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二

3、流月城

衛莊感覺有只手抓在自己腕上，遂翻手扣向那手的脈門，跟着睜開了眼睛。床邊戴着一只眼罩的白發男人微微怔了怔，視線緊緊膠着在衛莊身上，衛莊随之發現自己完全動彈不得，連皺一皺眉頭都不可能。

白發男人慢條斯理地抽回手，又重新伸到衛莊面前，并攏兩指抵在他的額頭。

衛莊就覺得自己頭腦裏好似有蟲子在爬來爬去，怪異的感覺讓他很不舒服。自己難道是落到了那鬼神叨叨的陰陽家手裏？但下一刻身體的操控權又回到了他手中。

衛莊翻身坐起，曲起一條腿，一手随意地搭在膝上，聽着白發男人喚了一聲“初七”叮囑了一句什麽。

“你不是大祭司。”流月城的七殺祭司瞳大人看着“沈夜”一身白色裏衣坐在床上卻坐出了一種凜然氣勢，不覺微微點頭，起手在兩人周圍施了一個隔音結界。

“你到底是什麽人？為什麽會在阿夜的身體裏？”

大祭司？阿夜？是指自己或者确切點說這具身體的正主？

“你又是誰？陰陽家的人？”

什麽陰陽家？瞳意識到這麽問法恐怕談不出結果，也不含糊：“我們開誠布公吧。”他直截了當地說了沈夜的身份，說了自己的身份，說了流月城的身份。看對面的“沈夜”連眉毛都沒動一下，只是專注地聽着，幹脆将流月城的現狀及前因後果、百年謀劃種種都說了個遍。如果大祭司真的沒了下落，少不得要眼前之人替大祭司達成計劃，不能讓阿夜一百多年來的殚精竭慮功虧一篑。若此人不堪用，那就得要上蠱蟲了。

衛莊聽天書一樣聽完瞳的敘述。這簡直——真不是自己跌落山谷撞到了腦袋産生了幻覺？他眨了眨眼，看自稱七殺祭司的這人正盯着自己，也就不隐瞞自己的來歷。禮尚往來不是？

……

“鬼谷傳人？”

“不錯。”

……

“神裔之主？”

“正是。”

左右天下局勢的鬼谷傳人莫名其妙成了掌控一城生死的神裔之主，呵，當真有趣！

七殺祭司看着大祭司“沈夜”勾起嘴角露出一個充滿嘲諷的笑容，反倒放下了大半的心。

“既然我到了這裏，想必你的大祭司到了我那裏。”衛莊慢悠悠地說道：“希望他在那邊不要死得太難看。”

4、桑海城

沈夜當然沒死，非但沒死還将被照顧得很好，只是這會兒剛剛醒轉的他暫時還不知道。

身旁不遠處有個人，可能是之前巴拉巴拉的那人吧。沈夜現在不太想搭理。他靜靜躺着，忙着探查身體，想要弄明白為何普通的神血發作一朝醒來就變成了眼下的狀況。胸口的疼痛沒有變本加厲但也沒有明顯好轉，不過這不是探查的重點。大祭司開始用流月城的不傳秘術挖掘頭腦中不屬于他的原有的記憶。

韓非，流沙，鬼谷，蓋聶，墨家，機關城，張良，勝七……韓國，血與火，大秦鐵騎，戰争……這就是那人所說的戰争。原來自己竟然到了下界一個被稱為秦的帝國，然後莫名其妙成了原本屬于衛莊的這具身體的新主人。

師哥師哥師哥……呃，好像窺探到了原主人本欲深埋的不同尋常的一些情緒。

沈夜得到了他想要的情報，也就不再繼續探查下去。既已知道身處何地，那就設法回流月城便是，只要流月城還在某地上空。只是自己現在的身體不具靈力，施展不開術法，倒是個問題。瞳他們這會兒應該已經發現變故了吧？他不禁嘆了口氣。

“你醒了。”

沈夜坐起身，下意識捂了下胸口。

那人走過來蹲在他面前伸手搭脈。

沈夜這才看清來人。這不是衛莊他師哥嗎？不知不覺間“師哥”一詞呢喃出聲。等意識到時，沈夜忍不住想扶額。好吧，好歹是這身體正主的師哥，叫就叫了吧。

“小莊。”蓋聶面癱着縮回手，“怎麽不運功療傷？”

運功？什麽運功？要有靈力，這傷也就幾下治愈術的事。沈夜皺起了眉。

“可是自己無法運功？！”蓋聶顯然有所誤會，語聲有絲急切，臉上卻一派波瀾不驚。

沈夜回想起記憶中的這個蓋聶，一直一直都是這般面無表情狀，可算見着一個跟瞳有得一拼的人。他不知怎地有些想笑，扯了下嘴角又硬生生忍住了，結果造成一聲悶哼。

“莫慌，我來助你。”蓋聶扶着“衛莊”躺下，右掌輕輕按壓在他丹田之上。

沈夜在那只手觸碰到自己時不自在地動了一下，然後感覺腹部慢慢積聚起一團熱流，被引導着循環至四肢百骸。倒是跟靈力流轉有些相像。這就是運功麽？

幾次循環往複，沈夜感到疼痛似乎有所減輕，渾身暖洋洋又懶洋洋的，竟是迷迷糊糊地又睡過去了。

蓋聶收了功，抖開衛莊自己的大氅幫他蓋上，只靜靜地坐在了旁邊。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