻,權禹拉住了她的手腕,“等一下,”接着就叫韓心進來了,
韓心如常進來,看見她也在絲毫無異樣,微笑着拿着文件輕放到首長辦公桌上,“這是下一份……”
首長點點頭,“韓心吶,有件事你就親自來辦吧,子羞的軍訓你領着她,她呢,身體不好,你,看着辦吧。”淡淡微笑,
韓心依舊沒有異樣,如常點點頭,“好,我明白。”說完,看一眼子羞,子羞那腦袋都不知道低到何處了,權禹也只當她一直害羞都這樣。
子羞心裏懊惱死了,真是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這怎麽處!
☆、186
怎麽處?稀裏糊塗處呗。
她也知道再去“改路線”就招人疑了,何況,第二天韓心就找到她。
“走吧,”
子羞這是沒躲過去,他是筆打筆直向她辦公桌邊走來,還有同事看着,她只有起身跟他出來,
一路跟着,他竟是走到車庫!子羞怯怕地站在離車十幾步遠不動了,
他解鎖開了車,拉開駕駛門,見她站那兒不動,微蹙眉,
“野外軍訓要買些東西,你不跟去我怎麽知道什麽東西适合你,”說完上了車,
等了會兒,子羞還站那兒,韓心才要倒車到她跟前,卻見這娘們兒轉身就走,甚至還小跑,倒像他逼着她?
韓心心氣兒一火,果斷倒車攔到她跟前,陰沉地看着她,“上車,”
子羞被他吓着,只有拉開後座門坐了進去,什麽話都不敢說,只低着頭。
車向國貿駛去,車內氣氛壓抑又緊緊如一根弦繃着,哪怕他稍大幅度調轉一下方向盤,子羞的心都一騰,小母螳螂怕死他!
像領着個小弱疙瘩,在國貿目的明晰地走了一圈,大至睡袋小到花露水,韓心就這麽個态度,他果斷地挑,然後或指或拿出來至她跟前,“可以麽,”子羞還敢說不好?只會點頭。
啧,怎麽說,就像個家長來給孩子挑要出去野營的裝備,家長品位自是不錯,孩子唯唯諾諾,只有聽的份兒。
其實,這些東西按照規定,部隊一律統一提供,不過,韓心就算惡死她,但現在“照顧她”已然成為工作,公事公辦,就要做好。他問過老人們,這些以往,何幹也是親力親為。
那個扭曲的時空,她是個高中伢子,韓心也帶她出來買過東西,衛生巾都買過!其實也是這樣,韓心拿出一個遞她跟前,“可以麽,”那時候子羞敢提意見,“不好,”拿起丢到貨架上。小秦以前給她買的牌子,她用就用習慣了,拿小秦買的牌子。至此韓心也記住了,再買這些不用帶她出來。
這會兒,她怕韓心呀,哪敢翻花兒?他說一不二,子羞連個屁都不敢放,看吧,到吃飯了,他問她吃什麽,她小聲支吾,“随便。”韓心也就“随便”把她領到一家日本料理店。
着實也符合子羞的口味,不過部分菜品的吃法她有她的習慣,又不敢跟他吭聲,
例如這道魚生,
魚生擺在一個紫檀色小木冰桶上,雪白的魚片在冰屑裏為卷,僅四五卷,紫蘇葉與蘿蔔泥為襯。
子羞用筷尖小心翼翼将卷展開,薄似蟬翼,肉可映字,
她撚起一片剛要入嘴,韓心遞過來一小盞佐料,
你說她怕他怕到什麽程度?她從來吃魚生不蘸任何佐料的,這會兒,抖着手硬是蘸了點兒,艱難放進嘴裏,難受下咽……
好吧,韓心又哪裏注意到她這些,只盡責,不用心,自是不會真正考慮她的感受。不過,用外人的眼光來看,這一對男女,男人對女人的照顧可謂“無微不至”了,熱毛巾都親手給她拿!
所以,這一幕看在何央眼中!……
危險臨近,子羞嘴巴裏還在秀氣地嚼魚生,心中苦不堪言,太難吃了……
☆、187
“喲,這誰呀,”一聲兒嬌嗔從左耳畔插進來,秋子羞本就在腹诽魚生,驚了下,身體還往右邊一縮,側頭看過去……這了得,她一眼就認出這位漂亮的精靈娃娃!關鍵是認出她還在其次,小母螳螂曉得她是那個何未的姐姐撒!
你說她有沒有用,這段時間也是膽兒被搓得更小了,完全沉不住丁點兒氣,她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了!
哦,她也曉得這樣被吓地一下從座位上站起來挺突兀,人茫然地左右看了看,像在找什麽東西,掩耳盜鈴呗,然後轉身就走!
別說,她這突然一下站起來,又像個呆子一樣左右看看,然後側身夢游般就走了?……韓心都沒料到。不過,沒有任何表示,人坐着動都沒動,只是淡淡睨一眼老婆,手上給子羞包紫菜飯團兒的手沒停,修長漂亮的手包東西看着都是享受,包出來的更是細致,放進子羞盤中,
這一看更叫何央怒火中燒!他為何把這女人照顧得這樣好?吃日本菜,他莫說動手給她包紫菜團兒,就是佐料都沒遞過!還有,這女人一見自己就跑,擺明有鬼,臉都不要了還心虛呀!
何央一把拉住這女人的胳膊,笑得可真扭曲,“跑什麽,認識一下呀,說明白了再走呀,我老公伺候你如何?”
老公?!
子羞一下看向韓心!這關系……可把小母螳螂驚得……接着,苦不堪言,怨怼這些人的關系真比自己家複雜多了!
韓心是她老公,她是何未的姐姐,何未又偷了喬氣的老婆,還偷了韓心的老婆……小母螳螂又想起新華門門口那對兒銅獅子了……
她看向韓心的眼神是越來越怨怼,可在外人看來,那才不叫怨怼咧,盈盈目光裏,哀怨嬌憐,那是叫女人都心動的扣人心弦……
“啪!!”
子羞的世界一片寂靜,
整個日餐廳的世界也一片寂靜,
見過捉奸霸道的悍婦甩人嘴巴子,卻沒見過這等驕橫到除了狠狠一嘴巴子甩過去還不夠,給人反應過來的時間都沒有,緊接着,韓心老婆又重重把她推倒在地上,拿起一旁桌上的燒酒就朝子羞臉上潑來!子羞雙手護着臉一側,感覺得到一抹腥甜從嘴角流下來……這不是她打出來的,可,這樣細嫩的人兒怎得經得起突如其來如此狂烈一巴掌,左臉眼見着通紅,刺辣辣地麻,疼都還沒有感覺到,那種漸漸腫脹的感覺已經來臨……
你知道她這時候真是出奇的反應,竟是沒有哭,一滴淚都沒有!
子羞雙手捂着嘴臉從地上起來,踉跄了一下,穿着高跟鞋麽,跑了出去……
“诶!有種你別跑!勾引人家老公那時候你不知道要臉吶!”何央指着她還在罵,
這時候,韓心慢慢起座,這種場景,就像看熱鬧,一個賤婦對付另一個賤婦,同情誰?不過,何央到底是“正牌公主”,就算失勢,那也是“正宗嫡傳”;秋子羞呢,得勢兒,可畢竟只是個情兒,着實“越正宗”越心狠……韓心眼底抹過一絲極惡,再擡眼時,依舊淡淡的模樣,擦了擦手,拿起剛才買的東西如常走出去,一眼都未看何央。
“韓心,”
打過人後,韓心的态度也有目共睹,即沒去扶那個女人更沒追,也沒指責她,甚至看都不看自己……何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