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為了讓親弟沉迷于學習,許乘風一手操縱,在星城所有高等學府裏挑了個治學最嚴謹的院系——珠寶鑒定專業,許家就是做珠寶生意的,無論許歲辭學習成績好與不好,許乘風只要他乖乖聽話就行。
許歲辭終于明白,難怪原主的人設是瘋狗攻,都是被逼出來的。
即使再不願意,許乘風的命令代表着全部的意志,傭人們收拾好行李,司機備好汽車。
大哥陰沉的情緒終于流露出少許溫柔,令他硬梆梆的個人形象趨于柔和,寬厚手掌一揉弟弟的發絲,刻意叮囑着,“哥今年要拓展海外生意,在國內的時間明顯要減少很多。”
許歲辭心裏鼓掌,好呀好呀。
大哥的話鋒突變,“所以我安排了五個保镖和你一起上學,對你也有個照應。”
額……
許歲辭寰顧四周看了一眼大哥精挑細選出來的五位伴讀書童,一個比一個黑粗壯,不會被誤認為是暴.力集團
裝乖道,“謝謝哥。”
與許乘風再三告別後,押送許歲辭上學的加長版勞斯萊斯緩緩啓動。
等許家的豪宅逐漸從視野消失,許歲辭突然捂緊肚子,面露痛苦神色,哎呦呦低聲抽氣。
保镖的隊長立刻關心金主的身體狀況。
許歲辭蹙眉道,“我可能吃壞肚子了,趕緊找個地方,快一點。”
隊長讓司機将車停靠在馬路邊的公用洗手間。
許二少的眉毛皺成一塊疙瘩,“憑我這種身份,你居然讓我跟普通老百姓蹲一個坑!給我往最繁華的商業街開,快點!”
給錢的都是爸爸,隊長只好一邊安慰二少忍耐着點,一邊催促司機往最近的商業街上加速。
星城作為華國第一大城市,雖然不是首都,但是經濟實力已然排行全國第一,更是全世界有名的魔都,繁華程度可見一斑。
勞斯萊斯緩慢停在地下停車場後,隊長連忙替二少爺開門,許歲辭知道他受大哥指揮寸步不離,把手機掏出來塞進隊長懷中,“沒有手機我能跑哪裏去?在這裏等本少爺就行!”
隊長接受過幾年的特種訓練,為人謹慎,表面說好,實際上将一枚微型追蹤器悄然貼在許歲辭背後,眼神示意其他保镖們不用跟着了。
許歲辭一路快走,捂着肚子的手逐漸松開,兩條細長胳膊甩得飛快,一般商場二三樓都是賣女裝的,也顧不得挑選,從口袋裏掏出提前準備好的一沓錢,買了條裙子絲巾和高跟鞋,趁沒人的空檔鑽進了女廁所的隔間。
隊長在許歲辭離開後立刻打開了追蹤用的平板電腦,代表少爺的紅點像熱鍋上的螞蟻亂爬了好幾圈,最後停在某個地方一動不動。
随即朝其他保镖道,“看清了嗎?去吧。”
四五條大漢手持追蹤器,幾分鐘內就快速趕到了少爺停滞的坐标處,一瞧居然是女廁所,哪個都不好意思進去,只好稍微在門口等一下。
許歲辭已經穿着漂亮的長裙離開商場,他用長絲巾在短發上挽了個時髦的造型,多餘的部分搭在脖子裏擋住并不明顯的喉結,因膚白貌美長相中性,猛一看就是一個短發素顏的美人兒。
其實這并是他第一次女裝,在現實世界裏公司過年辦年會,他和幾個男性設計師表演團體節目,一致穿女裝搞性轉,那些家夥不是大胸肌就是大粗臂,繃得裙子都快抽絲了,最惡心的家夥為了搞笑,露出毛絨絨的黑腿做高擡腿。
唯獨許歲辭像個傲嬌的小公舉,穿着曼妙的花裙子在C位旋轉。
不過此時許歲辭的高興,并非因自己憑借智慧逃出控制,主要是他可以按照個人意願去做喜歡的事。
例如找到老婆。
沒錯,他要去找白烨,他要保護白烨免受其餘四個渣攻的迫害,最後跟自己結婚。
在這篇肉香四溢裏加夾一絲劇情的故事裏,許歲辭早做好打算。
他不要與垃圾分享吃人家剩下的肉渣。
白烨他全要了。
于是激動的心,顫抖的手,他給心上人先打了一個電話。
第一次鈴聲響起,許歲辭的心髒跳得飛快。
第二次鈴聲響起,許歲辭的臉色有點不好看,但嘴角依舊飛揚。
第五次鈴聲響起,許歲辭頭頂飄着一團烏雲。
……
第十次,白烨終于接起電話。
許歲辭急得眼尾都有些發紅,輕顫着音道,“你在哪裏?我被許家趕出家門流落街頭,你能不能收留我”
白烨一聽是救命恩人的電話,單純的孩子沒有任何懷疑,連忙說了一個地址,在距離星城很遠的郊區,許歲辭等得太急切,只牢牢記住地址多餘的一句沒聽,匆忙就往郊區趕。
許歲辭決定坐地鐵。
華國地鐵購票不用身份識別卡,人潮洶湧且面孔雜亂,即使哥哥生氣調來全市的監控網絡畫面,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他的蹤跡,幾個月後他和白烨生米煮成熟飯,哥哥也拆散不了兩人
許歲辭的小算盤打得精細,蹬着高跟鞋與人潮一起湧進狹窄的地鐵車廂。
車廂裏時刻人山人海,每個人體都在散發熱量,彙聚在一起又熱又悶還夾雜着汗液的腥臭,俨然成了一個巨大的沙丁魚罐頭。
上車十分鐘左右,許歲辭憑借纖細的身段,尚能在人縫中間有些回轉之地,但男與女之間低聲交流卻變得清晰可辯。
“小姐姐長得好漂亮,皮膚也好白,沒化妝都美人死了,我的眼睛受到了保養。”
“對啊,不知道是不是哪家的明星出街”
“應該不可能,有錢人都坐自己的私家車,誰來擠地鐵,那不是受罪。”
嘀嘀咕咕的議論聲一直回蕩在身周,許歲辭毫無反應,悶熱的環境使他的腦海屏蔽了全部的雜音,唯獨勾勒出與白烨恩愛缱绻的美好藍圖。
喜歡的事物會有很多,但心動的人一生只有一個。
許歲辭現實世界的爸爸媽媽特別恩愛,備受幸福家庭的環境熏陶,他也慎重挑選自己的另一半,這些年除了好好學習,天天向上,認真工作,回報社會,他都沒有因為看見誰心跳加速過。
越想越心動,沉浸在個人臆想世界的許歲辭明顯感覺屁股癢癢的,好似毛毛蟲在爬。
不對,應該是有人在撫摸他的屁屁。
許歲辭的癢癢肉很多,連腳腕被人摸一下都會癢得笑個不停,而屁股上觸碰的感覺俨然是手指的形狀。
癡漢!
估計把他當女孩子了。
許歲辭回頭使勁瞪了一眼,背後總共站了好幾個男生,歪瓜裂棗居多,其中一個男生長得很高,雖然戴着口罩和帽子看不清面孔,大夏天的竟然将修身服紐扣系到最上面,勻長四肢與挺拔身形透露出的尊貴氣質,站在人群裏異常惹人注目。
經過醜八怪的強烈對比,戴口罩也是驚為天人。
許歲辭一回頭,癡漢的手指飛快收走。
許歲辭只好稍微挪了下位置。
不等幾秒鐘,那毛絨絨的手又摸上來了,估計許歲辭剛才沒大叫抓流氓,對方以為他怯懦,摸了兩把竟貼上來頂了他挺翹的屁股一下。
許歲辭真被惹毛,一想到有多少女孩子曾被這般無恥之徒羞辱過,更是火上澆油,五指悄然握成鷹爪的模樣放置在身後。
等對方再敢撞過來,他就捏爆對方的蛋,叫惡徒再也不敢明目張膽的癡漢行為。
為了不引起對方的警惕,許歲辭再沒有回頭,保持着被驚吓到的姿态,刻意引敵深入。
果然不用一分鐘,撞他的人膽子好大,随着地鐵搖搖擺擺的動作,又撞了許歲辭一下。
許歲辭出手快狠準且毒辣,一把扭住那支超粗的東西,條件反射盡了力氣,指甲立起來摳挖。
随後,一股溫熱的氣息靠近了他的耳垂,仿佛從高山之上噴濺而下的岩漿,但又滿攜着極端矛盾的疏寒冷厭。
“你握住我的東西了,變态。”
許歲辭從未聽過如此低沉醉人的嗓音,每一個字音都沉沉浮浮于喉管深處,待含未含。
恰逢地鐵停靠站臺,又湧進來一群火急火燎的人,互相推搡之間,許歲辭和被牢抓不放的男生一并擠到靠近另一側門的拐角。
居然是站在身後的高個子男生,兩人因空間的狹窄幾乎面對胸貼在一起。
“放開。”
男生的表情隐藏在黑色的口罩之下,看不清模樣的眼神也被鴨舌帽沿隐藏去大半,唯一能感知到的就是聲音,還有露在衣領外性感的喉結。
許歲辭慌張把握在掌心的畫筒松開,蕭倦終于能重新将挎在肩頭的器具背好。
其實蕭倦剛也發現了癡漢的犯罪行為,許歲辭沒說話的期間,他漫不經心瞧了毛手毛腳的癡漢一眼,那家夥生怕鬧起來,灰溜溜逃走了。
接下來的烏龍便順理成章。
身為玩偶設計師的許歲辭熟知各類畫具,男生肩頭挎背的畫筒屬于國際知名品牌,價格不菲,估計本書作者在描寫中也不是憑空捏造,有一定參照現實。
然而這些奢侈品都不是重點。
許歲辭擡頭怒視男生隐藏的目光,憤恨問,“你說誰是變态!”
鴨舌帽底緩緩流露出厭棄世俗的散淡目光,懶洋洋随手一指許歲辭裙擺底蟄伏的巨龍。
好犀利的眼神!
他竟看出我的男兒真身!
在年會中表演抱持的是玩鬧的心态,被人發現女扮男裝可就是另一種心情。
極度羞恥。
因這份越來越熱的羞恥感,許歲辭胸口微露的雪白肌膚變得粉紅如霞,逐漸滲透的小汗珠挂在無暇的額頭上,躲閃的睫毛如同黑蝴蝶翩翩撲閃着翅膀。
“我……我不是變态……”
他虛弱地反駁了一句,連眼尾都渲染一層嬌粉。
蕭倦對任何事情都秉持無所謂态度,聽就跟沒聽見一般,不過許歲辭的憨态略有些不同,整個人發散出與衆不同的粉色溫度。
令蕭倦久經困擾的怪病,在某個瞬間治愈了那麽一星半點。
列車再次進站,這次打開的是同一側車門,許歲辭混沌中仿佛找到生機,閃身從地鐵車門跑了出去。
兩人之間再沒有任何交集。
蕭倦意味深長地打量小變态逃跑的放向。
黑色或灰色的人臉重新填補了那個原本的位置,直到列車重新又搖曳起來。
蕭倦微微昂起下颌,帽沿下隐藏的眼睛深邃如幽藍的漫夜,簇簇點點的星光在綿延不斷的黑藍中激閃。
“粉色。”
蕭倦慢悠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