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不是我

好在情況并不嚴重,樹沒有什麽問題,倒是他的車被撞凹了一塊,季南柯先去做了筆錄,交了罰款,然後打電話給修車公司,之後便匆匆趕去醫院。

到了醫院,他先去找醫生問了靳邵之的情況,醫生告訴他,沒有什麽大問題,只是有一點輕微腦震蕩,需要住院觀察一晚,明天沒事就可以出院了。

季南柯道了謝,詢問了靳邵之的病房號。

他過去時,靳邵之還在昏睡。

季南柯搬了個小板凳坐到他的床邊。

靳邵之受傷的額頭和右手都被包上了厚厚的繃帶,頭發塌了下來,讓他那張英俊鋒銳,看起來總有些邪的臉多出了幾分和善。

季南柯将手肘放在床邊,用手托着下巴。

他本來想着,這次回去之後,就跟靳邵之橋歸橋路歸路,之後沒有什麽必要也盡量少見面,但如今突如其來的出了這場意外。

一下子讓他本來理直氣壯的立場減弱了不少。

他正懊惱着,床上的靳邵之眼皮動了幾下,顫巍巍的睜開了眼。

季南柯模糊的臉在他的眼中一點點變得清晰。

“你醒了,”見人醒過來,季南柯收回思緒,起身倒了杯水放在床頭,“有沒有什麽感到不舒服的地方?”

靳邵之嗓子有些幹啞,他搖搖頭,慢吞吞的坐起身,伸出完好的左手略微有些困難的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我沒事,”他握住杯子,那張向來張揚的臉現在有幾分蒼白,長睫随着他擡眼的動作翻翹而起,“你能幫我把床搖起來嗎?”

季南柯點點頭,順便将枕頭墊到他的腰後。

“謝謝,”靳邵之沖他笑了下,他仔細的将季南柯上下打量了一遍,見他毫發無傷便放下心來,“我需要住院嗎?”

“嗯,醫生說要住院觀察一晚,”季南柯從他手裏拿過杯子放到床頭,“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我們現在也算有過命的交情了...”

季南柯坐下的動作頓了頓,他看了季南柯一眼,用腳輕輕将小板凳先後移了移,方才慢慢坐下,“你說的太嚴重了,這只是個小事故。”

他不能給靳邵之添油加醋訛上他的機會。

靳邵之眼角微微一抽,“對,只是個小事故,”他低頭看着自己被包的嚴嚴實實的右手,低聲道:“你不用放在心上。”

你這話說一說,就不像是讓我不要放在心上的樣子!季南柯心裏拉響了警鈴,“靳邵之,這件事是我的全責,我會負責的,如果你有什麽要求,可以先提出來。”

“那你能滿足我嗎?”靳邵之問。

......季南柯警惕的看着他道:“我盡量。”

“那...你要不要跟我試一試?”靳邵之眼含期待。

“不可能,”季南柯一口回絕,他挺直脊背,正色道:“我希望你不要提一些不可能實現的要求,比如說你讓我給你摘天上的月亮,再比如說你剛剛說的。”

靳邵之失落的嘆了口氣,“南柯,你太絕情了,天上的月亮是真的摘不下來,可我們談戀愛是有可能實現的,你不應該把他們兩個并列在一起。”

季南柯垂下眼,“在我看來,他們兩個實現的可能性差不多。”無非是0和0.1的區別。

“我有些餓了。”靳邵之轉移了話題。

季南柯看了下時間,馬上就要五點了,“你想吃什麽,叫外賣吧。”

“我都可以,你看看你想吃的,随便幫我點一點吧。”他其實并沒有什麽食欲,不過是不想繼續剛才的話題而已。

想到靳邵之受了傷不能吃辛辣油膩的東西,他便點了些清淡小食和粥品。

外賣送到,季南柯放出餐板,将東西擺到靳邵之面前,“先喝點粥,養養胃。”

靳邵之點頭,然後伸出了包的圓滾滾的右手,他看了眼那小小的勺子,又看了眼自己大大的拳頭,慢吞吞的收起右手,換上左手。

左手用起來雖然不是很靈活,但喝粥還是沒有問題。

“吃點菜吧。”季南柯道。

靳邵之看了他一眼,猶豫片刻,搖搖頭,“不用了。”

“怎麽了?”他看方才靳邵之的樣子,好像有想要吃的欲望。

“我的左手不太會用筷子,”他說完,又看了眼桌上擺放着的,色澤游人的菜品,抿了抿唇。

季南柯瞬間有種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的感覺。

他看着靳邵之的樣子,握了握拳,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一如既往的的平靜,“我喂你好了。”話音剛出,就看到方才還情緒低落的人瞬間喜笑顏開起來。

我就知道你在等我說這句話!

季南柯皮笑肉不笑的勾了勾唇角,屁股不情不願的往前挪了挪,離得靳邵之更近了些,也不問他想吃什麽,便自顧自的夾起一小筷子菜送到靳邵之嘴邊。

不過對現在的靳邵之來說,只要是季南柯夾給他的,都是他愛吃的。

他看着那雙漂亮的眼睛裏翻湧着的不情不願,心情大好的吃下了這一口。

“你不好好吃飯,一直盯着我做什麽?”喂到一半,季南柯實在無法忍受他毫不加掩飾的目光,仿佛他吃的不是飯,而是在喂飯的自己。

靳邵之幽幽嘆道:“誰讓你秀色可餐。”

季南柯冷笑,将筷子往桌上一放,“那我看你也不用吃了。”

靳邵之立馬低下頭,做出一副柔弱的樣子,“我還是覺得有些餓。”

......

一頓飯吃完,季南柯一臉菜色,而靳邵之則是喜氣洋洋。

季南柯看到他一臉得意的樣子就覺得牙癢,他抽出對方腰後的枕頭,搖下床,将枕頭塞到他頭底下,然後拉高被子蓋住他的臉,冷冰冰的說,“睡覺。”

“這才剛過七點,”靳邵之将被子拉下來,“不如我們來說說話吧。”

“我跟你沒什麽好說的。”季南柯不想搭理他。

“其實我覺得我們挺有緣的,”靳邵之自顧自的聊了起來,“你看我第一次見你,就摔到了你懷裏,第二次呢,先是被撞傷了腰,又被送進了醫院。”

季南柯怎麽聽怎麽感覺對方是在暗示他。

他坐在離病床較遠的沙發上,頭也不擡,“既然你想聊天,不如就聊聊我之前為什麽會跳海吧。”

月光淡淡的灑落在窗上。

季南柯原本只是随意找了個話題,卻沒想到在他說完這句話時,病房裏霎時間變得極其安靜。

他若有所思的擡頭看向靳邵之,對方躺在病床上,從他這個角度看過去,只看到了一點尖削的下颌。

季南柯來了興致,他起身走到病床邊,居高臨下的看着靳邵之。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這一刻靳邵之的臉色,似乎更加蒼白了些。

“靳先生,”潔白如玉的手指虛搭在桌角,季南柯惡劣的笑問:“該不會是你逼得我跳海吧?”

“我沒有,”靳邵之幾乎是立刻說出了這三個字,他将臉側向另一邊,下颌緊繃,“不是我。”他這樣說着,嘴唇卻又白了一分。

看靳邵之這樣子,就算他不是逼自己跳海的罪魁禍首,也肯定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他現在一定很痛苦,季南柯想到此,心中的惡劣情緒又擴大了幾分。

他伸手捏住靳邵之的下巴,強迫他轉過頭與自己對視,“那你在害怕什麽?”他俯身,殷紅的嘴唇上揚着,好似一朵極其美麗的食人花。

靳邵之的心,極快的顫動起來。

“南柯...”他啓唇,聲音帶着幾分沙啞,“我沒有想要傷害你。”

“是嗎?”季南柯不置可否的揚起眉。

“真的。”靳邵之閉上眼,泛白的唇微不可察的輕顫着,他向來狠戾跋扈,如今卻難得的有了示弱的意味。

季南柯的手指用力的在他的下巴上摩挲了幾下,“靳邵之,你做出這副樣子,是在對我賣可憐嗎?”

靳邵之沉默了片刻,輕輕嘆了口氣,“南柯,”他睜開眼睛,白熾燈的光影落在他眼中,略顯朦胧,“想要你死的人,确實不是我。”

他在季南柯開口前,伸出僅剩的那只完好的左手,握住他的手腕,悠悠道:“我愛你還來不及,怎麽舍得傷害你呢?”

季南柯抽出手,半點也不相信從他嘴裏說出來的愛,“你總是做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樣子,真是讓人感到讨厭。”

靳邵之笑了下,臉上那點可憐的神色消失的無影無蹤,一如往常的透出幾分邪氣,“不過我倒是真的查到了一點線索。”

季南柯等着他繼續說。

“你父親一年前的那場手術,危險性真的很高。”靳邵之點到為止。

季南柯略一想便明白了,季洺的要做一場性命攸關的手術,季家只有季娓娓一個腿部有殘疾的女兒,只要他永遠回不來,那季洺如果真的死在手術臺上,那......

“不過具體是誰我不知道,”靳邵之揉着方才被季南柯捏過的下巴,“你父親應該很清楚。”

“嗯。”季南柯明白,這是季家的醜聞,季洺自然會處理的天衣無縫。

季南柯其實本身對自己跳海這件事也沒有多麽的耿耿于懷,不過現在知道自己沒有了危險,也算是一件喜事。

不過......他垂眼看着躺在病床上的靳邵之。

心想,這才是最大的危險。

“怎麽這麽看着我,”靳邵之臉上的笑意變得輕佻起來,他放開被自己搓揉的通紅的下巴,食指澀情的點着下唇,低聲道:“是不是想給我一個吻?”

作者有話要說:

靳先生:老婆,喂飯,香香

每多一條評論,我都會像多長一根頭發一樣開心

每少一個收藏,我都會像多掉一根頭發一樣傷心

守護頭發,人人有責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