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 通房 他們現在還住在一間屋子裏呢

張卿卿第二日一早就帶着阿竹去戶部辦完了戶籍的事情, 下午孔濟就帶着媒婆到張家求親。

所有的事情都進行的非常順利,二人很快就敲定了婚期。

孔濟前些日子已經往家裏寄去了信,向父親禀告了自己要成婚的事情, 并說明了自己将要迎娶的姑娘是同窗張韶的胞妹。孔父很滿意這樁親事, 很快就回了信表示同意,當月甚至多給孔濟寄了一千多兩銀子, 要孔濟大膽花錢, 千萬不要委屈了自己未來的兒媳婦。

張卿卿剛進國子監的時候十五歲, 孔濟那時候尚不滿十四歲。張卿卿的年紀比孔濟大一些,人又仗義,無論是在生活還是學習上都很是照顧他。張卿卿是孔濟在國子監認識的第一個朋友, 兩個人關系親近,孔濟也經常和父親提起張卿卿, 所以孔父對張卿卿并不陌生。

之前孔父來京城看望孔濟, 張卿卿作為孔濟的室友還曾和孔父一起吃過飯。張卿卿在長輩面前恭謹謙遜有禮有節, 所以孔父對她的印象非常好,總覺得這樣優秀的少年,妹妹的人品一定不會差到哪裏去。并且張卿卿的容貌生的出衆, 妹妹八成也是個美人。

除了人好之外,孔父對張家的門第也很是滿意。張家雖然敗了,但是破船還有三斤釘, 更何況張家和安定侯方家是姻親, 現任安定侯是張家兄妹的舅舅,國子監的司業方熠不僅僅是張家兄妹的表兄, 還是他們的姐夫。倘若孔濟娶了張家的小姐,從此不僅是方司業的妹婿,兩個人更是連襟, 這豈不是親上加親的關系?

孔父很久之前就聽說過張卿卿的父親張賀,張賀是前太子的授業恩師。有着這樣深厚的家學淵源,張卿卿的成績一直都要比孔濟要好一些。張卿卿前兩次科考出了意外,所以直到今年都沒能從國子監畢業。倘若孔濟娶了張家小姐,日後在國子監有張卿卿這麽一個優秀的大舅哥熏陶,更有方司業這樣顯赫的連襟照拂他,學問必定突飛猛進,興許下一次科考就能蟾宮折桂了!

想到這裏,孔父開始慶幸張家已經敗了,否則自己一個商戶,兒子哪裏能攀得上這樣門第的千金小姐?兒子也出息,自己之前到處求人又花了好些錢把他送到國子監讀書,力氣真的沒有白費!

孔父喜上眉梢,思來想去還是覺得自己應該帶着妻小親自去一趟京城。好容易攀上這麽顯赫的親家,自己可不能失了禮數給兒子丢人!

兒子要準備科舉,中第之後就要進翰林院,估計這幾年回不了老家。兒媳婦是京城裏長大的貴女,也不一定能在鄉下住得慣。自己必須要給兒子在京城置上一套大宅院,這樣才能讓親家看到自己的誠意。

孔父的辦事效率極快,不久之後就帶着妻小來了京城,并且斥巨資在國子監附近買了一座退休官員的府邸,三進的大院子寬敞明亮,還有個很大的後花園。

孔濟跟着老爹搬進了新家,不久之後就邀請張卿卿和顧怿等朋友來家裏吃酒。

張卿卿參觀了一下孔家的宅子,和自己租的那個小房子悄悄比較了一下,估計這宅子至少要大她那狗窩二十倍不止。

張卿卿豔羨不已。

阿竹也算是苦盡甘來,以後可以安安心心的去有錢人家當少奶奶了。

不過想來也讓人心酸。自己身邊的這些人怎麽都這麽有錢?這幫老朋友裏現在最貧窮的也就只有她一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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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卿卿回家之後和阿竹描述了一下孔家的大房子,阿竹表面上不動聲色,心裏也暗暗高興了許久。

阿竹和孔濟的婚期将近,孔家人沒有見過阿竹,對她的模樣和脾氣秉性都很好奇。

孔濟的生母三年前去世了,現今孔家後院當家的是孔父的側室胡姨娘。孔父承諾過胡姨娘,等過了孔濟生母的孝期就将她扶正,誰知到了日子又趕上了孔濟的婚事。孔父擔心父子同時娶妻會遭人恥笑,就将給胡姨娘扶正的事情暫時擱置了。

孔濟是嫡長子,倘若胡姨娘沒有被扶正,日後管理孔家後院的肯定是孔濟的夫人。胡姨娘原本就擔心孔父會食言,在得知孔濟的未婚妻是京城顯赫人家的千金小姐之後更加恐慌。

她不過是個普通莊戶人家的女兒,跟人家這種千金小姐一比根本沒有任何競争力。即便是孔父真的将她扶正了,估計也不會冒着得罪親家的風險将管家之權繼續留給她。

也不知道孔濟的那位未婚妻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到時候能不能容得下她這個出身低微妾室扶正的繼母?

胡姨娘擔心許久,特地差人去張卿卿家附近打聽了一下這位傳說中的“張家二小姐”。

這不打聽不知道,一打聽吓一跳。

什麽家世顯赫的千金大小姐,原來只是張家少爺身邊的一個丫鬟,之前還給主人做過通房,出身還不如她呢!

看來這次的事情還有變數,她這管家之權未必會丢。

胡姨娘将事情打聽清楚之後,當晚就去找了孔父。

胡姨娘望着孔父欲言又止:“老爺,前些日子奴聽到了一些閑言閑語,跟與濟哥兒訂了親的張二小姐有關。這事兒有些複雜,奴也不知道該不該講出來。”

一聽胡姨娘這句式孔父就覺得有問題,直接示意她快講。

胡姨娘嘆了一口氣,沉吟許久方才開口:“奴怕那些人只是信口胡說,親自去親家府邸附近打聽了一下這位張二小姐。結果您猜怎麽着?這張家根本就沒有二小姐!那位張老爺犯了事死在牢裏,嫡妻方氏帶着小妾生的一對兒女回了娘家。姐弟倆寄居在方家數十年,大女兒嫁給了表兄方司業做侍妾,小兒子就是那位常來咱們家的張公子。張家除了這倆人之外再沒有第三個孩子!”

孔父聞言愣了一下。

他剛聽胡姨娘開口就料想到這樁婚事可能有貓膩。但是他覺得這樁婚事最多只是沒有孔濟說的那麽好,但真的沒想到事情能糟糕到這種程度。

別的倒也算了,但是怎麽可能連新娘本人都是孔濟編出來騙自己爹的呢?

孔父身子晃了一下,扶着桌子強行穩住身體。

他擡頭望向胡姨娘,盡力使自己的情緒保持穩定:“張家沒有二小姐,那濟兒說的那個張竹長姑娘到底是是怎麽回事?不是已經換過庚帖了嗎?這個世界上怎麽可能沒有這個人?這也太荒謬了!”

胡姨娘搖了搖頭:“那倒不至于。張家送來的不是假庚帖,只是這庚帖的主人并不是張家的小姐,只是張家的一個丫鬟。”

聽到胡姨娘的解釋,孔父這才松了一口氣。

情況還不算太糟,有這個人就行!

孔濟和張家的少爺做了五六年的同窗,常常去張家做客,張家到底有沒有二小姐他心裏必定是有數的。不可能是張家故意騙他,非要将家裏的丫鬟嫁給他做正妻。

之前他也聽說過這種事情。有些人去朋友家做客,看上了朋友家裏的丫鬟,跟那丫鬟有了首尾,朋友只要不是太吝啬的話,都會願意玉成好事。倘若這人對那丫鬟只是一般喜歡,朋友會将丫鬟直接送給他做婢妾;倘若這人對這丫鬟情深似海非要立為正妻,朋友一般也不會嫌麻煩,也願意幫忙将丫鬟收做義女或者義妹,給此女個正經身份再添些嫁妝,将此女嫁給他做正妻。

孔濟非要娶這張家的小丫鬟做正妻,八成是愛極了她。

反正張家說要嫁小姐,即便是原本是丫鬟出身,嫁的時候也必定會以小姐的名義出嫁。他們家雖然餡兒上吃了些虧,但是皮兒上影響不大。

他這兒媳婦雖然不是真正的千金大小姐出身,但是難得兒子喜歡,其他的倒也無關緊要。他犯不着因為這個跟兒子吵架,要是因為這事兒再惹得兒子不快,影響他們的父子關系,豈不是得不償失?

胡姨娘見孔父這副模樣有些窒息,不過她的故事并沒有講完,她就不信孔父聽到下面的話還能這麽淡定。

胡姨娘又道:“老爺,奴問了,這位張竹姑娘不僅僅是張家的一個普通丫鬟這麽簡單。她是張家少爺的通房丫鬟,在那張家少爺房裏伺候好些年了。張少爺對她很是寵愛,可是她卻背着張家少爺和咱們的濟哥兒有染,被張家少爺捉/奸/在/床,張少爺當時操着門闩攆着濟哥兒打,若非顧大人從中說合,只怕濟哥兒當時就被張家少爺打死了。後來那張少爺還說要将濟哥兒送官法辦,濟哥兒知道自己闖了禍,這才說要娶那張竹,認張家公子做大舅哥,求張家公子放他一馬……”

孔父聞言大怒:“什麽?通房丫鬟?”

兒子和那姑娘之前就已經有首尾是他預料之中的事情,可是那姑娘竟是那是張家哥兒的通房丫鬟,這是他始料未及的。

自家兒子做出這樣龌龊的勾當,人家既然肯饒他一條小命已是難得,他自然應當收拾殘局要了那姑娘。可是這姑娘對前主不貞,必定是個水性楊花的女子,嫁了他之後未必會一輩子不生二心。這樣的一個女子,他能納到家裏做妾已屬難得,怎麽能娶回家裏做正妻呢?

孔父又看了胡姨娘一眼:“是不是通房丫鬟,這事兒你确定嗎?”

胡姨娘想起來張卿卿租的那小房子一臉都是鄙夷:“老爺你是沒有見過他們家那房子,也就比咱們家的柴房大一點,統共就一間能住人的屋子。家裏的少爺和丫鬟住在一起,那不是通房丫鬟是什麽?再者,且不說他們以前怎麽樣,現在這姑娘已經許給我們家濟哥兒,他們怎麽能現在還住在一間屋子裏呢?那若是他親妹妹也就罷了,可是他們一點血緣也沒有,要不要臉啊?”

孔父黑着臉一下子掀翻了面前的梅花臺:“倘若這姑娘是個清清白白的女兒也就罷了,倘若她真的是那張家少爺的通房,那她就別想進我們孔家的門。我們孔家雖然是小地方來的,但也是附近幾個州縣都有名的大戶。我連宅子帶聘金花了幾十萬兩銀子,難道就只是為了買一雙被別人穿過的破/鞋嗎?”

胡姨娘又問道:“濟哥兒和那姑娘早就已經有了首尾,倘若他不娶那姑娘,張少爺将他告到京兆府怎麽辦?”

孔父咬牙切齒的說道:“那就讓那小兔崽子去蹲大獄去,我們孔家丢不起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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