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 放妾 放妾文書到手

沒幾日就是新一屆的釋褐禮。

三年前上一屆科舉考試, 來參加釋褐禮的一甲進士裏沒有一個是四拜的國子監監生,國子監的祭酒徐漢廣看那場面差點氣到中風。

可是這一次國子監一雪前恥,一甲裏面有兩個都是國子監的。

徐漢廣坐在臺上看着簪花四拜的新科進士, 心裏簡直樂開了花。

上一屆的那個狀元, 一把年紀的糟老頭子了還在他面前耀武揚威,看這一次的狀元, 二十出頭朝氣蓬勃瑤林玉樹一般的少年郎。還有這個俊俏可愛的探花, 都曾是他們國子監的監生!

徐漢廣側着頭望了下一邊坐着的方熠, 眼睛裏幾乎要滋出淚花:“盛光啊,看着他們,老夫覺得自己哪怕即刻死了也值了!”

“徐祭酒, 您當心身體,別太激動了……”方熠小聲勸道。

吳夫子立在徐漢廣身邊邊, 看着他這幅樣子也有些窒息。

上一次釋褐禮的時候, 這小老頭兒差點兒給氣中風。這一次他的心情波動如此之大, 別再有個什麽毛病。

吳夫子也悄悄扯了下徐漢廣的衣袖:“祭酒,您控制一下您自己,這麽多人呢……”

“沒事沒事, 老夫就是太高興了。”徐漢廣欣慰地笑了笑。

今年一甲裏面的這兩個少年郎都是吳夫子的學生。今年國子監能揚眉吐氣,吳夫子功不可沒。

若不是自己一把老骨頭,經不起折騰, 他只怕當時就能抱着吳夫子轉上兩圈。

吳夫子也沒有看懂徐漢廣的眼神, 只是咧了咧嘴,露出一副耐人尋味的表情。

今年的釋褐禮張卿卿也過去看了。除了她之外, 孔濟也跑過來圍觀。

張卿卿和孔濟跟着國子監新入學的那些小監生擠在一起,全然沒有學長的樣子。他們這一屆裏面有學長樣子的監生,都在那參與釋褐禮的新科進士的隊伍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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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這事兒孔濟就忍不住哀嘆:“就差一點, 就一點點兒,我就可以跟他們一起去參加釋褐禮了。唉,真的是倒了八輩子黴了!臨門一腳了,老子竟然折在了這裏。”

張卿卿見他這個樣子也不好說什麽,只是拍了下他的肩膀以示撫慰。

上一次陪張卿卿看釋褐禮的是裴申,可是這次裴申卻穿着一身大紅錦袍頭頂簪花,領着數百名進士在行釋褐禮。還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釋褐禮禮節繁複,趕來觀禮的人也很多。張卿卿被人流擠到前面差點摔倒,多虧孔濟眼疾手快扯住,她才不至于當衆丢臉。難得化險為夷,張卿卿松了口氣,擡起眸正好看見人群中裴申的臉。

裴申也看到了張卿卿,遠遠朝她笑了笑,而後又跟着大隊伍進行下一項儀式。

兩人明明已經認識很久,裴申也不是第一次這麽朝她笑。可是張卿卿卻是第一次如此莫名其妙的臉紅心跳。

張卿卿也覺得自己有點不對勁,釋褐禮也沒有看完就想要離開。孔濟堅持要再看一會兒,張卿卿就自己先行離開了。

釋褐禮完了這幫新科進士還要進宮赴宴,估計這整整一日張卿卿都不會有機會再見到裴申。她百無聊賴,窩在自己租的小房間裏看書,直到深夜才睡,第二日一睜眼就是日上三竿。

沒想到這個時候方府裏竟然有人過來請,方熠怕她不來,甚至還派出她的貼身丫鬟阿竹過來叫。

“小姐,您有日子沒有回過府裏了,您就不想奴婢麽?即便是您以後不想再回府裏,那您就打算把我一個人扔到那裏麽?”

阿竹看見張卿卿抱着就哭,張卿卿哄了她好一會兒才總算是止了淚。

阿竹是張卿卿從張家帶來的丫鬟,當時簽的賣身契東家也是張家。倘若張卿卿離開的時候不把阿竹帶走,那阿竹一個人在方家也不是個事兒。

可是方家白養了阿竹近十年,張卿卿要是不跟方府的人打聲招呼,直接就把阿竹帶走,那肯定也不行。

“那行吧!我跟你一起回去。”張卿卿說道。

青/天/白/日的,她就不信方熠還能把她怎麽樣!

張卿卿和阿竹一起坐馬車回了方府,到目的地的時候正是中午飯點。張卿卿本以為方熠會同她繼續糾纏,最起碼會先擺個鴻門宴什麽的,所以她也沒吃飯。可是到了方府之後,府中的小厮卻直接把她引到了書房。

她剛進去的時候,方熠正伏在窗邊的書案前寫字。暮春時節天氣和暖,窗外的柳樹抽了枝,溫煦的日光從一側的窗戶中漏了進來,柳枝和窗棂的影子打在他的側臉。他的半張臉晦蒙不清,另外半張臉卻在日影下熠熠生光。

方熠挽着衣袖枕腕執筆寫了半晌,表情相當認真。張卿卿一路走來,腳步聲漸重,人都已經快到他面前了,他仍然垂着眸子奮筆疾書。

“咳咳……”張卿卿捂嘴咳嗽一聲,試圖證明自己的存在。

方熠聽到聲音皺着眉擡起了頭:“你不是在醫館裏住了好幾日嗎,風寒怎麽過了這麽久都沒有好利索?”

“已經好了,就是來的路上吸了點涼風,嗓子有點癢,沒事兒……”

知道她沒事之後方熠也很放心的“嗯”了一聲,之後又低着頭繼續寫字。

“……”

這哥們大老遠的叫她過來飯也不管,就是為了讓她圍觀他辦公的英姿?

張卿卿也不好意思打擾他,就在旁邊站了一會兒。好在方熠寫的也很快,很快手上的一張宣紙就寫滿了小字還按上了他的私章,很明顯是正式收尾了。

方熠拿起那張紙吹了吹上面的墨跡,滿意的點了點頭。

“給!你很早之前就想要的東西,今天我就正式交給你了!”

方熠把那張紙交給張卿卿。

“這是什麽?”

張卿卿有些好奇,接過那張紙,一眼就看見右首“放妾文書”四個大字。

方熠輕輕笑了笑:“你想要的自由我給你了,就在你的手裏!從此刻起,你就不是方家的張姨娘了。你可以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成為你想成為的任何人的樣子,再沒有人可以阻攔。”

張卿卿本來還以為這放妾文書他還要再拖一陣子才會給她,沒想到他這次竟會如此幹脆利落。

“二哥,謝謝你。”

“不用謝,我之前答應過你,你從國子監畢業之後我就放你離開。現在這些都是你應得的。”

張卿卿點點頭。

她這次來本就是為了阿竹的事情,收了放妾文書之後她又道:“二哥,我前些日子給人家當狀師掙了一些錢,在外面租了一間房子。阿竹她是我從張家帶來的丫鬟,賣身契簽的也是我們家,總是在方府裏白吃白住也不合适,我想把她帶走。這些年她在府上的吃穿花用可以請賬房先生算一算,我會把這些錢還上。”

方熠揮了揮手:“都是自家人,哪有管幾頓飯還跟人要錢的?阿竹既是你的丫鬟,你帶走就是,沒事的。”

“謝謝二哥!”

二人又閑侃了好一會兒。張卿卿早上沒吃飯,現在已經過了正午,她怕自己待會兒控制不住自己肚子亂叫,到時候再尴尬,所以就提了一下:“二哥,我們聊了一上午,現在已經到了用午膳的時間了,我還得買菜做飯,就先不叨擾了。”

方熠原本滿臉是笑,聽說她要走的時候垂了垂眸子。

張卿卿看着方熠的表情也有些窘迫,很怕他會反悔,再說些什麽要娶她為妻的話。

方熠看懂張卿卿的眼神,也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态。

他收起情緒,又揚起了一抹笑容:“卿卿,我這邊也沒有準備你的飯,你路上小心,我要吃飯去了,咱們改日再見!”

“……”

按以往的套路,到了飯點,基于禮貌,主人應該主動開口留客人吃飯,然後客人再出言婉拒。不管客人最後會不會留下來吃飯,客氣一下總是少不了的。

方熠這是怎麽回事,就算做不了夫妻,大家好歹是親戚,怎麽這點面子都不給了?

方熠見愣在當場遲遲不動步子的張卿卿也很奇怪:“你剛才不是說要回家做飯嗎?怎麽還沒走,你是想留在這裏吃飯嗎?”

“沒有沒有,我這就走。”

張卿卿笑着打了個哈哈,扭頭離開了方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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