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經過昨天的一次教訓,今天我和雲早早地就起床了,也是最早在大廳等候的2個。

“啊,早上好,赤君。”

“早上好。”我們公司有個最讓人喜歡的好處就是上班不用穿正裝,所以今天赤君穿得一身顯得很帥,藍色的上衣加上牛仔褲,在炎炎夏日感覺很涼爽。

不知道為什麽今天的精神很糟糕,腦袋裏又總是冒出一些奇怪的東西,然後就沉浸在自己的思想裏,執着執著地想,靈魂出殼似的。

“喂,小心,你又在發什麽呆啊?”

“嗯?”被叫醒後楞了一楞,然後笑道,“沒事,沒事。”

“那還不快走啊,人家都走啦。”雲拉起我的手催促道。

學習的第一天,哦,對我來說正式的第一天,還是蠻順利地過去了,我這人吶只要做起正經事來就會很認真很認真,決不開小差,而且還有雲和赤君在一起工作,我也沒有那時間,對了,上頭安排赤君、雲,還有我在策劃部,簡單地說就是幫藝人策劃好一年的安排并且輔佐其實施,根據實際發生時還有突發事件時,作出靈活的措施及決策。那我們只有半年的學習時間,所以這半年裏應該就是輔佐他們的計劃實施吧。嘿,這不難啊!跟着別人按部就班就好了。雲通知我的時候可把我樂着了,這半年會非常順利地過去的,說不定還能拿個什麽優秀獎回去炫耀炫耀。我一個人在那幻想着死老頭跟我獻殷情的樣子,不由地撲嗤笑出來,頓時引來雲和赤怪異的目光。

“嘿嘿~~~沒事沒事~~~”你們以後會慢慢習慣的,哈哈~~~

果然這第一天還真是過得清閑,正在實施的案子我們也不好半路插進去,不給添亂嘛。還沒有開始實施的案子呢,就要再等幾個星期,最近的一個也是2個星期後的事,我們也就會從那個案子開始正式學習。但是這2個星期我們也不會老這麽閑着,人家日本人最看不慣游手好閑白吃白喝的人,所以這2個星期我們被安排整理資料,要把近10年的藝人演出紀錄重新整理一遍,手寫一份還要做一份電腦備份,明天起正式開始!當田中小姐微笑着宣布這件事的時候,我們仨就差沒有當場暈過去了。

最後一個悠閑的夜晚,以後不知道每天加班還會不會有這樣的機會。什麽機會?當然是逛街啊!你不知道東京的夜景多美啊?哦~~~~~說的也是,來這裏也快要一個多星期了,都還沒有好好地去看看周圍的風景,錯過這裏的夜景真的是一大損失。

人有時候會突然傷感起來,尤其是看到這麽美的景色時身邊卻連一個親人都沒有,沒有可以依靠的肩膀,也沒有可以說悄悄話的知心人,雖然和雲相處得不錯,但是很多事情跟她講了也是無法理解我的。況且她看上去是個無憂無慮的小孩,天真、灑脫,是我羨慕的那種個性,沒有煩惱是件多麽幸福的事情。獨自一個人在一個陌生的國度也不知道會遇到什麽,但是無論發生什麽,我都希望可以有個親人陪在身邊,人的一生不長,要是可以一直陪在親人身邊那是件多麽幸福的事情啊。我真的是個非常念家的人呢,半年的時間剛剛過了一個星期就開始多愁善感,真的是有點懦弱,怪不得小時候外婆老說這小孩“不出湯”,難成大事。但也是事事難料,從小好運就會降臨在我頭上,高考意外地高中,還是全系的第一名、求職意外地被Normes上海分部錄取,這可是無數少女的夢想之地哦、還有幸運地遇到死老頭那樣好的上司,最幸運的就是這次的出國學習了。我媽說我是瞎貓碰到死耗子,我不想跟她争辯,因為她從來看不到我低下付出的辛勤汗水。不是她不了解我,我明白很多好聽的話她都藏在心裏,然後用行動表現出來。只有每次想訓人的時候才會發揮她超強的口才和分貝。現在想起來還真覺得我媽可愛,老媽,開始想你了。

“哇~~~真的好美哦~~~你看那座橋,霓虹燈打得像條彩虹一樣。”雲興奮地叫囊着。

“嗯,好漂亮。”我想要是上海那幾座大橋上也挂上一些霓虹,一定比它漂亮。

“那是彩虹橋。”赤淡淡地說道。

“哦~~~”我和雲同聲點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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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面上的彩虹,在夜間閃着光芒,哪天可以在布滿星空的夜晚,挽着愛人的手漫步在彩虹橋下那多浪漫啊!你們說是不是?”雲在發揮她超級想象力。

“是倒是,不過我對那個更感興趣哦。”我指着另一個方向——一座火紅的摩天輪!它慢慢地旋轉着,紅色的像一團火在燃燒着,燃燒着年輕的激情,燃燒着對未來的渴望。我瞬間從思鄉的傷感中回過精神,生活應該就要像它一樣充滿活力、希望和激情。

“有什麽特別嗎?”赤問道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

“它和月亮不同,月亮是寧靜的,而它,是活的。”

“當然啦,不活的怎麽轉嘛!走,我們去活活。”雲突然興奮地拉着我們就要向摩天輪那沖去,可是她真的不知道我是個怕高的人,恐高症吶,那是要暈人的!我可不幹。

“不行不行,我有恐高症,不能座那玩樣兒,你饒了我吧。”看着雲停下來那個失望的表情,其實我心裏也不好意思,于是說,“要不你們兩去,我在這兒等着。”

“真的?那好吧,心,你真好!”這家夥沖我抛了個媚眼,抓着赤的手沖去。

“你一個人在這兒,沒事吧?”赤回頭問。

“沒事,去吧!”我揮了揮手,感覺是在送別什麽人似的。

“你不要亂走哦,在這裏等着。”赤君最後囑咐道就被雲給拖走了。真的不得不讓人聯想到我的什麽人被雲給硬搶了。

這麽大一個摩天輪在緩慢的速度下轉着,估計也要20來分鐘。我不想總這麽白白地在這裏傻等吧,不要亂走,還真成我什麽人了,幹嘛要聽你的啊?20分鐘後我會回來的,本小姐附近逛逛不犯法吧。

其實東京的晚上也不是特別地吵鬧,跟上海感覺還差不多,可能這裏也不是中心位置吧。所以現在感覺很安靜,很舒服。在繁雜的社會呆久了,是需要一個人的空間,可以靜靜地回憶或是想念。不知不覺走到一座橋上,沒有彩虹橋那炫彩的霓虹,反倒覺得親切,柔和的燈光照耀下,橋下緩緩流淌的水也閃着羞澀的光。這讓我突然想起有一個夏天的夜晚,我也是站在一座橋上,看着下面的流水,靜靜地漫無邊際地流淌着我的淚水,那時候的淚水掉進河流,現在是不是已經到達大海了呢?我的難過也只不過是大海中的小小一個,那麽微不足道,但是人生還是在前進着吶。

“你們也會彙聚到大海裏吧,我現在過得很好哦,為我加油吧!”我對這着橋下喊道,也是在鼓舞自己吧,“我真的很好哦~~~很好啊~~~~”

“喂~~~~喊什麽喊,有病啊?”突然身邊閃出了一個人沖我罵道。我轉過頭一看竟然是——仁!

“我喊我的管你什麽事!”這個人對人的态度總是這樣沒有禮貌。

“外國朋友,在我們國家就要懂得遵守這裏的規矩,知不知道不能在公共場所大喊大叫?來之前沒有讀過也總該學着小心處事。”蔑視地一口氣投來一堆。

“我——又沒有妨礙到別人。”我自知理虧,不過這裏真的有這規矩嗎?日本規矩多,應該沒有騙我吧。那是我不好了,心理這麽想着,但嘴裏還是出了這麽一句,我可不想輸給這個人,面子丢給任何人也不能丢給他。誰叫他一見到我面就對我吼,第一次吼第二次又吼。雖然是我救命恩人,那我也不至于老受這罪啊。

“你看看周圍都是居民區,怎麽可能沒有妨礙,說不準還吓了哪個小孩,狼哭鬼叫的。”我看看周圍确是都是居民屋,但是家家窗戶緊閉的,而且也還隔着一段距離呢,我剛才那叫聲也還不至于吓到小朋友吧。

“我聲音哪有你吓人啊?你剛才那幾聲吼的人家小朋友準以為山上狼來了。”反擊、反擊、反擊!

“你——你還是頭母狼,發情的母狼!”他繼續吼,兩眼瞪得特大盯着我,像是要把我給吃了,其實現在我應該是最氣的,好好得一個人靜一會兒突然又冒出這麽個人來跟你扛,你說火不火?可是,我卻突然出奇地平靜下來,用極平靜地語氣說:

“好,我是頭發情的母狼,好了吧。”

說完,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身後确是無聲無息。

發情的母狼!多麽可笑的詞彙——

腦子裏突然閃現出那一幅幅不堪的畫面——

那些不願意觸及的往事因為“發情的母狼”這幾個字,又像電影放映一樣在腦海裏重新演繹了一遍。我不知道是怎麽回到公寓的,只是雲的一聲大叫把我拉了回來。

“小心!!你去哪了?沒事吧?”

我點點頭,面無表情,可能臉色還有點發白因為感覺頭有點暈。

“你怎麽老失蹤啊,知不知道人家會擔心啊,去哪也不說一聲,手機老忘了帶,就是比我小兩歲的人,一點不懂得為別人想想,你知道我們就差沒把整個東京給翻過來了,對了,赤還在外面找你,我快給他打個電話。”雲掏手機給赤打完電話後,我終于忍不住一把抱着雲,開始痛哭起來,現在不管是誰的肩膀都可以給我點力量,尤其是聽到雲一番“教訓”後,雲你真的很關心我,以後在這裏我不怕寂寞了,我掏心掏肺就把你當成日本的潔了!

我以為眼淚早就在那個時候就已經流完,可是沒有想到今天還是流了這麽多眼淚,我真的很懦弱是不是?赤回來的時候我的心情已經平複很多,看到他呼哧呼哧喘着粗氣跑進來,我真的是特感動,你說大家都只是相處了一個多星期就這麽在乎你,擔心你,大熱天的滿大街找你,能不感動嗎?于是我決定把我的一些事情告訴他們:

我和西是高一的時候就在一起,現在的感情還是很好,我一直覺得我們已經是沒有拿證的夫妻了。可是,我們之間有一道很難跨過去的欄,那是在大一的時候,我和西雖然是在一個學校,但不是在一個系。雖然每天見面但也不像以前老粘在一塊,時間長了,我對他的一些事情也不是很了解,我知道他其實什麽都會對我說,但是有件事情他從來沒有跟我提過,就是他班裏有個女的喜歡他,還老纏着他,知道他有女朋友卻還是這樣做,因為這件事我和西吵過幾次,但每次都被他哄去了,其實我是相信他的,就是心裏面有點不舒服,把氣都出在西身上。有一天,他們班裏的一個男生突然跑來對我說:西私底下都叫我是頭發情的母狼,整天沖他吼叫。他都快發瘋了。聽了之後我當然是氣死了,也沒有想真的假的,就氣沖沖地跑去找他,一上來就是狠狠地抽了兩巴掌,吼着“發情的母狼”,呵~~好你個孫子,我這頭母狼今晚就去發情,跟随便哪頭狼發,就是不跟你發,再也不會跟你這頭發!!

我當時真的是氣急了,所以罵完一通就頭也不回地跑了,也沒有注意到西受傷的眼神還有一種酸酸地痛苦與無奈。可能真的是氣急了連流淚的心思都沒有,可是當我收到一條陌生號碼的短信後我就哇地哭了出來,邊哭邊罵,吓死了同寝室的人。

短信上寫着:西,今天晚上我會在xxx等你,不要遲到哦!不見不散!

我被背叛了,被相戀4年的男友給耍了,我他媽的做了四年的母狼!在寝室裏我開始發瘋似地摔東西,寝室裏的人都被我的樣子吓得逃走了,只剩下我從小玩到大的死黨潔,她并不是用嘴巴安慰我,或是罵那個負心漢,她是最了解我的,這種時候只能随着我的性子,她一個一個傳東西讓我摔,從頭到尾只說了一句話,明天我陪你去買回來陪給人家。

西沖進來的時候我還在摔那一個個玻璃杯,手裏拿着的一個正好用來砸他,記得他站在那裏一動沒動,結果,臉上被劃破一道口子。“你來做什麽?不是要和你那什麽的不見不散嗎?”我口氣很不好地問,但還是聽出哭過後的沙啞。

“什麽不見不散?心,你為什麽不聽我說一句話就給我瞎加罪名,這麽多年下來,我們之間還一點信任感都沒有嗎?”他的表情很痛苦,真的是痛苦,看得我心裏揪心一般地疼。

“我——”

“你聽別人說你是發情的——”他說不出口那幾個字,怎麽可能是他說的,“你就相信?”

“你沒有說過?”

“沒有!”

“那這條短信是怎麽回事?”我把手機給他看那條暧昧的短信。

“這是——曉岚的號碼。”西驚訝地問,“她幹麻要發這種短信給你?”

“那要問你呀,是她不小心發到我這裏來了,所以現在你知道她在xxx等你,你還不去?”我諷刺地說道,還特地加重了xxx兩個字。

“心,不是的,我從來沒有和她去過哪裏,”西突然抓着我的肩膀看着我的眼睛認真地說道,“我很早前就跟她表明了我的态度,我說我有女朋友,而且還很愛我的女朋友,我不會背叛她的。”

“真的嗎?那你怎麽知道她的手機號碼。”我還是懷疑地問道。

“我是班長啊,班裏每個人的號碼都有。”誠懇地問答。

“我明白了,是那個叫曉岚的女人搞的鬼,西,你明天好好修理修理她,不然我們心以後總這麽發飙一次我也搪不住,”一直在一旁看戲的潔終于發話了,“那沒事了,我就先走了,你們慢慢來。”

我們目送着潔離開,她還不忘回頭又補充一句,“這裏摔壞的東西你清點下,明天陪她去買回來。還有你,心,我早跟你說了,這世上像這樣的極品已經是很少見了,你就對他好點吧。知道不?”

“你——”我真想沖過去,捶她兩下,哪有好朋友幫他說話的。可是被西突來緊緊地擁抱弄得動彈不得。

“心,現在相信我嗎?”他溫柔的聲音在我頭頂盤旋。

我點點頭。

“那還生氣嗎?”

我點點頭。

“還生氣?為什麽?”他松開我,溫柔地看着我。

“因為我剛才掉了很多眼淚,眼睛痛啊!”我撒嬌着。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說着,他的唇落在我的眼睛上,在這個夏天将近的時候感覺卻很溫暖。我又沉浸在被他保護,被他擁有的幸福感覺下。

可是我們誰都沒有想到的是,那個夜晚在這座城市的另一個角落,正上演着人間最慘痛的不幸,這也是橫在我和西之間真正的屏障。那個夜晚,曉岚在那裏等西,她可能死也想不到他居然真的發錯了短信,可能她這一錯按的鍵才造就了一場車禍,造就了現在她躺在醫院裏成為植物人的罪魁禍首。

我和西就此也就成為了“罪人”,雖然一切不是因為我們而起,但是西一直抱有深深地歉疚感,如果當時可以帶着我一起去xxx找她,當面把話再清楚地講一遍,那說不定就可以避免這一切的發生。從認識西起我從來沒有見過他這麽傷心過,我知道那是種內疚,如果曉岚再也醒不過來,那麽我和西就永遠沒有辦法再回到從前,但是我們也不能就這麽分開啊,因為誰都不忍心再傷害誰,突然發覺人的內心真的是很脆弱。從她成為植物人起,我和西就常常跑醫院看曉岚,每天祈禱着她哪一天能夠突然張開眼睛,哪怕一開口就是“小心,你這婊子。”我也會興奮地沖上去給她個熱吻。真的!可是,過了一年、兩年,直到今年已經是第4年了,她還是在那躺着一動也不動。

聽我講完這麽一長串故事後,擡頭竟然看到那兩個傻瓜都眼淚汪汪的,雲走過來抱緊我卻不說一句話。而赤君倒是問了句關鍵的話:

“那現在你和西,怎麽樣了?”

小心的心情空間回憶

最後赤問了一句話,“那現在你和西,怎麽樣了?”當時我沒有回答上來,應該說是不知道怎麽回答吧。西~我要怎麽回答這個問題呢?還是一對很愛對方的情侶,可是有着一道我們無法跨過的牆,那是用另一個人的生命築建起的一座無形的牆。我們試過分手,可是發現內疚感并沒有消除反而讓自己活在更深的深淵。我們選擇繼續在一起,一起來接受這個懲罰,至少一路上我們還有彼此可以互相安慰。可是,我們的未來呢?未來是什麽樣子?你給不了我任何保證,而我也不忍心真的就放開你一個人去面對。西——我們會怎麽樣?

2007-7-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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