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新年的鐘聲敲響前最後一秒，穆桐把提前編輯好的新年祝福發出去：新的一年，祝平安健康，學有所成。
幾乎是同時，穆桐收到了戚時雨的新年祝福：師兄，新的一年，祝你平安健康，萬事順意。
穆桐看了信息，想到聖誕節時尉遲銳說的那句“還是這是你倆的什麽暗號？”忍不住笑：這才是他倆的暗號吧，新年祝福簡直幾年如一日。
小侄兒長大了幾歲，已經上幼兒園中班了，晚飯前瘋玩一天累的睡着了，剛醒要東西吃，他媽媽就把他抱到客廳喂奶粉。
小侄兒盯着伯伯看好一會兒，然後好奇道：“伯伯，你看到什麽好笑的事了？”
穆桐沒明白：“好笑的事？”
小侄兒的爸爸故意嗔怪兒子：“伯伯可能是跟你伯母聊天呢，大人的事小孩子少打聽。”
穆桐看看堂弟，沒承認可也沒否認，起身輕輕捏了捏小侄兒的小奶膘，道了晚安，就回去了。
春節後就是春天了，但突然倒春寒，這幾天公司裏不少人都感冒了。
尉遲銳在暖氣開的熱烘烘的辦公室總想打噴嚏，随後一連打了好幾個才舒服了。
穆桐給他遞紙，尉遲銳又打一個噴嚏，道：“謝謝。”
穆桐道：“吃藥了嗎？”
尉遲銳道：“吃了，不過醫生說了得幾天才能好呢。”然後打聽起了別的，“嗳，再有幾個月時雨就該畢業了吧，她是打算回來呢，還是以後就在國外定居了？”
穆桐道：“不知道。”
尉遲銳有點怒其不争的道：“你沒問過她嗎？”
穆桐道：“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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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遲銳可真是佩服他：“大哥，你要是喜歡她，就跟她說啊，你要是希望她回來，也跟她說啊！”
穆桐遲疑道：“她想回來或者想在國外都行，等她決定好再說吧。”
百年難得說一回個人感情，但聽了卻叫人生氣。
尉遲銳把手裏的紙巾盒重重放在桌子上，認真道：“桐哥，你別覺得表達你的意見是在給時雨增加壓力，或者讓時雨為了你可能會放棄國外條件更好的工作是受委屈，你怎麽知道她不是更願意跟你一起在國內生活呢？你得跟她說、跟她談啊，你們談了才能知道彼此的真正想法啊。”
穆桐的右手不自覺的搓着左手的手指道：“她有夢想，有自己想做的事，我不想她被我被家庭束縛住，她應該一直像現在這樣自由快樂，我從來沒見過她活的這樣像她這個年齡的女孩該有的樣子。”
尉遲銳覺得自己剛才大意了，以這兩個人走一步會比別人多想十步的性格，怎麽可能真的是會因為誤會才蹉跎這麽多年呢？
尉遲銳道：“桐哥，你怎麽确定你們在一起後時雨會不比現在更自由快樂呢？你不相信自己能把她照顧的更好嗎？”
穆桐擡頭看尉遲銳好一陣。
岳老師忌日前一天晚上，穆桐在小區外竟意外見到戚時雨。
那天他快淩晨才被齊天的合夥人送到小區門口，下車前就透過車窗看見了路對面路燈下的人。
開始他還以為自己看錯了，所以盯着看了好久。
今天的司機先生也算老熟人了，幾年前齊天把戚時雨借走錄音時也見過，順着穆桐的目光看過去，驚奇道：“這不是戚時雨嗎？怎麽半夜在這兒？”
穆桐及時攔住就要下車的“司機”，匆匆道：“這麽晚了你先回去，再見。”
“司機”不想走，想看熱鬧，但想想這倆人這麽多年的不容易，覺得可能現在看熱鬧的時機還不成熟，就聽話的立馬走了。
戚時雨沒想到今晚能在這裏見到穆桐，所以看到穆桐向她走過來時，人一下懵了。
穆桐走到戚時雨面前，看着她道：“什麽時候回來的？”
戚時雨腳尖蹭了蹭路面，微微低頭：“傍晚到的。”
穆桐道：“在哪住？”
戚時雨道：“定的酒店。”
穆桐靜默片刻道：“今天太晚了，走吧，我送你回去。”
戚時雨知道穆桐的脾氣，所以只得跟他走。
酒店離穆桐的小區不遠，打車十幾分鐘就到了。
穆桐請師傅等他一會兒，随後跟戚時雨下車，把她送到酒店門口。
戚時雨道：“我到了，你也回去吧。”
穆桐點頭道：“嗯，你早點休息，明天早上我來接你。”
貝貝住院了，藍琦琦今年不能回來，提前跟戚時雨和穆桐都說了。
戚時雨也點頭道：“嗯。”
穆桐想再說什麽，卻又不知道說什麽好，兩個人誰都沒說話，卻也都沒有立刻離開。
“老大！”
穆桐起初并沒有意識到這聲清脆愉悅的呼喚是喊戚時雨，所以當那個跟剛才的聲音一樣年輕又充滿朝氣的男生挽住戚時雨手臂時，他有點愣住。
戚時雨沒搭理他，但也沒有甩開他的手，而是對随後過來的女生道：“他纏着你出去的吧？”
對方笑了下道：“說是有很多好吃的，要帶我去吃好吃的。”
話是回答戚時雨，但眼睛已經在看穆桐了。
戚時雨道：“這是我師兄穆桐。”又對穆桐道，“師兄，這兩位是我的朋友朝露、唐明樂。”
這兩個名字穆桐在他配的那兩部紀錄片片尾裏都見過，當然還有戚時雨的。
朝露先笑着伸手道：“穆師兄好，久仰大名。”
兩人握了握手，穆桐也笑着道：“你好。”
唐明樂晃晃挽着戚時雨的手，上下打量着穆桐道：“這位就是你說過的穆師兄啊。”
朝露看他一眼道：“別沒大沒小的，知道是穆師兄還不打招呼？”
唐明樂很乖巧聽話，立馬松開戚時雨正正經經的道：“穆師兄您好，我是唐明樂，初次見面，以後請多多關照。”
最後還鞠了一躬。
穆桐被突然如此正經的問好弄的有點無措，看看戚時雨，原本要伸出去的手也變成了鞠躬：“您好，我是穆桐。”
唐明樂趕緊再鞠躬：“不敢不敢，您太客氣了。”
只是這次戚時雨沒讓他鞠完躬就拉住他，小聲道：“你有完沒完了？”
唐明樂趕緊道：“那你們聊，我倆先回去了。”
說着，擺手招呼朝露快點走。
朝露笑着跟穆桐道：“那穆師兄再見。”
穆桐點頭道：“再見。”
戚時雨等倆人走後才道：“他們跟我一起回來的，不僅是朋友，還是工作上的夥伴，我們定的明晚去西北的飛機。”
穆桐點頭道：“好，知道了。”
墓園在郊外一座小山的半山腰上，去時戚時雨提議走上去，所以回來時也要走路下來。
戚時雨走得不快，穆桐自然配合她慢慢走。
上山時偶爾聊一聊工作、朋友，下山時仍是聊一聊工作、朋友，直到送戚時雨回去，兩人誰都沒提半點上次在機場戚時雨的話。
這天穆桐終于閑了，在家庭群裏問兩位醫生有沒有時間晚上一起吃飯。本來是都有的，但穆醫生臨時指導一臺手術，得晚點下班，穆桐就先去醫院接袁醫生，然後一起去超市買食材。
到家洗手後先處理食材，該分類放冰箱的放冰箱，青菜該擇的擇，排骨該放涼水的放涼水裏。
穆桐自然是廚房主力軍，但袁醫生給穆醫生打這麽多年下手，已經很熟練了，所以兩人很快準備好今晚要用的，最後穆桐還洗了一盤小番茄，準備一會兒先吃點。
客廳裏穆桐外套口袋裏的手機響了，穆桐兩手濕漉漉的，袁醫生就去幫他拿過來：“是小銳。”
穆桐道：“開免提吧。”
袁醫生接通後就開了免提，尉遲銳激動又興奮的聲音幾乎要沖破手機了：“桐哥，銘心答應我的求婚了，你給我當伴郎吧！”
驚喜來的太突然，穆桐也很替尉遲銳高興，但提議有待商榷：“我都一把年紀了，公司裏那麽多年輕帥氣的，你找他們吧，我到時候多給你放點婚假。”
尉遲銳現在腦子難得不清醒，根本沒把穆桐的話聽進去，高興道：“那先謝謝你了，拜拜。”
挂了電話，袁醫生也高興道：“小銳這是準備結婚了？”
穆桐道：“可能是，看把他給高興的。”
袁醫生看了看穆桐，然後道：“那我的兒媳婦什麽時候回來啊？”
穆桐手上的動作一頓，似乎是思考兩三秒後，側身對袁醫生笑着道：“媽，我跟時雨不是你想的那樣。”
袁醫生道：“我想的哪樣？桐桐，時雨是個有分寸的女孩子，如果不喜歡你不信任你，會幾次去你那兒休息嗎？至于你，更不用說了。”
穆桐把小番茄都洗幹淨，擦着手，有些若有所思。
袁醫生笑了笑，什麽都沒再說，端着盤子去客廳了。
尉遲銳的婚期定的國慶節，還有四五個月的時間，但要忙的事太多，所以這段時間就很少來公司。
等九月中旬都準備的差不多了，才又來公司找穆桐說叫他當伴郎的事：“現在齊天、沈總、莊莊、侯卿都來給我當伴郎，就差你了，你就趕快成全我吧。”
穆桐道：“我都一把年紀了，不适合當伴郎了，你再找一個。”
尉遲銳不同意：“哪兒一把年紀了？俗話說‘男人三十一枝花’，你還是朵花呢。”
穆桐道：“我三十歲那是好幾年前了，是黃花菜嗎？”
尉遲銳眼看說這些都沒用，只能使出殺手锏了：“時雨答應回來參加我的婚禮，剛好伴娘少一個，桐哥你要是實在不願意，那我就……”
說着，把他和戚時雨的對話框中最關鍵的那一段舉到穆桐眼前展示。
穆桐沒想到戚時雨現在博士了還有時間專門回來參加尉遲銳的婚禮，所以明知道尉遲銳這是存心的，也改口道：“有時間，不用找別人了。”
尉遲銳似乎不敢相信：“真的？桐哥你要是實在忙的話就算了……”
穆桐被拿着軟肋，笑着道：“不忙，什麽都沒有給你當伴郎要緊。”
