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八

15、流月城

衛莊回到七殺祭司大人的密室,開始接下來的填鴨式集訓。當終于召出了大祭司的武器時,他盯着手裏這物件頗為眼熟的造型,突然替自己的鯊齒不值。沈夜要是敢拿他的鯊齒當鞭耍……哼!

武器雖不十分趁手,倒也不妨礙拿它當劍用,不過衛莊當下最有興趣的是那柄名為“昭明”的上古神劍。

“你說下界那幾個毛頭正在找昭明?”

“嗯。初七自下界回來時,他們一行人正耽擱在太華山。”

初七?那就讓初七繼續去盯着他們,免得他一直待在身邊,自己還要費心裝大祭司。衛莊如是決定。

瞬華之胄可不是一朝一夕學得成的,即使奇才如衛莊。但是半日的教學成果就能夠勉勉強強施展出來,也讓瞳覺得夠不簡單了。

萬事雖未具備,衛莊就帶着瞳前往寂靜之間拜見城主去了。照例送上一束鮮花後,衛莊負手站在滄溟面前細細打量,瞳行過禮就退到了一旁警戒。

滄溟平日裏沉睡時間多,清醒時間少。今日本在沉睡之中的她,忽然感到一股異常的波動将她喚醒,睜開雙眼就看到“沈夜”近在咫尺,手掌撫着自己臉頰。

“阿夜,為何——”随即就發現這個“沈夜”并不是自己熟悉的大祭司,立刻換了密語交談:“你是何人?!”既然瞳跟随身邊,顯然別有隐情。

城主滄溟果然不簡單。衛莊微微一笑。

“本座衛莊,暫時忝居你的大祭司一職。”

“……阿夜呢?”

“你很關心他?他能做的,我怕是比他做得更好。”

“你!”滄溟合了眼,一如陷入沉睡一般:“到底怎麽一回事?”

衛莊三言兩語解釋完前因後果。

“……怎會如此?”

“教我冥蝶之印。”

滄溟再次睜開了雙眼,深深凝視面前的“大祭司”。

衛莊等着。為了烈山部,為了流月城,他知道滄溟別無選擇。

兩人唇舌不動的無聲交流完畢。

滄溟重新陷入了沉睡,衛莊用流月城人的方式向城主行了禮。

一團黑影從矩木上飄了下來。

“呵呵呵……大祭司大人。”

衛莊正要離去的腳步停了下來,回身打量了一番。

心魔砺罂?就是這麽一個黑乎乎連個臉都看不出的貨色?堂堂流月城大祭司竟然會受制于這麽一個東西,哼哼哼!

“本座事務繁忙,有事快說!”

“呵呵呵……大祭司如此爽快,那我就直言不諱了。矩木即将枯萎,不知大祭司有何打算啊?”

“矩木枯萎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呵呵呵……大祭司神通廣大,自然是不急。可憐我一介小小心魔,離了矩木,又該如何吞食七情六欲呢?”

呵,其實我很急,急着讓你去死。衛莊冷笑道:“放心,流月城中留有矩木樹種,等到了下界居所,自會重造矩木供你栖住。”說完一甩袖,頭也不回地走人。

“呵呵呵……那我便靜候佳音了,大祭司大人……呵呵呵……”

衛莊到了小曦那,多聽了幾聲小姑娘軟軟糯糯的“哥哥哥哥”,才把那粗砺的“呵呵呵”從耳邊驅散了。

“哥哥哥哥,小曦要聽巫山神女姐姐跟司幽大人的故事。”

衛莊哪知道什麽巫山神女的故事,不過想來不外乎就是講一個男人和女人的事情,于是衛莊大人很負責地給小曦妹妹講了一個六國版本的神女故事。反正她也不記得上個三天裏的故事,至于下個三天裏的故事那就到時候再說。

16、桑海城

沈夜本來并不想不告而別,不管怎麽說蓋聶都照顧他這麽長時間。只是那日恰好看見張良路過,來不及跟蓋聶打聲招呼就尾随而去了。于是演變成“沒良心”的師弟傷一好就撇了師哥跑路,給再也無法淡定的劍聖蓋聶造成很需要彌補的空落落的內心創傷。

沈夜坐在這片密林中,閉目養神。先前一直忙于養傷,忙着适應新身體、新身份,不曾像此時這麽靜思過。四周很安靜,靜得都能聽到風拂過鯊齒的聲音。沈夜從沒如此刻般更清楚地認識到自己掉入了另一個世界,孤身一人。身在流月城時,再怎麽覺得高處不勝寒,身邊都還有瞳,有華月,有小曦,有如影随形的初七。

初七。這個劃過腦際的名字,這個名字代表的那人,一個沉默可靠而安心的存在。呵,誰又能想到,堂堂大祭司卻要從一個傀儡身上尋求這樣一份安心呢?當真可笑又可悲。

“衛莊”的臉上露出了嘲諷的笑容。擡頭望去,樹葉縫隙間只漏下絲縷皎潔月光,辨不清夜空面目。不知高懸何處的流月城中,如今是什麽樣的情形。如果是衛莊代替了自己的話,情況也許不會太糟。

如果回去了,倒是多了不少可以講給小曦聽的故事。還有,這劍術也可教一教初七。

或許是因為遠離了流月城,遠離了大祭司的身份,沈夜難得地放任自己的思緒不着邊際地飄着。

一個黑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沈夜身後。

無形無相,幻化衆生,千變莫名,墨玉麒麟。想不到是他先找到了自己。

沈夜微微勾起嘴角,遂回歸流沙首領的角色。

“走吧,麟兒。”

沈夜一身夜行鬥篷出現在李斯面前時,真切地看到大秦相國眼中一閃而過的驚異。

“李大人。見到我,你好像不太高興?”

李斯握緊了拳頭又放開:“怎麽會。帝國和流沙一起剿滅墨家叛逆,衛先生是朋友。”

“哦?這麽說,那我向李大人借一件東西,想必李大人不會不答應喽。”

“什麽東西?”

“帝國疆域圖。”

“……衛先生為何想要這件東西?”

沈夜勾了勾嘴角:“放心。自然不會是拿給那些叛逆分子。”

“此事李斯怕是——”一道冰冷的劍意劃過咽喉,李斯盯着面前鯊齒泛着亮光的劍尖一時中斷了話語。

“相國大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帝國大小事務皆憑你處置,只是一幅圖這等小事,李大人應該不會為難吧。”

“……圖此刻并不在這裏。”

“李大人準備好就是,我自會派人來取。”

“你找我,就是為了帝國疆域圖?”

“其實還有個問題,只怕李大人不大敢回答。”

“什麽問題?”

“李大人的同門師弟韓非的死因。”

李斯明顯遲疑了一下。

“這已經是陳年往事,相隔多年,實在是——”

鯊齒劍尖又往裏送了幾分。

“韓師弟竭力阻止陛下攻打韓國,激怒了陛下,結果被打入大牢。卻不想在牢中突然死去,且死因非常奇特。”

死因奇特?陰陽家的六魂恐咒麽?看來,韓非的死倒不一定出自李斯的授意。

“這等陳年往事,李大人倒也記得清楚。”沈夜微微一笑:“我希望李大人記得一句話。一條性命,生死的界線,不過是與劍刃的距離。這距離是遠是近,當你做決定的時候,最好多想一想。”

沈夜愉悅地收起鯊齒:“不管怎樣,相國大人的一舉一動,逆流沙都會了如指掌。”

李斯輕咳一聲,忍耐快要到了極限:“呵,你未免太小看帝國。逆流沙縱有通天本領,我倒想知道你如何在我身邊重重守衛鐵騎內安插眼線。”

話音剛落,李斯就感覺到身後有若有似無的呼吸聲響在自己耳邊,黑暗中憑空顯現一個人影擦着自己身側走了過去。門外,趙高候命的聲音想起,李斯卻已僵硬着身體,驚恐得做不出任何回應,只能眼睜睜看着那個鬼魅似的人影漸漸變成了自己的模樣向着門外走去,然後聽到“自己”的聲音響起,接着趙高退去。

沈夜背對着李斯,感受着發生的一切,不知不覺一直挂着愉悅的笑容。這逆流沙真不是一般的好用。

李斯回過神時,房間裏只剩下了他一個人,帶着滿頭滿身的冷汗。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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