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是暑山不是蜀山
如果說,“心煩意亂”不足矣概括這幾天帥破天的心情,那再加一個“如坐針氈”應該就差不多了。
連一向不愛主動找他說話的司馬剛都忍不住在早飯的餐桌上拉住他問:“你最近怎麽了?”
帥破天托着腮幫子,捅了捅拌着猕猴桃的酸奶,“我蛇精了,別管我。”
已經是星期四了。這兩天司馬剛臉上的傷口好的差不多,雖然還有些痕跡但已經不再有礙市容,甚至可以增添一分惹人憐惜的被蹂♂躏過的美感。他本人不願意在家閑着吃白飯,店長也為這兩天急劇下滑的營業額心塞,因此決定砍掉兩天病假,從現在開始恢複上班。
“你……”司馬剛笑了一聲,“你不會還在為上回沒約到葉攸廷而難過呢吧?”
帥破天停止攪動酸奶,朝他湊了過去,确定在他臉上的各個角落都沒有看見悲傷黯然,終于回到原位,“你都不難過,我還難過啥?”
自從那天鬧了不愉快分開之後,男神還沒有聯系過他。帥破天調出短信界面猶豫了好多次,最後還是沒有主動發去消息。
其實,對于那天攸廷的反應,他是有點生氣的。
但這麽一想似乎又太任性了點。別人自己的感情,關他什麽事呢?他們倆現在還沒有确認出什麽實質性的關系,這麽早就插手別人的內心豈不是太湊表臉了點。
大不了等男神什麽時候約他,他秒回不就行了。
司馬剛刮了刮酸奶碗,“那你是因為什麽這麽不正常?”
“因為什麽?”帥破天舔幹淨勺子,故作妖嬈地望向他眨了眨眼,“當然是因為得不到你的心啦。”
他說完之後很有自知之明地拿着碗開溜,卻沒有等到意料之中的怒吼。
過了好一會兒,廚房門外傳出司馬剛幽幽的嘆息聲,“其實你已經……”
他沒有再說下去,但忽然想到什麽的帥破天已然打了個寒顫。
不是吧,這小子不會真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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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潮的影響還未完全退卻,自來水龍頭裏流出來的水冰涼刺骨,帥破天伸手試探着,結果被凍得一下子縮了回來。沾過涼水的手被冷風吹過,連骨頭都像是結了冰。
他屈伸着手指,順手把碗放到洗手池裏,一邊忍不住想着——如果這時候某個煞筆在,一定會唠唠叨叨地埋怨他穿得太少瘦得太多洗碗不開熱水不戴手套純屬作死讓人心疼吧啦吧啦,聽着就心煩。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這煞筆究竟跑去哪兒逍遙自在了呢?
帥破天看着窗外在陰雲籠罩下的毛毛細雨,又打了個寒顫。豈可修,這貨肯定是嫌棄南方太冷,跑到北方烤暖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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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上,毛穎所去的地方沒有暖氣,但似乎也不需要。
暑山。
群山蔥茏,煙霧缭繞,晚春氣候。越往樹林深處,白霧越濃。他站定在參天大樹下,往白霧氤氲處張望,片刻後輕嘆口氣,向前走去。
霧中伸手不見五指。但他徑自向前的一路上竟然沒有遇到樹木阻礙。
周身溫度越來越低,再往前走幾乎可以感受到冬日的寒意了。毛穎停下腳步。“羅盤精,雪精已經把你買了,出來說話。”
輕快的口吻瞬間打破了一直以來的神秘氣氛。過了不久,一個年輕的男聲響起,“喂,幹嘛,就算我是個看相的,也不是随便什麽人都給看好嗎?咱們本來就不是一個山頭裏的精怪,現在你又觸犯天條,連洞府的住客也同被趕出成精山,肯定給不了我想要的報酬,那我憑什麽幫你?”
毛穎沉默半晌,抽出腰間佩劍。
“喂卧槽你想幹嘛!我招,我招還不行嗎!”
毛穎這才露出微笑,将佩劍收回劍鞘。羅盤精說到底只是個死看相的,修了這麽多年還只是個五分之一仙身,比起他這四分之三仙身來實在差的太遠。更何況這人一向吃硬不吃軟,孬的很。盡管他現在不能使用法術,但吓吓這小子還是可以的。
濃重的霧氣中傳來嘆息聲,“真是的,你還想知道什麽?”
“他一月之內必有大劫。”毛穎說,“這是你下的定論吧。”
羅盤精哼了一聲,“那天無聊,随手看了看。我這個精一向好心,這才把你家那位的事告訴雪精,誰知道好心沒好報。”
毛穎無奈道:“等我回到山中,給你偷點開目池裏的水。”
羅盤精頓時興奮起來,“真的嗎?一言為定?”
“不是什麽難事,我也懶得騙你。”毛穎回答說。開目池中之水能讓三界生靈耳聰目明、知劫明數,最适合羅盤精這種算命的,可惜只在成精山有。這小子求了雪精好多次都被拒絕,上次要到的估計也用完了。“現在跟我具體說說,究竟是什麽劫數?如何避免?”
羅盤精猶豫地哼哼了一會兒,聽起來頗為為難,“你真是的,不知道逆天改命是我們行裏的大忌啊?我只管看,不管避。要辟邪找桃木劍精去。”
毛穎皺起眉頭,“那就看。你再仔細看看,究竟是什麽樣的劫數?”
羅盤精又扭捏了一會兒,才說:“其實我也看不太清楚。”
毛穎咬着牙抽出佩劍。
“別別別!祖宗,我怕了你還不成嗎?”
羅盤精誇張地嘆了口氣,“好吧,看在開目池水的份兒上,我給你最後一個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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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剛自诩不怕冷,穿得相當單薄,結果一出門就被冷風吹得又是噴嚏又是咳嗽,被帥破天一腳踹回家去穿衣服。
他剛一進去,帥破天便收到了一條短信,瞬間慶幸自己剛剛的決定是多麽正确而且及時。
攸廷:上次的事,希望你沒有生我的氣。如果你不介意的話,能再跟我約一次嗎?還是去老板娘那兒,這回不會有別的事來幹擾了。
幸好沒讓小剛剛看到,不然他又要傷心難過了。
帥破天這樣想着,手指放在鍵盤上,卻半天沒有想到應該怎麽回複。以前他看到男神約他的短信,往往直接激動地打滾,想都不想就熱情洋溢地答應。但這回……
他也想不明白是怎麽回事。收到邀請也不覺得那麽高興了,而且想到要去滾床單……也少了應有的熱情。
就算還在為司馬剛的事而對男神有膈應,所以不再高興,但就單論上船,無論如何,能跟帥哥上船……他也不應該表現的如此冷淡才對啊。
卧槽,難道他冷感了?
腦海中閃過這個可怕的詞後,帥破天狠狠地打了個哆嗦。不是吧,讓一個大騷受冷感,還不如一刀砍了他得了。
“娘子,怎麽啦?你怎麽還不回複?”
帥破天習慣性地往肩膀上拍去,“閉嘴,有你說話的份兒——欸卧槽?你……煞筆?煞筆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毛穎此刻正坐在他的肩頭愉快地晃着腿,“剛剛。”
帥破天捏起他來舉在眼前,心情複雜。“你……”
他想了半天也沒找到合适的措辭,口水還在冷風中被吹得冰涼,幹脆閉上了嘴,拍了拍他,重新放回肩膀上。
很難用語言形容他的心情。
如果用圖像的話……
就像是……
一個缺了角的正方體被完美無缺地補全時,那種謎一樣的爽感。
“娘子,你不用回複了嗎?”毛穎坐回去之後,繼續晃噠着腿,“不去了?”
“怎麽不去?”帥破天感覺自己心中又出現了更加說不清的情緒。本來他打算再考慮一下究竟要不要接受邀請,但就在看到毛穎出現的那一刻……他決定果斷地去。“我就約在今天下午。你覺得怎麽樣?”
毛穎露出了他所暗暗期盼的失落,“去就去吧。就去老板娘哪兒嗎?”
帥破天揉了揉鼻子,理直氣壯地說:“對啊。要不然呢?”
與他預想中的不同,毛穎并沒有哭天搶地,反而像是松了口氣,小聲嘟囔着:“那就好。”
“哈?你說什麽?”
毛穎搖了搖頭,伸手環抱他的脖子,身體也靠了過去,臉蹭了蹭,“能在娘子身邊真好,我想你了。”
想你了……
帥破天聽到這三個字,有些出神。
他忽然隐隐約約地覺得,這才是那個可以解釋自己這幾天來坐立不安原因的關鍵。
一陣冷風刮來,讓他清醒了不少。帥破天搖了搖頭,試圖把這些奇怪的想法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